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凡,我当姑姑的,很多事儿我都想给你讲到,”沈红轻声细语地说,“你恋爱我不反对,跟程澈…他确实是个好孩子,但你性格相对来说是比较单纯的,这些话就当我给你打个预防针。”
沈凡看着他姑。
“人和人之间是永远有界限的,也许在某些时刻,你会找到和那个人的共通点,但这并不是所有,”沈红继续说,“层次的不同,你们将面对的问题也会不同,有些东西现在没有端倪,以后会慢慢变质的,姑姑不是要你待人虚伪,而是希望你不要投入太深太多,最后亏损严重的是你自己。”
沈凡是一个能玩转数字的人,很明白他姑的意思。
一杆秤,两边放着等质量的砝码时才能平衡。
他姑此刻在告诉他的就是不要「得不偿失」。
沈凡眼睛倏然转下,看着茶几。
“姑,您要说什么,”沈凡开口,“直说。”
一直以来,他姑对他和程澈的事儿没有表过态,是明知道挡不了,放弃了的,预防得挺突兀的。
沈红笑了下,还是从容的声音:“程澈他姐向我借过钱,我已经,给过了。”
他姑特别强调了「给」,意思这个钱是要不回来的。
“我跟她姐其实也属于普通朋友,”他姑说,“我觉得她会跟我开口,是因为你的缘故。”
沈凡愣了愣。
“姑没有怪你的意思,”沈红说,“我只是跟你讲述这个事情,她在南方看到了你陪着程澈,我觉得他姐对程澈应该也有了解,对你们的关系也是会明白的,然而她在知道之后,打电话向我借了钱。”
“多少钱,”沈凡看着她,“姑。”
“不在数额,钱并不算多,”沈红说,“在于这个事情,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程澈向你借,或者你已经…我不太清楚,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没有,”沈凡忽而平静地说,“我想给,给不出去,是他不收…”
沈红微微勾起嘴角,并没有说话,表情很微妙。
那种让人看了不舒服的微妙。
沈凡皱起眉来。
他姑说他单纯,在这方面,沈凡确实单纯,他原本只知道塞钱给程澈会让他生气,是程澈挺奇怪的,他不能十分理解。
但这一次,透过他姑的表情,沈凡像是看到了程澈的牢。
那个家所带来的牢。
看到程澈困在那里,挣扎着又割舍不下。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熟悉的薄厚在齿间辗转。
“喂; 到哪了?”程澈打来电话,“不用买东西,家里还有挺多菜的; 你上来就带个可乐就行,我给你做可乐鸡翅。”
“嗯,”沈凡手里拎着一大兜子的水果,“我马上到。”
沈凡又往回走到一个小超市里; 买了个可乐。
爬到楼上的时候; 门已经开着了,他用脚碰开,回身带上门; 脱鞋走到小客厅里,把东西放在了餐桌上。
程澈在厨房做饭; 透过玻璃看见了他,原本还锁着眉的脸一下就浮个笑:“可乐呢?给我拿来啊。”
沈凡拧开盖子递给了他。
程澈倒了半瓶下去,沈凡接过剩下的,仰头喝了一口:“我这锅是不是挺好用?”
“还行,”程澈说;“是不那么粘锅。”
厨房不大一点; 俩人在里面就挺挤的,沈凡拿出水果洗了一半; 拎了颗草莓递到程澈的嘴边。
“什么玩意儿?”程澈往后仰了下,眯眼看清楚后张嘴吃下; 嚼了两口;“咦; 酸。”
“酸吗?”沈凡自己捡了一个吃; 挺甜的;“我再给你挑一个。”
他又伸到程澈嘴边。
“不甜。”程澈翻着鸡翅。
“还没进嘴呢。”沈凡说。
“你喂的方式不甜,”程澈说,“用嘴。”
程澈说完自己都老脸一红,虽然各种姿势做很多次了,但这种腻歪…说完了自己都甭不住的想笑。
沈凡犹豫了一下,可能是被腻懵了,反应过来之后还是把草莓咬在嘴里,程澈微微一偏头咬了上去。
“这个就甜了。”程澈鼓着腮帮子嚼,扣上了锅盖,“再闷一会儿,鸡翅就能好了。”
程澈转过身伸长胳膊,勾住沈凡的腰:“想我没?”
想我没?你想不想我?
程澈特别喜欢这么问,语气还特勾人。
清楚对方的答案,却还是要听对方说出来。
“想了。”沈凡捏了捏他手臂。
也挺久没见了,快大半个月,两个人没怎么联系,但一见面,程澈还是那个样,对他黏糊糊,乐乐呵呵的。
“我这胳膊怎么样?”程澈曲臂,用力夹了夹,“线条、手感,都不错吧。”
“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沈凡笑了,捏了捏,“你练了?”
“没特意练,就手拎书包回家,举了一道,效果挺不错吧,”程澈用胳膊箍着他,使劲儿箍,“勒死你。”
“闲的,”沈凡肋骨和胸膛被他硌着,有点上不来气,“我真勒死了。”
程澈笑着松开了手。
就喜欢幼稚游戏。
菜在锅里闷了一阵儿,程澈和沈凡在空挡儿的时候回房间里休息,程澈拿出来手机看了两眼,就靠在沈凡身边看他的手机。
“有什么新鲜事儿,”程澈说,“给我分享分享,这大半个月,都干啥了。”
“上课,实验,写报告,”沈凡说,“给你看看咱解剖的。。”
“罢了罢了!”程澈说,“不看了,一会儿还吃饭呢。”
沈凡笑笑。
“有你穿白大褂的照片吗?”程澈说,“我挺想看的。”
“有一张,”沈凡说,“室友拍的,让他们做成表情包了,给你翻翻。”
程澈伸过来小脑袋贴着沈凡的手机看。
一张沈凡穿着白大褂的照片,手上带着医用的手套,手里拿着剪刀在剪什么,血红一片,但沈凡表情极其冷淡。
下面配的是字是: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这字和图真挺配的,”程澈朝着他一歪,“沈杀手。”
“哎,”沈凡皱眉,“你起一起,我要靠不住了。”
“靠不住你就躺下呗,”程澈又往他那侧一倾,顺势亲到了沈凡的嘴唇。
原本还聊着天,突然打断了,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亲吻的声音。
是个绵长又朴素的吻。
没有烧着的各种欲望,没有撕扯纠缠。
熟悉的薄厚在齿间辗转,也算是小小一别,但这一个吻就填满了心底。
餍足。
饭菜香味儿飘进了屋里,两个人轻轻松开唇齿后,自动的回到厨房,程澈把鸡翅收了汁儿盛出来,倒在沈凡扶着的盘子里:“开饭!”
天气暖和了,外面开始有小朋友在楼下跑疯,笑声清脆,传到楼上来,听得特清楚。
程澈和沈凡吃完饭躺在床上消食。
离高考就剩一个多月,沈凡知道程澈心里有数,没那么严格的督促他,躺了没多久,程澈自己就起来去学习了。
“我明天上午得送我爸去一趟疗养院做康复。”程澈一边翻笔记本,一边说。
“我跟你一起。”沈凡点头。
“嗯。”程澈应了一声,开始盯着上面的字。
程澈他爸需要做康复,按摩、针灸、电疗,为了能够让他爸那半身子好用一点。
他爸最开始是积极要求的,去了一次后就没主动提,但程澈那边已经交了钱,硬带着他爸去做。
“不整了,太他妈疼了。”程澈他爸对人大夫说。
“你不得恢复么,”大夫按着他,“你这么年轻是不是,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得恢复恢复,你越不做,这身子越僵,有的恢复不错的,人家走道都可快了,像你现在你都走不了,咱也不能一直躺着吧。”
他爸疼得呲牙咧嘴的,也不说了。
做完康复,沈凡和程澈俩人给他爸抬到轮椅上。
“儿子,爸不来了,”他爸说,“这太疼了。”
“你不康复了?”程澈说。
“就这样吧,我吃药,”程澈他爸说,“不来这了,我都疼得折寿。”
“不来拉倒,你自己说的,”程澈说,“我问问剩的钱能不能退。”
“行,你去问吧。”程澈他爸说。
“你俩在这待着啊,”程澈说,“我去看看。”
沈凡点了点头。
他推着程澈他爸的轮椅在走廊的过道里靠了靠边儿。
“小沈,你休息啦?”程澈他爸开始要跟沈凡唠嗑。
“嗯,休息了。”沈凡说。
“唉,叔这身体不行了,你们年轻人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身体不好了就完了,钱也挣不了了。”程澈他爸说。
“嗯。”沈凡说。
“叔挺谢谢你的,真是程澈的好朋友啊,”程澈他爸说,“我替他也跟你说声谢,这好哥们不好处,兄弟情多么的重要,你俩好好珍惜啊,谢谢你啊,小沈。”
沈凡勾了勾嘴角,没说话,帮着程澈他爸拽了拽刚才上轮椅的时候滚起包的衣服。
“退完了。”程澈从走廊另一边走了过来,他瘦高的身材,影子拉得老长。
站到沈凡面前,从他手里接过了推轮椅的扶手:“走,回去了。”
离养老院不远,出来的时候是养老院送的,回去得自己打车,司机人挺好,看着程澈他爸费劲,搭了把手。
到地儿就得自己抬了,下楼能强点,上楼特别费劲,程澈和沈凡两个大小伙儿倒腾他爸都累一身汗,沈凡真不知道程澈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弄的。
给他爸抬回养老院二楼,程澈又给他爸的屋里给扫了。
“程澈,爸的低保你整没整,”程澈他爸说,“前两天我听那村里说,给我办低保,你得出手续啊。”
“我知道啊,”程澈刚歇一会儿,“那玩意要各种证明,而且我姐是已婚,你这低保下来也没多钱。”
“那也是钱,爸现在不挣钱,有这钱日子能轻松一点是一点。”程澈他爸说。
程澈就差冷笑出声了,扯了扯一侧嘴角,没说话。
程澈在午饭之前说要走,程澈他爸留他,想一起出去吃,说养老院伙食太差了,还打着沈凡在这儿,请人吃顿饭比较好的旗号。
“下回的吧,”程澈直截了当的说,“等你自己什么时候能下楼了,咱再出去吃,你也不看看咱俩怎么给你挪上来的。”
“唉,我这自己练练走道,也能强不少,”程澈他爸说,“儿子,你把电视给爸打开,这点好像演电视剧了。”
程澈叹了口气,伸手给他爸电视打开:“那我俩走了。”
“走吧走吧,”程澈他爸点头,“唉儿子,我帮你打个电话,我让那人来接你俩出去。”
这地方属于村里,路上很难遇到出租车,跑得都是三轮子,程澈他爸给专门在村里来回拉人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过来一趟啊,我儿子要上街里,嗯,来接吧,五分钟能到呗,好。”
专人专车,非常有排面。
程澈都不知道他爸在这儿是怎么混熟的。
打完电话,程澈和沈凡提前到外面等着。
没多久,小电三驴罩着个塑料棚就来了。
「车门」需要上锁,不然会晃开。
程澈和沈凡俩人钻进去都得矮着头。
“你俩哪个是程志东儿子?”司机是个大娘,“我看不出来啊。”
“我。”程澈说。
“啊,是,”没后视镜,大妈开着车直接回头看了程澈一眼,“我稍微看出来点了,你这下巴颏像。”
咋不说人中像呢…
程澈皱了皱眉:“大姨你开车看着点儿。”
“放心,开不进沟里,”大娘觉得自己挺幽默的,哈哈一笑,“我跟你爸以前就认识,你爸那时候隔这边一馆子里上班,那时候还没你呢。”
“啊。”程澈应了一声。
“现在你爸啊,来病了,”大娘感叹,“你现在也能知道你爸的不容易吧。”
“不容易什么?”程澈瞪起眼睛,声音也冷了。
有一些人,就是比较喜欢指点感慨彰显慈悲。
但大娘是个挺能察言观色的,看程澈这样,马上改了口风,岔过去说起了别的:“你俩一会做公交车走呗,公交车方便,打车太贵了。”
程澈没吭声靠在座上抱着手,摇摇晃晃的。
村子里的小路很窄,粪味儿在缓慢的移动中飘进来。
程澈想把车上的玻璃窗户划上,接过没划动,手垂下来,突然被一把握住。
程澈转过头看了看沈凡,脸上带着笑说:“屏住呼吸啊,毒气弹来了。”
沈凡跟着笑了下,点了点头。
味儿越来越重了。
沈凡刚屏气,程澈突然戳了他腰一下,沈凡身上会痒,这一下直接给他戳漏了,猛吸了一口气。
沈凡攥住程澈手腕,回戳了一下。
程澈捏着鼻子,说话调很怪:“没用的没有的,我没有痒痒肉,痒痒肉早被我割下来了。”
这位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