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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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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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提当年,”女老师摆手道:“我就差一道选择题,想想都心碎。”
  火锅吃完大伙儿说说笑笑着各自散了,姜忘送别最后一个朋友,一个人靠着车吹了很久的风。
  他本来想抽烟,又因为季临秋想着把烟戒了,索性干站着。
  冬天的风像乱窜的野猫,专钻领子袖口,冷不丁刮一长道,冻得人打激灵。
  姜忘开始后悔没带亲爹送得那件羽绒服来。
  他钻回车里,把广播电台打开,听着老掉牙的情歌继续出神。
  上一世的季临秋,原本拥有多光明灿烂的未来。
  凭他这样出色的学识能力,想去国外生活恐怕都轻而易举吧。
  最后却困在一个老城里,像溺水时放弃挣扎一样,四肢松开昏昏下坠,晦暗平静地了此一生。
  姜忘越想,越觉得喉咙哽着。
  像是苦味和辣意同时翻涌上来,逼着他红眼眶。
  为什么?
  你明明拥有这么多的选择,这样璀璨的前程。
  你甚至可以上清华啊。
  姜忘平静了一会儿呼吸,打电话给秘书,把工作简单交代了下。
  “我先回虹城了。”
  “提前回去吗?”秘书略有些吃惊:“好的,这边新一轮编题我会好好安排,您路上注意安全。”
  姜忘挂断电话,开车往回走。
  还好没有喝酒。
  秋冬衔接的很快,工作又能让人忘记时间。
  他再往回开的时候,周边行道树像是叶子全都被长风卷走,只剩潦草涂鸦一般的树杈。
  行进的车变作微小的一个圆点,在无数纵横交错的线条里往前。
  车窗外冬风呼啸,大灯照亮飞雪一般的灰尘。
  姜忘在想,人到底会被什么困住呢。
  是家庭吗。不像。
  他躲开了父亲的毒打,季临秋逃离了那个山村。
  是性向吗?
  不,上一世的季临秋并没有爱人,孑然一身,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性向直接选择放弃生活。
  人到底会被什么困住?
  姜忘转过方向盘,车窗两侧都是干枯沙漠一般的寂静田野,此刻只有浓郁无边的黑色。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呼啸风声,与两道车灯。
  他一路远行,在又一个转弯时呼吸停顿。
  ……答案是无意义感。
  在没有链接,不被温暖,也寻找不到牵引的时候,
  人会陷入沼泽般的无意义感里,一步一步失去呼吸。
  世界变作空泛又单一的概念,一切喧闹人群都与自己无关。
  那时季临秋的独行,便如他此刻的独行。
  两侧是连绵不绝的黑暗,远道遥遥无尽头。
  姜忘第一次如此想紧握住一个人的手,无论是出于哪种感情。
  他想紧紧抓住他,把他从无尽的冬天里救出来。
  季老师,这一次,我也有机会拥抱你了。
  路遥风大,姜忘开车到家都已经凌晨两点,家
  里人都睡了。
  他匆匆洗漱,昏然睡去。
  再一醒来,满窗灿烂晴光,庭外落叶缤纷,还开着大朵月季,明红亮黄很有生机。
  世界又变得鲜活繁盛,仿佛寂静从未来过。
  姜忘睡醒以后对着窗子坐了很久,转头活动下胳膊腿,继续出门打理城里的业务。
  然后准时准点接季临秋和星望放学,和他们一起做饭吃饭,看看电视睡觉。
  没有人知道他在昨晚下定了决心,第一次想要陪一个人走很久很远。
  奇怪的是,彭星望临睡前有点反常,吞吞吐吐地拉着姜忘不走,还问他能不能陪自己睡觉。
  姜忘觉得奇怪,抱了床被子过去陪他。
  灯一关,小孩翻过来,翻过去,烙饼似得就是不睡。
  姜忘原本还有点困,听见他翻腾也醒了。
  “怎么了,想听故事?”
  小孩半晌嗯了声。
  姜忘打了个哈欠,打开夜灯给他读了三四本,见彭星望渐渐安宁下来,又关灯准备睡。
  然后听见小孩呼吸声古怪,有时候会突然抽气。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姜忘又拧开灯,瞧彭星望神情。
  “到底怎么了?”
  奇了怪了,明明我也是他他也是我,怎么有时候就是想不到他在想什么?
  彭星望憋了会儿,小声道:“我怕,怕得睡不着。”
  姜忘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于成年人的责任感还是问出了口。
  “……你怕什么。”
  小孩的回答像是踩着他的神经。
  “怕死。”
  彭星望说这话的时候很难为情,像是说了什么很幼稚的话,把脸都埋进被子里。
  声音也变得很小。
  “……就是好怕。”
  姜忘伸手捂头。
  他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一点他们两确实一模一样。
  像是有天这个念头突然就撞进了脑子里,从此深深扎根,哪怕二十多岁了偶然想到,也会被空洞的恐怖感搞得像浑身过电。
  “总有一天我会消失。”
  “总有一天,我的所有意识记忆都会不见。”
  越想越恐怖,而且还没法解决,简直要命。
  姜忘当兵以后出生入死好多次,演习时真的与死亡擦身而过好几次,后来退役了还是会怕。
  他这会儿强咳一声,伸手把彭星望的脑袋从被窝里扒出来。
  “怕这个多久了?”
  “一个多月,”小孩怯怯道:“哥哥,你别觉得我很没用,我其实只怕这个,现在蟑螂都不怕了。”
  “不会,”姜忘伸手拍着他哄睡,耐心地扯了好几个借口,跟大忽悠似得安抚情绪。
  什么长大以后就会逐渐明白活着的意义啦,什么人死了以后灵魂还可能会跟着信仰一起保留啦,从哲学到科学说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小孩也不知道是被唠叨到困还是真被糊弄过去了,过了会儿呼吸平稳,然后开始响亮打鼾。
  姜忘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床。
  转头就抱着被子去敲季临秋的门。
  敲了两下季临秋过来开门,卧室里台灯还亮着,似乎还在改作业。
  “季老师,”姜忘脸不红心不跳道:“彭星望跟我讲鬼故事,我挺怕的。”
  “咱两凑合下,就挤一晚。”
  季临秋微笑看他。
  “你再说一遍?”


第38章 
  “我说; 我想跟你睡一晚,”姜忘把臂弯往上提,展示怀里接近一米八长的大被子:“行不行啊。”
  季临秋拿肩膀卡住门口; 斜倚着门道:“真怕?小孩儿跟你说什么了?”
  姜忘往后退了一步:“你居然防着我。”
  “我好伤心。”男人搂紧被子; 喃喃道:“罢了,我回去一个人慢……”
  季临秋侧身让了下:“进来; 少演。”
  姜忘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走了进去:“我睡里面外面?”
  “随便。”
  作业批改已经在收尾环节了; 季临秋草草洗了个澡回来,发现姜忘睡在床外侧,在开着小夜灯玩手机。
  “你还挺自觉。”他拿这家伙简直没办法:“今天是怎么了; 突然就要过来挤着睡。”
  “真没撒谎。”姜忘抬眸瞟他:“我像是那种说瞎话的人吗。”
  你太是了。
  姜忘确实有一半是吓的。
  我自己真是知道我最怕什么,牛逼。
  另一半是有话想和他讲。
  然而季临秋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两三下收拾好办公桌关了大灯; 回自己那一边被子里躺好,语气都没什么波澜:“关夜灯。”
  姜忘伸手关灯; 滑回自己被子里。
  气氛有种不太舒服的客气。两个人明明被子挨着被子; 距离感却一下子被拉开了。
  姜忘现在才慢慢感觉到季临秋这人喜欢回避问题; 也可能是一紧张就会竖起防备机制。
  而且表面还要掩饰地风平浪静,像是什么都不关注; 很漠然。
  他莫名觉得这一点又有点怂又很可爱,不觉笑了起来。
  季临秋听见笑声; 翻个身背对着他睡觉。
  冷淡又疏离,完全不像照顾小朋友们时一脸和蔼可亲。
  姜忘看着对方细瘦的脖颈,慢慢道:“季老师,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有件事要讲?”
  他能闻见他被子边缘的淡淡香气。
  双人床明明很大,但大概是有两床被子挤着; 他们也不太敢挨着对方的缘故,忽然就显得胳膊腿都全都伸展不开,把人禁锢得哪儿都难受。
  季临秋把脸埋进被子里,像是已经睡着了。
  男人略有不满,开口喊他名字。
  “季临秋。”
  姜忘心想自己也真是胆子大了,居然敢直接叫老师的名儿。
  他又拧开夜灯,像是存心要把他弄醒。
  橘色暖光倏地散开,流溢到季临秋冷白脖颈上,像是漫上一层蜜。
  季临秋缓缓睁开眼看他,同姜忘一起坐靠在床头,像是终于妥协般,低低叹了口气。
  在这一秒前,姜忘都觉得季临秋有些强硬冷淡。
  可是后者一叹气,又好像所有防御抵抗一直都只是空壳罢了。
  季临秋低着头看被子上的线头,声音有点哑。
  “你有什么话,说吧。”
  姜忘再次觉得季临秋像是把这世上的许多矛盾都占全了。
  又冷硬疏离,又脆弱柔软。
  看着成熟坚韧到可以料理一切问题,又好像本该搂在怀里好好哄着宠着。
  姜忘缓冲了三个多月,期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考虑了很久。
  此刻终于说出口时,虚幻又忐忑的念头才终于落入心隙,就此根脉延展。
  “季临秋,我想追你。”
  季临秋像是猜到了,也没抬头看他,还在盯着那一截线头。
  盯了几秒突然轻声道:“哦,原来我还需要追啊。”
  姜忘伸长胳膊从桌上笔筒里够着指甲刀,当着他的面把那线头给剪了。
  “那是,又不是当了GAY就贬值了。”
  季临秋终于动了一下,垂着眼睛闷哼一声。
  像是闷闷不乐的白兔子垂着耳朵一样,显得很困扰。
  他困扰了一会儿,侧眸道:“你先关灯。”
  从始至终克制着视线的移动,一直没看姜忘。
  姜忘说出口以后像是宏愿达成,呼吸都变得舒畅很多,指甲刀一放关灯躺好没声了。
  季临秋没想到他睡得这么流畅,在黑暗里还保持着靠坐姿势,忽然开口:“我还没答应。”
  像是生怕姜忘误会。
  “无所谓啊。”男人懒懒道:“我就是跟你通知一声。”
  季临秋恼起来:“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从床上蹬下去。”
  姜忘换了个更舒服的趴姿,赖在枕头旁扬起下巴看他,从容平缓解释起来。
  “季老师,我怕你觉得我一直在乱开玩笑。”
  “我每次亲近你,不是在胡来。”
  他心思很细。
  姜忘如果追女生,肯定不会上来就这么宣告,肯定软磨硬泡到亲近得不得了了,再一锤定音。
  可季临秋是他的同性朋友,有些事他必须提前让他解除困惑。
  “其实,”姜忘往被子里也缩了缩,声音变小了些:“我也是第一次追人。”
  “如果我哪里做得让你反感,也希望你可以随时告诉我。”
  季临秋缓缓滑下来,借着月光看他的眼睛。
  他们此刻距离很近,隔着被子像躲在城垛两侧悄悄观望。
  姜忘面容很有英气,俊朗到让人忽视他的眼睛。
  是偏琥珀色的,泛着亮光的好看眼睛。
  季临秋看着他,心里还是在一寸寸收紧。
  “真想好了?”
  没有等姜忘回答,季临秋很快地把他被子拉起来,就像是在两人之间隔起一道帷幕一样。
  “姜忘,有很多感觉……可能都是偏差。”
  被子城墙另一端的人开口了。
  “有一个星期五,我记得是星期五,那时候我们还住在筒子楼里。”
  “我去学校里接星望放学。”
  “以前每周五我接他,都要先带他去书店里喝奶茶吃巧克力蛋仔,然后一起去看场电影再回家。”
  “你刚好站在教室门口,在低声和家长解释什么。”
  “梧桐树叶摇摇晃晃,斑驳影子落在你身上,映得纽扣发亮。”
  “
  我好像看了很久。”
  “再回去的时候,下意识就把小孩带回家了,他还以为我又要临时出差。”
  姜忘说起这件事时语速很慢,讲得平淡又简单。
  “我本来觉得,我能每天都记得要做得每一件事。”
  “后来好像不知不觉错过了很多次。”
  总是因为在看你。
  忍不住看着你。
  季临秋把被子按下来,半晌道:“先睡觉。”
  姜忘还在瞧他:“在害羞啊?”
  季临秋一手把被子蒙他脑袋上。
  “哎!”
  两人很舒坦地睡了一整夜,都没做梦。
  本来刚开始还觉得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子和被子之间很克制的空隙被挤掉,靠在一起又暖和又放松。
  倒显得以前一个人睡太空。
  姜忘早上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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