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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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亮-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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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苏沫低头笑了下,再抬头时,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他写的那份研究报告,就是‘再生’计划。”

    王于漾明显感觉体内的血液流动快了点,心脏的跳动也是,原主残留的情感又要出来引导他了。

    “那计划很快就被我们实施起来,先从耗子开始。”

    苏沫停了下,喝一小口葡萄酒,唇间一片清淡的苦涩,“耗子之后是猫,石斑鱼,水母,狗……都是些死了的,我们想让它们再生。”

    “期间有研制出的药物卖了钱,积蓄多了起来,实验却没什么可观的进展,师兄说实验室太旧了,需要新的器材,想出岛,我说好,那就出岛吧,我都是跟着他的,一直跟着他走,那种感觉沈二爷想必不明白。”

    王于漾是不明白,他都是走在前面,站在上面的人。

    “出岛以后我们跑了多个城市以后,考虑众多因素,最终选了m城。”

    苏沫又停顿了,这回停的时间稍长,有两三分钟,“在m城开始的一年里,我跟他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实验上面,但还是没成果。”

    “师兄改了几次报告,一再调整版本,后来花了好几个月,我们终于成功让一只死狗活过来,发出猫叫声,一切生活习性都变成了猫。”

    “在那之后,实验对象换了又换,成功的几率越来越大,我觉得没意思了。”

    苏沫拖长了声音,“‘再生’啊,多么神奇的实验,放在人身上才有意义,你说是吧,沈二爷。”

    王于漾说,“你的师兄听了你的想法,反对了。”

    “那是我跟他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激烈争吵,他甚至还说要终止实验。”

    似乎那一幕在情感上留下过多的创伤,苏沫心悸的把唇角绷直,“我求他别终止实验,那是我们的心血,他答应我了,我也答应他不再提人体实验的事。”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年多,实验室里多了其他人,研究的药物都卖了,合作商也固定了下来,生活变得很既平和又乏味。”

    “有次我无意间说起了那起实验,他们都跟我志同道合,我一时鬼迷心窍,瞒着师兄在一个流浪汉身上做实验,企图让一只死耗子在他体内再生。”

    “人体实验的初级阶段失败是在所难免的,多数概率下会一直失败,想成功不单单靠数据的一次次调整,改动,也靠运气,所以流浪汉死了我也不奇怪,没想到处理尸体的时候被师兄发现了,他说我可怕。”一边说着,一边撸起左手的袖子,露出一块狰狞的疤痕,“这是我们争执的时候他推我留下的,他小时候很疼我,要是我摔倒了磕破点皮,他能念叨几天,当时却转身就走了,没管我血流不止。”

    王于漾一偏头,愣住了。

    小狗在哭,眼里都是泪,它一点呜咽都没有,像是不知道自己哭了。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王于漾示意苏沫看看。

    苏沫看过去时,也愣了,“人类的情感真是奇妙的东西,现在还能回应我。”

    他捂住小狗流泪的眼睛,看向身旁的男人,“可是沈二爷你没反应。”

    王于漾强调,“没有。”

    苏沫没露出什么失落的表情,接着刚才的说,“师兄不再去实验室,也不再碰那些器材,连白大褂都被他扔了,他去国外待了一个多礼拜,回来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带了些书,其中有他买的第一本医学类原版英文书籍,我跟他一起买的,很珍惜。”

    王于漾想起自己翻了很多遍,封皮一角印着跟书签上相同符文的书。

    “后来为什么又找他?”

    苏沫直言道,“实验遇到了瓶颈。”

    “他带走的不止是书,还有那份报告,我本想偷偷拿走,但他藏的严实,我没找到,直接问他是不可能的。”

    王于漾说,“所以你就拿他做实验。”

    苏沫弯腰去蹭小狗脑袋,叹口气,“我师兄是那起实验的创立者,相关学识跟经验是很珍贵的,我需要他脑子里的那些东西。”

    王于漾感觉有什么猝然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来势凶猛,手里的酒杯差点掉下去。

    那感觉往心口涌,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愤怒。

    “你想实验有突破,拿走他实验相关的记忆不就行了?“

    ”原本我是那么打算的。”

    苏沫一脸啼笑皆非的滑稽表情,“我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出错,无意间把他的那份数据丢进了s城匹配库里,意外的发现沈二爷的数据你跟他有极高的契合度。”

    ”实验进行了那么久,一个都没成功,老天爷给的机会,不能放过。“

    王于漾看他弓下腰背,搂紧了小狗,样子是悲伤到不行,其实根本没哭。

    苏沫抬起头,果然眼角是干的,脸上也没有后悔的情绪,”是他把我带到这条道上来的,他却中途转道,把我一个人丢在道上,不再管我,如果他不离开,现在我们还在实验室里做着喜欢的研究,看喜欢的书,分享彼此的成果,只能说我们都被命运捉弄了。“

    王于漾想到还在院门外守着的那孩子,一手好牌打烂,这苏沫是一手烂牌扭转乾坤,又在一念之间打的稀烂。

    “那你为什么派人割断我的脖子?”

    苏沫俊秀的脸忽地一扭。

    “想要我死,途径有很多种,以你涉及的领域,打一针,或者让我身边的人给我下个药,岂不是要方便很多?”

    王于漾忍着恶心把葡萄酒喝了,有点干呕,“你是自欺欺人。”

    苏沫的脸扭曲的更厉害了些。

    “你认为你师兄会死都是因为我,”王于漾放下酒杯,凑近些说,”如果我跟他没那么高的契合度,这场实验也就不存在了。”

    苏沫半睁着眼,一语不发,搭着酒杯的那只手很白,能看见青色血管。

    王于漾扯了扯唇,“明明是你自己为了实验成功,为了研究成果,不惜拿他做实验,却装出一副被迫无奈的样子,杀害我,替他报仇,从凶手变成亲属,然后心安理得。”

    说完他就蹙紧眉头,他一直把握分寸,掌握着那个度,这番话纯碎是受到了原主的情感影响,打乱了他拖延时间的计划,希望不要坏事啊。

    “酒喝了,故事也说了,那么,”

    苏沫笑的让人毛骨悚然,“走吧,沈二爷,你的弟弟等不及想看一个全新的你了。”

    。

    王于漾回去的时候心神不宁,发现苏沫没走地下通道,走的石头路,看样子是要从门口进去,他边走边想事情,没留神的摔了一脚,把额头磕破了。

    看到院门口的林少南往这边跑来,王于漾磕破的地方就跟针扎似的疼。

    “怎么回事?”林少南的嘴唇轻颤,看向苏沫的眼神阴鸷。

    苏沫无辜的耸肩,“这可跟我没关系。”

    林少南要再说什么,耳边就响起声音,“行了,是我自己摔的。”

    王于漾头疼欲裂。

    林少南低着头,撩开他额前的发丝,屏住呼吸看那处磕伤,话是跟苏沫说的,“苏先生,请你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会从外面回来。”

    苏沫轻描淡写,“逛了逛。”

    林少南的唇线紧绷而发白,半响他拿出一块帕子,擦着男人伤口上的血污。

    王于漾“嘶”了声。

    林少南气息一抖,手上的力道更轻。

    一旁的苏沫捻着小狗软乎乎的脖子,“既然林少这么心疼,改记忆的事不如下次再说?”

    林少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苏沫面露讥讽。

    林少南没当回击,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睛看男人,轻声说,“二爷,你忍着点,等你出来,我给你处理……”

    王于漾抬眼。

    林少南不敢直视的错开视线,唇抿出委屈又无措的弧度。

    王于漾有意无意的往肖明所在位置看一眼,肖明看的是地面。

    王于漾内心的郁气越发浓重,这些天下来,他的耐心跟自制力差不多快到头了,什么他都不想顾虑,只想今晚能够抱着他家大狗睡觉。

    。

    实验室比王于漾通过气味想象的还要老旧,空气里的灰尘味很大。

    王于漾仰躺在椅子里,他那个弟弟出发时给他注射的药物是分次发挥的,药效一次比一次强。

    现在已经到了最强的时候,他连从台子上下来都不行。

    椅子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很冰,那种触感通过衣物往皮肉里钻,血液冻的都不怎么流畅了,王于漾的脑子里一下晃过他的三四十年,只剩一声叹息。

    时间在浑浊的气味里无声无息流逝着,就在王于漾冷的头皮都麻起来的时候,他闻到了浓涩的烟草味。

    极淡。

    王于漾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这时,苏沫戴上蓝手套走过来,拿起装了不明液体的玻璃瓶晃晃,“沈二爷,你弟弟说你意志力过强,精神力不好应付,为了我们大家都好,我需要给你注射点这个。”

    王于漾状似随意的把头发弄弄,挡住额头上的伤口,“有什么用?麻|醉|剂?”

    “有点像,改良的,只要一点点,它就能让你睡一觉,深度睡眠,你睁开眼睛就出现在你弟弟的房间里,期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是……”

    苏沫扫一眼电脑屏幕,“周温然。”

    “你会有一个普通的名字,普通的人生,不普通的爱人,期待吧。”

    王于漾看他拿出一支空注|射器,脑子里飞速运转,登时灵光一闪,“我在你师兄的房里找到了那份报告。”

    苏沫不在意,“哦?”

    现在他已经从这起成功的实验中提取了足够多的数据,不需要那份报告了。

    王于漾的余光扫过一堆瓶瓶罐罐,乱七八糟的器材,线管,做出正常的恐慌姿态,继续转移苏沫的注意力,“还有一张老照片。”

    苏沫手上抽液体的动作不停,他抽好了,拿着注|射|器走近,还是那么有风骨。

    “是吗?”

    王于漾说,“照片里有两个少年,背景是一大片油菜花。”

    苏沫掀起了眼皮。

    王于漾又说,“背后有一行字。”

    苏沫闻言,不假思索的开口,“什么字?”

    “那行字是……”王于漾的语调极其缓慢轻柔,带着些刻意加重的伤感跟怀旧,“人生若只如初见。”

    说完这句话,呼吸一下子就舒服了,心脏也不再闷痛。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流失了。

    王于漾简单一感受,发觉是原主对师弟的情感残留。

    苏沫似乎是没听清楚,歪着头问,“什么?”

    王于漾启唇,“人生若只如……”

    “嘭”

    注|射|器被大力扔到不远处的实验台上面,苏沫按住椅背,眼角止不住的抽筋,一股凉意从后颈开始,分两路窜流,一路冲向头顶,一路冲向脚底,所过之处冷到发疼。

    仿佛有人在拿冰块一寸寸搓着他的皮肤。

    王于漾舔了舔干燥的唇,“你跟实验是你师兄这辈子最在乎的两样东西,尽管他都放下了,其实心底还是把你当师弟,希望能跟你回到以前,那是让他有美好回忆的时候。”

    苏沫手背青筋鼓起。

    王于漾说,“照片上的你把手搭在你师兄肩膀上,头靠着他,油菜花盛开着,你们笑的很开心。”

    苏沫听着这段描述,不受控制地陷入回忆,他无意识的转身离开椅子,走到实验台前翻出一个移液管,拿在手里摩挲。

    移液管很旧了。

    苏沫的神经开始一点点变得迟钝麻木,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冰冷的枪口已经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周易拿着枪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神冷静沉着,眼里全是红血丝。

    第79章

    那天的一切都是混乱的; 苏沫被控制; 外面枪声一片。警方死了一个,伤了好几个; 林少南雇的杀手被爆头; 当场死亡。

    肖明死命护着林少南; 肩膀中了一枪,在最后关头开车带他冲出了重围; 警车鬼叫一般紧追其后。

    。

    当晚王于漾回到莲花小区; 洗了个热水澡,三魂六魄都逐渐归位。

    周易一边给他擦头发; 一边将他失踪后的事情说给他听。

    梅月他们在那几天又发现了一个实验者; 死状凄惨不堪; 上头下达死令,实验基地必须铲除,不惜任何代价。

    那晚警方提前收到宝贵的情报,得知基地有埋伏; 研究员们在那里; 可他们的领头人物苏沫不在; 警方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带队前往,等于是九死一生。

    执行任务的小组成员都自愿签了最高保密协议,以及生死协议,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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