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哥们嗓子挺好。”程澈坐在靠窗的位置,沈凡挨着他。
“嗯,有那味儿了,”张铭说,“但没我澈哥唱的好听。”
“闭了。”程澈说。
“真没你好听,”邓宇说,“咱高三那阵,你不是还拿过校园歌手奖呢吗?”
“对,我记得还有人送玫瑰花。”余鸿说。
“高三?”沈凡突然开口问。
邓宇他们几个人一愣,没能及时接得上话。
刚进来见面的时候,除了事先见过的张铭外,他们几个人盯着沈凡就看了半天,感觉这哥们这气质和打扮对他们来讲,简直…奇特。
虽然他们脑瓜子也花花绿绿的,但谁也没说染个白的,白里带点灰,跟那森林里的小精灵似的。
简直感觉进错片场。
他们不知道程澈搁哪领来的这人,就点了个头算打招呼了,这会儿开口说的「高三」俩字,也不知道问什么呢。
程澈倒明白沈凡问的是什么,他叹口气,脸上撑着笑看着沈凡说:“对啊,高三,我念过高三。”
“高三复读。”沈凡也看着他。
“对,”程澈扯了下嘴角,“复读。”
“哎,澈哥就是有梦想,想念大学,”张铭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气氛干得很,故意活跃说,“咱哥几个比不了,这再念一遍高三的苦,是没人能受得了,来,弟弟支持你的梦想。”
程澈来之前,菜已经点完了,东西没上,但早就把酒抬上来了,张铭起了一瓶给程澈:“喝点?”
“那就喝点呗。”程澈笑着说。
“那澈哥,这位是?你还没介绍呢,”张铭冲着程澈挑眉,又冲着沈凡摇了摇手里的啤酒,“喝点不,哥们?”
“这是给我补课的老师,沈凡。”程澈说,“别给他倒酒了。”
看沈凡就不像喝酒那人,程澈直接给做主了。
沈凡笑了下,没说话。
“补什么…课?”张铭又一脸奸笑表情。
“啥、都、补,你管着么?”程澈一字一顿说,“叫老师!”
张铭一听连忙点头说:“诶呦,沈老师您好,来一根,咱昨天晚上见过吧。”
其实何止昨晚上见过,但沈凡这从头到脚的变化,张铭压根看不出来是那天趴马路的碰瓷儿。
沈凡伸手接过烟,才「嗯」了一声。
张铭伸胳膊过来,要给沈凡点火。
“滚滚滚,别套近乎。”程澈一把给张铭的手打开,又抢下打火机,扔给沈凡。
张铭一下子就笑了:“澈儿啊,你还是这逼样啊,哈哈哈。”
“滚。”程澈蹬了他一眼。
沈凡一点没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脸上带着规矩的笑。
“来,让一下,添炭。”服务员提着碳来,放在了炉子里,很快各种大肉片都上了,由于太香,统称为杠香肉,就不分什么五花肥牛了。
张铭这几个小子都是酒蒙子,踩着成箱的啤酒喝,嗓子眼跟按了水龙头似的,酒过三巡,期间沈凡也没怎么搭话,听着他们谈天说地吹牛逼,自己闷头吃肉。
程澈跟他们应该是好多年的朋友了,在一起的状态很放松,眼睛一直笑得很弯。
欢笑,吵闹。
而且有时候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神也很相熟,有那么一瞬间,沈凡觉得跟这个人像是认识好多年了。
这叫…有缘吧。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这几个人牛逼都已经吹不动了,一个个在椅子上消食,外面歌也不唱了。
烧烤店的门一直是敞着的,张铭靠窗边坐着,往外瞭了一眼:“我去,有美吕。”
“舌头捋直说话。”余鸿说。
“一会就进来了。”张铭说。
进来几个打扮漂亮的小姐姐,挑了个离他搁着一趟的桌坐下,但总是偷偷朝着他们这桌看过来。
“哟,这个长得真白啊,腿也长啊。”张铭小声说,余光已经长在人家那桌了。
“流氓吗?”程澈喝得有点大舌头了,“能别这么痴…汉吗?”
“我这叫欣赏!”张铭舔着张脸说。
余鸿拍了拍张铭:“我给你录音了,一会儿发给你对象,估计能给你眼珠子抠出来。”
“操!我什么时候怕过她。”张铭十分张狂。
“得,我看你大嘴巴子挨得还是少,”余鸿一叹气,“还是让我这单身狗看看吧。”
“恶心心。”程澈一脸鄙视地点评他们几个,突然站起身来,要去卫生间。
这儿卫生间在二楼,程澈起身的时候有点晃,稳了一下。
“呦,不行了啊澈哥。”张铭嘲笑着说。
程澈回复了个中指,接着晃晃悠悠地往二楼上去。
他一起身,那桌小姑娘也动了起来,好像是在怂恿着谁,也跟着上楼了。
“赌不赌,赌我澈哥给不给微信,”张铭冲着沈凡笑了下,小声说,“沈老师参与不?”
“你们以前也赌吗?给的多还是不给的多?”沈凡撂下筷子,他们喝酒这功夫,沈凡跟着也随了好几杯果粒橙,终于感觉撑了。
“这我不好说,就赌一瓶酒,给旋了的。”张铭说。
桌上的都点了点头。
“行,我赌给,”沈凡笑着说。
张铭赌的「不给」,下完了注,他笑着说:“我赢定了,赌不给的一会儿都得喝,这一桌,一、二、三,都的喝了,我管服务员要点酒去。”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余鸿问。
“我上次见他在路边都给的。”邓宇说,“刚那姑娘那么漂亮,澈哥肯定给了。”
沈凡点头表示同意。
“唉,你们还是太不了解我澈哥,他给不给微信,从来不看对方长得怎么样,看他自个儿心情好不好,昨儿澈哥才跟姐夫狂揍,被逐出家门,今天肯定是那种「再见全世界」的感觉。”张铭说得头头是道。
沈凡手里倒着打火机一顿,回头瞟了一眼二楼楼梯口。
邓宇和余鸿对张铭理论表示不服,坐等程澈下楼。不一会儿,小姑娘先下来了,等了好一阵,程澈才下楼来。
“干嘛去了,这么久?掉进去了?”张铭问。
“没。”程澈声音很冷淡,但脸很红,坐了下来。
“澈哥,刚才是不是管你要微信了。”张铭腆着脸问。
程澈点了点头。
“给了么?”张铭瞪大眼睛期待着问。
程澈摇了摇头:“没。”
“看!来来!喝喝喝,谁也不许赖啊,我看你们旋!”张铭拿打火机挨个起啤酒。
程澈一脸疑惑。
“刚拿这事儿打的赌,你看,还是我了解你!就我赌对了,”张铭兴高采烈的,“澈儿啊,叫我一声知音吧。”
一瓶雪花啤酒端到了沈凡面前:“沈老师也不能赖啊!”
“你也赌了?”程澈问。
“嗯,魅力真大,”沈凡点头,竖起大拇指说,“我还担心人家不会管你要呢。”
“我帅你看不出来吗?”程澈摸了摸自己的发型。
“是,帅,”沈凡像是果粒橙喝多了,跟着说了句,“你最帅了。”
程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哎!怎么还唠上了,都别赖酒啊!”张铭吆喝着,点了点酒瓶子。
旋一瓶。
沈凡还真没有过,他从前就在家里跟爸妈尝过一点红酒,他这边刚拿起来,突然被程澈抢下。
“帮你喝了。”程澈说。
程澈猛得站起来,冲着一桌的人说:“兄弟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程澈有你们这群狐朋狗友,此生无憾!我爱你们。”
然后就一扬脖。
程澈这种恶心人的狗话不仅能说给老太婆,也说给他们亲兄弟,真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说狗话,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说。
桌上的「狐朋狗友」一阵恶寒。
“操,恶心人还是你有一手,净玩土的,我要聋了。”张铭说。
程澈这股子说社会不社会,沾着点他们都鄙视的文青气质,还极其好为妇女之友,大家基本上都一个感觉——白瞎这张脸了。
你没事耍耍帅,装装高冷不好么?
沈凡看着灌了一瓶的程澈浑身冒着酒气,这一瓶酒嘴里喝了一半,衣服喝了一半。
程澈胡乱的擦了擦嘴,低头看了眼沈凡,冲他傻乐了一下,扑腾一声坐回位子,然后直接砸在了桌上…
对,用砸的。
“卧槽,”张铭伸手拍了拍桌上程澈的脸,“澈哥喝多了?”
第11章 醉了吻
你也可以不轨。
“真喝多了?”张铭看着趴在桌上的程澈,“我就没见他喝多过。”
“喝急了,”邓宇扫了一眼程澈脚下的啤酒瓶,“二、四···我天,澈哥喝了10个,落我4个了。”
余鸿掏出手机:“这真是稀奇啊,我也没见过,拍下来,快拍下来。”
沈凡退到一边,看着程澈这几个损友纷纷上前,跟喝多了的程澈合影。
夺笋!
“怎么办?”张铭拍完照,看着一圈的人在发朋友圈,“澈哥千杯不醉人设坍塌了,那——谁负责一下澈哥的住宿,我跟我对象住呢。”
余鸿说:“我那单室,还有室友呢…”
邓宇提议:“给澈哥送回家吧”
“澈哥玩离家出走呢,昨儿就在网吧猫了一宿,要是醒来了发现在家,他得捶死我们几个,”张铭摇头说,“我可不敢惹他。”
余鸿问:“给他扔网吧?那我们也太不是人了吧,要不扔张铭后备箱里。”
“我去,要不以前咋是你回回班里倒第一呢,你那脑子是怎么长得?”邓宇一脸的嫌弃,“让别人看见,以为我们几个杀人抛尸呢,你不如直接给澈哥直接扔野地里得了。”
“你俩智商旗鼓相当,都别在那丢脸了,给澈哥开个房,看看他带身份证了吗?”张铭说。
“我掏一掏澈哥的兜儿嗷。”邓宇伸手去,掏出来的只有一部手机,和几根火腿肠。
“操,打小我澈哥就隔路子,”张铭拿起火腿肠说,“出门带这玩意,是他妈的要干啥!正经玩意儿一个不带!”
“不行找个小旅店,不用登记的那种,”邓宇说着把程澈的头从桌上端了起来,“快,别给我澈哥这张帅脸压坏了。”
“这一片儿哪有?”张铭问。
“我也刚来这一个月,”邓宇扭头看沈凡问,“哥们,你知道不?”
他们几个人目光如炬,突然一齐看向沈凡。
沈凡捧着个大果粒橙乖巧的坐在一边,脑袋顶上的电风扇发出「吱嘎」的声,沈凡愣了愣,站起身来说:“我带他走吧。”
沈凡放下果粒橙,从邓宇的手里接过程澈的脑瓜子。
“你带?”张铭有点诧异,“你方便吗?”
“嗯。”沈凡点了点头,搂起程澈的胳膊,把程澈往背上揽。
这俩人个头差不多,但明显沈凡要瘦很多,张铭都怕给沈凡压碎了,上前支了一把。
程澈被俩人一拉一拽的,胃里直翻腾,胡乱推了一把,自己双手拄着桌子,突然开口说话了:“不用背。”
程澈目前的状态大概就是:你们干啥我不管,别碰我就行。
十分的不舒服,且神志与四肢不受管控,但好像又知道自己有个目的地。
去哪来着?
他苦恼了一阵,突然站起身来,向着一个方向挪动。
“我擦,他还能走?”张铭感叹,“这是要去哪啊?”
几个人在程澈周围围拢着,也没阻挡他的步伐,瞅着是要去…二楼的卫生间?
迈着那六亲不认的步伐。
“得得得,给他拽住,反抗就按倒,这两步道走得,都双拐了,”张铭看不下去了,“我们几个叫个车送你俩吧。”
“我去叫,哥们,你把这个给他戴上。”邓宇从柜台那要来个塑料袋递给沈凡。
沈凡一脸纳闷:“戴哪?”
“戴脸上,”张铭帮着把塑料袋吹开,“这两边挂耳朵上,怕他一会儿上车吐了。”
程澈带上那塑料袋就跟大马带了个嚼子似的,给沈凡逗笑了。
“这行吗?”沈凡一边扶着程澈,一边笑。
“行,来,这个再给程澈拍一张。”张铭一只手举起手机,搀着程澈的手艰难的竖起个耶。
程澈这几个哥们效率还挺高,沈凡和张铭给程澈拉到外面的时候,邓宇已经把车叫好了,那小烧烤店到他家也就不到两公里的路程,一上车司机看这架势就笑了:“怎么的小伙?你们拼他酒了?”
“没,自己灌的。”张铭说。
“怎么的,年轻人为情所困?”司机师傅问。
“也不算吧,”张铭应和着司机,却笑着看了眼沈凡,“按我澈哥的话说,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想把自己灌醉。”
张铭和司机师傅相聊甚欢,两公里的路遇了两个红灯,也没够聊。
下车的时候沈凡觉得那师傅好像恋恋不舍的,恨不能拉着张铭再聊会。
沈凡和张铭俩人连抬带背的给程澈搬上楼,期间程澈还稍微使了点劲,不然根本抬不上去。
“操了,长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