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还可以去茶馆或者附近的书院与人交流。”
宋先生到底是过来人,经验丰厚,就算妻子拦住了他不让与黎锦家结亲,但也完全没有阻挠他想要提点黎锦的心思。
黎锦无奈的说道:“先生说的我都能理解,闭门造车总就是不可取的。但学生家里只剩下夫郎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学生恐怕会辜负先生厚爱,无法做到远行两个月。”
宋先生原本还想说自己有点人脉,可以给黎锦介绍一些便宜点的房子租。
镇上一间房子卖三两银子,县城里则是三两半,府衙那边均价四两。
若是租的话,就比较便宜,一间房一月只要三十文左右。缺点就是这样的房子没有家具、隔音不好,更不会有厨房。
一天就算只吃包子,作为一个大男人,至少也得吃掉十个包子。这样算下来一个月花销也不少。
但宋先生说的到底没错,县城的文风是镇上不能比的,多与同层次的人交流,才会不断提升。
黎锦是个穿越者,他最大的金手指就是自律和自学的能力,他说:“先生,府试与县试考法相差不会太多,我有把握,就算不去县城和府衙,也能考好。”
宋先生只能由着黎锦去了。
看着黎锦现在拖家带口的情况,这就侧面验证了不要让孩子在考中秀才前娶妻的正确性。
从宋先生这里出来后,黎锦居然在路对面发现了一个蹲在那里的大块头,不是陈西然还能是谁?
陈西然听着黎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垂着脑袋,也不去看黎锦。
“我爹要把我送到府衙那边去感受氛围了……”
黎锦早在宋先生给他说这一切的时候,就猜到陈西然这样大概会直接去县城或者府衙。
果然没被他猜错。
陈西然小声说:“府衙那边有个书院,我爹花钱给我买了一个名额,说我不去就要打断我的腿。”
黎锦说:“这样也挺好的,府试有什么新的变动,你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陈西然抬头,问道:“你呢?”
黎锦说:“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会呆在镇子里,也算清净,下月初去府衙报名,我们还能叙旧。”
陈西然:“也只能如此了,此次联保的人少了黄一龄,我们得多加一个。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许子帆说他能找好人。”
许子帆此次是第四名,府试大概率都会过,没必要拉人下水。
“我今天下午就要走,赶路至少得两天一夜,阿锦,我们只能府衙见了。”
“嗯,一路平安,好好准备府试。”
又过了几日,黎锦也得出发去府衙报名,此次他跟许子帆他们一起租的牛车,除了周祺外,车里还有个新面孔,正是一起联保的学生之一。
不过这个新来的学生不是他们镇上的,而是县城的,据说为了一起赶路,先从县城赶到了镇子上。
此人年纪看起来比黎锦还要小,丹凤眼,举手投足间带着小少爷的阔气。
他说:“阁下就是案首,黎锦?”
第71章
黎锦颔首:“正是,敢问阁下名讳?”
那人虽然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但能从举止中看出他还是颇有涵养的。
“我叫邹秀杰。”
这人是许子帆拉来的;他赶紧给黎锦做介绍:“秀杰今年刚过十六;是此次县试的第二名。”
黎锦笑道:“年少有为。”
邹秀杰被黎锦夸这么一句;脸上的骄傲中带了些羞涩;说:“你也是。”
黎锦面上表情不变;心想;这年头先生一般都不夸赞学生,一是为了自己的威严;二则是避免他们骄傲。
所以啊……小孩子都不禁夸,夸一句他们就把你当朋友了。
许子帆看着邹秀杰的表情;感觉自己真的……无话可说。
最开始就是这位小少爷找到他,说要来互保,这位可是跟那茶园主人沾亲带故;许子帆不敢拒绝。
但许子帆也能想到;这位小少爷放弃马车不坐;来租牛车,为的不就是黎锦么?
邹秀杰从小就有神童之名;原本十三岁就要参加县试,但他的先生希望他多学几年,到时候一举考了‘小三元’回来;这也算一段佳话。
只是没想到,名声还是没比过黎锦,成了县太爷钦点的第二名。
许子帆本来还想着;若是这位小少爷找茬,自己就得帮衬着黎锦。
但没想到黎锦只说了四个字‘年少有为’,这小少爷直接就害羞了?而且看样子还跟黎锦亲近不少了,比跟他都要亲近了。
一行人报名后,黎锦又去书院找了陈西然。
但书院管理严格,不是本院的学生不得进入,黎锦只能让门房帮忙带个口信。
可随后的一天内陈西然都没出来,黎锦只能跟着大家回镇子上。
虽然他对此有些惋惜,但府城本来就大,两个人碰不见也是正常。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书肆里算学书也占了很大比重,黎锦又买了两本书。
邹秀杰那小子过来一看,说:“我家都有。”
就连许子帆对这位的小孩子脾气也无可奈何。
回去后,黎锦多多练习策论,此前县试很少涉略这方面,但作为筛选童生的府试,就需要策论来让知府大人了解到此人是否有合理的政见。
毕竟大部分人考科举就是为了做官,这个当然得一步步筛选上来。
黎锦要去府试的前一天晚上,秦慕文抱着小包子喂米糊,喂完后得抱着他来回转悠,要不然这小家伙不依。
正好黎锦洗澡回来,小包子看到他,双手朝着他张开。
“嗲嗲(dia)!”
黎锦把他接在怀里,呆滞了一秒钟,对他说:“黎若,再叫一声。”
“咿呀!”
“不是这句。”
“嗲嗲!”
“对,继续叫。”
小包子累了:“咿呀!”然后开始拽黎锦的头发。
秦慕文也十分震惊,他教了小包子这么久‘叫爹爹’,明儿阿锦就要去府城准备参加府试了。
他还颇有些失落,以为得等阿锦回来,才能听到小包子叫爹爹。
虽然早叫晚叫其实也没多大差别,但能让黎锦提前听到小包子叫爹爹,这也算个好彩头呢!
黎锦早上临行前还亲了一口小包子,让他再叫一句。
小包子喜欢爹爹亲,他爹爹没胡子,也不扎,于是他很给面子叫:“嗲嗲!”
黎锦说:“爹爹考中后,就赚钱给你买新衣裳。”
他家过的实在太朴素,每人一年只有一身长袍,一件夹袄和亵衣两套。
陈西然对外貌不怎么在乎,黎锦跟他同窗这么久,也没见他怎么喜欢换新衣服。
但上次一起去府衙报名的邹秀杰,坐牛车的时候都要一天一套衣裳换。他的箱笼里装的全部都是衣裳。
黎锦觉得这样虽然麻烦,但也确实不错。再加上少年眉目生的漂亮,每天一套衣服都还让人感觉到新的亮点。
黎锦想,他家黎若就长得好看,以后完全也可以这么来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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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锦先去了镇子上,邹秀杰已经举着一个肉包正在吃了。
他见到黎锦,从油纸包里给黎锦分出来一个:“这次去府城坐马车,我家的马车大。”
等人都到齐,黎锦才发现,邹秀杰家里不止马车大,车夫也很有规矩,见他们会先行礼。
此外,还有两个小书童在一旁伺候。
到了府城以后,客栈也被提前预定了,小少爷说:“你们愿意给钱的话就跟书童商量银子,这些我不管。”
大家都知道,平白受人恩惠很不好,邹秀杰也是十分心直口快的存在了。
黎锦收拾行囊比较快,按照市价,给了打点的书童一两银子又四百文。
书童给了他一张收据帖子,钱货两清。
府试一共考三场,黎锦再次见到陈西然的时候,还是在清晨点名的时候。
但此处不得喧哗,两人也只能目视前方。
黎锦很快就叫到,前去搜身进场。
黎锦之前觉得县试搜身已经很严格了,检查的衙役当时用手贴着他身体,每一寸都摸过,不能有夹带。
可府试搜身,直接脱得只剩下亵裤,光着膀子被检查,就连亵裤都要扒开来看。
等他检查完,穿好衣服,发现竹篮里面的馒头也被掰的更碎了。
不过转念一想,严格也有严格的好处。这也是为了保证公平。
黎锦预估了一下,府试大概有三四百个考生,这还是因为有的县只考中不到二十人。筛人的比率也是惊人。
府试的题目类型是固定的,不像县试的最后一场,可以由县官自由命题。
府试三场的内容无非就是分帖经、杂论和策论,只有可能在每一场试题末尾加一道时帖诗或者算术题,总归不会太为难人。
正因为如此,府试也更加正规一点,所有考生都在统一搭建的大棚内答卷,分为东西两个棚子。
书案和板凳都是统一格式,长条书案和条凳。每隔二尺(六十六厘米)设置一个座位,这个距离想看旁边人的答卷是看不清楚的,但若是很胖的人,却容易发生碰撞。
此外,每个书案底下还有一个黑色的瓦罐,上面散发着……经年已久的尿骚味。
之前县试因为考场就在县衙,考生众多,县官为了方便管理,直接不允许考生如厕。
但府试就正规许多,也更加人性化。这个瓦罐就是给考生小解用的。
翻译过来就是,当众解手。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之前在检查夹带的时候也被扒着看光了。
之后的考试过程跟县试差别不大,但这个味道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黎锦此前一直用‘不要在考试中途如厕’来要求自己,所以早上也不会喝太多水,前一日晚上更是控制自己少吃点。
但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他这样。
刚开考没多久,黎锦就听到身边有人控制不住,小解了一次。
他顿了顿笔,努力让自己不听外界的任何声音,只认真答卷。这么自我催眠了一会儿,倒也稍有成效。
他中午只喝了热汤,在这种味道下,实在做不到泡馒头吃下去。
第一场考试后面加了一道算术题,恰好是黎锦的长项,他写完后还有很多时间检查。
很多人都跟黎锦一样,接受不了考场内的味道,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
晚上就开始大肆朵颐,黎锦控制着自己晚上也没吃太多,万一明日考试想要如厕,这就得去大棚后面的厕所。
但作为府试规定,若在考试中途去了厕所,那就会在试卷上盖一个黑色的图章。
被考生称之为‘屎戳子’。
据说有个这个图章,就算文章写得再怎么好,评卷人也不会仔细看这份答卷了,直接无缘院试,不可能中秀才了。
考官都对这黑色的戳子深恶痛绝,考生们自然也不想盖上这戳子。
但前一日晚上吃太多的人,第二日就忍不住,只能含泪去茅坑,同时答卷上也盖了戳子。
黎锦昨儿也吃得少,今日中午就不能只喝汤了,他把馒头泡进汤里,然后闭气,三口喝完。
忍着胃里翻江倒海,仍然在素纸上写自己的草稿。
那位邹秀杰小少爷此前得到过先生指点,比如‘晚上不要吃太多’‘中午忍着臭也得吃点东西’‘想要大号的时候千万要忍住’。
黎锦出来后,看到这位小少爷扶着树干呕。
不过这会儿天都黑了,距离中午喝汤已经过去很久,呕也呕不出东西来。
邹秀杰看到黎锦,走到他面前,咬着牙:“我是看到你吃了泡馒头,我才吃的!”
黎锦失笑:“我这也是被饿的没法了,你明日喝汤的时候,记得闭气一会儿,喝一口闭气一段时间。”
邹秀杰看了考场一眼,一脸的嫌弃:“我知道了,先回去洗澡吧。”
第三场的策论,黎锦此前练了许久,虽然不是他熟悉的题目,但政治方面的言论大抵类似。
黎锦考虑到知府和县官都推崇应用算术,他的主旨观念就朝着实业兴国这方面靠近。
若能投其所好,那自然有可能争夺一下案首之位。
黎锦虽然淡定,但也没有冷漠到无欲无求的地步,他这些时日都没有认真赚钱,为的就是这些考试。
所以说,他还是想争取一下案首的位子。
策论其实跟黎锦上辈子学过的‘思想品德’‘马原’‘毛概’里面的治国方针有些类似。
黎锦专门挑取实业这方面抒写自己的想法,再加上自己本就是农家子,对价格十分了解,倒是写的有理有据。
没有什么假大空的话,跟他最后作的田园诗是一个风格。
黎锦全部列完草稿,已经过了午时,他吃了饭,强忍着空气的不适,再次检查一遍。
今日就是最后一场考试了,考完这半天就可以解脱。
就在黎锦检查完,准备誊抄在答卷上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恶臭。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