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个三四岁的崽子，又乖又黏人又懂事，看得秦教练夫妇心都软了，他们两位原本也是冬季项目这里的老人，于是时不时就会带着小家伙‘散步’去了冬训中心，然后在冬训中心里到处逛逛。
当然，秦教练夫妇也有些私心，带着小不点到了冬训中心之前，还特从家里给他带了一双幼儿可用的冰鞋。
其实在这之前他们带着暖暖的半年多时间里，两位老教练就已经很有远见地在家里带着小不点做了不少幼儿体适能与身体平衡的练习。
一开始的时候两位老人家倒也没想着就要让暖暖从事专业的花滑运动，只不过是在家带孩子时，两个老人家的教练习惯冒了出来，陪着孩子玩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用上一些对小孩子成长有益的训练手法。
像是他们自家的小孩儿，包括他们俩的亲孙子，在小时候由他们带时，他们也这样给小孙子训练过。
不过天赋好和天赋差的区别是肉眼可见的，他们俩本来就是长年从事教学工作的一线老教练了，对于挖掘幼苗很有一套他们自己的方法。
于是在给小不点训练之后，两位老人家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苏暖身上的潜力，这才有了他们跟蒋一波说暖暖花滑天赋好这个事情。
如今他们一路带着暖暖，边玩边练的，也已经有小一年的时间了，小不点看着小小一个人，其实腿部力量已经不错，平衡能力更是出色，于是两位老人家就早早给他准备了适合小不点尺码的冰鞋，盘算着在冬季赛季开赛之后，冬训中心没什么人时，把小家伙带去真正上个冰。
这些天小家伙黏哥哥黏糊得紧，秦教练他们正好也想到这事情，于是这也算是‘趁机行事’了。
两位教练一般是上午时段带着暖暖到冬训中心，这个时间点苏凉他们这些世青赛集训队的，和花滑队照旧统一在陆训馆这里做训练。
小家伙倒是也很乖，在来之前就被交代了，哥哥要努力训练参加比赛，所以他不能打扰哥哥。
于是小小一个豆丁崽子，被安排在了陆训馆里一个安全的位置上，让他可以不远不近地坐着看他哥哥训练。
小不点人又乖脾气又好，看到谁都是送上一个甜甜暖暖的笑，像个会自发热的小太阳一样，就连武刚都没躲过小家伙的笑容。
武刚一向独来独往，也就是吃饭的时候迫于教练‘威胁’，才会老老实实地去找苏凉‘培养感情’。
而像是训练这种时候，他都是往人少的地方钻。
巧了，这个人少的地方就在暖暖的不远处。
虽然小不点的视线总是黏着苏凉，但是知道自己在哥哥身边之后，小不点就也没有一直死盯着哥哥看，偶尔会转头看看周围。
于是一不小心，抱着变形金刚的小不点就和武刚的视线对上了。
小不点对着一脸凶相的武刚，眨了眨眼睛之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还奶声奶气地打招呼：“哥哥好，我是暖暖，哥哥你叫什么呀？”
武刚：……
武刚从来没有跟这么小的小不点沟通过，哪怕知道这个小不点是他最讨厌的苏凉的弟弟，可是他到底也不可能真因为苏凉来迁怒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
看到暖暖小太阳一样的笑容和问话，不知道怎么应付小孩子的武刚身体微微僵硬，半晌后回答：“武刚。”
要是一般的小孩儿，可能这会儿已经被武刚这臭脸和硬邦邦的语气吓退了，但是暖暖不一样，因为之前看比赛的时候见的人多，小家伙现在胆子不小，哪怕武刚看起来一张臭脸，他也不怕。
在听到武刚的名字后，他还眼睛一亮：“哇！哥哥你也叫刚刚！”
……
武刚的身体又僵硬了一下。
这辈子还没人说过他叫‘刚刚’这么古里古怪的昵称。
但是小家伙又不懂这些，他只听到熟悉的‘刚’字之后，就兴奋了起来，觉得眼前的哥哥和他手里抱着的刚刚突然变成了亲兄弟。
于是小不点立刻两手抱起自己手里的变形金刚举起来，跟武刚炫耀：“哥哥快看！这是暖暖的刚刚！”
“哥哥是大刚刚，暖暖的是小刚刚！”
武刚：……
武刚有心想要释放冷气攻击一下这个小崽子，但是小崽子冲着他一脸的甜笑，让武刚浑身的冷气无处释放，只好继续努力地埋头训练了。
小不点也没有半点被冷落的感觉，一会儿看一眼自己哥哥的方向，一会儿也会把视线分享一点给这个‘刚刚哥哥’。
于是这几天的训练，武刚很有几分芒刺在背的感觉。
不止是训练的时候。
午餐的时候，苏凉、沐远笙和武刚的‘三人桌’，最近也时不时地会变成‘四人桌’——多出来的那一个自然就是暖暖小不点。
小家伙跟着两位老教练来冬训中心玩，两位老教练偶尔也会在苏凉有空的时候把小不点直接交给他，主要也是梁华生看到两位老教练来了冬训中心，干脆把两位已经退休的老教练也请了去一起商量一些事情。
像是今天就是这样，于是一张四人桌变成了苏凉、苏暖在一侧，沐远笙、武刚在另一侧的模式。
小不点个子小，坐在冬训中心的餐桌椅上，基本上就只有小脑袋和肩膀能冒出来，吃饭其实不太方便，但是他吃饭不挑嘴，苏凉就一边吃一边给他喂点东西，因为是哥哥喂的，小家伙每一口都‘嗷呜’一下吞下去照单全收，所以倒也还好。
因为吃的都是哥哥喂进嘴里的，小不点也不需要用手，手里就抱着个变形金刚，抬头在看到武刚时，还会挥着‘刚刚’跟‘刚刚哥哥’打招呼。
这一天，武刚在‘培养默契’时的‘15句话’，意外超标了。
主要是小不点会跟他打招呼。
“刚刚哥哥！”
面对小不点的热情招呼，原本想沉默迎战的武刚败下阵来：“……你好。”
“哇，刚刚哥哥吃饭好快！”
小不点在家的时候，蒋一波和苏凉哄过他‘暖暖吃饭第一名’，于是小不点在看了眼武刚剩下的饭菜后，又看了眼自己剩下的饭菜，有些紧张地晃了晃苏凉的手：“哥哥，刚刚哥哥吃饭好快呀！”
苏凉于是默默扫了一眼武刚的方向。
武刚因为小不点提到他吃饭快，于是也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恰好被苏凉那一眼扫到了。
武刚：……？
苏凉于是默默摸了一下暖暖的小脑袋：“没事，刚刚哥哥吃饭不够认真，暖暖是认真吃饭第一名。”
武刚：……
一张臭脸的武刚懂了，然后也沉默地僵硬了一下，接着原本只埋头干饭只求速食的武刚吃饭速度莫名地慢了下来。
等到小家伙吃完饭之后，还会眼睛亮晶晶地跟苏凉炫耀：“哇，暖暖第一名！刚刚哥哥输啦！”
不过在说到‘输了’这个词之后，小不点大约也知道这个词不是很让人开心，于是小脑袋一转，眨了眨眼睛，对武刚道：“没关系，刚刚哥哥是除了暖暖之外的第一名！”
苏凉看着小不点的幼崽版自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所以，原来他这浑身上下该死的胜负欲，居然从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苗头了吗？
当天，武刚居然‘输’给了暖暖的故事传遍了短道速滑的集训队。
第二天，暖暖没跟着苏凉一块儿吃饭，林永胜和周奇奇已经听说了前一天武刚居然会放慢吃饭速度哄小孩儿的事情，于是眼看着苏凉他们那一桌还是四缺一，就让孙睿翔再去试试一块儿‘培养默契’。
结果孙睿翔刚走到边上，餐盘还没放下来，就收到了武刚的‘死亡射线’眼神。
武刚：“有事？”
孙睿翔：“……没、没事。”
于是新晋得名孙二怂的二翔小同志又怂哒哒地端着他的餐盘重新回到了他的小伙伴林永胜和周奇奇的身边。
林永胜和周奇奇看着再次‘战败归来’的孙二翔，纷纷无语摇头。
林永胜：“……你怎么还不如人家暖暖？”
孙睿翔：QAQ卒。
第109章
孙二翔被武刚冷眼‘瞪’走的蠢事不是一回两回了，苏凉当然也发现了二翔的目的，于是孙睿翔终究还是如愿成了四人小饭桌上的一员。
只是坐上了四人小饭桌之后，他们四人的座位就固定成了沐远笙与苏凉相对，武刚与孙睿翔相对。
然后饭桌上又出现了新的‘楚河汉界’——沐远笙和苏凉两人时不时会开口聊两句，气氛和谐，而坐在另一侧的两人，武刚每次都是餐盘一放下就例行公事地‘我来了’、‘中午好’，然后埋头干饭。
途中，武刚还得再艰难而生硬地努力吐出几个由两三个字组成的句子，等到最后说‘再见’时，苏凉甚至可以从他那张脸上读出些‘如蒙大赦’的味道来。
而当武刚吃完饭端盘子离开后，同样‘如蒙大赦’的往往还有孙睿翔。
说来也怪，孙睿翔其实不是个社恐的性格，平时活蹦乱跳的，虽然确实有些二，有时候跟人交谈也会说错话，但是平日里论交友能力也算是一等一的强。
可是谁知道，碰到武刚之后，孙二翔就变成了孙二怂，被克得死死的，只要看到武刚抬头冷眼看他，他就不敢说话。
这会儿也是，武刚吃完饭端着盘子走了，孙睿翔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武刚走了的方向，悄悄松了口气。
孙二翔这个模样也有三两天了，之前苏凉一直都没管，今天看到武刚离开之后，苏凉蓦地问了句：“你讨厌武刚？”
孙睿翔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样子，然后猛摇头：“没有没有。”
顿了下，他才苦恼地道：“其实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过，当初他不是跟郑拓那一群在一块儿吗？我就也挺烦他的，但是现在我也发现了，他平时独来独往的光只顾着训练，一点儿也不跟人接触，我其实也没觉得他烦了，想想这半年多他都这样一个人，就觉得他可真是个狠人。”
再加上武刚那一张臭脸和能‘杀人’的眼刀，孙睿翔不知道怎么地对上他之后人就怂了，一点话也不敢说的。
苏凉想了想，也知道孙睿翔其实没有恶意，于是还是开口提了句：“如果你不讨厌武刚，就不要每天在他面前这个样子。”
不论是谁，每天看到有人往自己跟前凑又吓到僵硬不敢说话，等自己走了之后再松一口气的，都不会太愉快。
哪怕武刚确实天生一张臭脸，再加上性格有些孤僻，但不代表武刚的心就真的是钢铁做的。
从武刚拧着眉头非得在他这一桌坐下时，苏凉就知道了，武刚虽然讨厌他，但是却还是能够听从教练的话，老老实实地凑过来跟他‘培养默契’，这就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哪怕武刚再不情不愿，他也每天老老实实跟苏凉中午晚上两顿问好，努力憋出一些虽然简短但是绝对没有恶意的句子来。
苏凉从这就发现了，武刚其实就是个性格有些奇特的好人。
再加上前两天暖暖都能骑到武刚头上了，后来回家之后，暖暖还特地告诉他们家老爹，说‘刚刚有哥哥了’，这就知道，武刚其实不坏。
毕竟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往往非常敏感，对待不喜欢自己的大人，许多小孩儿都会本能地感到恐惧。
而武刚那样的一张大臭脸，居然能从暖暖那里得到一句‘刚刚哥哥’的称呼，多少也能说明点问题。
毕竟是队友，就像是武刚说的‘培养默契’，并不止是需要苏凉和武刚培养默契，武刚和孙睿翔也不是没可能碰到。
而如果继续照着二翔的这个默契培养法儿，不仅培养不出什么默契来，反而会加深武刚对于自己‘不受人欢迎’这个固有印象的加深。
一个不好，队友不成反而成仇。
孙睿翔说起来确实是个二货，他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表现可能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但是他的优点也是能够听得进去劝。
在听到苏凉的这句话之后，他换位想了想，如果自己每天看到武刚在他离开后松了口气，那肯定也会怀疑武刚是在讨厌自己的。
想到这里，孙睿翔整个人都蔫儿了：“……可是老大，我是不讨厌武刚，但是我不知道他讨不讨厌我啊！我感觉每次凑近他，他就会瞪我，问我‘有事？’……感觉像是当场就要打我。”
边上，听完了苏凉和孙睿翔对话的沐远笙，此时微笑着插了一句：“他问你有事，你有回答他吗？”
啊？
孙睿翔突然僵住：“……没、没有。”
沐远笙继续笑着问他：“那你怎么知道他是讨厌你，还是真的只是问你‘有事’呢？如果他讨厌你，也许说的会是‘滚’？”
孙睿翔也沉默惊疑地看了眼沐远笙，又再看了眼他老大：“艹，笙哥你说的好有道理！所以他真的只是在问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