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起身就要同刘大伯父一同离开。
  “别这么急着走,吃过中午饭再说呀,米婶子。”白水忙地吩咐卢鱼去后院摘菜。
  “就不了,我还没喂鸡呢。”米婶子再三推拒,虽然心里遗憾着不能吃到白水做的饭菜,但仍然坚定着长辈对小辈的爱护,毅然决然选择离开,这白水和卢鱼生活本来就苦着,她再不体贴的吃人家粮食,那以后传出去,岂不是被人戳着脊梁骨?
  白水再三劝阻也没有留下米婶子和刘大伯,便也放弃了,期间也与米婶子商议好了葵花籽变卖的价钱,四六分成,互相得利,白水之前只想要点小利就够了,奈何米婶子果断拒绝,说着他们只是跑个腿儿,再要得那么多那就是欺负小辈,非要那样就不能够再合作下去,白水在万般无奈下要了那六成。
  待卢鱼从后院回来的时候米婶子和刘大伯父早已不在,在庭院里搜寻了一圈儿,也没见白水的身影,圆润的眼睛转了转,便走去了厨房。
  “你还发热嘛?”卢鱼看着一直在揉面团的白水,将手里刚摘回来的菜放在了木盆里,从木桶里舀了一瓢水开始洗菜,精神注意力却全部在白水身上,不断用眼睛看着白水那俊美的侧脸。
  “嗯,你昨晚照顾我很久吧?”不然早上不会那么晚起,最近这些日子的相处中,白水早已知道卢鱼是个什么样的人,每日必定会早在雄鸡打鸣之前起床,去荆川公共水井那打水,再去河边洗衣服,尔后回家吃早饭,一个这样有规律的人除了自己身体有恙怎么可能会晚起?
  “也没多久,给你喝了一晚板蓝根煮的水,我就睡下了。”卢鱼死都不会说那晚他做了什么疯狂的事情,只要一想到自己偷亲白水,心里就会泛滥起一种不知名的愧疚,甚至连看向白水的眼神都带着歉意,白水这种既聪明又帅气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娶了他,应该会过得更好吧。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白水稍稍一侧头便看到卢鱼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心里有些不解,却又灵光闪现,连忙安慰道,“不就是晚起一回吗,不至于这样,这破宅子里就住着咱俩,你不必死守规矩,我小时候经常晚起。”
  看着对面的卢鱼又开始低头干活了,这才收回眼神,继续揉面,心里不禁想笑,这卢鱼怎么这么傻。
  吃过了稍晚的午饭过后,白水便想着再一次爬上自家的屋顶,修葺整顿,但人无完人,白水在修理房子上有些无解,单凭卢鱼一个人忙上忙下,白水也是于心不忍,看来真要去雇几个功夫匠,来帮忙整顿这一切,正准备从屋顶上下来,便又看到扛着锄头准备上地干活的刘大伯。
  “白水啊!你干啥呢?你俩小心点,别摔下去。”刘大伯隔着老远地吆喝着。
  见到刘大伯,白水心里有了打算,自己对修房子不了解,对这八坊乡民也不甚熟络,但可以通过刘大伯来雇几个乡里的功夫瓦匠,将刘大伯再一次引进院子,将心里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刘大伯本是紧皱的眉目,在听了白水的打算后瞬间舒展,说道,”这还用雇吗,我和你马驹弟弟就能帮你把这屋顶修得漂亮的!”
第19章 
  白水本来苦恼的事情,在刘大伯的到来后一切迎刃而解,期间也听了刘大伯年轻时的光辉事迹,刘大伯年轻的时候,是荆川数一数二的功夫瓦匠,更熟知建造装修房屋的一切事宜。
  同时也知晓了,刘大伯口中所说的马驹,马驹是刘大伯父和米氏的独子,当年米氏生了三胎,仅留住了马驹,为了好养活取名为马驹,在乡间总流传着刚出生的娃娃取动物的名字好养活,于是马驹就这样出来了,如今早已长大成人的马驹继承了父业,游走于乡里村外,帮忙修葺房子,翻新旧宅,赚得一手好财。
  当白水见到马驹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面前这位高瘦青年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带着一股子的成熟稳重劲儿,待人处事更是与这乡间的野小子有着不同,让人信得过。
  “这砖瓦花了不少钱吧?”马驹掂量着手里的砖瓦,颇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嗯,这宅子总归要修整,倒不如用些好料,省得以后隔三差五地修。”白水为了修房子买材料,花了自己之前赚得所有的银子。
  他始终忘不了卢鱼像是抱着孩子一样,恋恋不舍地将银钱交给自己的样子,想到这不防备地笑了笑。
  马驹一看白水笑了,黑色不灵活的眼睛微怔了几分,复又恢复正常,都说这白书生俊得比得起女人,如今一看当真不是夸张。
  这修房子不仅累人还耗时间,如今这修了将近大半个月的房子终于完工,原本是破败茅草的屋顶,已经被暗红色的砖瓦所取代,房身也砌上了青砖,没有了往日的破败,窗户框也用了新伐的红檀木,在新的窗纸映衬下颇为净秀。
  期间白水还不断点播马驹和刘大伯父,砌成了荆川的第一个火炕,说起这火炕是白水不断启发马驹砌成的,并非常乐意地将功劳归结于马驹,马驹也因其成了火炕在乡里又火了一把,不少人络绎不绝地请求搭建火炕。
  安顿好了一切,白水做上了一桌子的好菜,宴请刘大伯父马驹等人一同做客,为表示谢意,因为在米婶子一度的强调下,他们与白家是义交不是利交,方绝了白水想要付钱的心。
  白水看着一直站在门外不进屋的卢鱼,走上前去笑意满满,“怎么不进屋?新房子不好看?”
  说道这,换来的是卢鱼拨浪鼓一般的摇头,又听卢鱼辩解道,“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有什么不可思议,以后会有更多的不可思议,你就好好享受就是了。”白水正欲劝说卢鱼进屋睡觉,悄若蚊吟的敲门声打断了白水。
  白水见过顾氏,却仅限于卢鱼回卢二家拿木雕的那一次,那个一直站在卢二身边不断制止其谩骂,且一直抹泪的女人,这是一个懦弱的母亲,也是一个委屈的妻子。
  “娘亲,你怎么来了。”卢鱼先于白水走向前去,却也不忘回头看向白水,请求的语气问到,“那是我娘亲,让她进来吧。”
  卢鱼那一声轻软的询问将白水拉回现实,看着拿着包裹不断打量自己的黑瘦中年妇人,白水连忙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嘴上也跟着说,“快请进。”
  “不了,我就是给卢鱼带点东西,不做多留。”顾氏向后看了看门内新装修好的宅院,还有那崭新的大房子,心里那对卢鱼的负罪感少了几分,说起话来又有了几丝底气,“卢鱼,这是我今天忙赶出来的布,这眼看到秋天了,你也该学着给你夫君做几套厚衣服了。”
  白水看着顾氏那颤颤巍巍且枯瘦的手臂一直悬在半空,等待卢鱼的回应,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卢鱼,呆了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看得白水更有些心疼了,忙不迭地帮卢鱼接过了顾氏执意要递过来的包裹。
  “我知道你怨娘,娘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属你,如今就巴望着你过上好日子。”顾氏低头抽泣着,却在自己抬头后恢复往日的平静面相,平静着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奈,这种表情确切的说是一种对命运妥协的懦弱。
  白水终于知道卢鱼这性子是像了谁了,眼前这因整日劳作而黑瘦的中年妇人,逆来顺受的苦楚表情,以及那说话没有底气的模样,像极了初遇的卢鱼,还好如今的卢鱼已经被自己照顾得不再那般无助懦弱。
  见卢鱼没有做声,顾氏转头对白水说道,“白少爷,我们卢鱼从小乡下长大,没有见识,如若是生活上哪里不如意,请你多担待点,以后如果。。。”
  “这一点您不用担心,卢鱼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受委屈,我和他的父亲不一样。”白水潜意识里听不下去顾氏所说得话,当即打断了顾氏接下来的话,只见顾氏稍微点点头,垂眸半晌。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生活上有不懂的就问我或者找文月,我毕竟是卢鱼的娘亲。”
  莫名心酸,天下母亲都是一个样子那就是从骨子里偏爱孩子,顾氏还是走了,临走的时候一直不忘嘱托她私自给他们布料的事情不能让卢家人知道,尤其是王招娣,白水就这样看着卢鱼站在门口望着顾氏远走的身影。
  “既然舍不得你母亲,为什么不跟她多说几句话?”回到院内,白水给卢鱼沏了一碗糖水,便与卢鱼面对面地坐在石桌前。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每次和我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同样我也知道这些都不怨她,反而如果不是我的出生,她就不会那么难做人。”人言可畏这个词是卢鱼从小便明白的。
  白水沉默良久,心里想着说辞,“过去的就是过去的,以后我们只想着怎样让以后的生活变得更好。”白水不善于安慰他人,但为了让卢鱼打起精神,他可谓绞尽了脑汁。
  晚上吃过晚饭,白水见卢鱼打开了顾氏送来的包裹,里面是几米有些潮湿带着蓝草香气的偏藏蓝色棉布。
  在卢鱼的解释下,得知这里自古以来便是男耕女织的田园国度,历年种植棉花,女子如若不善纺织,将不配婚嫁,同样也精通蓝草制靛,进行布匹染色,犹如现代的小学义务教育,白水是这样理解的。
  白水出于好奇,将一叠整齐的布匹尽数打开,兴致勃勃地对着仍坐在床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卢鱼说道,“你会做衣服吗?卢鱼。”
  卢鱼被问得一愣,复又起身,勉强笑了笑却没说话,夺过白水罩在身上的偏藏蓝色的布匹,架在白水身上,咕哝着,说话略带迟疑以及不肯定,“不太会,但我可以学。”
  “不用勉强,我就说着玩玩。”白水第一次见到卢鱼为难,为了摆脱尴尬,又说道,“可以找裁缝帮做。”
  “这怎么行,我能做到的。”卢鱼斩钉截铁地说着,“这本来就是我的活,怎么能让给别人,你放心吧,你一定能穿上好看的衣服。”
  白水看着异常倔强的卢鱼,苦笑着,不禁后悔着自己怎么提出做衣服这件事,以至于本来就不多话的卢鱼,一整晚都没有搭理白水,缘由自然是那呆子卢鱼按照白水往日的衣服,研究着衣服款式。
  直到晚上熄灯就寝的时候,卢鱼才安静地躺在白水身侧,新搭的土炕比先前的床要大很多,足够三个人睡的大小,因着晚上用了铁锅炒菜,火炕有了一定的热度,就算铺着软草席,仍是温暖习习,白水睡觉不老实,一如以往那样习惯性地睡在里侧,而卢鱼则仍旧睡在外侧。
  这一夜不太安静,外面不知谁家的狗不停地叫,同时还会间断地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扰人清梦,躺在土炕上的白水也跟着不安静了。
  “白水?你怎么了?”黑夜里卢鱼感觉身边的白水左右扭着,以为是身子不舒服,又紧张地问了一句,“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就觉得身下有东西,弄得后背不舒服。”白水感觉自己躺在床上的后背,有着什么凸出来的东西,忍不住地用手去探寻。
  果然发现了罪魁祸首,只不过在黑夜里看不清,依照白水的感官,那是一团粗制的麻线,扎得手疼,嘴里疑问着,“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白水不了解,但不代表罪魁祸首的卢鱼不知晓,借着月光的照映下,卢鱼看清了白水修长手指上缠绕的东西,正是自己之前量裁衣服用的线尺,不禁“呀!”了一声。
  “那个是我用来量衣服用的,我把它落在床上了,我帮你把它送到桌上,你睡吧。”卢鱼这厢就要起身。
  “不用了,我把它扔到地上,你乖乖躺着就行。”
  这初秋晚上有些凉,白水害怕冻着卢鱼,想着就一粗制麻绳而已,明早再捡起来就好,奈何已经快要越过卢鱼去扔麻绳的白水,不小心碰到了正在起身的卢鱼,两个人脸撞脸,撞得有些懵,却也都安静了。
  原本就要昏昏欲睡的白水,一瞬间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看着屋内棚顶,不忘用手摸摸之前与卢鱼撞脸的那边脸颊,回味着刚才与卢鱼贴脸的瞬间,原来卢鱼不只是看上去比以前胖了,就连脸颊也肉了许多,这脸怎么那么软,自己什么时候能再贴贴?怀着这样的想法白水终于睡着了。
第20章 
  白水听着外面不停啼叫的鸡鸣声,便知道这是又要起床了,习惯性的看向自己旁边,发现卢鱼的人早已不在,白水眼里闪现出一种他人难以理解的失落,过了一会儿,清醒完毕便一个翻身,起床穿衣。
  待他做好早饭便起身去大门外迎接卢鱼回家,不过这次白水等得有些久了,心里也跟着急了起来,按照以往卢鱼早就背着藤筐回来了,难道是上山遇到什么了?这山野乡下的如果遇见个豺狼虎豹可怎么办!
  人只要一乱想,就会杀不住闸似的,越想越多,白水这边也加快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