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天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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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气天团-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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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情知道安慰别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对方和自己有共鸣,想了想,他说:“我妈也是,可能家长都这样吧。”
  “你考第一啊,她还不满意?”
  “不,她在学习上对我没要求。”谈情停下笔,“她希望我以后出人头地。”
  “你肯定能做到的。”
  谈情摇头,“可没必要。”
  他觉得当个普通人也很好。
  “唉……”同桌在叹气的一刻非常有大人的语重心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之前在家说我想学考古,我爸就急眼了骂我有毛病。哈哈哈哈反正我已经决定了,等高考完我一定填报这个专业,去外地,离他远远的……你以后想考哪里的大学?”
  谈情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能考到他成绩范围内最好的学校就行了,对专业也没什么要求,“我没想好,但有一点和你一样,我也想去外地。”
  “也离开家长吗?”
  两人正说着,数学老师抱着一摞考试卷子进教室,看他表情阴沉,同学们就知道这次平均成绩不理想。这次题目出得比较难,班级平均分没达到85,甚至连80都没摸上,老师失望是必然的。他发完试卷挨道题讲解,“填空最后一道求k的最大值,正确答案是3,全班居然一个答对的都没有。”
  谈情用红笔把错题序号画圈标注,这时不知谁随口接了一句:“连学委也错了?”
  谈情一怔,接着听到老师说:“是啊,足够说明这道题多容易错了吧?其实不难,只是出题人狡猾,你们一迷糊就被绕进去了。”
  老师开始讲这道题,谈情却没听,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飞速演算,很快就得出了正确答案。
  既然现在能答对,考试时为什么没注意看题呢?或许是因为同学那句无心的“连学委也错了”,谈情不禁反思自己当时确实不够认真。
  虽然他极其清楚自己是个普通人,只是错了一道每个学生都可能错的题而已,但当大家都认同他作为学习上的向导标志,他便也不能再普通了。
  ……
  天气渐冷,凌旎的嗓子还没好,厂里临时接了一笔大单子,她得连续加班,实在没空去医院看病。为了让她轻松点,最近都是谈情做饭。
  他会多做一份装饭盒里,转天带去学校的加热房,这样中午就不用去食堂排队,能节省十分钟时间——但这十分钟并不是为了学习,只是想玩会儿推箱子游戏,有一关卡了他两天还没通过。听说他亲自做饭后,好几个同学都惊奇地过来看一眼,然后纷纷感叹:“还让不让人活了,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如果有人愿意尝尝,谈情会大方地分出去一点;同样吃个零食,别人也肯定给谈情带一份。班主任觉得这是她带过风气最和谐的班,乐于助人的代表绝对是谈情,由于个子高坐最后一排,班里卫生角永远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
  “谈情,有人找你!”同学在教室门口喊。
  谈情撂下筷子,起身出去,发现楼道里有几个高三生,他们的校服是老款,很好认。
  找自己的人是个身材偏瘦小的学长,谈情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对方眼神没敢落在他身上,嗫嚅片刻才开口。
  谈情听了几句,“同性恋”这个词随即浮现脑海。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下意识觉得不能用对待女生的方式处理,况且他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充满新奇和戏谑,倘若自己态度草率,说不定会给这个男生带来恶劣影响。
  男生有点语无伦次,之所以来表白是因为下学期冲刺高考不能再分心,想在毕业前完成这个心愿,“你们班上体育课的时候,我在楼上就能看见,每次都能注意到你,打球很帅也谦让,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高一出名的谈情……”
  他快速瞥了一眼谈情脸,没等看清神色就匆匆低头。背后有几道嘲弄似的笑声,不知道是不是针对自己。他一想到很可能在下一秒就被谈情拒绝,甚至有可能被嫌恶心,便马上急着说话,结果更磕磕巴巴。
  “没关系。”
  这时他终于听见谈情温润的嗓音,“慢慢说,我会听完的。”
  “……谢谢你。”男生觉得自己一定能记他很久很久,“我是因为想认识你才一直坚持上学的。”
  相较其他一二线城市,容港的包容开放程度只算一般,谈情回来后座位附近的同学都问他是不是被二刈子缠上了,他摇头。对方表白并不是为了想跟他在一起,只是来谢谢他的,谢谢他出现在这所校园里,让一个被排挤的同性恋有了每天来学校的动力。尽管谈情其实什么都没做。
  同性恋。
  谈情坐在位子上转笔,脑海里反复浮现这个词。经历过很多次被异性告白,他从来都没对谁动过心,一直觉得只是对恋爱不感兴趣而已,所以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某些地方不同寻常。
  也许接下来该好好留意一下自己了。
  ……
  “钱还够不够呀,出去玩多带点儿。”凌旎抽出两张百元钞票塞给谈情,“晚上回来时送女同学上车再走,别让她们自己落单。”
  “嗯。”谈情把钱收好,并嘱咐她,“你今天一定去医院看看嗓子。”
  班里有许多个小圈子,谈情不属于最核心的位置,不过任何活动大家都希望他加入。这次一共十来个人去欢乐谷,给某位同学过生日。谈情还是挺愿意待在这种氛围热闹的环境里,即使他心里时常没融进去,和大家一起笑笑也很解压。
  不远处聚集了大量人群,他们以为是热门游乐项目排队处,走近才知道是一个街舞团表演,从台下观众的反应来看,Dancer应该都挺出名。
  舞蹈歌曲是谈情很喜欢的《Right Round》,这首歌有众多版本,现在播放的正好是他从没听过的风格,鼓点强烈,节奏适合编舞。谈情的眼镜盒收在同学的包里,懒得麻烦人家拿出来,他就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台上。
  要不是身边的女生尖叫声快震痛他耳膜,谈情根本没发现自己曾经见过其中一个舞者。原来大部分观众都是为了那个人来的——醉歌娱乐目前最重视的练习生,好像还是某个上海企业家的独生子。谈情没兴趣知道是哪位,他只觉得这群专业Dancer齐舞十分赏心悦目。
  表演结束时,那位高人气Dancer拿着麦克风出列站好,台下又一阵欢呼雀跃。谈情看他身材在团体里最纤瘦,皮肤白皙,额头绑着运动发带,目测年纪比较小。果然声音一出,明显还处于嗓子稚嫩的变声期:“谢谢各位兄弟姐妹们来捧场!我们厉害吧!”
  “厉害——!”观众齐声回应他,谈情莫名觉得有种哄小孩的氛围。
  “嘿嘿!”那少年心满意足,“以后我们会多在城市各个地方演出,欢迎大家有空来看,不要钱的!好多人我见过不止一次了吧,我记得有你,你,还有你……谢了啊!”
  他望着台下,指了指几位眼熟的女性,视线继续向前,忽然落在谈情身上。
  少年一愣,“欸,你——”
  谈情没戴眼睛看不清楚,不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很快那男孩感叹一句:“哇,哥们儿你好帅啊。”
  众人侧目朝他望去,谈情这才发现自己又成了人群焦点,一时很不自在。
  看完这场街舞团的演出,同学们都有些意犹未尽,在餐厅吃午饭时女生上网搜了搜刚才发言的男生,记住了他的名字叫“祝涟真”,据说家大业大,小学期间就独身一人来容港当练习生,还拿过好几个世界级的街舞比赛少年组奖项,只要以后出道,绝对是醉歌娱乐力捧的人物。
  谈情对偶像的话题兴致平平,不过当大家围观祝涟真网上的照片时,他还是随意瞧了一眼。此时距离近,没有眼镜也能看得很清楚,他握叉子的手稍稍一顿,皱起眉来。
  谈情记性不算“过目不忘”的夸张程度,但对于这种五官精致的人,他只要看过还是容易留下印象。
  就是那个吧……在地铁站里摔倒后转圈圈的男孩。
  谈情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忍俊不禁,于是随口对同伴说:“这个人……我好像见过的。”


第59章 名字
  谈情当然没有把祝涟真当时的做法说出去; 好歹是个未来的明星,这种爆料恐怕会影响形象。经历了两次短暂相遇,谈情因此记住了他的名字。
  母亲九点多钟还在医院做检查; 谈情出于担心过去看看情况; 到了诊室门口,母亲却用严厉的目光示意他在外面待着。
  谈情坐在走廊的塑料长椅上等; 医院的气味容易让人心慌; 又或许是自己出现了某种不详预感; 整颗心都有点没着落。母亲终于从里面走出来; 轻描淡写地催他回家。
  “怎么这么久?”谈情问。
  “做检查呀,明天得空腹做喉镜,今天就验验血,看心电图; 排除传染病之类的。”凌旎告诉他,“没事,大不了做个小手术。”
  谈情停住脚步,“不是还没确诊吗,你怎么就知道会做手术?”
  “哎我就这么一说。”凌旎嫌他大惊小怪。
  谈情欲言又止; 字句斟酌半晌; 才说:“明天我请假吧; 陪你来做喉镜行吗?”
  凌旎嗤笑出声,摸了摸谈情的脑袋,“人家都是孩子病了妈妈请假陪护,咱家可倒好,反过来了。”
  谈情没有半点笑意,向她强调:“就这么定了,老师会同意的。”
  转天一大早两人就到了医院; 先打麻醉,喉镜做了大概半小时。等医生说结果时,谈情又被母亲阻止在了门外,这次他自顾自进来了,往凌旎身边一坐,盯着医生看。
  “这是你的孩子吗?”医生问,“情况可能比你想象中严重一点,还是让家人早点了解比较好。”
  一听这话,谈情脸色冷下去,凌旎马上握住他的手。医生说:“现在可以确诊为声们型喉癌,如果不放心这个结果也可以去北京的医院再查一次,但应该不会有第二种情况了。不过也没必要太紧张,你属于发现的比较早,可以做激光切除,手术没有创口,术后住院一周左右就可以回家了。”
  凌旎松口气,又问:“会影响说话唱歌吗?”
  “恢复好了就没问题。”医生说,“我建议你换份工作,你本身不抽烟不喝酒,但工作环境空气污染,每天吸粉尘对身体很不好。”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凌旎不自觉握紧谈情的手,“那……麻烦您尽早帮我安排手术吧。”
  走出诊室后,谈情沉默不语。凌旎看他好像情绪低落,便主动笑起来安慰:“我说的对吧,顶多做个小手术,幸好咱发现得早。”
  谈情依旧板着脸,“还是我催你,你才来医院的。”
  “是,妈妈得谢谢你啊。”
  “你总是不重视。”谈情又说。
  “以后不会这样啦,以后我发烧感冒都来医院查查,行吗?”凌旎好声好气,“别担心了,你回家看看小说听听歌,难得不上学就放松一下。”
  谈情被她打发回去了,一到家就开电脑上网仔细查她这个病,看到很晚才揉揉眼睛睡觉。本来想手术当天请假去医院陪她,凌旎却不同意,让他周末再来。
  谈情一个人在家捏彩色粘土,先捏出棕色花盆,再捏一株从泥土中生长的绿色植物,接着延展出枝叶,开出一朵白色无味的花。全程他用数码相机拍摄了上百张照片,然后导进电脑里剪辑配乐,做成一支十几秒的定格动画。
  这姑且算他的一项娱乐活动,只不过得瞒着母亲玩。当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谈情更多时间都是跟父亲待着,男人是个知名度很低的导演,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品,一年到头也就拍一个剧本,所以清闲在家教育幼儿。
  他教谈情的大部分都是手工活,剪剪纸或者捣鼓机械,可能因为感兴趣,谈情学什么都很快,包括定格动画这种需要耐心的东西。尽管现在父亲已经不是父亲,他留下的这类爱好却一直在谈情身上延续至今。
  母亲住院了多少天,谈情就捏了多少盆粘土植物,最后为她献上了一朵逼真精致的玫瑰,气味喷了她喜欢的玫瑰香水——因此谈情一路常常屏住呼吸。
  “确定没事了吗?”谈情问,“要不再去别的医院查查。”
  “没事了没事了,我现在嗓子里没有异物感了,很舒服。”凌旎把病号服换掉,一把搂住谈情离开医院。在车上,凌旎终于忍不住说了几句实话:“其实检查出癌的时候真吓死我了,但我想着不能在你面前表现出来,不然你也害怕。”
  谈情:“不,如果你不当回事儿,我才害怕。”
  “你那天走以后,我才特意问医生,会不会给我切掉声带,以后说不了话?幸好他果断摇头了。”凌旎回想起来就觉得幸运,“我宁可少活几年,也不能没嗓子呀,连歌都唱不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嘛。”
  不能唱歌怎么就不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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