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 [刑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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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人 [刑侦]-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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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

    光是一通电话,恐怕不足以把人“吓死”。

    袁尔阳一定还做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许辞忽然抓住了一个非常显而易见,却在之前不小心被他忽视了的线索——

    案犯当晚,袁尔阳和夏蓉一共通了四通电话。

    而最后一通电话,是夏蓉主动打给袁尔阳的。

    换个角度想,如果“吓”人这件事,并不是通过电话完成的。

    那么这通电话,其实更可能是夏蓉死前在对袁尔阳呼救。

    这意味着……那件“可怕”的事,在那通电话之前就发生了!

    在经纪人讲那些有关于夏蓉依赖袁尔阳的爱情故事前,许辞还难以想到这一点。

    但现在不一样了。

    站在夏蓉尸体曾经倒下的地方,结合所有相关人员提供的证词,一个完整的故事正在慢慢拼凑成型,许辞几乎能将自己彻底代入夏蓉,来试图还原案发当晚她的可怖经历——

    夏蓉在这屋子里遇到了此生最害怕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除了丈夫。在最害怕的时候,她给他打了电话。“我是不是该逃出去?”

    “不用。你精神状态不好,外面更可怕。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不行。不行。我害怕……我怕得受不了了。求求你马上出现……”

    “我开车过来需要时间。蓉蓉你等等,坚持住,我马上就到。实在害怕的话……你想想我们当年的事……想想你刚认识的我时候,我教你的乐理知识。还记得吗?简单的一个十二平均律,我教了你好久,你才学会。”

    “那可一点不简单,你都讲到物理里面的什么声波长度、还有什么声音的频率了……还有数学呢。我真的搞不懂。”

    “怎么样,转移注意力,现在是不是好了一些?”

    “是、我把基础乐谱书都拿出来了……你当年教我的那本书已经绝版了,这是我淘了好久才从二手市场买来的……不、不行,我还是怕……这书有点用,但就那么一点点。我还得靠你来救我。你到哪里了?”

    “我马上就到。真的。”

    “不要挂电话好不好?”

    “好。我不会挂电话。”

    “尔阳,我心脏好难受……我是真的怕……你来了吗?越来越多了,它们越来越可怕了!不行了,我马上就要死了!我受不了了,我宁肯现在就去死!我想死!”

    “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到。记住,千万别出门,外面只会更可怕!你出去才会死。”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你怎么还没来?”

    “尔阳,你在哪里?”

    “尔阳,你听不到我说话了吗?”

    “周围……周围都是它……我要死了……我不行了……”

    许辞继续闭着眼去尽力想象。

    ——那样可怕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夏蓉怕水,她是不是觉得这屋子里出现了水?

    直接蹲坐在了那个圈出尸体的白线内,许辞缓缓睁开眼睛。

    先前他闭上眼的时间有些久了,这会儿触及灯光,眼前便出现了一圈圈的光点。

    几乎没有任何家具的空荡荡的客厅,地、墙、天花板的深灰色构成了这里的唯一色调,现在这层深灰染上了斑驳的七彩光影,像是把许辞骤然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

    想象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加诡谲——

    一层又一层的水从墙壁、地砖、天花板透出来,从脚底开始往上爬。

    在凶案现场进行了彻底的沉浸式想象,许辞几乎能感觉到脚心一阵冰凉。继续想下去,他似乎能切身体会到冰凉的水漫过脚背,再一点一点上爬,从小腿蔓延至腰腹,随即继续、继续向上,直到脖颈的位置。

    “尔阳,你为什么还不来?我太怕了!我不想再感受一次溺水的恐怖……”

    “你到底在哪里?”

    “尔阳!救救我!!!”

    “你再不来,我就只有死了!”

    “我只能选择死亡!”

    可她没能等来袁尔阳的回应。

    水继续往上,漫过下巴、封住了唇。

    这下她连呼救都不能了。

    没法呼救、听不见最爱的人的安慰,自己即将被最恐怖的水彻底包围……水即将从我的鼻子灌入我的身体,让我无法呼吸,让我的肺疼得快炸裂。

    不、不要!

    那样恐怖的事不要再经历一次,绝不要再经历一次!!

    我宁可去死!



    '刑侦' 第83节

    对,我要在水彻底淹没我之前就死去!

    只要我先死亡,我就不用再感受那种痛苦了!我再也不用面对一次那种恐怖的窒息感了!

    我、我、我要死。

    我现在、立刻、马上要死。

    没有人来救我,连袁尔阳都放弃我了,我只能选择死亡。

    明亮空旷的房间中,深灰、斑驳光影全都消失不见,有的只剩满世界的代表着水光的蓝色。

    许辞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发起了抖,肺部传来极度沉闷的感觉,以至于他不可遏制地大口喘起了气。与此同时心脏位置竟也开始一阵一阵地抽疼,仿佛下一刻他就真的会死在这种可怖的氛围感中。

    直到“轰”得一声,房门被人打开——

    “小辞?小辞你怎么了!?”

    “小辞,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小辞?小辞!小辞!!”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揽过许辞的肩膀。

    许辞涣散的双目重新聚焦,刹那间,满世界的蓝色水光全部消散,天地墙重新恢复成了深灰色,他从想象的情景里抽离,回到现实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一身衣服早已被汗水彻底浸湿。

    祁臧揽住许辞的肩膀,扶着他站起来,再试探着握了一下他的手掌,发现他的掌心一片冰凉。

    皱眉看向虚靠在自己肩膀、面无一丝血色的许辞,祁臧更加用力地捏住他的手。“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让我缓缓。”许辞深深吸一口气,再呼出去。

    重逢几下这个动作,他慢慢恢复如常,然后站直身体,再对祁臧道:“心理学上有个名词。我刚才只是试了一下,是不是真有可能实现。”

    “什么名词?”祁臧眉头皱得更紧。

    许辞严肃了表情,张开口,用有些虚弱也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意念自杀。”

    关于“意念自杀”,美国心理学家克拉特曾对小白鼠做过一个实验——

    小白鼠的胡须具有探测声波的功能,直接把它放进水中,它能够很自如地游到岸边、继而自救上岸。

    这是因为它发出叫声后,声音撞上水池边缘形成了声波反射,它的胡须能感受到这因种声波,进而帮助它测算岸边与它所处位置的距离。

    但如果把老鼠的胡须剪掉,它发出叫声后,就无法再感受到反射回来的声波,它会认为自己处在没有岸可以靠的汪洋大海中央,从而陷入绝望境地,最终放弃挣扎,结束生命。(注)

    人身上也有类似的例子。

    曾一位在高压电器场所上班的工人,他触碰到了一根并没有通电的电线,却立刻身亡,甚至身上还出现了触电身亡才会呈现的特征。

    此外,还有一个在大型超市工作的人,在冷藏室盘点时,他不小心被同事锁在了里面。那晚冷藏室没有通电,但他还是被“冻”死了。

    “当年我为了应付刘副厅对我的心理检测,看了相当多的心理学书籍。‘意念自杀’这个概念,就是我在那会儿看到的。”

    许辞道,“从法医学解剖结果来看,它和吓死的生理反应差不多,归根结底还是肾上腺素的问题。不过心理学上对这个概念有明显区别于‘惊吓’的解释。惊吓主要是恐惧导致的。但‘意念自杀’更指向无望、绝望这种情绪——

    “人处在极端绝望的情境中,生理机能会在意识作用下终止,使自己免受死亡的痛苦。”

    听完许辞的高能分析,祁臧向来是在第一时间夸赞他。

    这次却不然。

    祁臧扶住他的双肩,严肃地看向他的眼睛,声音骤然严厉起来。“你说什么?刚才你在模拟那个情景?

    “——你该不会是在通过想象,逼自己陷入极端绝望的情景,然后逼去体会夏蓉的心情,甚至实验你会不会因为‘意念自杀’而死去?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万一我来晚了呢?万一真出事儿了呢?!”

    祁臧语带呵斥,格外凌厉。

    许辞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等祁臧停了,他道:“第一,我只是通过想象,尽可能尝试着接近她当时的状态,体会一下濒死的感受。但我仅仅是想象……想象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第二——”

    许辞举了一下手机,看向祁臧的眼里倒是有淡淡的笑意,“我已经把‘1’设置成了拨打你手机号的快捷键。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陷入绝境,你一定会接我的电话,也会第一时间来救我。

    “所以……跟夏蓉不一样,我不会陷入彻底绝望的境地,以至于逼自己的意识杀死自己。”

    祁臧仍是后怕,在许辞解释完毕之后脸色仍未见好转。

    他依然严厉地看着许辞,直到许辞主动伸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又轻轻捏了一下之后,才勉强渐渐缓和下来。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注视着许辞的眼睛问。“看来你是相信我……你是真的相信我了?”

    “嗯。我相信你。血莺那件事后,我更没有理由不信你。所以祁臧,其实我是想说……”许辞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停了。

    祁臧觉得狐疑,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脸色,问他:“嗯?想说什么?你、你该不会想回答我在车上问的那个问题?”

    许辞避开他的视线,直接往外面走去了。“回头再说吧。你过来得还挺快,是在物业那边问到结果了?”

    “对。”祁臧点头,还欲追问,许辞打断他。“那走吧,夏蓉老师那里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去找他。”

    “诶,小——”

    “现在这事儿还有很多疑点。从目前得到的线索看,我只能猜测袁尔阳用来吓夏蓉的元素,跟水有关。

    “可对于正常人来说,即便有母亲迷信、以及溺水经历的影响,不该会怕到宁肯‘意念自杀’,也不敢面对水,更何况夏蓉遇到的那些水应该不是真实存在的。

    “既然夏蓉老师是除了袁尔阳以外唯一跟她说得上话的人,我们从他那里或许能得到很关键的信息。”

    “行。”祁臧不再勉强,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出发。”

    ·

    越野车再度驶入夜色,它从颇为荒凉的郊区驶向处处华灯的繁华市区,像是孤狼从寂静森林奔向喧嚣。

    “夏蓉的老师叫……曾成华是吗?他的基本信息你安排人调研过了?”

    坐在副驾驶上,许辞这样问祁臧。

    祁臧点头。“他自己开培训班的,手下培养出了很多优秀的弹钢琴的好苗子。我记得就在……对了,他以前就在第七初级中学那附近开的班。你从前是在哪里上的中学来着?”

    “你、你说什么?”许辞忽然道。

    许辞平时说话的语气总是淡淡的,语调非常平稳,听上去像是个感情匮乏的人。

    这次他说这四个字的语调却显然有些不同寻常,尾音隐隐有着压抑不住的上扬、尖锐,听得出他非常吃惊,而他正在竭力隐藏这种吃惊。

    “怎么了?”祁臧皱眉往副驾驶座上看了一眼,“难道你认识这个老师?”

    过了许久许辞才开口。“不。我不认识。”

    这会儿他的语气已恢复平静,听不出任何端倪。

    祁臧直觉有些异样,追问了句:“你如果不方便的话……在车里等我,或者附近有没有什么商场咖啡店,我把你送过去,你在那边等我?”

    “不用。我跟你去。”许辞道,“我刚才只是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跟曾老师无关。一起去见他吧。”

    祁臧还是觉得不对。“真的没问题?你没骗我?”

    许辞:“没骗你。”

    “再骗我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现在没想到,那就打个欠条吧。骗我一次,你就欠我一次,至于欠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兑换。”

    “行。同意。”

    交谈到这里,祁臧又多看了许辞几眼,确认他确实没有什么异样,这才专心开车。

    两人很快到达曾成华家中。

    他的住宅挺大,是跃层式的。

    跃层部分有几乎一半的空间被他做成了琴房,用隔音的钢化玻璃与其他空间隔开。

    琴房外的半开放式空间则做成了茶室。

    今晚曾成华就在这间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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