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甩手舞者舞到最后去到盛耀面前，突然胸口一挺，摸着自己的翘臀，咬住下唇。
盛耀稳稳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然后看向后面人群：“有人要斗舞吗？”
没人说话。
杜烨跃跃欲试。
甩手舞我也行！
不过这位甩手舞者确实跳的很不错，比杜烨他们那边晋级的甩手舞者跳的好，没道理不给晋级。
在确认没人站出来斗舞后，盛耀递出了手上所剩不多的红色手环。
甩手舞者拿到手环，就那么妖娆地套在手上，临走前还在盛耀面前扭了几下，距离近到盛耀不得不后退一步躲开对方可能贴上来的脸。
邓晓丹：“嗷嗷嗷嗷！”
杜烨：“……”
杜烨把鸡蛋塞回到了裤兜里。
转身离开。
一去一回，泉阳这边的考核已经尾声。
泉阳手中的晋级名额已经不多了，给出手环格外慎重。
杜烨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回头看着身后的舞台，心里跟长草了似的，远远的可以看见盛美人在灯光下窈窕的身姿和那闪耀的身影。
尤其是偶尔美人灯下，随声舞动的时候，隔着老远，杜烨都能够感觉到心脏在颤。
“千年一遇”的容颜不是开玩笑，杜烨觉得自己会抓心挖肺地后悔，估计和那张脸也有很大的关系。
颜狗一只，谁还不会当怎么的。
杜烨身在曹营心在汉，坐在泉阳的舞台上看盛耀浪，正浮想联翩的时候，头顶广播响起。
“请泉阳队和聂云平队前往中心舞台。”
第二轮的“召集令”争夺战，又要开始了！
泉阳面色一肃，带着他的队员往中心慷慨赴义。
上午一战，泉阳队落在最后，一个额外的名额都没抢到。
“召集令”事小，面子事大！
以泉阳的城府都有点绷不住。
不过“演员”嘛。
到了镜头前，泉阳面色一整，笑容重现，与聂云平微笑握手。
聂云平是一个“斗舞王者”，杜烨出名的时候江湖上依旧有他的传说。
传说通常代表古老。
聂云平是个不折不扣的“OG”。
包括现在，他已经34岁，早就已经过了街舞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
聂云平染了一头奶奶灰的羊毛卷，穿着宽松的衣裤，手上还有四个并排的绿色手环，这次比完运气好一个不少，要不就一个都没有。
他显然还有属意的队员想要送名额，但节目规则要求他封存了这四个手环，如今正在向自己的队员打气，张口就是要把四个名额都留下。
说得队员战意汹汹。
泉阳也在说着什么，但上午大家输怕了，反应都不大。泉阳见这样只能作罢，点了三个人进行齐舞斗舞。
杜烨依旧没在其中。
但齐舞里面有米列。
米列被点名叫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杜烨一眼。
杜烨扬了扬眉，注视米列离开。
平心而论，下午的编舞师比上午那个好，第一曲的甩手舞获胜，队伍就像是打了鸡血，瞬间沸腾。
米列被人群拱卫，笑的花枝乱颤，还不忘去看杜烨。
杜烨远远地摸着下巴想，米列果然适合甩手舞这个舞种啊。
绝配了。
可惜第二曲输掉导致平局，第三曲还是输了。
“哎……”有队员抱头叹气，怎么摊着这么一个弱队。
也有人鼓励道：“没事，我们还有单人斗舞！”
是的，就剩下单人斗舞了。
可是上午他们这边的“王炸”，周舟都成了“一日游”，两个稍微强一点的Bboy都上场了，还能让谁上？
泉阳挑队员的时候，杜烨再次举手。
他寻思着怎么轮都该轮到自己了吧？
米列不都被叫上去了。
然而泉阳“不撞南墙不回头”，叫了他们队伍最后一个Bboy上去。
杜烨这次没忍住，开口问道：“队长，您是不是对斗舞有什么误会？”
这正拍摄呢，Bboy都站起来走出去了，谁都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开口说这么一句话。
泉阳看向杜烨，眼底有些不悦，但掩饰的很好：“啊？你说什么？”
正常人也就顺着台阶下去了，但杜烨是正常人吗？
他不是！
杜烨又说：“让我上去，我帮你赢两个手环。”
“哇哦！”顿时就有无数阴阳怪气地声音响起。
“这谁啊？这么嚣张？”
“不会被打脸吧？”
“啪啪啪~”
镜头滑过来，几乎怼到了杜烨的脸上。
杜烨目光平静的与泉阳对视，他觉得自己目光很诚恳。
泉阳却只觉得这孩子简直有点欠揍，有这么硬扛的吗？你情商是不是欠费啊？咱们私下里不能先商量一下吗？非得在镜头前这么轴？
泉阳醒醒嗓子，问导演：“我现在能换人吗？”
导演摇头：“输了换下一个。”
泉阳只能遗憾地看向杜烨。
杜烨却已经破开人群走了出去，一副“老子肯定能上场”的架势。
无数白眼化成眼刀飞过来，夹杂着好奇和打量，被泉阳叫出来打头阵的Bboy气得眼睛都红了，誓要舞出一片新天地。
看不惯杜烨这么高调的不止一两个，有人在队伍里大气：“加油！赢了这场！”
“方子，你被人怼了，还不雄起！”
“我就受不了这个气，你别告诉我你能忍。”
“燥起来！”
叫方子的Bboy上了场，随着音乐舞动了起来。
被杜烨这么一气，其实发挥的挺好的。
可惜对面更强啊。
聂云平队伍里的斗舞大神那么多，打盛耀他们队的时候一个队员就串了对手三个，换句话说，人家还有二线队员，三线队员，替补队员若干。
不像泉阳这边，上午把最好的三个队员稀里哗啦地倒出来，结果统统都跪了。
如今叫上场的，整体水平就比对方差一点。
当裁判再次把票都给了聂云平队伍的时候，这位被寄予了厚望的Bboy委屈地都快哭了。
嘤~本身他压力就大，之前还能稍微开解自己一点，输了也就输了，结果被杜烨这么一闹，他就有了不能输的理由，骑虎难下非得下，只能生气了呗。
杜烨被对方狠狠地剜了一眼，还被挤兑了一句：“你行，你上。”
杜烨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扫过人群，随后面露失望。
曾经从未错过他一场比赛的人，如今却成了陌生人，咫尺天涯。
杜烨眺望北方，那里依旧灯火璀璨，男人似乎说了什么，换来笑声无数。
压下心里失落，杜烨走上了舞台。
泉阳急忙补充：“我们队是杜烨。”
杜烨。
在今天以前还从未有什么人关注过的选手。
和“大神”毫不沾边，在业内更是没有半点声望，整个录制现场五百来号人，认识他的人不足一只手。
他高调出现，登场就怼了大明星。
说实话，在综艺节目里，话题倒是足足的。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今天要是跳不好，不仅仅是打了自己的脸，从此以后都会成为街舞圈的一个笑话，被全国街舞观众嘲笑。
有人等着他的笑话，有人也带着几分期待和好奇，每个人都各有心思，好好的一个队伍竟然因为杜烨一个人，闹得都快“精分”。
杜烨站在舞台边缘，身后的队友表情各异，与对面仿佛一个整体的画面，他就像被孤立出来，独自面对狂风巨浪的孤舟。
从容。
不迫。
渐渐的，身后议论的声音消失了，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全场的光辉好似为他一人点亮。
此时，音乐响起。
第10章 第一支舞
这是一首怀旧的摇滚音乐，有着浓郁的黑人率性风格，没有特别的指向性，只是较为偏向嘻哈风格。
所谓嘻哈风，就是个大杂烩，什么舞种都可以跳，通常会用电流（wave）串联，编排出的一系列流畅的舞蹈。
杜烨踩着点来回走了两步，转眼间就已经有了想法。
随后他目视前方，朝前一迈，踏上了舞台。
在万众瞩目当中，他双臂一夹，手指成爪，做出了一个【迅猛龙】的动作。
或者是【丧尸出笼】？
“唔，怎么有种眼熟的既视感。”加加男爵若有所思，然后骤然想起，上午杜烨跳的不就是这个吗？
再看杜烨脚下，果然夹出了一个【奈奈步】，一摇一摆地跳了出去。
队里一众人员翻着白眼望天。
泉阳愣住。
不会吧，这位小盆友就会这个招儿吗？
就没别的新东西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杜烨张牙舞爪的朝对面走过去，迅猛龙爪左边抓一下，右边抓一下。
三步走到对方面前，睁大了眼睛和对方对视。
音乐在这个时候倏然进入了一个电流阶段。
杜烨从手指开始颤动，直至全身剧颤。
脑袋忽然往下一掉。
肩膀高高耸着。
定格。
然后所有人就看见，杜烨脑袋不动，肩膀围着脑袋转圈，越转越低，直至达到极致。
嗖！
脑袋又掉下去。
肩膀高高地耸着。
定格。
“哇哦！”有人叫了，“头掉了！”
舞蹈动作。
【头掉了】！
这个动作很多人都会做，而且很炸场，但很少人会在斗舞的时候跳。
第一这属于震感舞里，机械舞的一种，需要较为特定的音乐配合。
第二这个动作会跳是一回事，跳好是另外一回事。
在场的都不是瞎子，拿着似是而非的动作来跳肯定不行。
杜烨是跳的绝对专业，绝对标准，才换来这样的惊叹声。
重复两次，杜烨没再继续。
他变招了。
木然的面容骤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笑开了一口白亮的牙齿，眼睛里光霞闪动，对着对手吐了个舌头。
就像在说，嗨！兄弟，吓你一跳！
转眼间，杜烨转身轻快地跳了出去。
只见他手腕翻转，偶尔指向一处，眼随手动，朝着裁判们眨了一下眼睛，点了下头，俏皮可爱，刹那间青春洋溢。
随后小飞机，小汽车，小摩托可爱的动作做个不停，又以锁舞为基准，时不时卡顿一下，加上一点慢动作。
脚后跟紧紧地并着，脚尖高高翘起，就像个顽皮的孩子，戏弄了朋友后的小得意。
一系列的锁舞动作流畅自如，犹如行云流水，身体摆浮大，且稳。
尤其卡点方面，简直神了。
“好！”有人喝彩。
舞蹈这个东西，究竟跳的好不好，一目了然。
哪怕再简单的动作，只要跳的好，看的人就会很舒服。
杜烨在锁舞这一段上，跳的确实没的说。
干净利落，一下一下看的人清清楚楚，偏偏每个动作和落点都能跟上这偏快的音乐节奏，这个水准，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练不出来。
有人甚至在想，为什么杜烨一开始不跳锁舞呢？他锁舞跳的很好啊？非得跳什么“迅猛龙”和“奈奈步”，不伦不类的，可惜了吧。
锁舞的快乐传递至了全场，杜烨跳的又皮又贱，眼眸闪亮亮的，偶尔点头的时候飞扬的刘海露出额头，于是整个面孔都变得明媚。
他在校园的林荫路下奔跑，踩着青春的舞点，招朋引伴，神采飞扬。
高喊着，兄弟，来呀，来跳舞！
青春的既视感太强，加上流畅的、快节奏的舞姿，看的人神采飞扬，嘴角都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看着这个少年的疯，少年的狂，少年单纯地快乐着。
好像可以看至永远。
然而音乐在这个时候骤然被拉长，就好像有人将这美妙的画卷画上了不和谐的一笔，泼洒上晦涩的颜色。
所有的一切被破坏。
很显然。
音乐变慢，是节目组希望出现一个慢动作的控制，进而呈现出力量的质感，为这场斗舞提升一个更高的难度。
这是个坑，音乐被剪接过，与原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斗舞选手真正的临场考核出现了。
在音乐变化的那一瞬间，有人反应了过来，尤其是泉阳队的队员，急切的想要提醒杜烨注意听音乐。
没听见吗？
音乐变了！
换招了！
跟着律动啊！
这一刻，还有很多OG将杜烨视为缺乏经验的年轻人，在发现这个变化之后，瞬间对杜烨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感，急的恨不得自己跳上去。
一个舞者，错过了节拍多可怕啊！
这是最基本的错误。
然而杜烨始终背对着他们，没办法看见这个手势。
所以他们只能看见杜烨还在跳锁舞的【往哪儿走】。
少年将双手交握，放在双腿中间，双脚打开一路跳着往后退。
他的脚上像是装了弹簧，跳的很高，动作轻盈，巨大摇摆的身体扩大这个动作的喜感，那种沉醉在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