？”
赵缀空仍是缓缓地摇头，吐出几个字：“刚回来。”
洛普见他丝毫没有听自己的话的意思，心里担心之极，轻叹了一声之后，伸出手附上了他的膝盖，将他的双腿并起来，然后自己跨坐上去，抿着嘴看他。
赵缀空的目光定在洛普胸口。
上一部片子，1408，他从未有过如此惨烈的经历。他败得很惨。
曾经的一幕幕画面不断重演，曾经的伙伴们一个个死在他眼前，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被背叛了的愤恨，那些目光就如同最惨厉冰冷的匕首。
赵蕊空笑着在赵缀空面前，怀里搂着的是不能动弹却仍然有意识的赵樱空。她的指甲一点一点的撕下了赵樱空全身的皮肤，扯碎她的筋肉，将她活活地撕碎。
赵樱空眼中带着浓浓的恐惧，这是赵缀空从不曾见过的。从不曾见过那样的她。
狼狈的一次次痛昏过去，又一次次痛醒过来。她不能说话，可是一直在用求救的眼光看着赵缀空。
可是赵缀空没有丝毫反应。
他是恶魔赵缀空，不是原本的那个赵缀空。为了忘掉对赵樱空的感情，他花了无数年的时间。
刷分，找恐怖片世界呆着；刷分，找各种各样的人；刷分，用别的一切麻痹自己……
终于，赵樱空的一切在他脑海里都成了模糊的影像，他再也记不起她的微笑，甚至看不清她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摆脱了本体最大的弱点，他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
他是赵缀空，恶魔赵缀空，没有弱点的恶魔赵缀空。
刚刚遇到洛普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人是这些年来自己遇到过的唯一配和自己较量的人，但第一次见面结尾处的那个吻让他有些鄙夷。
即便如此，他也是很期待和洛普的下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他被那个永恒契约绑住，绑在了那头狼的身边。对此他却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只是觉得洛普非常不自量力，但心底，却起了玩一玩的想法。
现实世界见到了洛普无助无力的样子，赵缀空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慢慢的陷了下去。
曾经以为没有人能让自己看得上眼，曾经以为作为杀手就要孤独终老，而独行多年的赵缀空早已习惯。
当渴望温暖的洛普粘上来的时候，他无法推开。
赵樱空被杀死了好多次之后，赵缀空再也不试图打败赵蕊空，只是在一边看好戏一般看着。心中虽然有些难受，但到底没有失控。
他是恶魔赵缀空，赵樱空跟他，没有哪怕一丁点关系。
确认了这个想法之后，赵樱空消失了。
然后洛普出现了。
他在他面前一遍遍的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被折磨致死，折磨他的似乎是一只看不到的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反击。
他也没有向赵缀空求救，只是倔强的咬碎了嘴唇不停地试图反抗，最后一次又一次的惨死。
赵缀空看不下去，他发觉见惯了血腥的自己根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惨死，所以他干脆自己动手，尽量利索的结束洛普的生命。
一次又一次。
然后洛普又出现了。他笑着对赵缀空说，自己跟本就没有爱过他，从一开始那个吻到后来的一次次见面，只不过是寂寞时候的排解。
再然后，他们打了起来。
一遍遍的，洛普总是死在赵缀空手下。但是他每次都会复活，然后变得更加强大。
赵缀空不得不拿出看家的本事与他对打。
他杀了他一次又一次。
最后一场，他们打了两天两夜，直到任务时间过去，赵缀空直接回到了主神空间。
这五天他几乎没有合眼，每一次洛普死在他手下，心脏都会闷闷的难受，这是他根本就没有料到的。
这是他潜意识中最痛苦的事情。
并不是洛普死掉，而是，洛普不爱他。
回到主神空间看着一片白亮，赵缀空恍恍惚惚的觉得眼睛已经瞎掉，视野中满满的都是洛普冷笑着的脸。
他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赵缀空，你这个令人恶心的变态。
简单修复之后不顾郑吒的阻拦，他就来到了这里。在这个洛普口中的“家”里，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空气中都充满着洛普身上的味道。
是那种野兽特有的清新又狂傲的香，是大自然的味道，是他的味道，是只有他拥有的味道。
下意识的打开戒指想要看看洛普有没有给他留字条，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赵缀空缓缓地放下了手，眼睛散了聚焦。
什么时候……开始期待着与他见面的呢。
只是现在，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想要见他。急切的想要见他，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见他。
然后，洛普真的就来了。
赵缀空在洛普出现的一瞬就感觉到了，空气中传来了他的味道。身体，更加的放松下来，意识有些模糊。
赵缀空已经知道了，洛普不知不觉中侵蚀着他的内心，而且，他已经成功了。不管起因是自发的，还是永恒契约的作用，但出现的感情是不会错的。
他，已经爱上他了。
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之后，赵缀空却有了一股危机感。好不容易摆脱了本体的阴影，可现在的自己，再一次有了弱点。
杀手不可以有感情。感情就是弱点。因为有了弱点，他在上一部恐怖片才会如此狼狈。
……
该如何。
……
洛普跨坐在赵缀空的腿上感觉到了他的阴晴不定，有些担忧的皱着眉头，抬手抚上了他的侧脸。赵缀空眼神一动，洛普也没有理睬，修长的四指抚在颈侧，大拇指轻轻的在颊边那一小块干涸了的血迹上摩挲着，将那些褐色的凝结块一点一点的蹭掉，认真的仿佛在做最重要的事情。
黑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那一小片皮肤，赵缀空看着这样的洛普，有些出神。
那双眼睛，真的好漂亮。怎么可能拥有这么纯净的眼睛，这么漂亮的眼睛，明明是不可能被一个沾满了鲜血的杀手所拥有，根本不可能。
赵缀空感受着脸上微凉的温度，静静地看着洛普妖异的脸。那张脸很美，美到令人战栗。一次又一次的整形给了洛普完美的外表，可是赵缀空现在突然想要看一看洛普原本的样子。
想要了解他的一切。
“怎么了？”洛普轻声问着，温柔的笑，倾身过去在自己擦干净的地方轻柔的吻了一下，然后舒展手臂，环抱住赵缀空宽阔的肩膀，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可是洛普并不在意，只是用手指把玩着赵缀空略长的头发，一点一点梳理着因为沾了鲜血而有些打结的地方。鼻尖轻轻蹭着赵缀空的脸颊脖颈，温凉的吐息缓缓地，沁入了皮肤里面。
下意识的抬手搂住了洛普柔韧的腰身，赵缀空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了些许满足感。
四周静极了，几乎可以听到外面白云飘走的声音。
“可以破一次例吗？”
“嗯？”
轻软的声音让赵缀空瞬间睁开了眼睛，歪歪头，有些许疑惑的看着洛普。
“我想要接吻，可以吗？你说你不会主动亲我，这次是我来吻你，可以吗？”洛普说着，继续用鼻尖撒娇似的轻轻地蹭着赵缀空的脸侧。
他没有否定，只是定定的看着洛普。眼睛瞥的角度太大了开始泛疼，可是他依然坚持着看着他。
“我当你答应了。”洛普说着，用很慢很慢的速度缩短着原本就很近的距离，见赵缀空一直看着自己并不躲开，于是不再执着的想要看清他。
距离太近了，他已经看不清他。或许……他从来就不曾看清过他。
洛普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吻上了赵缀空的嘴唇。
之前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见面都会接吻。这次，不一样。洛普又轻又慢的磨蹭着赵缀空的嘴唇，然后缓缓的伸出舌尖，细致的描绘着薄唇的轮廓，最后，有些孩子气的抿了抿他的下唇，随即分开，分别轻吻了他的双眼。
手指从后颈缓缓插进了发间轻柔的按摩着，洛普柔声说：“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都会好的。”
一直闭着眼睛的赵缀空猛的睁开眼，一把将洛普扛起冲到浴室将他狠狠地扔在了浴缸里面。洛普痛得闷哼一声想要起身，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赵缀空就压了过去，伸手打开了淋浴器。
刺骨的冷水打在了赵缀空的后背上面，落下来时已经染上了腥臭的血红。他瞪大了眼睛一把扼住洛普的脖子吼道：“你的血！这些都是你的血！我在那该死的房间里杀了你整整三十七次！三十七次！该死！”
洛普呛咳着，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不差这一次了不是么……我是杀手！我是恶魔赵缀空！我不会有弱点，我不能有弱点！你不是我的弱点！”赵缀空疯狂的咆哮着，心脏却突然一阵刺痛。
他顿时松开了手。
是永恒契约。伴侣死了，他也会死。
洛普刚刚被他……生生的扼得昏死过去。
“为什么不抵抗……”赵缀空垂下眼帘讷讷的说着。骑坐在洛普身上，冷水打了一头一脸。他抬手抹了一把水，关掉淋浴器，站了起来。
就自己刚刚的状态，洛普不可能敌不过的……明明一用力就可以把自己的手掰开的。
赵缀空脱了衣服默默地冲干净了身体，然后把浴缸里的洛普抱了出来，扯开衣服擦干身子给他裹上浴袍，将他抱到了床上。
赤着上半身躺在洛普身边，赵缀空看着他脖子上一圈乌黑的手印，随即用力闭了闭眼睛。
“对不起。”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道歉。
“对不起……”他把洛普搂在了怀里。
怀里的人现在惊人的瘦小。赵缀空打量着洛普惨白的脸和不安的表情，心中有了悔恨。
他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心疼。
修长的手指划过直挺的鼻梁点在唇间，触碰到一片柔软。洛普的嘴唇凉凉的，带着一抹淡淡的樱色。
赵缀空像是受了什么股或一般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随即就收不住一般疯狂的吻他。
他认命了。自己已经逃不过被束缚的命运。已经……放不开手，抽不了身了。
洛普无意识地呻吟了几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赵缀空似笑非笑的脸。第一句话，嘶哑到近乎失真：“赵……缀空……你还好吗？”
赵缀空靠在床头将洛普拖起来拥在怀里，淡淡地应了一声。
洛普叹口气，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腰身轻声说：“别这样，我会心疼的。”
赵缀空微微蹙眉：难道他就这样没有原则没有自己吗？
他低头看看，很想要勾起洛普尖的吓人的下巴再次狠狠地吻上去。
“知道么……1408，上上部片子。”洛普低低的笑着，侧脸贴在赵缀空的胸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滴水珠说道：“我看到了你……看到了，你和别的人在一起。”
赵缀空没有插嘴，静静地听着。
“你不停的吻着那个女人……你们接吻……”洛普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洞：“我杀了那个女人，你却说爱你的女人有的是……真的是这样的，对吧？”
赵缀空抬手捻去了洛普发梢上的一滴水，仍然没有说话。
“你说我恶心……说之前说过的，禁欲之类的话完全是骗我玩的……”洛普低了眼睛，声音苦涩：“我就杀掉了那个你。赵缀空，你看着我。”
看着那双曾经黑亮如今却充斥着痛苦的眼睛，赵缀空微微蹙眉：“嗯。”
“听好，我花了二十六年长大，这里面的痛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懂。除了我和哥哥，没有任何人会懂，甚至我们都无法体会彼此的痛。赵缀空，你经历过取下全身骨头重新移植的那种痛吗？”洛普眼周的肌肉紧绷起来：“哥哥经历了无数次精神崩溃，大脑皮层一再的被移植，相比之下我倒是幸运……只是换几次骨头而已，撑开肌肉抻长皮肤，这些痛都不算什么。”
用淡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赵缀空感觉到了心疼。而且还有不可思议。
之前也听说过魔狼和白莲的传奇经历，可没想到这其中竟会有如此多的事情。
“我比任何人都会珍惜自己。我不会因为任何事变的卑微。”洛普已经调整好了一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赵缀空的眼睛：“如果，你像1408里面那个一样，骗了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一定会。”
这样说着，赵缀空却并没有感觉到杀意，也没有丝毫的不悦。
“不过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先杀掉我。”洛普笑着说出了1408里面说过的话，然后躺回了他的胸口，喃喃着：“大概爱上你就是个错误吧……”
赵缀空慢慢的抚摸着洛普光滑的脊背，顺着后背摸了下去。
“啊……”敏感的后背被轻柔的抚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