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头,垂眼看着江照年:“工具在储藏室自己拿,你可别把自己弄死了。”
说完便离开了餐厅。
江照年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法师刚才是在嘱咐他采集材料的时候小心安全?
他不禁眯起眼,看着法师前往工作室去的背影。
吃过饭,江照年去储藏室拿了最大号的园艺剪刀。
根据材料的不同特性,他决定先去寻找生长在向阳水边的太阳花。
出发前,江照年在玄关处的柜子上看到了一大瓶新鲜牛奶。
……显然是给他准备的。
明明刚才还没有,他什么时候放上来的?!
看着满满的白色液体,江照年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的腿已经开始发软发抖。犹豫了片刻,江照年还是伸手抱起了那个瓶子。
万一体力消耗完,回不来就不好了。
路过院子,江照年又看见了昨晚的冰雕,仍保持着微笑,躺在摔碎的那个角落里。
他飞快地摸了一下鼻子,绕过冰雕,带着已经被清空的小推车出了门去。
之前在森林外缘时,他隐约听见过水声。循着水流应该就能找到太阳花了。
江照年一路摸过去,还没见到溪水,却意料之外地先看到一个“熟人”。
早起砍树的樵夫也很快发现了江照年,他左右看看,向后退了两步,刚好退出了森林之外。
樵夫对江照年露出一个朴实憨厚的笑容:“真巧啊,又碰到你了,小伙子。”
江照年停下脚步,咬着牙挤出个阴森的笑容:“真巧啊大叔,看来你早·就·知·道我回不去了,是吧?”
樵夫大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不是……当时没时间解释了吗。”
江照年默默不语,举起巨型剪刀,示威般空剪两下。
大叔神色挂不住,左看看右看看,神秘兮兮地凑近一小步:“好吧好吧年轻人,是我们对你不住。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就都告诉你吧,你可千万要小心那个魔鬼法师!”
江照年将剪刀向下重重一插,尖头戳进冰里:“你说。”
第6章
大叔以恐惧又厌恶的态度,迅速地给他讲了一遍这个魔鬼一般的法师是如何在他们村子里使用禁咒,做邪恶实验的事。
据说他曾弄出一大堆鬼魂在村庄中游荡惨叫,那段时间里小孩子们吓得都不敢出门。
江照年想起法师院子里的冰雕,心想他做的实验是挺可怕的。
大叔说,村子里到处都是冰,就是法师使用禁术造成的结果。
江照年看着仿佛包裹住整个世界的厚厚冰层,目光逐渐发生变化。但是和樵夫以为的并不一样,江照年心想,那他的魔法还真厉害。
大叔摇头叹气,说最开始的时候法师在村子里到处抓人,在他们身上做魔法实验,闹得人心惶惶。后来大家商量了一下,给法师送去最好的礼物,法师这才不再乱来,换成每年我们自己选一个人送过去。
江照年不说话。大叔见状,以为他是害怕了,就安慰他也不用担心,运气好的话,法师也就让人帮忙打打下手,不会做什么可怕的事。
如果倒霉碰到法师要拿人练习他的法术,一般忍忍也就过去了。
在法师那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全部当做没发现就好,冬天一过去就能平安回来了。
江照年便说:“这么简单吗。”
大叔想了想,有点紧张地说:“不过啊,你可千万别上法师的阁楼!”
江照年说:“哦?为什么,阁楼上有什么东西?”
大叔露出害怕的神色:“我也不知道,没人进去过。但是一有人上去阁楼,法师就会发火,非常非常大的火,太可怕了!那里面一定藏着他最大的秘密。”
江照年表情不置可否。
大叔看到,觉得有必要再加点猛料:“听说阁楼上藏着杀死法师的方法!”
江照年不由抬起眼睛:“这么重要的秘密,他怎么会随便放在阁楼上?”
大叔却怂了,摆摆手:“算了算了,谁知道呢?不说了。就算得到了方法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这些老实的农民,还能杀得了会用禁咒的邪恶法师吗?”
江照年说:“可是我不觉得大家是老实的农民呢。”
大叔干笑一下:“反正小伙子,你可记住了,少听少看,降低存在感,有什么事忍忍就过去了……千万别上阁楼!”
江照年心说你这么强调真的不是让我一定要去看看的意思吗?
面上却说:“好吧,我知道了。”
樵夫大叔见他表情不好看,生怕江照年又提起大家欺骗他的话题,扔下一句:“那你好好干,我先走了!”就消失不见。
江照年:……
他从地上拔起剪刀,眯眼望了会樵夫离开的方向,便转过身继续寻找溪流。
这次他很顺利地就找到了。
沿着溪水的方向往上走,树木逐渐稀少,溪流渐宽,两岸杂草夹着碎石。
很快,江照年就找到了他的目标——稀疏的太阳花在岸边开得正盛,它们不分季节,只要有太阳便能生长。
书上说太阳花一般只用到它的花盘,所以采集时往往也只取花朵,留下茎叶让它们继续生长。
但江照年看着面前起码有五六米高的巨型花朵,隐约觉得人们不摘茎叶,原因绝对很简单粗暴,而不是像书上说的那样官方……
江照年清楚太阳花会比较大,但出发前着实没有预料到竟然会有这么大,这给他带来了一点麻烦。早知道会这样,他就直接带斧头出来了。
不过园艺剪也可以用。
江照年挥着剪刀,重重砸上花茎,外面包裹的冰壳碎开,掉的满地都是。
他将花枝从根部折弯踩在脚下,一路压到靠近花朵的地方,打开园艺剪使力一夹,“咔嚓”一声,金黄的花朵落下。
江照年松开脚,光秃秃的花枝重新回弹竖起,徒劳地用秃顶拥抱冬日温煦的阳光。
花茎很粗,冰壳很硬,无论是敲冰还是采花都要消耗大量的体力。
纵使工作量不多,等收集完十朵太阳花,江照年的手心也被剪刀柄硌出了红痕。
他哈出一口气搓搓手,看着返程的方向,犹豫着还是喝了些牛奶。
……简直快要对牛奶产生心理阴影了。
江照年把东西收好,推着小推车往回走去。他隐约觉得小推车推起来比昨天轻松不少,打开面板一看,体力果然升级了。
返程的路上,本就不甚明媚的日光也逐渐黯淡下去,森林里开始落雪,透明的冰壳上很快便积了层浅浅的白。
雪厚了路更不好走,江照年加快了脚步,一路顺利地回到了小院门前……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挡在了门外。
院子门口,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只黑色虎纹小猫,正在不停用小爪子扒拉着院子门,试图用脑袋顶开门板。
关好的门哪有这么容易打开,小猫怎么也推不动,急得喵喵直叫。
而现在,它好像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停下动作,转身看见了刚回来的江照年。
小猫眼睛一亮,就向江照年跑过来。
“别过来!”
五步之外,浑身僵硬的江照年惊叫一声,丢开小推车就向后跳了一大步。
他他他有个秘密……他怕猫!!
小黑猫没有扑中人,神色中似乎带了点疑惑,它蹲在原地,轻轻甩了两下尾巴,优雅起身,慢吞吞向江照年走去。
“停——”江照年不断后撤。
小猫见状双眼一眯,绕着他走了半圈,身子弓起,瞄准江照年一扑!
“走开!”江照年睁大了眼睛,连连躲避,撞在门上。
他微微喘着气,目光凝重,手支撑在背后,忽然摸到门把。眼看那只猫一击不中又要扑过来,江照年反手开门,退进了院子里。
小猫眼睛一亮,紧跟着跳入门中。
“喂、我警告你!别过来了——”
一阵鸡飞狗跳噼里啪啦乱响,法师终于阴着脸色走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有,有猫跑进来了!”
“啧,你怎么什么都怕?”法师皱眉向小猫走去,忽然又想起什么,嘴边勾起个不怀好意的笑,“果然是个小老鼠,怪不得它这么喜欢你。”
看着猫咪又向江照年扑去,法师大发慈悲叫住了它:“小黑,到我这来。”
小猫果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到法师身边,咪咪咪地蹭起他的小腿。
江照年松了一口气,远远躲在门口,扶着门框:“它是你的猫?”
“不是,”法师抬头看他一眼,“只是附近的客人,偶尔在雪天到我这寻求庇护。”
客人?地位倒是比我这个奴隶要高……江照年默默吐槽。
他看着法师轻轻挠猫咪的下巴,而小黑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到外面把小推车收回来。
江照年取下那瓶没喝几口的牛奶,走到离法师和猫三步远的地方,努力伸长了胳膊,将牛奶放在地上。
“我觉得客人肯定是饿了。”
法师抬头看了江照年一眼,没有说什么,一手拎起小黑猫,一手提起牛奶,向屋子里走去。
江照年松了一口气,一次解决两个麻烦,计划通。
他转回身,去收拾带回来的东西。
把小推车归位的时候差点又撞上角落里的冰雕,表面上覆盖的一层薄雪让江照年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它。
等看清之后,他有些无语。不是很重要的道具吗,怎么还扔在这不管?
不过转念一想,冰雕一直不修,他的任务时间就很充足,管那么多做什么。
江照年进进出出干着活,余光里看着正在照顾小猫的法师,脑海里不由响起之前樵夫对他说的那些话。
江照年神色有些狐疑,又看了法师一眼。
虽然他脾气是有点反复无常,大部分时间冷着张脸让人有点心理压力,有些时候会有点吓人……可法师先生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的一面,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在法师先生和樵夫口中的恶魔之间划上等号。
江照年的眼角悄悄瞥向了阁楼的位置。
所以说这样神秘而充满矛盾的法师,他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而被他严防死守着的那个秘密……又会是什么呢?
第7章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虽然并不喜欢那个叫小黑的家伙,江照年还是决定收好自己的好奇心,免得害这位“尊贵的客人”丢了小命。
按照原来的计划,江照年接下来要去采集冰霜草,但是突如其来的大雪一下就是好几天,打断了他的行动。
法师不让江照年在下雪天出门。院子里的杂活不多,他又看不惯自己的奴隶整天闲着,便把人提进了工作室给自己打下手。
即使有法师给的两本书以及系统笔记本这个外挂,作为一个魔法新手,面对法师严苛的要求,江照年应对的还是很吃力。
于是他过上了一种又要干活又要挨骂,又要在客人小黑的进攻下夹缝求存的生活。
好在事情总是渐入佳境,两三天后,江照年的“工作”勉强算是步入了正轨。
这天江照年陪着法师又在工作室里泡了一整天。直到傍晚的时候,江照年委婉提醒他小黑在外面饿得喵喵叫半天了,法师这才停下打算继续炼制新药剂的手,脱掉外面的罩袍,淡定道:“那就到这吧。”
江照年松了口气,跟在他身后准备出门。结果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口——法师的身子直挺挺向一边的置物架倒去。
眼看要撞翻整个架子,江照年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臂,把人扶靠在自己肩头。
江照年忙不迭地一连串拍拍胸口,这架子上的可都是法师的宝贝,万一真给撞翻了,怕是要完蛋。
他跌跌撞撞地将法师挪到客厅的长沙发上躺下,连脚边绕来绕去刷存在感的小黑都顾不上驱赶或是躲避,扑在沙发边花容失色地推着法师的身体。
“法师先生,法师?喂你醒醒,你怎么了?你不能死——”江照年轻轻拍着他的脸颊,眼含热泪。
你死了,我的任务该上哪交啊!
在江照年情真意切的呼唤下,法师终于动了。
他将手臂挡在额头上,长长地□□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法师声音嘶哑道:“别给我号丧了,活着呢。”
江照年立刻直起身子:“法师先生!你怎么了,怎么忽然昏过去了?现在感觉还好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
“你把嘴闭上让我安静睡一觉,我就好的很。”
江照年这才注意到法师眼睛下方淡淡的青色。他小心扶着站起身的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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