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句必定是:“去我办公室说。”
转眼几个月过去,两人的关系就这样僵持着。
期末悄然临近,学生复习忙得昏天黑地,陆潜天天把椅子搬到卫生间背书,说是能提高记忆力。包打听不知从哪听来陆潜以前和何迎寒关系不错,撺掇他去问考试重点。
“你们搞错了,不是我和他关系好,是。。。。。。”陆潜半捂住嘴小声说,“是许月和他关系好。”
“那刚好,你和许月好,你让他去问。”
“不去。”许月不同意,陆潜还在劝,许月只好实话实说,“我去你更问不到。”
然而就在考试前两天,许月还是陪陆潜去了趟办公室。
南方少见雪,这一日雪出奇的大,整夜过去,地面覆上薄薄一层。楼下盖在灌木丛的雪被拿去堆了雪人,何迎寒站在窗边刚好能看到三三两两堆雪人的学生。
余光觑到外面的人迟迟没进来,何迎寒扫了他们一眼。
陆潜踱过去,说:“额。。。那个什么,学委说您找我。”
何迎寒颔首,登陆学校教务部拉出平时成绩,说:“你交的作业都是零分,你查过吗?”
陆潜急忙把头探过去,页面上确实是零分,他回想了片刻,确定自己作业全交了,刚想辩解,何迎寒却让他不必说了,指指边上一直不出声的许月,眼神有瞬间的恍惚,他说:“我有没有说过,抄作业两个人一起零分。”
陆潜睁大眼睛,说:“你什么时候说过?”
“啊。。。抱歉,我可能忘记了,默认你们清楚。那这样吧,明天之内补我一份,给你及格。”
“你简直是在为难我胖虎。。。。。。”陆潜欲哭无泪,“能不能多给点时间啊老师?我连作业是啥都不清楚。”
何迎寒:“我已经很宽容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在宿舍给你补课的时候有时候碰到还给我补,我怎么都听不懂,他就耐心讲,怎么现在这样。。。。。。”陆潜边走边埋怨。
许月心想:那是沾了我的光。
“我不也零分?”许月损他,“有些人作业都不会抄。”
“嘿嘿。”陆潜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考完试带你出去玩儿啊。”
许月说:“不去。”有更重要的事。
两周后期末成绩出来,陆潜果然挂了,他没补交作业,考试也随意糊弄写完。许月虽说有认真准备,绩点也不高,有几份作业被陆潜连累。
许月还是一次又一次去找他,找得办公室老师都脸熟他了。有时候会开玩笑问他:“许月,是不是研究生想跟着何教授啊?天天来找他,要不跟我吧,我看你挺不错。”
“谢谢。”许月退出去,“何教授不在,那我改天再来。”
考完试过后就是寒假,社团居然临时组织露营,还是上次那些人。许月不置可否,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汪舟顺嘴问了何迎寒去不去,陆潜还沉浸在挂科重修的阴影里,咬牙切齿地保证那谁不会出现。
其实说是社团组织,不过已经开始寒假,不能以学校名义。社团老师也不想太多人去,出了事情不好交代,因此让陆潜悄悄通知,没在群里发。许月最后耐不住陆潜软磨硬泡点了头,但他没想到带队的是刘阳夏。
此行的目的地在云桥县白岩山,海拔两千米左右。陆潜仔仔细细查找了攻略,一一嘱咐下去。学渣除了学习不好什么都好,很快就把事情料理明白了。
冬日昼短,要在天黑前登顶就要早早出发。早上六点,天还没亮,路灯照出一张张困倦的脸。咔哒一声,许月背对众人,点燃了今晨的第二根烟。
烟燃到一半,刘阳夏坐在副驾驶隔着车窗朝几人挥手。汪舟不在,帮着买早饭去了,寒假食堂不开门。回来时除了许月其余人上车了,许月指尖夹着根烟,下意识皱起眉——他陪着她一起。
大概是完全没有预料,手中的烟烧到了手指,一阵刺痛。
上车时汪舟已经坐下,许月跨上去坐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哎,别——”拎着两袋早餐的陆潜猛地把伸进去的小半个头缩回来,吓得目瞪口呆。过河拆桥不少见,好家伙河这都还没过呢,就把人关外面了!还差点夹到脸!祖宗大早上的又在抽什么疯?
他暗叹口气,把早餐分了下去,最后把只剩瓶纯净水的塑料袋给了许月。水瓶嗖嗖冒凉气,许月开盖喝了一口,吞咽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刘菁菁吸了口热豆浆,“太冬天喝冰水,牛逼!这天气上完厕所洗手我都只碰个指尖。”
许月捻了捻手上的水珠,说:“还好。”
“他这人有毛病,你别理他。”说着他把热牛奶往许月怀里一放,“换换。”
女孩子笑他看不过去为啥还给人家买,陆潜就笑笑不说话。汪舟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讲:“人家青梅竹马乐趣你们懂啥?”
“是是是,我们不懂,你们小点声。”刘阳夏说,“别影响你们老师开车,好容易答应来。”
“啧啧,老师咱能不虐狗不?”
许月手肘撑在窗沿,别过了头。
阳光用力刺破雾霭,可见度不高。处处都裹着湿冷的雾气。冬日里路边树落了叶,褐黄色树皮上凝结着水珠,湿漉漉的。
何迎寒一直没怎么说话,天气不好要注意路况是一方面原因,另一个是没想到许月也在。明明昨晚刘阳夏明明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只有四个人。
白岩山脚下有不少农家乐,一群人十点左右到的,好几个早饭没好好吃,这会儿嚷嚷着饿了。点了些特色菜,许月没什么胃口,每个尝了尝放下筷子听他们聊天。
聊的左不过就是些老师同学的趣事,这些人都在一个学院,聊的话题自然总围绕着那些人。何迎寒在一旁听着,刘阳夏提到他他就接两句。刚考完试,何迎寒出的试卷难倒了而不少人,在座的都是他学生,人人心有余悸,不怎么敢主动问他话。
于是话赶话就到了刘阳夏身上。刘菁菁和她私下里要好,年纪也差不多,一双大眼睛闪着的八卦的火光,问她:“阳夏姐你和。。。嗯嗯嗯是不是快结婚了?”
“啊。”刘阳夏笑了,“应该快了吧,份子钱可以凑起来了。”随即用胳膊肘碰了碰何迎寒,说:“对吧。”
许月不知何时去了门口,依稀可见指尖升腾的烟气。
何迎寒似乎往那边看了一眼,说:“别闲聊了。天黑前得登顶,大家抓紧点时间。”
山里湿气重,路也难走,一行人互相搀扶,走得不快。上山会路过条小溪,据当地人说是山泉水,可以直接饮用。露营小分队于是少带了些水,登山包轻了不少。
何迎寒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陆潜、汪舟、许月和两个女生。为了照顾到她们,许月特意走得慢些,落后前面一截。没过多久汪舟和陆潜也慢了下来。何迎寒发现身后没跟着人,停下来等他们,等人到齐了再次强调天黑前要到露营的地方,不然不安全。
山路陡峭,几个男生只好拉着女生一起走。何迎寒抓着刘阳夏手臂带她。走了半天他有些累,说话声音带着不明显喘息,“你们为什么要这个季节来露营?”
“额。。。这个这个,今天天气好啊。”她捡了朵路边野花,“你看花开得多好。”
汪舟是个实诚孩子,说阳夏姐,那是别人发卡上掉的假花。
一群人“哈哈哈”地笑出了声。刘阳夏叹了口气没说话,目光在何迎寒和许月间流连。
笑笑闹闹地,六个人赶在天黑前到了山顶。山上风大,许月嘴上说不愿意来,攻略没少看。走前特意嘱咐了要带双层帐篷,防潮垫也最好带上,以备万全。
帐篷扎在被风处,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帮忙,很快固定好,此时天也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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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再改改
第27章 改道
山风渐起,树叶窸窣作响。几个小帐篷间亮起营地灯,六个人穿着羽绒服围坐成一堆。陆潜翻出扑克牌询问众人意见。众人纷纷表示每次都玩牌,太无聊。
风一阵阵地刮,没过多久竟有了呜咽之感。配上黑魆魆的四周景物,像是误入了某个拍鬼片的剧组现场。
不过现在大家都在兴头上,陆潜左手一副扑克右手一盒麻将问他们要玩哪个。
“玩儿牌,你那麻将贼小。”
麻将是便携的那种,摸起来手感和平时不一样,不太习惯。
“行。”陆潜把牌倒出来——二十张左右。他抿着嘴唇,“额。。。可能上次忘记全部装进去了,没事儿没事儿,小麻将一样打。”
“你们玩。”许月说。
在场俩姑娘齐上阵,牌桌一下热闹起来。何迎寒被起哄去帮刘阳夏看牌。打到第三圈时,刘阳夏再次胡牌。剩余三人相视一眼,齐齐发声:“何教授,不带您这样的!”
何迎寒算牌算得精准,谁手上有什么牌一清二楚,丢牌前不自觉地想对方手里的牌。刘阳夏嫌弃他,说:“去去去,换人。”
何迎寒指着后方的山丘,说:“那我去吹吹风。”
“你跟许月一起呗。”刘阳夏说,“万一你迷路怎么办。”
何迎寒似乎说了句什么,声音模糊在风里。
越往高处走风越大,敞开的外套吹得鼓起来。何迎寒“哗”地把拉链拉上,找了块石头坐下。旁边的火星忽明忽灭,烟味钻进了鼻腔。
两人离了有两米远,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山风停止呜咽,四周安静极了,烟草燃烧和打火机清响格外明显。等到第三次听到咔哒声时,何迎寒说话了。
他说:“少抽点。”声音很轻,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许月夹着烟的指尖顿了顿,说:“没事。”接着吐出烟圈,扯出抹笑,继续说:“忘了说,恭喜你们。”
何迎寒语气淡然:“谢谢。往事如云散。不要因为失去刻意夸大感情。觉得遗憾也未必就要补偿。衣服补了还有个疤,更何况是人?”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许月说,“我真的错得有那么厉害?何迎寒,你当年到底是因为我说你是帮凶离开我,还是你早就想离开了,恰好有个理由,不用白不用?”
何迎寒有刹那的愣怔,转身边往回走边说:“事过境迁,细节有些想不起了。”
“算了。”许月又点燃支烟,“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他们俩走后因为实在太冷,牌局早早散去。第二天一早,露营小队收拾东西下山。
陆潜和汪舟一人顶着个大黑眼圈,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满脸疲惫。半夜温度低加上地面潮湿,几乎所有人都没睡好。
大家伙儿都恹恹的,何迎寒和许月也有点疲倦,不过看起来面色如常。他俩一个熬夜熬习惯了,一个通宵通习惯了。
在来时的农家乐随便吃了点东西,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这回许月说自己昨晚休息够了主动要求开车,何迎寒本想坐去后座,但太刻意了让人尴尬。
天还是阴沉沉的,阳光似乎被雾幔遮住,怎么也刺不穿。没过多久,下雨了。雾霾加上雨天,路上能见度变低,刚好又赶上下班时间,绕城高速口车队排起长龙,隔个红绿灯路口都能看见。
雨势渐大,车队移动速度变成更慢。许月在路口停下来,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雨太大,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许月说,“这里地势低,停在路边怕积水。”
“不能停这儿,天气预报说下午到晚上大到暴雨。”汪舟放下手机,“璐璐说三公里外有户农家乐。”
“哪儿呢,我看看。”陆潜点开手机地图说,“没看见啊。”
汪舟讪讪地笑了笑,说许璐他们家没钱做推广,地图上没标,她讲了地址。
许月光顾着追着何迎寒跑,没分出身来管汪舟勾搭了他表妹的事,想过两天再找他算账。对汪舟爱搭不理,沉闷地“嗯”了声,车子右拐了出去。
估计是许璐提前到过招呼,早早有个中年男人等在门口,众人一到就熟络地招呼。
“阳夏姐。”刘菁菁半掩着嘴附在刘阳夏耳边,看一眼笑得一脸谄媚的张叔,悄声说,“要不是认识人,我还以为进了家黑店。地图上都找不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都是山。”
“像不像山村尸店。”刘菁菁接着说。
“别怕,姐晚上给你画张祖传灵符,”刘阳夏随手折下根树枝,塞进她手里,“来,桃枝拿好了,辟邪。”
刘菁菁摊开手里还沾着水的松树枝,“。。。。。。”
穿过农家院侧边一条林荫道,走上几分钟有栋小楼。楼前红梅枝丫凭空伸长,雨打落一地花瓣。
木质楼梯踩起来嘎吱响,张叔把他们往里面带,走到二楼最里间停了下来。“除了这间其余大家随意,院子正东边是餐厅,这里一直都是老板私人住所,一般不接外客,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