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世界上狗男人几类品种。隋轻轻拉着而安走进去,门口不少人站着抽烟,见到隋轻轻都笑着吆喝一声隋姐。而安没来过这种场合,他只觉得吵,人挤人,空气里的味道也很奇怪,他拍了拍隋轻轻的肩对她说想要走,但隋轻轻好像完全没听见,扯着嗓子对他说:“你满十八了吧?”
而安还没来得及回答,隋轻轻就扭过头拉着他走向靠近柜子的红沙发,在模糊的红色光线里,而安看见一个光头女人的背影。
“老徐,给找个卡座呗。”隋轻轻喊她。
女人转过头,眼睛在看见隋轻轻的下一秒迅速睁大,她收起手里的扑克牌,一边回身抱她一边说:“里面的包间随便挑。”
隋轻轻笑嘻嘻地拉着而安,推开角落包厢的玻璃门,把而安塞进去之后,又倚着门框跟酒保说了几句话。
“先喝点儿威士忌热热身。”隋轻轻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站着没动的而安,停了几秒才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我弟啊。”
嘈杂的音乐声被隔绝在门外,而安找了位置坐好之后才点点头。
隋轻轻没说话,隋聿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爸妈也安排过几次相亲,但隋聿无一例外全都搞砸了。隋轻轻不是没有怀疑过隋聿的性取向,想到这儿,隋轻轻看了坐在对面的而安一眼,顿了顿才又问他:“你到底多大年纪?”
门被推开,酒保端着一盘小酒杯走进来,而安等酒保走了才小声回答说:“我好久没算了。”
隋轻轻笑出了声,她抬手从托盘上拿了一小杯酒递给而安,说:“来,你把这个喝了就知道自己多大了。”而安犹豫了几秒,伸手接过来,隋轻轻也拿了一个,仰头一饮而尽,全部喝完之后面部表情变得极其狰狞,嘴里发出类似斯哈的声音。
绮丽说过,要想和人相处时不尴尬,就尽量模仿其他人的行为。于是而安也学着隋轻轻的模样,仰头把酒杯里的液体全部倒进嘴里,辛辣迅速占满口腔,而安强忍住要吐的冲动把东西咽进去,五官无法控制地皱在一起,顿了几秒,而安也张嘴斯哈了一声。
隋轻轻笑的直接倒在沙发上,长发糊了一脸。
“可以可以,你这出去跟人喝酒很能唬人啊,看起来像夜场杀手。”隋轻轻又掂了一杯,拿在手里晃了晃,“知道什么叫早c晚a吗?就是早上一杯coffee,用来自救,晚上一杯alcohol,用来自杀。”而安看着隋轻轻,觉得她已经病的很严重了,他再一次想到隋聿,隋聿不但没有钱,而且还有一个生病的姐姐,而安的情绪变得低落,垂着眼不再说话。
端上来的一打酒,隋轻轻自己一个人喝掉一大半,即便酒精上头,隋轻轻也能看出来而安情绪不佳。她很轻地叹了口气,坐直身体拿出手机,在电话簿里找到号码,她偏着脑袋对而安说:“你也别不高兴了,隋聿这人我了解,他根本不会那么快结婚,就算有的女人被他那张脸迷惑,但我给你打包票,不出半个小时,隋聿觉得能让人家清醒过来。”
而安抬起头,看了隋轻轻一眼。
“我现在给隋聿打电话,叫他来接你。”隋轻轻说。
“我不要他来接我。”而安把头偏到一边,声音很小地嘟囔。
隋轻轻笑着摇头,手指按了一下屏幕,电话拨了出去。
比想象中要接的慢,提示音足足响了五次,对面人才接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隋轻轻能看到而安逐渐平直的嘴角,于是在隋聿接起电话之后,隋轻轻把按了免提。其实就算隋轻轻不改成免提,而安也能听得很清楚,包括电话那头的微弱的电流声,风声,还有女人偶尔咳嗽的声音。
“喂,隋聿,你猜我跟谁在一起呢?”隋轻轻喝酒速度太快,说话带着点大舌头。
“有事快说。”隋聿听起来有些不耐烦,语速很快地说:“没事儿我挂了。”
“有有有。”隋轻轻瞥了而安一眼,停了会儿,她声音很大地对着话筒喊:“我跟你家那个小孩儿在一起呢!就是上次你带来我工作室的那个!”
电话那头变得很安静,而安垂眼看着通话时长一秒一秒增加,眨眼的速度变的缓慢。隋轻轻听见半天没动静,大着舌头喂了一声。
“他怎么跑你那儿去了。”隋聿的声音很平静,哪怕而安已经非常仔细听了,也没能听出一点情绪起伏,就像他跟隋聿说他要走的时候一样,是一盆死水。
隋轻轻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她又掂了一杯酒,摇头晃脑地说:“你一会儿来把而安接走吧,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把地址给你发——”
“——不用。”隋聿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我这几天工作忙,他想在你那儿待着就待几天吧。”
隋轻轻被隋聿的话说得一愣,她抬眼看着坐在旁边的而安,酒醒了大半。隋轻轻试图缓和气氛,她笑着和隋聿讲:“别啊,你带来的小孩儿怎么就扔给我了,这可不负责任啊……”
“我现在有点事儿。”隋聿说,“忙完打给你。”
电话被挂断,手机屏幕在五秒钟之后暗下去,而安眨了眨眼,再抬头的时候脸颊和眼圈因为酒精作用开始泛红。
“他挂了吗?”而安小声问隋轻轻,表情有些呆。
隋轻轻擅长胡言乱语,她看着而安,仰头喝掉一杯酒,龇牙咧嘴地说:“他那边应该信号不好。”
“这样啊。”而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门外徐姐又拎着半件啤酒走进来,这会儿她戴上了毛线帽,笑眯眯地问他们要不要来个宿醉,而安不懂什么是宿醉,但他还是跟着隋轻轻一起说了好。
…
隋轻轻的某些胡言乱语也会成真,例如现在,隋聿把车停在高速路口,站在车外,手臂撑着栏杆发呆。去汀山寺的高速路上信号确实不好,尤其接完隋轻轻的电话之后,隋聿也开始意识到,大晚上跑去汀山寺找人的这个行为,多少有点儿没脑子。
正文 出走第三天
等拖车到达高速路口已经是下半夜,隋聿看着司机弯腰在车前盖上扣加固的铁锁,从收费站跑出来看热闹的阿姨还站在旁边,时不时地调侃他几句:“小伙子开车没几年吧?地上那么大一片碎酒瓶渣子你都瞧不见。”
隋聿没心情附和,冷着脸站在车边不动,等司机把车架上拖车,隋聿才走过去,递给司机一支烟说辛苦了。
“明后天去提车,我厂里要是还有位置就直接给你修了。”
隋聿点点头,垂眼看着司机嘴里燃起来的火星,低声说:“行。”
可能是真的驾驶技术不佳,隋聿为了接隋轻轻的电话,踩着油门碾过地上的那一片玻璃渣子。车是他借同事的,当轮胎报废的时候,隋聿有那么一秒钟想要发火,但听到隋轻轻说而安跟她在一起,那股无名火很没有道理地迅速熄灭。
当时而安站在客厅里,用看起来很可怜的表情说他要走的时候,隋聿的心情有点奇怪,甚至可以说产生了一种很怪异的生理反应。他全身上下都感觉到僵硬,指尖和后脑勺都发麻,胃里像是积食了一样沉甸甸的。他当时没办法回答而安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离开那片不祥之地。
想不到而安说的是真的,他确实走了,还顺便绑架了一个沙发垫,想到那个看起来很狼狈的沙发,隋聿扛着冷风摇头笑了出来。知道而安有地方去,隋聿重新恢复如常,他站在高速口叫了个车,等了二十分钟都没人接单,最后只能咬着后槽牙加了一百块的小费,对面司机秒接。
等了一会儿,手机响起来,隋聿本来以为是司机找不到地方,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刘一锋。隋聿皱了皱眉,没有丝毫犹豫挂断电话。
他把这一切前因后果都怪到刘一锋身上,要不是他莫名其妙安排一场和副厅长女儿的相亲,而安可能不会走,不走他也不会大晚上开车跑出去找人,车也不会坏,他也不会再掏钱修车,也没必要花一百多块叫辆的士来接他。
刘一锋这种人,就是社会主义的蛀虫。
隋聿对刘一锋接下来的短信轰炸也保持冷处理,他安静地等待的士司机过来,然后坐上车,在车里眯了一觉,再睁开眼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家楼下。利索付了钱,隋聿走上楼梯,老小区的声控灯不怎么灵敏,隋聿站在家门口跺了几次脚也没什么反应,最后只能摸黑在口袋里找钥匙。
“你没带钥匙。”
身后突然有人冷不丁地开口,隋聿被吓的要死,双脚甚至同时离开了地面将近一秒。他飞快转过头,视线对上站在楼梯口的人身上,还没来得及分辨,耳边又响起女人豪放的笑声,这个笑声音量够大,声控灯很给面子的亮起来。
隋轻轻扶着栏杆歪七扭八地走上来,身上的酒气重的隋聿皱起眉。
“笑死我了我的天。”隋轻轻扒着隋聿的肩,嘲笑之间还打了个酒嗝,她半眯着眼,一边笑一边拍隋聿的胸口,“刚刚真应该给你录下来,双脚离开地面哈哈哈哈哈,你是什么?五月天主打歌mv男演员吗?离开地球表面了哈哈哈。”
隋聿没说话,伸手把隋轻轻撇到一边。
而安再一次暴露在视线内,橙黄色的光源落在他身上,照出脸颊上不自然的红晕,不是发烧了就是喝大了,隋聿这么想。
“放姐说,我们应该聊一聊。”而安的吐字变得不太清晰,他走过来,看了隋聿一会儿,又缓慢地把视线挪到隋轻轻身上,问她:“轻轻姐,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
隋轻轻趴在拉杆上,听见而安叫她,笑眯眯地睁开一只眼,一个一个字地大声喊:“推、心、置、腹!”
“对。”而安重新看隋聿,点点头说:“推心置腹。”
两个酒鬼同时出现的话会很难处理,隋聿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隋轻轻弄走,把隋轻轻塞进出租车打算关门的时候,一直处在昏厥状态的隋轻轻突然伸出手拽着隋聿的后衣领,凑到他耳边,摇头晃脑地小声念叨:“放心,你姐姐我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啊,同性恋怎么了,没事儿啊,放心,我帮你打掩护。”
隋聿只顾着把隋轻轻打发走,没和她争执,顺着她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好。
看着出租车消失在小区,隋聿转过身,而安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眨眼的速度因为酒精变得缓慢。隋聿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停了停才问:“隋轻轻带你去找徐放了?”
而安没接话,他垂眼盯着两个人快碰到一起的鞋尖发呆,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手,很轻地碰了碰隋聿的肚子,嘴里念叨:“现在我们先开始置腹。”
大晚上两个人站在单元楼门口摸肚子的行为很诡异,但隋聿一向拿酒鬼都没什么办法,于是他任由而安用手在他肚子上来回摸,在一分钟后,隋聿听见而安抬起头,用十分真诚地语气夸他说:“隋聿,你的腹肌练得很好。”
隋聿有点想笑,他低头看而安的手,就是年轻小男孩该有的手,手指细长,关节不突出,看起来很适合拿笔写字。
“好了。”而安点点头,带着温度的手掌逐渐上移,小声嘟囔说:“下一步该推心了。”
这个场面让隋聿想起来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里的人和妖怪相爱了,在妖怪快死的时候,人类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心脏。电影结局隋聿记不太清了,他不知道最后妖怪和人有没有白头偕老,但眼前的这个妖怪很显然技术极其不熟练。
“往哪儿找呢。”隋聿伸出手,握着而安的手腕上移,接着踏踏实实地按在自己胸口,“在这儿。”
而安抬起头,表情有些呆,隋聿看着而安,那种全身发麻的感觉再一次出现,这一次来势汹汹,像某种会出现在人类身体里的自然灾害。于是隋聿松开而安的手,他别过脸,侧身往楼道里走,脚步声渐行渐远,过了好一会儿,而安听见楼道里响起隋聿的声音。
“你到底行不行啊,小妖怪。”而安听见隋聿对他说。
正文 出走第四天
而安没跟隋聿争关于他是妖怪还是神的话题,别人说他是妖怪他肯定会生气的,但隋聿这么叫他,而安觉得还挺可爱的。他跟着隋聿走上楼,分析出了答案,他很擅长现学现用,于是他看着弯腰换鞋的隋聿,小声喊了一句:“小隋聿。”
隋聿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在隋轻轻那儿都学了点什么有的没的。”隋聿别过脸,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停了一会儿才重新看向站在玄关没动的而安,问他:“我是虐待你了还是少你吃穿,你跑她那儿干嘛。”
果然和徐放姐说的一样,男人,都擅长模糊重点。
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