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幽香似有若无的萦绕在他鼻尖，让他受损的神识和疼痛不已的身子得到了些许慰藉。
“师尊……”他小声呢喃着，就直接倒了下来。
顾深稳稳地接住了他，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半条命在。
他完全没有想到夜亦辰居然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夺得名次。
他是那样的全力以赴，不肯放弃，甚至是耗尽了体内全部的灵力。
他身上那么多伤口，而且还让神识受损了。
他根本就是为了比试不顾一切了。
顾深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等他醒来，他一定要对他说教一番。
比赛可以输，命不能丢啊！
不是比试之前就对他说过了吗，这个人真是固执得可怕。
顾深眼角泛红，眸子渐渐地有些湿润了。
真是笨死了。
笨徒弟！
…
等夜亦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深夜了，他整整昏睡了三日。
而在这三天之内，顾深在他身侧一刻不离的守着。
还好男主角灵丹妙药天材地宝一大堆，顾深庆幸地想着，不然还真经不起他这么挥霍。
看来李啸那个老古董说得还真没错，他的两个弟子都是需要用财宝灵丹堆砌的……
“咳，师尊……”夜亦辰苍白着一张小脸，躺在床上支起半边身子想要起来给顾深行礼。
顾深赶忙扶住了他的手，又将他按回了床上。
“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亦辰，你现在感觉身子如何？”顾深蹙眉，有些担忧地问。
“回师尊的话，弟子感觉好多了，谢师尊关心。”
听到这句话，顾深心下稍安，于是很快就板起了一张脸，冷声道：“下回不可再如此鲁莽，你知道自己当时伤成什么样了吗？”
“师尊，我……”
夜亦辰眼睫低垂，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垂下头，将身子缩成了一团，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
顾深见不得他这样，只好叹了一口气，又柔声道：“这是治疗你身上伤口的药，每日上一次药，再过几日就会完全愈合。”
夜亦辰立马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白净的玉瓷瓶。
“谢师尊。”他小声道，黑亮澄澈的眸子里满是感激与欣喜。
“你好好歇息。”顾深说完，转身就准备走人。
岂料刚起身就衣摆被人扯了一下，顾深动作一顿，有些愕然地回头看向夜亦辰，将视线落在了那只紧紧拽住自己衣角的小手上。
“师尊，你就要走了么？”夜亦辰睁大了眼睛，有些着急地道。
他才刚醒来，师尊就要走了。
他才和他说了几句话，他就要离开了。
是不是他的伤一直不好，他就会一直陪在自己身侧呢？
夜亦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长睫微垂，遮住了眸中的深深的不甘与留恋。
“亦辰？”
“师尊，我背上的伤口自己擦不到，师尊……师尊可以帮亦辰么？”夜亦辰脸颊微红，抬起那双水润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深，软声问道。
顾深呼吸一紧，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想离开却怎么也挪不动脚。
他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转身坐回了床边。
夜亦辰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唔……疼……”
“啊……师尊……”
“那里……嗯……”
顾深：？？！！！
卧槽，我就上个药，怎么跟上演了一出激情大片一样！
万一有人从门外经过听到这些声音……
哦，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他刚刚就不应该心软答应他的！
顾深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晕，他偏过头去，冷声道：“不许再说话！”
“哦……”夜亦辰将视线落在了顾深红透了的耳朵上，乖巧地应了一声。
师尊真可爱。
夜亦辰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又将身子悄悄向顾深挪近了几分。
顾深屏气凝神，小心将那淡绿色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那白嫩的肌肤印着红色的伤口竟显得有些妖异和诱人。
顾深吸了一口冷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呼吸。
当他好不容易上完药都已经出了一身汗了，顾深将药瓶封紧放到木桌上，只想赶快走人。
“师尊，对不起，亦辰总是给您添麻烦，真是太没用了……”夜亦辰垂下眼眸，忽然小声道。
顾深愣了一瞬，摸了摸夜亦辰的头，“无碍，这只是小事而已。”
“师尊，您对亦辰真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夜亦辰吸了吸鼻子，低声道。
他忽然抱住了顾深的腰，将头埋入了他怀中。
“师尊，亦辰伤口疼得睡不着，亦辰好难受，好难受……”他不住地小声呢喃着，声音软糯又低哑。
他抬起眸子，仰望着顾深，“师尊，您可以和亦辰一起睡么？”
夜亦辰模样乖巧又惹人怜爱，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他，目光又热又黏，简直跟被人丢弃在路边的小狗似的。
他不舍又依赖的样子简直让人保护欲爆棚，顾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更何况他的确是受伤了。
“……好。”顾深迟疑了片刻，轻应了一声。
哎，我家的小徒弟是个爱撒娇的小怂包。
除了宠着，只能惯着了。
顾深侧身躺下，松松地搂着夜亦辰，避开了那些伤口，轻抚着他的背。
“师尊，师尊……”
“嗯。”
“师尊，师……”
“睡觉！”
“……好。”
…
夜亦辰在黑暗中睁开眸子，忽然将手抚上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顺着眉毛、眼睫、脸颊一路往下，最后在那张弧度精致好看的唇瓣上停留了许久。
他蓦地轻轻吻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在他唇角轻啄了下。
他抱住了顾深的腰身，近乎迷恋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在他的发丝落下了一个虔诚的吻。
要是师尊可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夜亦辰有些贪心地想。
不想他走。
不想和他分开。
他有一瞬间甚至希望第二天的清晨永远都不要到来。
那样他就可以和这个人待上一辈子了。
……
“叮咚！提示，提示，系统出现未知错误，请宿主进入山洞闭关修炼，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未知错误是个什么鬼？”
“宿主，系统正在紧急修复中，请谅解。”
“……”
感觉这个破系统越来越不靠谱了。
顾深没有细想，想着修炼就修炼吧。
于是他吩咐了个外门弟子知会了掌门一声，就直接进入山洞闭关修炼了。
说是修炼，其实顾深就只是把自己一个人给关起来了而已。
他坐在那里其实也无事可做。
也不知这系统到底怎么回事，顾深修着修着就直接躺在那里的石床上睡了一觉。
当他醒来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声系统提示音。
“叮咚！系统修复已完成，请宿主继续攻略游戏。”
顾深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就缓步走出了山洞。 ━━章节分界线━━ 当顾深走出来看到面前那一大堆齐刷刷跪着的白衣弟子时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恭迎尊者出关。”弟子们齐声道。
顾深微微点了点头，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已是波涛翻涌。
怎么老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我不就闭关个几天吗，要这么多弟子都恭迎我出关做什么？
难道元婴尊者的待遇这么高级的。
顾深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然而等到那两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顾深眼角不自觉抽了抽。
“系统，你出来！”
“怎么啦，宿主？”
“你告诉我，眼前站的那两个人不是长大后的女主角和反派大佬是谁？”
“是他们呀，怎么了？”
“怎么了！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游戏到底维修了多久？”
“咳，宿主，我们维修了很短暂的时间，如果按游戏里流逝的时间来算，不多也不少，也就个十年而已吧。”
“十年！”顾深蓦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对啊，十年，宿主，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对于修真者而言，十年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这很常见的。”
“我信你个鬼哦，你这个系统坏得很。”
“……”
我就只是去闭个关而已，一出来你就告诉我十年以后了！！？？？
看着眼前那个身材修长隽瘦的少年，顾深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责感在心中升起。
明明说好要照顾他的，结果自己一闭关就十年，完全没有做到一个师尊该尽的职责，也不知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
啊啊啊，我错过了我家徒弟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啊！
谁来告诉我到底在这十年内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感觉自家徒弟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而且身上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再一细查，又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亦辰恭迎师尊出关。”夜亦辰微微躬身，恭敬地道。
“瑜儿也恭迎师尊出关。”林瑜赶紧上前一步，有些不甘示弱地道。
“都起来吧。”顾深面容沉静，语气淡然。
“是，师尊。”
虽然对他们而言已经过了十年，可是对于顾深来说，却只是睡了个午觉的功夫而已。
他还有些没适应过来，原来那么小一只的反派大佬居然一下子就已经长成了一位翩翩少年。
“亦辰，于修炼一事上你可有遇到什么难题。”顾深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夜亦辰愣了一瞬，垂首轻声道：“……并没有，谢师尊关心。”
“瑜儿呢，可有遇到什么修炼的瓶颈？”顾深顺口问了一句。
“没有，谢师尊关心！”林瑜看了顾深一眼，躬身大声道。
总觉得徒弟和自己疏离了好多，不过也罢，毕竟长大了。
顾深突然有种子女都长大成人，变成了孤寡老人的感觉。
“你们先下去吧，为师还有要事要与掌门商议。”
“是，师尊。”
顾深刚走出了没几步，忽然又被叫住了。
“师尊！”夜亦辰站在远处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
“亦辰，还有何事？”顾深眉眼微敛，疑惑地问。
夜亦辰猛地抬起头，直直地望着顾深，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师尊，下次可还会闭关这么久？”声音低沉沙哑。
顾深怔了一下，道：“不会。”
夜亦辰眼睛亮了亮，轻声问：“师尊，几日后就是秘境试炼了，可否请师尊指导弟子一番？”
顾深沉吟片刻，就道：“明日这个时候你再过来找我。”
“弟子遵命。”
“回去吧。”
夜亦辰应了一声，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身子有些摇晃，步履显得如此沉重。
这十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身后那个人。
然而真正见了面之后，他却只能恭敬地站在远处望着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太远。
在多次死里逃生之后，夜亦辰只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只有足够强大才会有活下去的希望。
想要的东西就要紧握在自己手中。
哪怕是不择手段。
哪怕是付出一切代价。
那点隐秘又禁忌的想法在这十年仿佛疯狂发酵了一般，已经将他整颗心都占满了，以至于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可以容下任何东西。
师尊，弟子已经等您很久很久了。
…
翌日。
“亦辰，这些心法你可还有其他不解之处？”
“暂且没有了。”
“进入秘境之后，你定要小心行事，万不可再像上回那般鲁莽，知道了么？”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夜亦辰微微颔首，忽然道，“师尊，弟子带来了几坛上好的桃花酒，师尊可愿陪弟子喝两杯？”
“桃花酒？你去山下买的吗？”顾深眨了眨眼，疑惑地问。
“这是师尊闭关那年，弟子特意酿的，就想等师尊出关时送来给您。”夜亦辰微微躬身，恭敬地道。
顾深本想拒绝的，因为他酒量一向不太好，他不知自己喝醉之后会不会出现断片的情况。
可是夜亦辰说的如此情真意切，而且他一说起闭关这事，顾深就觉得心中有愧，于是顺口就道：“那就喝几杯尝一下吧。”
“师尊，您先尝尝。”夜亦辰一边倒酒，一边欣喜地道。
顾深伸手接了过来，还没有喝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萦绕鼻尖，持久不散。
桃花美酒清冽甘醇，甫一入喉，只觉得香甜可口，沁人心房。
顾深忍不住又往石桌旁那一坛子美酒看去。
下一秒，夜亦辰就很自觉地帮顾深又满上了酒杯。
“亦辰，你酿酒的技术不错。”顾深脸颊微红，认真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