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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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亮-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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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熊白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他一边擦眼睛一边说,“老大,我们什么关系啊,过命的交情,你说这话我心里不舒服。”

    周易说,“幸好你的腿保住了。”

    熊白呜咽了会,吸吸鼻子,“你手里拎的什么?”

    周易把袋子放柜子上,“给你买的苹果派。”

    熊白眼睛又湿了。

    周易在椅子上坐下来,银色金属打火机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翻转。

    熊白发现老大外套里面穿的是叔叔给买的衣服,车祸那天穿的不是这件,“老大,你回过家了?”

    周易,“嗯。”

    熊白还发现老大棒球帽底下有一圈白,头上的伤口还没拆线,其他地方的伤口也不知道愈合的怎么样。

    要不是前不久去脉山找研究员,实验室爆炸,老大为了保护叔叔当肉盾,落一身伤,以他的身手,不说超常发挥,就是正常水平,即便中计,也能在药性发作前解决掉那两个杀手。

    这两件事中间隔的时间再长点,等老大伤都好了,局面就不会是今天这样子。

    熊白撇撇嘴,背后之人明显就是不敢等,也等不及了。

    “老大,你觉得连环套是谁指使的?”

    周易拇指抵开打火机盖,“叮”地一声清脆响里混进三个字,“林少南。”

    熊白摸了下鼻尖,跟他想的一样。

    叔叔的真实身份一确定,跟他的人以及这起实验挂的上钩,又有能力策划这一出的就三股势力。

    人体实验组织,林少南,孙成舟。

    沈家不可能,傻子才会杀害一个殿堂级的掌舵者。

    那三股势力里面,组织做事简单粗暴,这件事的做派明显不像。

    孙成舟所有电子产品的防护系统之前都是贺旭做的,贺旭为了哄他,整套系统的程序编码都教给他了,他出事前盯着孙成舟,盯的很紧,对方玩不出花样。

    用排除法,只能是林少南了。

    熊白不敢跟老大打包票说一定能搜集到东西,他没那个底气。

    要是孙成舟或者别人,计划都会有漏洞,可换成林少南,密谋了太长时间,想找出漏洞,那种几率极其渺茫。

    之前只查出林少南人在l城出现过,不清楚现在还在不在,就算在,l城那么大,又那么散,早有准备的想藏一个人,怎么找?

    熊白脑中浮现几个月前的葬礼,林少南抱着遗像痛哭流涕,就像一个失去爸爸的小孩,无助又可怜,不禁有些唏嘘。

    林少南大概是世界上最理性的疯子。

    大家族继承人,出身富贵,名校毕业,长得英俊,清雅,沈静,谦和有礼,青年才俊一个,挑不出毛病。

    多好一副牌,怎么打出了这鬼样。

    。

    熊白揉揉酸涩的眼睛,“老大,你打算怎么办?”

    周易眼眸半阖着,手上一动,打火机里窜出一簇火苗,啪嗒盖上,又“叮”地扣开,反复不止。

    熊白被周遭极度压抑的气氛给弄的喘不过来气,他小心翼翼地换了个问题,“叔叔有说什么吗?

    周易依旧在重复那个动作,没有说话。

    熊白快要心悸了,越是恐慌,就越要平静,脑子只有清晰了,才能捋出思绪,找到一线生机,可道理谁都懂,但谁都做不到。

    能做到的是机器,不是拥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打火机盖子扣上,捏紧,周易起身说,“小白,你好好养伤。”

    熊白愣了下,这才几分钟就要走啦?他斟酌着说,“老大,我们这段时间调查到的东西很多,人体实验进展很大,可林少南的尾巴藏的太深了,揪不着,看来要换一种法子。”

    周易面无表情,“我有打算。”

    熊白又喊,“两个月后我就能拄拐走路了,过年不影响的,一起过年啊,跟叔叔约了的,到时候我还要写春联。”

    “好。”周易走到门口,脚步微顿,“你安心住院,我会找回他,一起过年。”

    病房左边,贺旭倚着墙拿手机玩连连看,周易经过他身边,淡声道,“谢谢。”“不需要,我有所图,也图到了。”

    贺旭眼皮不抬,“哥们,给我介绍几个人。”

    周易说,“你请的保镖不错。”

    “我还是不放心。”贺旭找相同的水果按,“来两个跟你差不多的。”

    周易说,“没有。”

    贺旭,“……”

    游戏结束,水果还剩大半,贺旭淡定的再来一把,“那就把你认识的人里面排前几的介绍给我。”

    “等小白情况好点,我就带他去国外养伤。”

    周易揉着抽痛的太阳穴,“小白愿意就行。”

    贺旭游戏又输了,“我会让他心甘情愿跟我走。”

    周易说那最好。

    事情没解决前,小白去国外,比在国内安全。

    。

    当夜,沈林两家的两个老管家都被丢在树林里。

    郊外,荒凉一片。

    沈仲先醒过来,他发现林成在旁边,还昏迷着,正要想办法把人,不远处就有响动传入耳膜。

    借着微弱的光亮,沈仲顺着响动望去,看见有个人在拿着铁锹挖坑。

    脚踩铁锹,铲土,挥到一边,一系列动作不快不慢,像是一个修身养性的人在种花草。

    沈仲五六十的年纪,在沈家待了大半辈子,风浪见多了,也见惯了,此时此地瞧见这一幕,也免不了头皮一麻。

    那人影背着身,个头很高,体形健壮,给人一种极为冷峻的感觉,沈仲盯着看了会,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一个人来,他喊出了声。

    “周易?”

    没有回应,只有沙沙声。

    坑越挖越深,直到能埋进去一个人,铁锹被扔到地上,发出的嘭地声响在树林里显得尤其惊悚。

    林成还昏着,沈仲挪动身体靠到树下,尚未有其它动作,就见背着身的人转了过来。

    看清了那张脸,沈仲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

    猜想是一回事,真实又是另一回事。

    周易一言不发地走到树底下,将沈仲一路拖到坑边,往坑里一丟,蹲下来跟他对视。

    第73章

    林里寂静无声; 像是没有活物。

    坑挖的深度刚好是沈仲人站在里面; 露出一个头。

    林成依旧没醒,沈仲这会已经知道在他没解决前; 对方是不会醒的。

    蹲在坑边的青年想一个个来。

    明明仿佛从灵魂深处散发出一股濒临崩溃的暴乱气息; 却做着一副耐心十足的姿态。

    两种极端一旦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不疯也快了。

    “啪嗒”

    一点金属声响在沈仲耳边炸开,他抬头; 对上青年被忽明忽灭的猩红火苗映照的眼睛; 犹如鬼魅。

    沈仲的后背渗出一丝寒意。

    时间在死寂里一秒一秒流逝,沈仲没有主动解释为什么没打过交道; 却能叫出名字这件事。

    周易没发出声音; 什么也没问。

    过了大概一分钟; 或者一分钟不到,周易叼着烟站起来,脚一伸,勾起地上铁锹握住; 铲一锹土进坑里; 接着又是一锹。

    周易填坑的动作跟挖坑时一样; 不快不慢。

    全程一言不发,沉默的让人不寒而栗。

    沈仲头上脸上身上都是土,很快两条腿就有种被胶布紧紧裹住的感觉。

    随着土不断往坑里填,那种感受越来越强烈,血液不循环带来的不适往上半身涌。

    沈仲老脸直颤,这个青年在用行动告诉他; 大晚上的搞这么一出,是已经知道了一点东西,想听详细的全面的。

    但不会问,不想说废话。

    要他主动交代,如果不配合,就把他活埋了。

    而且不会给他太多时间考虑。

    不一会,土完全把沈仲的下半身盖住,接着是绑在后面的手臂,腰腹,深呼吸变得很吃力,提不起气。

    土漫过胸口,沈仲连呼吸都困难了,他的脸痛苦的抽搐了一下。

    “二爷他……”

    填土的沙沙声一停,周易把铁锹往地上一插,夹开嘴边的烟抽一口,居高临下的看过去。

    “他这五年问过你几次,都是让我叫人查的。”沈仲咳嗽起来,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所以我知道你。”

    这算是解释了几分钟前认出来的原因。

    之后沈仲只是咳嗽,喘气,没再透露其他事情。

    周易又开始填土。

    土一点点往沈仲的肩颈上爬,他的脸开始发紫,“你回国是我瞒着二爷计划的。”

    那一瞬间,周遭的气流出现细微又激烈的变化。

    周易放下铁锹,眼底晦暗不明。

    “那份邮件,我找人做的。”沈仲费力的呼吸着,露在外面的一截脖子上青筋鼓起,被皱巴巴的皮肤衬托出风烛残年的凄厉,“我用你的身世引导你回国调查。”

    沈仲“嗬嗬”地喘了几口气,“你母亲人在c城乡下,除了不能赌,其他都好。”

    烟雾成团从周易口鼻里喷出,缭绕着从坑边散开,他将一簇烟灰弹进坑里,面上没有情绪波动。

    沈仲布满皱纹的眼睛充血,“七月份那会,有一天二爷从饭局回来,提起了你,我便趁机建议他查查看你的动向,就顺势将你回国的消息,以及住址告诉了他。”

    周易蹲了下来。

    “我知道二爷会出事,但我不知道他具体会遭遇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今年上半年我开始不安,就等不及的用计让你回国。”

    沈仲的呼吸顿了顿,下一刻就紊乱起来,“我原本想的是,二爷摊上什么事,不能动用沈氏的资源,或者情况更糟,身边没人可以用了,到时候他需要一个不属于任何势力的能力者,一定会选你。”

    “可我没料到他八月份就出了事,那么快,还……还是……”

    苍老的脸上涌出惊恐,后悔,内疚,通通一闪而过。

    最后停留的是沉痛。

    “你重情,二爷是你的恩人,你查他的死因查到我是早晚的事。”

    沈仲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突然有一束光亮照来,他仓促的闭上眼睛,“年轻人,我该说的都说了。”

    光依旧在脸上,没有移开。

    像是要透过他一层松垮的脸皮窥探他的一把老骨头。

    语言是很奇妙的,有时候无声的语言比有声更加有威慑力,能击出一个人藏在心里的小鬼。

    一滴两滴冷汗从沈仲的额头滚下来,脸上的土变成泥水,他如同濒临死亡的困兽,张合着乌青的嘴,交代了去年偷血的事。

    2月一次,8月一次,一共两次,中间隔了半年。

    沈仲好像只是某个人要求他那么做,他又出于某个原因不得不答应。

    至于要血做什么文章,他并不知晓,也许有怀疑,却不清楚人体实验相关的事情,也不知道主子“再生”的秘密。

    那个人对沈仲是极其特殊的存在,让他背信弃义,从一个忠心的老仆人变成叛徒,罪人,更是到了现在的生死关头,也不打算把对方供出来。

    周易关掉手电筒,把脚边的土踢进坑里,抄起铁锹填坑。

    血从沈仲嘴里涌出来,下巴领口血淋淋一片,“是我,咳,我对不起二爷。”

    说完就把暴突的眼睛合了起来,老泪纵横。

    这是一种选择,他放弃自救。

    周易丢掉烟头,伸手将沈仲从坑里拽出来,往地上一甩,他痉挛着昏了过去。

    林里再次变得沉寂。

    起风了,枝叶摇曳着发出冰冷的声响。

    周易垂手而立,胸膛起伏的幅度一秒比一秒更大,他神情狂躁地喘息着低吼了声,弯下腰背蹲到地上,手抱住头,脸埋进腿间,重重搓着后颈,眼眶嗜血。

    愤怒,恐慌,担忧,焦虑,无助,崩溃……

    这些负面心情冲破他的压制,疯了一样吞噬着他的意志。

    周易徒然起身,踹醒林家的老管家林成,把人丢进了坑里。

    林成看到地上的沈仲,发现他一动不动,衣服上都是土,再结合四周的血腥味,陌生青年身上的庞大杀气,登时就从迷糊的状态里抽离而出,佝偻着背站在坑里抖个不停。

    震动声突如其来,换回了周易的心绪,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就走到远处接通,长久没开口说话,声音粗糙沙哑,“说。”

    熊白听着,感觉老大的嗓子像是正在被砂纸磨着,破了皮渗出血,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警方那边的人刚才来医院了,就那个刑警队长梅什么月,她要见你。”

    周易猩红的眼睛微眯。

    熊白转述着,“她说她现在去莲花小区,想跟你聊聊,还说是以个人名义,不是刑警。”

    电话里的呼吸声很沉,没别的声音,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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