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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诟病-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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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薄言的每一句话,纪望都听得清清楚楚,就似狠戾又羞辱的鞭挞,将他抽得体无完肤。
  因为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深陷情网的样子就好像一条狗,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原来他的情意,是场任人践踏的笑话。
  他的真心,是踩碎了还嫌膈脚的垃圾。
  祁薄言伸手要碰他,一声哥哥已经溢出唇边,纪望抬手猛地挥了出去,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作,祁薄言没有躲避,直接被揍翻在地。
  alpha的力量远不及omega能比,刚才任燃不过是打裂了祁薄言的嘴角,纪望的一拳直接让祁薄言半边脸颊肿胀,嘴唇溢出血来。
  纪望还要再踢一脚时,就被保安一拥而上地制住了。
  他被人死死反扣着双手压在墙上,混乱间他听到了祁薄言含糊的声音喊着:“别动他,都松手。”
  这时那道和祁薄言相似的嗓音再次响起:“送到警察局去,以伤害omega的名义起诉,告诉陈局,好好招待这位朋友。”
  纪望没有挣扎反抗,一拳过后换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他发不出声,喘不过气,祁薄言何止踩烂了他的心,还踏碎了他的脊梁骨。
  他犹如困兽,怒火几乎熬干他自己,双眼刺痛,却又流不下一滴窝囊泪。
  纪望被人推搡着,带出了包厢,他听见任燃在喊他的名字,惊慌失措,而纪望已经无力回应。
  他的魂魄好像已经离了体,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在警察局里,纪望果然被好好照顾,他被当作罪大恶极的犯人般用手铐吊着审讯,暴力殴打的部位尽数藏在衣服所看不见的位置。
  纪望咬着牙挺着一口气,没有求饶,没有痛哭。到后来审他的那个人都惊叹地拍着他的脸:“你们alpha身体够硬啊,这么打都扛不住。”
  他咽下了嘴里的血腥味,闭上眼。或许他该感谢这场殴打,起码身体的痛楚暂时掩盖了精神上的折磨,他不会再回忆起包厢那一切,那每句话。
  就像是被人从一场大梦里揪出来,揍清醒了,痛明白了,如同自我惩罚,他必须面对现实,看清一切。
  手上被铐着的地方磨出血来,就在纪望以为要在这里呆上一夜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纪望被带了出去,他走不动路,几乎是半昏迷地被架出房间。
  大概以为他已经昏了过去,他听见来的人对审讯他的人说:“你还真动手了啊,听说上级电话都打过来了,陈局都吓死了。”
  “什么鬼,不是陈局说好好招呼的吗,这他妈神仙打架我们遭殃啊!”
  “谁知道啊,听说都是祁家人……”
  后面的话纪望就没听见了,他彻底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人已经身处病房中,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他一双手腕缠满了纱布,脏腑处隐隐做痛,病床前趴着一个人,长长的头发散在雪白的被单上,安静沉睡。
  纪望冷漠地看着床头的祁薄言好一会,忽然伸手抓住这人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扯。
  过大的动作牵连到了他的伤处,纪望把疼痛强压下去,喉间却尝到了血腥味:“谁让你在这里的。”
  被粗暴的拉扯惊醒的祁薄言惶然睁开眼,他看起来比纪望还像病人,纪望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总归时间不长。
  可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祁薄言眼眶凹陷青黑,被殴打的伤处没有处理,已经肿胀到半边脸颊都扭曲的程度,真是一张难看的脸。
  看起来祁薄言才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审讯的犯人。
  纪望的手慢慢施力,祁薄言蹙眉忍着,没让纪望松手,而是小声说:“你肋骨裂了,医生说你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现在身体要紧,先躺下好不好。”祁薄言轻声哄,慢声劝,纪望猛地松开手,像甩开垃圾一样,挥开祁薄言的发。
  几根断发缠在了他的指间,足以证明他刚才有多暴力。
  纪望确实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可是比起身体上的,他更无法忍受现在还敢出现在他床前的罪魁祸首。
  “滚吧,在我动手之前。”纪望疲倦道。
  祁薄言的手指落在了他胳膊上,那里遍布淤青,叫人几乎都不敢触碰,他颤声道:“对不起,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出气,那些对你动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祁薄言眼神阴郁,语气凶狠。
  纪望几乎要笑出来,那最该不能放过的是祁薄言他自己,何况纪望得有多蠢,才会到现在还敢相信祁薄言。
  他睁开了遍布血丝的眼:“怎么?发现不能再玩弄我了,觉得很可惜?”
  “也对,毕竟一个贱得愿意被人上的alpha太少有了。”他的言语充满了不在乎与自鄙。
  祁薄言眼眶红了:“你不贱,不要这么说自己。都是我的错,哥哥你打我吧,我一定不会躲。”
  纪望呼吸急促:“你滚吧,算我求你了。”
  “这段时间就当我蠢,我被你骗也骗了,玩都玩了,现在玩不下去了,你就该识相点离开我的生活。”
  祁薄言握住了纪望的手:“我没有玩你,都是任燃故意把你带到这个包厢!他……”
  啪的一声,祁薄言的话断在了嘴巴里,纪望一耳光的力道不重,可足够让祁薄言疼。
  纪望哑声道:“都到现在了,你还敢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
  他像是第一次才看清这个人,当深爱的滤镜褪去,这人的所有缺点和负面才暴露眼前:“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他大感荒唐的语气,让祁薄言身体直颤:“我说了,在包厢那些话都不是我的真心,我怎么可能把你让给其他人。”
  纪望头疼欲裂:“是啊,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是个该死的alpha,就像狗一样,被尿过的地盘,谁都别想来踏一脚。”
  “祁薄言,那不叫爱,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纪望一字一句道。
  祁薄言一双拳握紧了,青筋毕露:“我懂,我爱你,我知道我爱你。”
  纪望不想与他争辩了,祁薄言还要解释:“包厢里那个人是我哥哥,我家里的关系很复杂……所以我们的关系不能被他发现,我才……”
  “你才羞辱我,践踏我的自尊心,是为了保护我?”纪望甚至都懒得作出生气的模样,他语调轻得仿佛在笑,这也的确是很好笑的理由。
  祁薄言仿佛抓了狂:“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
  纪望冰冷地说:“祁薄言,你不能在捅了别人一刀以后,又无辜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逼别人原谅你。”
  祁薄言面上露出叫纪望看了可怜又可恨的表情。
  纪望却不再心软:“你知道整件事,我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真话。你不是omega,却装作omega来骗我。”
  “你对伤害其他人没有基本的同理心,对感情也没有基本的道德。”
  “祁薄言,你就是个怪物,装得再像,你也不是正常人。”
  他几乎要将所有的怒气和背叛,化作言语上尖锐的刀,叫祁薄言遍体凌伤,看对方痛苦的样子才能解气。
  可与此同时,他一样感到痛苦,他伤害祁薄言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凌迟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他和祁薄言最大的区别。
  祁薄言认为今天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他听见了全程。
  可是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深爱一个人,又怎么会那样侮辱他。
  祁薄言猛地站起来,难堪又受伤,纪望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重话,他接受不了。
  他在病房里转了几圈,步子踏得极重,就像宣泄无声的火气,很快他来到纪望的病床前:“你还在气头上,我们之后再谈。”
  纪望闭上眼,如果他能翻身,他现在一定会转过去背对着祁薄言。
  病房门开了又关,祁薄言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纪望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睡着,他只觉得累和疲倦,精神濒临崩溃,肉体苟延残喘。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有人来到他的病床前。
  是任燃,他双眼红肿,坐在床头,难过地望着纪望。
  纪望想笑着说自己没事,他笑不出来,他也的确装不出没事的模样,所以他没说话,厌倦地闭上眼。
  任燃低声说:“望哥都是我的错。”
  任燃:“祁薄言一开始以为…… 你是我的alpha,所以才来故意接近你的。”
  听到这个事情,纪望没有感到意外或者震怒。
  可能情况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装omega,带有目的性的接近,背后的羞辱,以及…… 纪望睁开眼,目光落在了任燃脖子上还未拆掉的纱布。
  他轻声说:“够了,任燃。”
  “我这次……是真的清醒了。”


第44章 
  即使明白任燃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好,可是现在纪望只要看到任燃,就能想起这一段失败至极的感情,以及自己愚蠢透顶的过去。
  就像受伤后的自我保护,下意识想要规避一切关于那些记忆的触发点,无论是物还是人。
  虽说这对任燃不公平,可是纪望现在更想一个人待着,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他没办法做到完全的客观。
  在拒绝任燃数次过来陪护后,任燃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便再没出现过。
  与任燃相比,祁薄言显然没有更高的觉悟。他仍旧时时过来,同纪望说话,送花送果送亲手煲的汤。
  无一例外都被纪望丢进了垃圾桶,祁薄言脸色一日比一日地难看。脸上的伤也不去处理,从来都很心疼他的纪望却问也不问一声。
  博取同情的如意算盘没打响,祁薄言没招了,只能默默地过来守在病房里,两人就似在玩谁先开口说话谁就输的游戏。
  可惜纪望没打算同祁薄言玩,祁薄言下次再来,病房里已经没人了。
  纪望换了家医院,换了间病房,为了清净日子,他托当时远在b市念书的宋格,让人帮忙联系家里做医生的亲戚,行了方便。
  他很少拜托别人这种事情,把宋格吓了个半死。
  好友在电话里忧心追问,以为他生了重病,最后得知纪望真实病情时,才松了口气,转日就帮纪望处理好转院的事,并在微信留言:“你不是喜欢动手的人,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兄弟了?”
  纪望好笑地问:“怎么,你要飞回来帮我出气?”
  宋格:“我可以帮你聘十八个大汉,去把欺负你的人收拾一顿。我自己就算了,我一个bata,你alpha都打不过,我去岂不是找死。”
  托宋格的福,纪望的心情稍微好上些许,但这点快乐如泥入海,很快就被负面情绪掩得一干二净。
  宋格说,纪望,要是在c市真的很不开心,就来找我吧,我们可以一起住段时间。
  这个提议让纪望很心动,他现在大三,大四便可以直接去实习,也许能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环境继续生活,那里还有宋格。
  这个念头一旦落下,就如扎根般疯长,纪望甚至打开手机,开始看起机票。
  一次恋爱的失败不能击垮他,但能让他暂时很想逃避一切。
  纪望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第四天时祁薄言找到了他,模样比从前更憔悴,冲到了病床前,祁薄言想抱又不敢抱,面对纪望脸上明显的厌烦,他哑声说:“我还以为你出了事。”
  “你转院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找了你好久。”祁薄言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目光不离纪望:“你还是不想理我吗?”
  纪望扭过脸,看向窗外。他感觉到手上有温度覆盖,还是熟悉的触感,却有不同的感觉,纪望挥开了祁薄言的手,躲避似得将手藏到了被子下。
  这行为一出,纪望自己就烦了,终于和祁薄言开了口:“你是不是还不明白,我现在……”
  祁薄言如同意识到接下来纪望会说什么,他猛地站起来:“我现在很难看,回去洗漱一下,晚点过来看你。”
  说完就跟逃似的,祁薄言离开了病房,和他来时一样突兀,叫纪望嘴里含的那句分手,都只能咽进肚子里。
  他认为分手这样的事情,应该要当面谈,确认双方的意愿,看着彼此的眼睛,就像告白时的郑重,分手时也要有责任感。
  因此,尽管他不愿见祁薄言,却也没有在短信上说分手。
  没有说不代表着不想做,纪望本打算等身体恢复了些,再好好和祁薄言谈。
  现在看来,祁薄言根本不明白,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就该默认分手,而不是死死纠缠,想着回到从前。
  信任度是会被透支的,而祁薄言的信任在纪望这里,已经破产。
  不管是荒唐的为了保护他,才羞辱他的理由,还是现在仍然口口声声的爱他,在乎他的话语,纪望都不信了。
  晚上祁薄言再来时,已经打理好自己,脸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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