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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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重生]-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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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点了十多盏灯火,光线还算明朗,庆宗帝一眼看到榻上的太子,还有坐在床边的小孩。

    待那小孩转过头,他心里一惊,暗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叶重锦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皇帝看到他的瞬间,眼神立刻变得万分诧异,顾悠在一旁唤道:“父皇。”

    庆宗帝这才回过神,转身摸摸儿子的脑袋,道:“悠儿也来看皇兄?”

    顾悠点点小脑袋,抠着手指,小声道:“父皇,皇兄伤得很重,你要经常来探望他才行,上次悠儿生病,父皇每天都来照顾悠儿,现在皇兄病了,父皇不能偏心的。”

    如今,就连最小的七皇子也知道在他面前耍手段争宠,只有悠儿还是一如往昔的率真,在他面前保留纯然天性,庆宗帝面色柔和了许多,温声应道:“好,都听咱们悠儿的,以后父皇每天都来探望你皇兄。”

    顾悠这才放心,回过头朝他皇兄露出邀功的笑。

    顾琛无奈扶额,他实在不想每天都看见他父皇这张老脸,若是小五把这招用在阿锦身上,他一定对这个弟弟感激涕零。

    他正无奈,待瞧见庆宗帝身后的叶岩柏时,顿时胸口一窒,更不想看见他父皇这张老脸了。

    ——引狼入室!

    叶岩柏自得一笑,悠悠地走上前,略一作揖,道:“太子殿下,臣是来接阿锦回家的,这天色已晚,不好在宫里逗留太久,他母亲和祖父该着急了。”

    叶重锦察觉到他父亲的眼色,连忙小心地从榻上挪下来,忽然被抓住手腕,一回头,就见顾琛咬牙道:“不准走。”

    他这三个字说得极重,庆宗帝蓦地一惊,抬起眼,瞧见他儿子正抓着叶丞相家的孩子,一脸的苦大仇深,不肯放人。

    “太子,休得胡闹!”庆宗帝脸上有些挂不住,“还不放人,有你这样扣押别人家小孩的吗。”

    顾琛沉默片刻,竟是用蛮不讲理的语气道:“父皇,儿臣如今受了重伤,总可以任性一次吧,儿臣今日就想留下阿锦,您是应还是不应。”

    他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一片沉寂,东宫里当值的十多位内侍宫婢,齐刷刷跪伏在地,大约过了今晚,他们这些人就活不下去。

    这话若是换成任何一位皇子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妥,可偏偏是太子殿下,从来都沉稳冷漠,性情孤僻的太子殿下,这位便是敢当着皇上和丞相的面撒娇耍蛮,他们也是不敢听的,日后怕是要被灭口的。

    庆宗帝脸颊一抖,待看到叶岩柏朝他扯了扯嘴角,一脸“您看,这就是您的太子殿下”的表情,更郁闷了。

    叶重锦倒是司空见惯,顾琛前世起就喜欢在他跟前耍无赖,不过倒是极少在人前露出这模样的,可见他此番是豁出去了,他忍住笑,想看他今日要如何收场。

    “你还有没有点储君的样子,身为太子,怎可如此言行无状,在叶相面前丢我皇家的脸面,再者说,你便是喜欢人家小孩,也要征求叶相的同意,怎可自作主张,未免失了礼数。”

    前几句还像话,后几句明显就是在护短。

    叶岩柏早料到皇帝不靠谱,忙道:“回陛下,非臣不愿,只是家里老小都等着,臣老父年迈体弱,唯有见着爱孙,夜里才能睡得着觉,求陛下怜悯。”

    搬出了叶老太爷,庆宗帝哪敢再多说,他是老太爷的学生,虽然只是挂名,却一直以嫡传弟子自居的,自然要以老师为先。

    顾琛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他想留下的人,今天谁也别想带走。

    叶重锦心头一凛,他对这个疯子再了解不过,如今他的筹码就是身上的伤,怕他做出自伤的行径,他猛地握住那人温热的手掌,乖巧地说道:“太子哥哥,阿锦改天来看你,你好好养伤,若是伤口裂开了,阿锦会生气的。”

    顾琛怔愣片刻,他不确定是巧合,还是小孩发现了他的意图,这才出手阻止。

    叶重锦见他仍旧不语,心说真是固执,顿了顿,俯下身,在少年的脸颊上轻轻啾了一下。

    室内烛火微晃,脸颊上微微一软,顾琛好似看到了眼前一片鲜花怒放,鼻息间是小孩身上熟悉的药香,淡香宜人,瞬间冲散了伤口的血腥味。若不是阿锦说不许伤口裂开,他真想把小孩拉到怀里好生抱一抱。

    叶岩柏脸一黑,也不管那位太子殿下是何傻样,抱起自己儿子,回过身跟皇帝告辞。

    庆宗帝开怀极了,这老狐狸不开心,他就开心,挥手准他退下。

    出了殿门,叶相语重心长地教育幼子:“乖宝,可不好随便亲人的,尤其那人还是太子,这……总之是不对的!”

    叶重锦很是天真地道:“可是哥哥也时常亲阿锦的。”

    叶相一噎,满肚子的郁闷总算找到了发泄之处,心想回去就把那混小子罚去祠堂,把家规抄个百十遍再放出来。

    第51章 祸害遗千年(双更)

    叶岩柏回到府上,直接让人把大公子叫到书房; 不多时; 叶重晖冷着脸走出房门,自顾自去了祠堂领罚。

    这事很快传到了福宁院。

    安氏正在喂小儿子喝药; 听到下人们传话,柳眉微蹙; 对叶重锦道:“这倒是稀奇,你哥哥这一整日都在书院; 回到家里就在自己院子里温书; 怎么就招惹了你父亲,还被罚去跪祠堂?”

    小孩抿了口汤药; 压下心虚,却是睁着眼说瞎话:“哥哥性子直,父亲又好面子,一时起了口角,也不稀奇。”

    安氏摇摇头,思索道:“你父亲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要罚,必然要有个由头; 否则老太爷那里也是说不过去的。阿锦,你跟母亲说实话; 今日在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使得你父亲对你哥哥动了肝火。”

    “宫里啊……”叶重锦犹犹豫豫地道:“父亲送阿锦去东宫; 太子哥哥受了伤,流了好多血,阿锦陪他说了会话,吃了几碟糕点,又见了皇后娘娘和皇上,然后父亲就接阿锦回来了。”

    安氏追问:“你再仔细想想,可还有别的。”

    其实哪里用得着细想,叶重锦心里门清,只是说不得,主动亲了顾琛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不愿说出口的。

    小孩抿着唇,像极了被主人责骂的狗崽儿,漆黑湿润的眸子里满是无辜,瞧得人心都化了,安氏连忙把这宝贝疙瘩揽在怀里,柔声道:“好好好,想不出便也罢了,你父亲惯是喜怒无常的,说不得是心血来潮,想为难你哥哥,等阿锦喝完药,我亲自去问他,总要他给个说法。”

    她端起兰花瓷碗,舀了一勺汤药吹散热气,递到小孩唇边,玉白的瓷勺,与小孩淡粉的唇色相映衬,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安氏温柔地看着儿子,只觉得这孩子无一处不好。谁道人无完人,说这话的人其实是见识浅薄,若是见过她家阿锦,保管说不出这句话。

    喝完一碗汤药,叶重锦问:“母亲,阿锦能去探视哥哥吗?”

    安氏想了想,觉得不妥。她放下瓷碗,从袖中掏出一块浅紫锦帕,拭去小孩唇角的药渍,道:“此事不急,我先去你父亲那里探探口风,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即刻就把你哥哥放出来,你也不必去了,若是大事……怕是容不得你掺和的。”

    说来说去,都是不准他去,叶重锦难免郁闷。

    他揪住安氏的水袖一角,玉藕似的手臂轻轻摇晃,软声道:“母亲,阿锦偷偷去,不惊动父亲,好不好?”见母亲不语,他又道:“夜深了,哥哥一个人在祠堂,岂不是很可怜,有人陪他解解闷也好,阿锦过去,他一定会开心的。”

    安氏抚上儿子的脸蛋,无奈地叹气,这孩子就是太善良,白天因为太子的伤势急得失了神,好不容易确定那位没出大事,又要为他哥哥操心,她瞧着都心疼。

    她向来拿他没辙,此时也只得应允,又不放心地叮嘱:“不许久留,你身子也不好,我让琉璃跟着,亥时之前就得回来,若是不听话,日后母亲可不会由得你胡闹。”

    小孩忙点头,笑道:“母亲最疼阿锦了。”

    安氏见他高兴,也不自觉弯起眉眼,捏了捏小孩的鼻尖,道:“谁让阿锦是母亲的心肝呢,不疼你还能疼谁。”

    =========

    月上枝头,祠堂内点了两盏烛火。叶重晖跪坐在一块黄色蒲团上,拿着纸笔默写家规。

    托他弟弟的福,自小到大,这本叶氏家规他抄了不下百遍,早已烂熟于心,又因为是宗祠常客,他母亲便暗自吩咐下人,把这蒲团内的蒲草换成了棉絮,跪起来倒是不累,就是心里憋气。

    阿锦亲了顾琛,他固然气愤,可更叫他气愤的,却是父亲后面的话。

    “都是你这混小子把阿锦给教坏了,否则他如何想到用这种法子安慰人,日后你也不许亲他,叫我知道一次,你就把家规抄一百遍,又不是吃奶的娃娃,亲来亲去的,成何体统。”

    叶重晖险些握断手中的笔杆,心说,百遍又有何难,等回去他就誊抄个几百份备用,却听得“吱呀”一声响,不知是哪只小野猫悄悄摸进来了。

    他唇角微弯,阿锦虽然时常连累他,却没有哪次真的抛下他不管。

    小孩已经蹭到他旁边,坐在另一块蒲团上,两只嫩白的小手托着腮,询问:“哥哥,父亲为何要责罚你?”

    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叶重晖道:“阿锦不知道?”

    小孩连忙晃晃小脑袋,自证清白。

    叶重晖停下手中的笔,一抬眸,浑身萦绕着幽怨的气息,道:“父亲说,阿锦今日在东宫亲了太子殿下,怪我往日教坏了阿锦,所以罚来祠堂反思己过。”

    “那是因为太子殿下闹脾气,阿锦闹脾气的时候,哥哥也会亲阿锦的。”小孩说得理直气壮。

    却原来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叶重晖气结,道:“哥哥忘了告诉阿锦,要亲也只能亲自家人,亲别人是要负责的,还好太子殿下是男人,若阿锦亲了个姑娘,那是要把人家娶进门当媳妇的,日后可不许再犯。”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叶重晖柔和了脸色,循循善诱道:“虽然外人不行,和家里人倒是不必拘束的,尤其一道长大的亲兄弟,便是亲密些也无妨。”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阿锦连太子殿下都亲了,总不会吝啬亲哥哥一下。”

    说着把右边脸颊凑过去,叶重锦忙抵着他的肩,拉开一些距离,笑道:“哥哥是嫌父亲罚的还不够么。”

    叶重晖哼道:“随他怎么罚。”

    却是不再闹了,埋头默写家规。小孩坐在他边上,托着腮瞧他写字,良久,忽然冒出一句:“哥哥的字真好看,就像三月天飘着的柳絮。”

    叶重晖一愣,笑道:“这是什么形容。”

    小孩没有回答。

    前世,桓元元年,明月湖畔的文墨诗会上,恒之公子作了一首《春赋》,文人雅士争相传抄,一时间洛阳纸贵。

    然而那首诗其实并不是什么好诗,表面是吟诵春日,内里却讽刺了桓元帝即位后残害手足,性情暴虐,并非明君。

    顾琛不知从何处把真迹弄到手,拉着他一道品鉴,那位胆大包天,却闻名于世的大才子,就直直跪在大殿中央,远远瞧着,挺拔的身影似一根墨竹,不可攀折。

    顾琛问他:“阿离觉得此诗如何。”

    他只道:“字写得好。”

    “怎么个好法?”

    宋离答:“如同三月天飘着的柳絮,有形有神,却难以描摹其根骨,是旁人决计模仿不出的字迹,很有趣。”

    顾琛听罢便笑了,附和道:“确有几分趣味。”

    命人收了字,对叶重晖淡淡说了个“赏”。此事便不了了之。

    细细回想,那似乎是他与叶重晖的初见,他经过他身旁,跪在地上的男人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本不是一路人,偏进了一家门。

    小孩打了个哈欠,枕着玉润白皙的手臂发困,不多时,便传出轻微的均匀的鼻息声。

    叶重晖停下笔,往小孩脸蛋上偷亲一口,总算解了气,把门外的琉璃唤进来,让她把人送回福宁院。

    怕吵醒睡梦中的小孩,琉璃只得放低声音,道:“大少爷,夫人的意思是,您直接回墨园歇息便是,明日还要赶早去书院,不必理会老爷的古怪脾气。”

    说完她俏脸一红,慌忙解释:“这是夫人的原话,可不是奴婢背后编排主子。”

    叶重晖似是没听到,叮嘱道:“走夜路仔细些,别摔着阿锦。”

    琉璃道:“奴婢省得。”又一福身,抱着叶重锦出去了。

    走出几米远,她心里还砰砰乱跳,大少爷的相貌实在叫人吃不消,冷峻的面庞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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