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两人已经分手了。
杨恪都不得而知。
“虽然郁知年好像真的挺喜欢你的,” 韦驰紧接着说,“但要是不喜欢,也没办法结婚。” 他好像很有感悟,伤感地说:“我追了一个女孩儿三年,她昨天给我发了喜帖。”
杨恪本来想先澄清,自己的结婚对象就是郁知年,但听韦驰说了这个,便问他:“郁知年怎么喜欢我?”
“喔,” 韦驰笑了笑,说,“高中不是有很多人追他么,他都说有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在追。”
“那是喜欢了你挺久的了吧。” 韦驰又好像有些代入自己,叹了口气。
这时候,负责人打完了电话,重新进房,他们没有再聊这个话题。
直到告辞,韦驰送他们出去,杨恪才得到机会解释:“我是和郁知年结婚了。”
出了俱乐部,翟迪和杨恪一起回公司。
路上,翟迪问杨恪婚礼还办不办,如果办,准备什么时候。
“等他项目结束回来再定吧。” 杨恪说。
他昨天是和郁知年商量了这件事,但郁知年几乎睡着,他也不知道郁知年有没有听清。
杨恪觉得别人都做的如果他们没有,或许往后回想,郁知年会感到遗憾。因为他也清楚自己是那种有些无聊的、没浪漫可言的伴侣。
可是他们是和其他在婚姻厅注册过的人一样的情侣,郁知年该拥有的,不应比别人少。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杨恪在傍晚六点抵达学校。
郁知年说自己刚准备楼,杨恪开车过去,在社会系的大楼下等了片刻。
郁知年着抱了一堆书,摇摇晃晃地从楼里走出来。夕阳照在他身上,他看起来很瘦,长长的影子从地面印到草坪,人在杨恪面前,让杨恪难以设想很快又要送郁知年走,产生不可名状的思念感觉。
杨恪下了车,走向郁知年,接过郁知年的书。
书有七八本,分量不轻,最上面还放了个厚文件袋。杨恪把书放在后座,关上车门,郁知年轻快地告诉他站在一旁活泼地说:“谢谢,是导师给我的资料。”
“他说本来想寄给我,害怕快递寄丢了,” 郁知年和杨恪上了车,兴致勃勃道,“既然我来了,就让我带回去。”
“梅齐给我发消息,说雨马上就要小起来了,宕庄隔壁的村有件白事,等雨停了,要举行祭祀,” 郁知年说,“我想买明天的机票回去。”
他说完,看了看杨恪,杨恪便说:“我让助理帮你订票吧。”
“啊,” 郁知年没有跟他客气,说,“好的。”
回家路上,郁知年靠在椅背上发呆,好像想睡,但睡不着。
杨恪觉得他的时差可能很乱,这几天也累了。趁等红灯的间隙,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让助理订了两张回程的机票。
次日中午,发现杨恪要送他回去,郁知年模样变得很呆,让杨恪觉得陪他回去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你来看我,” 郁知年的包没托运,杨恪替他拎着,他两手空空站在杨恪面前,像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杨恪,眼睛很大,“我也没有送你回来。”
杨恪没说什么,转移话题说:“你可以在论文的末尾感谢我。”
郁知年马上笑了,说:“好的。”
“感谢杨恪,” 郁知年畅想,“纵容我的长时间不在家。”
他说这句话时,没有看杨恪,看着玻璃外起飞的飞机,杨恪看到他的耳朵有些泛红,生动地靠近自己,用微热地手牵牵杨恪,小声地说 “谢谢”。
说来很巧,一在休息室坐下,郁知年接到了赵司北的消息。
赵司北说喜平雨季有些危险,问郁知年那里情况怎么样,郁知年不知怎么的,露出有些心虚的表情,给杨恪看了看,而后好似左思右想后,给赵司北去了电话。
他说自己因为到了喜平,回不了宕庄,索性回了几天赫市,现在刚要往回赶。
赵司北在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郁知年连连点头,说好的。
挂下电话,他说赵司北和同事过阵子要去三文,也想去喜平看望郁知年。
他的同事便是做过三文民族志的那一位,在邮件中给过郁知年提供了不少帮助。
“我感觉赵教授好像知道你在我旁边,” 郁知年对杨恪说,“不过也没问你的事。”
他不知怎么,看起来很高兴地笑了笑,乐天地说,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一个人。
杨恪看着郁知年的眼睛,觉得自己也是。
当郁知年在身边时,时间稍纵即逝。
等待他起飞降落的一整天,待在一起的七十多小时,再到返航的十五小时,都像拽不住的拔河的绳子,近在眼前又溜走。
杨恪重新回到赫市,收到了郁知年在喜平发他的邮件消息,说采购了物资,准备出发去另一个偏远的村落观察祭祀了,让杨恪放心,他会注意安全。
杨恪回他好,不知怎么,心态不那么沉着地将助理找翟迪姐姐推荐的几家婚礼机构做好的方案,悉数发给了郁知年,让郁知年有空看一看,从中挑选一家。
也把自己拟的名单发过去,让郁知年加上自己的。
郁知年应该是在用档案室的电脑,那里照理说信号不至于不好,可能是没有注意查收邮件,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回复杨恪说好的。
第49章 四十九(2019)
做完计划内的出行准备工作后,郁知年把杨恪发他的东西拷贝进 U 盘,放进电脑包,而后坐上了梅齐载他回宕庄的车。
上山一路在下小雨,山林间绿意森森,先前被滑坡的山体挡住的上道,已被清理出一条小路,铺着碎石。
梅齐开得小心,他们出发是下午,到宕庄已是夜里。
郁知年的手机又失去信号,他走进自己的小平房。
宕庄雨停了,地上还是湿的,山间夜晚有些微凉,蝉鸣不断。
郁知年很喜欢这儿,离开几天,也十分想念,觉得无论怎么躁动不安的心,到了这里,大抵都能被抚平情绪,变得敏锐、平静。
郁知年在室外简陋的浴室里冲了个澡,浴室里挂着一盏灯泡,照在他的身上。淋浴水管里的水流浇在他的皮肤,上面有杨恪弄出来的痕迹。
郁知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留着淤青的胸口和小腹,想起在自己二楼房间的淋浴室发生的事。杨恪的体温,提的要求,杨恪的吻、动作,还有他的夸奖,说的郁知年都不知道他怎么会说的那些话。
郁知年移开目光,冲了一会儿水,一面抓着戴在脖子里的戒指,第一次有些恍惚地学着杨恪,不熟练地碰了自己。
他的背贴在浴室里冰冷、湿滑的瓷砖上,水管落在脚边。
透明的水流在浴室的水泥地上聚起来,往通向浴室外的出水口子流去。
过了一会儿,郁知年膝盖发软,捡起了水管,重新冲洗身体,回到房间。
他有很多要做的事,没有马上睡觉,先整理了明早出发去隔壁泾庄的东西。
室外开始下小雨了,他的平房隔音不好,北面连着片树林,淅淅沥沥打在叶片上的声音听得清楚。泾庄走的是一位附近几个村落很知名的先知,祭典明晚开始,持续两天。郁知年和小常走山路过去,在泾庄借宿三晚。
他整理了衣物,日用品,将笔记用防水纸包好。
这次出行,他不准备带电脑,因此在睡前又打开文档,看了看自己写的民族志的第一部 分。这部民族志离完成还有很远,停留在整理笔记的阶段,他新建了一页,打了个 “致谢”,没有往下写。
宕庄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号,郁知年的想念无从纾解,还未习惯这场太迅速的见面和别离,全部思维都被杨恪占据。所以他最终还是打开了存进 U 盘里的那些婚礼的方案。
杨恪一共发来四个,方案里有大量的图片,三个室外婚礼,一个在室内。
都做得很精美,只是郁知年不喜欢太奢华的场面,看来看去,觉得其中一个相比较最简单的室外婚礼最符合他的审美,不过最好也能再删减一些不必要的饰物。
杨恪拟的宾客名单并没有郁知年想象中长,有一些是郁知年认识的,一些郁知年曾听过名字,还有赵司北在内的几位长辈。
郁知年想了想,也有模有样地先打下了几个名字。
第二天一早,郁知年出发去了泾庄。
这一趟观察祭典的行程,比郁知年想象中要劳累许多。
他们走山路往返,花了十几个小时,郁知年淋了好几场雨,还在祭典中由于太过投入,靠得太近,吸入了太多烟雾,嗓子变得很哑,一回宕庄便病倒了。
他躺了一周多,一到夜里就发烧、不断地干咳,喝了村里老人给他弄的药,怎么都不见好,昏沉得手臂都抬不起来。
梅齐得知他生病,也很是着急,先给回喜平给他开了消炎药和退烧药来,效果不大,便还是开车载他回了喜平,住进了医院。
医生给郁知年验了血,说是细菌感染,转肺炎了,得住院。医院的普通床位满了,他加钱住了单人间,输完液后,烧退了,由于一人一间房,休息得还可以,精力也有所恢复,只是还是咳得厉害,像是脑子都缺氧了,想不了事情,头疼胸口疼,他便打算等声音听起来没这么虚弱了,再给杨恪打电话。
不料到第二天中午,他收到了赵教授的消息:“知年,我们已经按计划抵达三文,现在准备在去喜平的路上,然后再去宕庄,不知你是否能收到信息,但还是先发来告知。”
郁知年这才想起赵教授告诉过他来喜平的日期,躺了一会儿,硬着头皮给赵教授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这几天的情况。
过了一个多小时,赵教授和他的同事徐教授敲门进了郁知年的病房。
赵司北看见郁知年躺在病床上咳嗽的模样,表情变得很担忧:“知年,你瘦了这么多。”
他提着水果,放到病房的矮柜上,和徐教授一道去搬了凳子,在郁知年床边坐下,对郁知年说:“做田野工作还是也要以身体为重啊。”
郁知年还没说话,护士走进来,给郁知年测了体温。
等她出去,赵司北又问他:“你告诉杨恪了吗?”
“没有。” 郁知年说。
“他早上还打电话问我,说你好久不来喜平了,让我见到你问问有没有选好方案……” 赵司北面色犹豫,徐教授忽而在一边问:“知年和杨恪的关系这么好?”
郁知年下意识地看了赵司北一眼,赵司北微微一顿,也看看郁知年,而后转头对徐教授低声说:“知年是杨恪的伴侣。”
徐教授怔了怔,很快恢复了正常 ,隔了几秒,埋怨赵司北:“老赵,你也不早说。”
“没找到机会。” 赵司北不大好意思地解释。
“我记得杨恪小时候和我们去露营,还帮我把两个胖儿子背进房车,” 徐教授回忆,“性格很温柔的,跟知年很般配。”
赵司北笑了:“虽然是我亲儿子,杨恪算不上温柔吧。”
接着,他又看向郁知年,说:“你不准备告诉他吗?是不是还得住几天院?”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 郁知年有些犹豫,“是还要住三天。”
这时候,赵教授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拿出来看,又看了郁知年一眼,说:“是杨恪打的。”
他问郁知年:“能说吗?”
郁知年觉得为难,看着赵教授,赵教授叹了口气,说 “行吧”,接起电话。
“怎么了?” 赵教授随意地问。杨恪便在那头不知说什么。
郁知年很久没听见杨恪的声音,哪怕听不清杨恪说的内容,只是听见一些细微的声线,心也像被揪紧了。
“我刚到喜平,” 赵教授说,“发了消息没回。”
“一会儿吧,现在喜平吃个饭。”
“你来干什么,” 赵教授一惊,问杨恪,“什么出差,早上怎么没说?”
“我不激动啊,” 赵教授的语气又平缓了,“你出差以工作为重吧,别四处跑了,我见了知年会问的。”
郁知年听得紧张极了,忽然喉咙一阵发痒,先还忍了忍,后来实在忍不住,弯着背咳嗽起来。
赵教授看着他,站起来,一面给他递水,一面想把手机按静音,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离郁知年近,郁知年终于听清杨恪说的一句完整的话,杨恪说:“爸,你不是在喜平吗?为什么郁知年在咳。”
赵教授大概一生没有说过什么谎,实在不大擅长,抓着手机发愣。
杨恪等了很短的时间,就把电话挂了,过了几秒,郁知年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50章 五十(2019)+ 观察分析日记
杨恪在第二天中午赶到医院。他走进病房,原本在闲聊的三人都默契地不说话了。
他简单地和父亲、徐教授问了好,看向郁知年。
昨天他给郁知年打电话,郁知年有些无奈地把这几天的情况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