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她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然而下一秒钟,他的眼底深处浮现出沾染着猩红的扭曲恨意,牙关甚至险些咬碎,每一次呼吸都颤抖地仿佛要戛然而止,“唯一的线索就是……别墅失火后清点母亲的遗物……”
“卧室的妆奁里……少了一把银质的拆信刀。”
云子安的声音已经沙哑到几乎说不出来话,乱七八糟的黑影在眼前胡乱晃动,冲天的火光仿佛怪兽吐露腥舌,熊熊烈火燃烧发出的爆裂声里,年仅三岁的他被下人匆匆带出别墅,却依稀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呼喊——
“He is……”已经整整过去了二十二年的时间,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手指颤抖着按压太阳穴,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含着鲜血,“我听见妈妈喊了一声‘He is’……”
“那个凶手……是男人……”
突然,角落里的隔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没料到电话全程都被他人听去,云子安猝不及防地转头,倒映着人影的瞳孔惊恐一颤——
第九十二章 老子来带他回家(修)
轰隆一声巨雷,就仿佛是天神骤然发怒,苍穹仿佛被撕裂开来,雨水疯狂倾泻而下,整个天地都被狂风骤雨笼罩起来,迎面而来打来的雨线就仿佛是一道道鞭子疯狂抽打,偌大空旷的快速路上,竟然还有车胆敢在这样的暴雨中飞驰,尾灯只一闪就不见踪影。
驾驶位上戎骁冷硬的面孔蒙着层阴翳的冷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全神贯注看着眼前的瓢泼雨幕,在他的操控之下,布加迪威龙展现出了自己最优越的跑车性能。
云子安的哀泣声尚且回荡在他的耳畔,一字一句就仿佛是滋滋烙印在心脏血肉上,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都险些灼化,无法内化的愤怒以及不可名状的痛苦在体内横冲直撞,全靠多年训练出来的冷静本能才让他勉强维持住理智。
布加迪威龙在足以颠倒天地的狂风骤雨中逆浪行舟,对架势技术的考验可谓是严峻,戎骁的精神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懈怠,然而就在他向后视镜投去一瞥的时候,动作忽然凝滞住——
不知道为什么,与生俱来的警惕性都在此刻被调动,让他本能地意识到什么不好。
。
前方两百米就是一处急转弯道,本该提前减速,然而戎骁却狠狠踩下了油门,油箱就仿佛是怪兽一样轰鸣着,仪表盘上的指针直接转到了底,本就恐怖的速度再上一层楼!
就在布加迪威龙即将冲出公路,千钧一发之际,他咬紧牙关,双臂肌肉骤然发力猛打方向盘,车身在他的操控之下完全横转过去,车后身与公路护栏疯狂挤压摩擦迸溅出无数火花,轮胎与沥青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一手简直是毫厘级别的极限操作,暴雨天刹车系统本就容易打滑失控,必须延长刹车距离,戎骁竟然在如此恐怖的高速之下漂移转弯,简直是自己将自己送上阎王路!
他再一次看向了侧视镜,忽然惊觉,三辆黑色越野如同无声无息的鬼魅一样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跟在后面,在布加迪威龙提速的瞬间,轿车也同时提速,就仿佛是死死咬住猎物不松的鬣狗!
那一瞬间,千万念头都从脑髓深处浮现,戎骁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因为此次出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心脏的跳速被无限拉长,甚至全身血液都跟着冰冷下来啊,就在戎骁想要调转车头冲下公路的时候,位于左右的两辆黑车忽然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上来,与布加迪威龙并驾齐驱。
两辆黑车都是经过改造的,性能相当强大,就如同早有默契一样,忽然用力向内挤压,企图想要将布加迪威龙给逼停,一时之间火光飞溅,金属材质的车门被挤压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爆裂声——
戎骁几乎要将牙关死咬出血,捏着方向盘的双臂卡青筋暴起,操纵着庞大的车身与两辆越野就仿佛是困斗的猛兽一样角逐力量。
就在布加迪威龙的油箱活塞即将爆炸,剧烈的挤压声中,车身眼看着就要脱困,两边的越野车窗却同时降下来,从内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戎骁的太阳穴。
戴着墨镜的持枪人面无表情道,“停车。”
。
经过漫长的沉默对峙,戎骁不得不将布加迪威龙停了下来,按照他们所说的那样,开门下车,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越野上下来了七八个持有枪械的彪形大汉,他们训练有素地将戎骁反身压在了引擎盖上,然后开始上上下下搜身。
就在打手将手伸进了他的西装外套,摸到他身上佩戴着的三棱刺,刚要发出声音,戎骁骤然挥出一肘,砸在了这人的太阳穴上,飞快拔出了三棱刺反手握住,同时双腿绞上了另一个打手的脖颈,飞身缠绕上去,手中的三棱刺就抵在这人的颈动脉上,将他当成了肉盾,厉声大喝,“不许动——!”
刷刷刷数不清的枪口纷纷对准了他。
暴雨的雨点疯狂砸在脊背上,就仿佛是一根根从天而降的钉子,戎骁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派来的?”
“戎少爷。”就在这时,打手的头目走了上来,拿出手机出示了一张照片,“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戎骁的眼神落在了手机屏幕上,瞳孔忽然狠狠一颤——
照片当中是紧闭着双眼昏迷过去的云子安……
大概是看出了戎骁眼神中的松动妥协,头目对着身旁的人点点头示意给他戴上了头套,并捆绑住了手脚,压着肩膀塞入了越野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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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间一道闪电就如同利剑一样刺破苍穹,闷雷声紧随其后在翻涌变化的雨云里炸裂开来!
轰隆——!
戴着头套的戎骁根本看不清周围,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脚被分别捆束住,金属材质让他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听呼吸勉强分辨出,这屋内大概有十人左右。
忽然,一阵皮鞋脚步声由远及近,纷纷有人问好,“先生。”
下一秒钟,戎骁脑袋上的头套被人一把掀开,视野骤然明亮,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他下意识闭眼,只听头顶传来一个轻蔑冰冷的声音,“就是他么?”
戎骁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西装马甲的瘦高男人站在他的面前,眉眼深邃,五官甚至可以说是艳丽,看面貌根本猜不出年纪,一头黑亮柔软的长发披散到腰际,左眼不知道是因何原因,捆绑着眼罩。
他身后的打手头目态度相当恭敬,“是的先生,就是他。”
被称作“先生”的男人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端详着戎骁片刻,下一秒钟忽然伸出手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直接把戎骁的脑袋给扇到了一边。
牙尖刺破了口腔,浓烈的血腥味骤然传来,然而戎骁还不等开口,又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男人的手劲不小,这一次扇地连椅子都跟着翻倒,戎骁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沫,眼含厉色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云子安在哪……”
男人气度矜贵优雅,从容地坐在了对面沙发上,修长的两腿交叠在一起,看着倒在地面上的戎骁狼狈不堪的模样,微微勾起嘴角,“死了。”
这一句话让戎骁肺腑中的气血骤然逆行,浑身肌肉猛然爆发力量可仍然挣不开手脚的镣铐,眼球上遍布血丝,每一声粗喘都夹含着颤抖,“……你说什么?”
“我说他死了。”男人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从一旁的茶几上端起了瓷杯,凑到唇边,好像谈的不是什么生死,只是脚下的蝼蚁,“要是你早来一点,或许还能看一眼他的尸体。”
粘稠的鲜血从齿间不断溢出,这一瞬戎骁的面容几乎是狰狞可怖,“你到底是谁?”
“你猜我是谁?”男人的嘴角浮起了戏谑的笑容,甚至于讽刺,“我倒是十分了解你是谁,你是戎家长孙,是CYO特种作战队的队员,无法无天,嚣张叛逆……”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两个手肘撑着膝盖,俯下身来凝视着戎骁的双眼,一字一句都直逼他的灵魂,“你想了解我是谁,不如先去了解你与云子安结婚后的三年。”
“三年”这个词就仿佛是一根烧红了的长针,蓦然刺中了戎骁的脑髓,让他一时之间几乎失去神志——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看上去对云子安那么了解……
“呵。”男人看到戎骁脸上的表情就不由得冷笑出声,“看来你是一点都不了解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啊。”
戎骁肌肉紧绷颤抖,又一次低吼着发问,“云子安到底在哪……”
“怎么,还不信我么?我都说他已经死了。”男人嘴角的冷笑更深了,随即对着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那就给他看看吧。”
手下得到了命令立刻起身,片刻后端着一个托盘放到了戎骁的面前,只见托盘中央赫然是一枚染血的婚戒。
看到婚戒的那一瞬间,戎骁全身上下都仿佛是被液氮扫射,每一条血管神经寸断寸裂,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化为齑粉。
男人的声音在此刻冰冷无情响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甚至是慢条斯理地欣赏起了戎骁此刻瞳孔中的坍塌盛景,那副模样好似嗜血的变态,看着他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皮肤表面爆裂着青色血管,……这样的细节都极大地取悦了他。
然而下一秒钟的变故,却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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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骁居然不顾血肉撕裂的疼痛,将自己的手从镣铐里活生生抽出来,就仿佛是不要命的野兽一样,骤然扑向了男人,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右手已经完全扭曲变形,但却如同铁钳一样掐住了他的纤细脖颈,甚至能够听到筋骨断裂的声音。
“他现在哪怕就剩下一捧灰……”戎骁的眼神几乎能在男人脸上烧出洞来,一字一句含着坚韧浓烈的血腥,“……老子也要带他回家。”
戎骁的手劲越来越大,男人的嘴唇也因为缺氧越来越紫,挣扎之间反手扣住了戎骁的手,狠狠掰断了他的右手大拇指,就仿佛是在跟他较劲一样,艰难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咣当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屋内打手不由得惊呼,“少——”
就在男人即将晕过去的前一秒钟,戎骁被人从后一把抱住,“戎骁,松手——!”
云子安的声音嘶哑颤抖,真不知道自己再晚来一秒会发生什么——
“……这是我舅舅。”
第九十三章 死亡真相
“舅舅”这个词就仿佛是迎面一击重锤,就在他愣神的档口,被他扑倒按在沙发上的男人终于抓住了机会,从大腿到小腿肌肉弹簧一样紧绷蓄力,而后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将戎骁七八十公斤的大男人踹出了七八米,捂着自己的咽喉疯狂咳嗽着喘息,“咳咳……”
戎骁就这么倒仰踉跄着摔倒在地,被上前来的云子安一把扶起,他的眼神在云子安与男人的面孔转动,竟然真的看出了几分肖似!
“他……”戎骁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们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真的……是你舅舅?”
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只因为男人方才的那一脚踹的实在是太猛,他的肺腑间好像哽着融化不开的血块,这一脚的角度要是稍有不对,那绝对就是奔着断子绝孙来的。
云子安抿紧了自己的唇角,看着他点点头,“是。”
他看到戎骁骨骼被挤压到变形,被活生生刮去一层血肉的右手,想碰却又不敢碰,手指痉挛着攥紧,“他是我亲舅舅……殷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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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淮皮肤几乎是病态的苍白,更衬得脖颈上的血手印突兀可怖,他只轻轻扫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转身离去,皮鞋敲打地面的冷酷声音渐行渐远。
戎骁抓着云子安的臂膀勉强从地上站起来,看一眼走廊尽头殷淮的高挑背影以及披散到腰际的长发,不由得压低声音询问云子安,“你舅舅……多大?”
云子安愣了愣,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给他伸手比了个三。
这栋别墅内的下人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打打杀杀,殷淮走后,立刻就有人训练有素地打扫起来,并给戎骁解开了手脚上的镣铐,替他处理伤口。
云子安陪伴在戎骁身侧,看着医生给他的右手注射麻醉,处理断裂的骨头和撕裂开来的血肉,冰冷的器械闪烁着银光,以及空气当中漂浮着的浓烈血腥,让他感觉到了深深不适,几乎是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乖。”戎骁看着他泛红的嘴角,口吻轻柔,“去外面等我。”
看云子安执意待在他身边沉默不语,戎骁只能转过头来询问医生,“请问能换个姿势处理伤口么?”
医生稍微愣了一下,只点点头。
于是戎骁变换了个坐姿,朝云子安张开了手臂,“爰爰,过来。”
云子安眼中的血丝几乎要爆出来,视线从戎骁包裹着纱布尚且渗血的胸腹肌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