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孙女儿。”
她扭过头,牵了苏梦遥的手,“方才忘了问了,不知苏小娘子芳龄几许啊?”
“小女今岁十六了。”苏梦遥嘴角含笑,有些害羞地垂下头。
白沂柠觉着原来女子同女子也不都是一样的,看看这名叫苏梦遥的女子,端庄娴静,说话轻声细语,不若自己,学了这么些年,吴先生还常常因为她站没站相,恨铁不成钢地拿木尺拍她的手。
“甚好,正是碧玉年华,我瞧着倒是个庄重的。”老太太上下看着,神色赞许,点了点头。
“她在家中是嫡长姐,自是须得稳重些,不然啊,家里姊妹不都效仿了去。”王氏抿了口茶,一双眼睛瞟向白沉柯,不露声色地细查着。
“我在江南就曾听闻你们白家有位才貌兼全的小世子。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我见过这么多的大家公子,竟是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你家这位的。”王氏拿起手帕摁了摁嘴角的茶渍,话头转向了白沉柯。
老太太被她夸得高兴,嘴上又谦虚着,“你别瞧他云淡风轻的,偶尔也十分胡闹。”
见小辈互相都不说话,她便挥了挥手,“你们俩带苏梦遥去府中逛一逛吧,我同你们姨姥姥再说会儿话。”
白沂柠点头应下,放下手中的橘子皮,照常跟在白沉柯身后,却见苏梦遥绞着帕子羞红了小脸不敢靠近他们。
白沂柠看出她的拘谨,想起了自己刚入府时的局促,便笑着走过去牵了她的手,亲切道,“苏姐姐比我大两岁,我喊一声姐姐无碍吧?”
“当然无碍。”
方才苏梦遥离得远,现在才真瞧清楚白沂柠的容貌,杏眼丹唇,鼻若琼瑶,不施粉黛也婉约动人,不知怎的,嘴角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前头那位是你亲兄么?我瞧着你们长得倒是不大像。”苏梦遥温言问道。
“我们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白沂柠看她手边树上的枝叶迎风摇摆,忍不住伸手去碰,上面残留的雨水就滑了下来。
“那你们是……?”
“祖母在我入府时,便将我许给了他。”白沂柠捻了捻手指上的水珠。
“那你就没想过自己找一位郎君么?”
白沂柠抬头看着苏梦遥,她依然笑着,眼中却有深意。
“没有。”白沂柠摇了摇头。
吴先生说过,既然应了别人的事便要守约。
虽然这么些年,日子好得她几乎以为自己就是白家的姐儿了,但梦中偶有想起那沉重的木棍,以及那件暗无天日的逼仄的小屋,便又提醒她真真儿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许平安而已。
不能乱了身份,失了规矩。
苏梦遥叹了一口气,“那妹妹真是太可惜了,女子若能嫁得自己的意中人,这一辈子才能算圆满不辜负。”
“什么是意中人?苏姐姐有意中人么?”白沂柠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苏梦遥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前头离她们有些远的白沉柯低声道,“算是有吧。”
“那苏姐姐会嫁给他吗?”
“会的。”苏梦遥眼神坚定,竟没了方才在厅里时如兔子般柔软羞涩,隐隐透出刺来。
白沂柠被她气势所惊,松了松挽着苏梦遥的手,她有一种预感,这位苏姐姐,并不像表面那般简单,虽然现在她还说不出什么缘由。
“呀,哪儿来的小猫?”白沂柠看向石径旁的灌木中,窜出来一只灵巧活泼的小奶猫。
听到白沂柠的惊呼,白沉柯也转过了身。
“我方才让我侍女看着了,怎的又跑出来了。”苏梦遥说着蹲了下来,将那只小狸花猫抱了起来。
“真可爱,它可有名字吗?”
那狸花猫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窝在苏梦遥怀中享受地眯了眯眼。
“它叫将军。”苏梦遥戳了戳它伸出来的小舌头,笑道。
“好威风的名字。”白沂柠紧紧盯住它毛绒绒的爪子,露出渴望的小眼神,“我能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
白沉柯倚在墙边,望向不远处的那两个人,表情柔软,他眼中专注着的那名少女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手指,碰了下小猫的耳朵,苏梦遥怀中的猫咪似被她扰得有点烦,“喵呜”了一声抖了抖耳朵,换了个姿势。
白沂柠眼中水汪汪的,都是喜爱,就差将脸贴到小猫的额上了。
她看向前方之人,软声道,“我也想要。”
白沉柯站直了身子,也不应声,扭头走了。
白沂柠看了看小猫,又看了看白沉柯的背影,咬了咬唇,小跑上去扯住了他的衣角。
苏梦遥抱着猫,一人立在廊下,看见前面厮闹的少年少女,不禁露出羡艳的目光来。
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少女皱着小脸一脸哀求,也不大顾及地拉着少年的袖子,那少年气质疏冷,眉宇神情寡淡,应当是极为讲究、不好相处之人,但他却放任少女扯了自己的手晃来晃去。
“我想要。”白沂柠委屈巴巴。
“猫黏人,晚上它还会爬你的床。”
“爬便爬,一起睡又如何。”
“不行。”白沉柯凉凉地看着她,“这一辈子都不用想。”
“它是和我睡,又不是同你睡!”
“那更不行了。”白沉柯缓了缓,解释了一句,“太脏了,到时候掉得房中都是猫毛。”
“那我搬出去,不和你同一屋便好了。”白沂柠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
白沉柯阴了脸,“你敢搬出去试试?”
他一凶,白沂柠便怂了,嘟了嘟小嘴不敢说话。
她松了白沉柯的袖子,掉头便走,临走前还傲娇地轻哼了声。不就是想着天天好让她贴身伺候,怎么都方便。
“怎么了?这小脸皱的。”苏梦遥瞧白沂柠神色苦恼问道。
“他不许我养猫。”
这个他自然是白沉柯了。
“这有什么,你若是喜欢将军,天天来我院子便是了。”苏梦遥低头摸了摸猫的脑袋。
“你要住在家中么?”白沂柠弯腰去逗猫咪的手顿了顿,起身疑惑地看着她。
“老夫人没同你们说吗?我和我祖母,会在贵府小住上几日。”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白沂柠笑了笑。
病娇侯爷的童养媳 第14节
第二日。
白沉柯从私塾处散学归家,坐在轿中路过集市,那处人声鼎沸,甚是嘈杂。
他本在闭目养神,倏然间想起了什么,撩开布帘,对轿夫吩咐道,“停在此处。”
他皱着眉穿过吵闹的人群,目光落在角落中的一家摊位上。
“公子可是要买猫?”只见一个壮汉上身赤裸,牙口发黄,脚边有一笼子的奶猫。
白沉柯蹲下来,凝神观察。
“嘿,瞧着公子的气度不像是平凡人家的郎君。”壮汉傻笑一声,伸手拎了一只出来,推荐道,“那必定得选只最好的才能配的上。”
他手上的猫通身雪白,被毛柔软,这还不算什么,最奇要算是它的眼睛,一只蓝的晶莹剔透,一只黄的金光闪闪。
小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副懵懂的样子像极了家里的某位。
“此猫名为临清狮子猫,性情温顺,极为亲人……”壮汉还在滔滔不绝,就被白沉柯一口打断。
“玉桂,付钱。”
随后他拎着那只猫走回了轿子。
壮汉看自己的猫被他抓得在空中一摇一晃,神色心疼。
“你家主子可不会虐猫吧?”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看着可凶。”
玉桂横了他一眼,把银子塞进他的手里。
付完了钱,玉桂一边往回走,一边小声自语,“我家主子哪是看起来凶,是本来就凶……”
***
今早出去前白沂柠还不怎么想搭理白沉柯,也没说几句话。
她坐在塌上绣着帕子,听到门口异响不情不愿地出去迎接。
“还在恼我?”白沉柯双手别在身后,凑近白沂柠的小脸。
“我怎么敢恼哥儿。”她侧过身。
“手拿出来。”
白沂柠不知他是何意,还是顺从地伸出了一只手。
“两只,摊平。”
“啊!!小猫咪!”白沂柠就差从地上蹦起来了。
顾及手上柔软,白沂柠动都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搂在怀中,神色紧张地像捧了什么宝贝。
“谢谢哥儿。”她转过身,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愧疚。
“我在路上给它想了个名儿,你听听看好不好。”白沉柯哼了一声。
“哥儿起的我都喜欢。”瞧她兴奋的神色,怕是现在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叫鸳鸯。”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我知道哥儿取这个名儿的用意。”白沂柠自信满满地仰起头。
白沉柯眸光一亮,“那你说说,是何意?”
“这只小猫的眼睛是鸳鸯眼,所以哥儿便取了这名儿。”白沂柠眼神笃定。
……
“不是。”白沉柯伸手弹了她的额头,暗自咬牙,“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盼。”
第16章
红深绿暗径相交,抱暖含芳披紫袍。
青柳飞絮,又到了今岁的寒食。晨起白沂柠饮了点冷粥,她肠胃倒还好,小时饿惯了,便是一两天不食什么东西都是无碍的。
只是白沉柯便不同了,金娇玉贵的,每年到了这几天就是他最受罪的日子。
七天小假,总有一两天,他要在床上度过。
白沂柠搬了张交椅,坐在他床前,托着下巴,“你还是食一些冷粥罢,总比饿着强。”
白沉柯面朝里,闭着眼,拉过衾被,声音发闷,“不食。”
“真是年岁越大,越同小孩子一般了。”白沂柠见他背后青丝铺了一枕,伸手托了一把,绕在指尖把玩。
“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白沉柯猛地回头,发丝一扯,他轻“嘶”了一声。
白沂柠忙慌放手,但还是拔了几根下来。
少女低头面露尴尬,两只作恶的小手别到身后,讪讪道,“有白头发……”
“白头发?”白沉柯阴恻恻地看着她,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往床上一带。白沂柠整个人从交椅上扑到了他身上,“你是说我老了?”
白沂柠偷摸扔了手指上的头发,就是不敢看他,扯谎道,“可……可能是我看错了。”
她偷偷挣扎,却被抓得更紧。
白沉柯左手抓住她的腰,轻松地将她摁倒在内侧。
“我鞋子还没脱呢,可脏。”白沂柠隐约感觉被他罩在怀里的姿势不大安全,胡乱往后躲了躲,也不敢真的把腿放到褥子上。
“我帮你脱?”白沉柯居然真的坐了起来。
“别别别,我的小鸳鸯还没喂,我要下去给它喂食了。”白沂柠总觉得白沉柯今日不大对劲,特别是对上他那双饶有兴味的眼神,心中便突突直跳。
“我都还没吃,它吃什么。”白沉柯伸手脱去白沂柠一只鞋子,里面裹着白罗袜的小脚娇俏玲珑,一手握了上去,却马上被她挣开,触及手中的柔软,他眸色渐深。
白沂柠发现他真给自己脱了鞋,慌里慌张地背过身,跪在床上,手腿并用地从他身后爬了过去,她跳到地上,拿起绣鞋就跑回自己的那边,躲在屏风后小声道,“哥儿真是……我先去喂鸳鸯,然后去趟小厨房,帮哥儿寻点吃的吧。”
白沉柯见她一溜烟儿就没影了,便躺了回去,望着床顶岁寒三友的雕镂纹,轻笑了一声,“明明什么都不懂,跑得倒挺快。”
白沂柠冲出空青苑,喘口气儿,她不知方才被哥儿握住脚是一种什么感觉,奇怪,又害怕,总之是十分的不适。
她想了想,或许同她以前挨多了打,对男子多了分恐惧和抵触也有关系。
白芍刚洗了衣裳回来,看到白沂柠的脸色担心地问道,“姐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怎的脸色如此慌张发红。”
“……无碍。”白沂柠本想同她说刚才的事,但不知怎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鸳鸯喂了吗?我去瞧瞧它。”
“早起喂了一些,但它有些娇气,不是姐儿喂还不肯吃呢,一直叫着寻姐儿。”白芍也喜爱那毛绒绒的小猫儿,喂得极为尽心,但是总是不亲近她。
“几天前买的鱼鳅干可还够?”白沂柠一边走一边问。
“还剩挺多的,鸳鸯还小,食得不多呢。”
白沉柯不让她将鸳鸯养在空青苑,白沂柠只好在距离空青苑不远的一个偏房给它搭了个猫窝,不过她之前不知原这猫儿看着可爱干净,拉出来的东西可是能熏死人。
幸好没养在自己苑中,不然哪里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