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利亚可以随心所欲的在阴影里调酒。
“不知道呢，”把鸟窝贴着墙壁放好后露西利亚坐在高脚凳上转圈圈：“那种擅长更换躯壳的恶魔都不太好找，它完全可以一直躲在布娃娃里，就很难被找到。”
“感应能力帮不上忙？”
“它的范围有限，如果对方的距离很远；确实帮不上忙。”
杰森也只能接受这个情况，在鸟窝里换了个姿势，坐下了。
“咕叽”。
“嗯？”露西利亚探头。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事。”杰森非常淡定。
屁股底下是软软绒绒的触感；让杰森意外的是；这只被叫做球球的躯壳居然是有温度的，挪了挪屁股。
他默默挪开屁股；把球球怼到边上去，并迅速掸掉上面的屁股印。
“这时候就体现出人类的好处了；”不远处，同样在吧台内侧的康斯坦丁加入了对话，“恶魔不擅长做精细活；对吗？”
他还是那身难以形容的小围裙，正拿着抹布跟桌面上的水渍过不去。
露西利亚侧头过去：“那么，作为人类法师的你；肯定有什么好办法咯？”
“一个小小的定位魔法；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看来你想跟恶魔做交易。”而且还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真是只爱作死的人类。
“为什么不呢？”康斯坦丁从容淡定。
作为一名和许多恶魔包括路西法这样的堕天使在内的邪恶生物做过交易的人类；康斯坦丁表示自己完全不带怕的。
露西利亚？
不过是一只恶魔的幼崽而已。
露西利亚：“开条件吧。”
“关于我把你坑到人间还弄失忆了这件事，一笔勾销。”为了以防万一，康斯坦丁特意强调：“如果你父亲路西法再次因此向我追责，你必须阻止他。”
滴水兽不再转椅子，谈起正事的时候，她可是只正儿八经的恶魔。
“恶魔之间没什么亲情，路西法要搞你我哪里拦得住哦。”露西利亚单手枕着吧台，似乎对人类的提议并不满意。她不打算许诺一件自己没把握达成的事情，“遗憾。”
康斯坦丁：“……别人说说也就算了，这话你自己嘴里说着，能说服你自己吗？”
恶魔之间没有亲情？
那路西法宠你是为了什么？
给自己弄来个祖宗找罪受？丰富一下地狱生活？
露西利亚昂头望天花板：“好吧，路西法不一样，他的脑子比较奇怪。”而且就成分来说，严格算起来也不算是百分百的恶魔？
康斯坦丁：……对哦，差点忘记这个了。
旁听的杰森木偶：……？
听不懂。
永生种的世界太过于复杂，人类根本听不明白。
再看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三点多，就算是酒吧也过了营业的时间。
该去找房间的去找房间了，还没钓到伴的也回家了。
周围开始逐渐安静，闲下来的路西法晃了过来。
“在聊什么？”一边低声询问，一边在自己闺女额头上落下一枚问安吻。
和闺女打招呼的同时，他感觉到了杰森木偶钉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怀疑和探究，来自人类的研究欲。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只恶魔还是有种被冒犯了的感觉。
作为一只有格调有原则的恶魔，路西法没有直接发火，而是偷偷地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杰森：！！！
杰森又不是真的木偶，眼瞅着大手直径向自己的方向探了过来，立刻翻身滚出鸟窝，颠颠地跑出好几厘米远。
路西法没捞着杰森，却迎来了闺女怀疑的目光。
“爸？那是我的头罩。”控诉。
“当然，爸对你的东西从来都是没兴趣的。”
路西法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是从容微笑。他顺手从窝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也没多看，只凭感觉手感柔软，毛绒恰当，很适合用来擦东西。于是，为了抵消闺女的怀疑，他直起身随手勾来个玻璃高脚杯，用那个毛绒布质感的东西擦了起来。
“我就是拿个东西擦杯子而已。”
露西利亚更怀疑了：“就是擦个玻璃杯？”
“当然。”路西法一本正经。
手上更用力了一些，“咕啾”、“咕啾”，声音还有些耳熟，路西法动作一顿，却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就继续擦拭。
露西利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到路西法动作慢了下来，不再那么底气十足，这才幽幽叹了口气：
“可是呀爸，你拿着自己的躯壳去擦玻璃杯……难道不会感觉很奇怪嘛？”
……？
自己的躯壳？
路西法愣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以及，手里的黑色毛球状东西。
因为灵魂完全下线，此时的球球完全是瘫软的，小身体时不时的起伏一下，也只是生理机能本能的运作。
不管是拿它擦玻璃还是刷锅它都不会有感觉也不会做出反应。
但是路西法用其他视角看到了，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别的不说，这画面确实有些诡异。
路西法像是被空气哽住了喉咙，半天没有动静，连伪装成人类的呼吸起伏都没有那种。
“爸？”露西利亚有些担心。
在闺女的呼唤下，路西法总算是有了动作。
出于某种诡异的心理，他分了一点点精神去了球球这具躯壳体内。
真实的意志为空洞的躯壳带来生机。
黑团子动了动，慢悠悠的抬起一侧的眼皮，用猩红的眼珠子看向路西法本体。
“……”对视。
大的没动，小的也没动。
……
露西利亚&杰森&康斯坦丁：……
围观状态的康斯坦丁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杰森觉得这不太正常，颠颠跑到露西利亚边上，超级小声的嘀咕：“是不是不太对劲？”
“不确定……看上去好像还行？”露西利亚也有些迟疑。
她还没精神分化同时操作两具躯壳过，并不了解那是种什么感觉，这时候看路西法自己跟自己发起呆来，也有点儿好奇：“我也想办法做个躯壳怎么样？这样我就能男体和女体同时出现了。”
杰森：“……想啥呢？别想了，不许。”
“可是……”不是很方便吗？照镜子都不需要了。
“甜食和多重躯壳，二选一。”
“甜食！”那还用选？
路西法回过头，似笑非笑，球球也是一个表情，两个不同的声音，完全同步情绪，说到：“啧啧，真惨。”
都确认关系了却只能拿甜食来威胁，而不是拿自己。
啧啧。
这狗粮不够劲道啊。
路西法一脸的看好戏，调侃的味道都快溢出屏幕了。
杰森：“……闭嘴。”
露西利亚左右看看，眼睛里全是成片的迷茫，显然完全没听懂这两只在打什么哑谜。
倒是康斯坦丁侧开了脸，开始偷乐。
路西法略用力的踢了他一脚，又跟露西利亚解释：“同时操作两个躯壳就跟你在人类世界玩社交软件开两个账号似的，如果没有特殊需要，做这个只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一句话打消了露西利亚的兴趣。
单开她都能把自己给整失忆了，双开不是更玩完？
看她老实了，路西法也是松了口气，又踢了踢康斯坦丁，说：“契约吧。你帮助露西利亚抓到伊迪，等事成之后我就不再计较你把露西利亚摔到人间的事情。”
这下换成康斯坦丁似笑非笑了：“恶魔没有亲情？”
“别得寸进尺，人类。相信如果我没有亲情，现在郁闷的那个肯定是你。”眼看人类法师嘚瑟了起来，路西法露出恶魔的一面，以邪恶的气息迫使康斯坦丁暂时闭嘴，这才转向露西利亚：“我们来谈谈。”
路西法勾了勾手指示意露西利亚跟上来。
这明显是不想带其他人的意思，露西利亚只能暂时将杰森木偶并着球球的躯壳一起放在鸟窝里，交给负责清洁工作的康斯坦丁暂时照顾，自己跟了上去。
“谈什么？”
“你跟那个人类。”
办公室里，两人隔着办公桌对视。
“杰？他怎么了？”
“你打算跟他结婚对吧？还是去教堂。”
“嗯。”露西利亚承认了，而且从脸色上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心虚，“我还打算邀请你和杰森的养父一起去。最好再来些其他的亲朋好友，据说人多一点比较好看。”
路西法几乎都要以为她终于学会撒谎。
“你是只恶魔，露西。你哪来的‘亲朋好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不嫌弃教堂烫脚，也会有其他问题。”路西法试着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语重心长，而不是幸灾乐祸。
“比如？”
“比如把上面的天使气到掉下来之类的？”
人间的祷告确实可以传递到更上方的那个特殊的世界中。
路西法还在上面住着的时候也会倾听那些。
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听听。
人类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兴衰荣辱，和天使或者那位的关系都不大。
可若是有恶魔去教堂举办婚礼了呢？
至少路西法认为，这肯定不属于“关系不大”的范围。
应该是“关系很大并且需要立刻杀下去把那只恶魔丢回地狱”的等级。
第80章
关于结婚到底去不去教堂的问题；暂时搁置。
路西法表示自己需要点时间缓一缓。
看上去，这次路西法是大脑都跟着彻底死机了，到底是自己爸；露西利亚不好太为难他，便决定给他点时间慢慢消化。
“我出去转转咯？”滴水兽指了指门。
路西法半灵魂出窍状态；摆摆手：“去吧，记得去跟康斯坦丁把契约弄了，小心点，他是戏弄恶魔的熟手。”
“放心吧。”
露西利亚当然不会忘记这个。
离开办公室回到大厅，露西利亚直径去找康斯坦丁，毫不意外的发现这货还在吧台处呆着；手中夹着烟草，旁边的碗筷自己在水池里互相搅拌。
露西利亚：……
“感觉到旁边的洗碗机正在鄙视你吗？”
“没感觉。”康斯坦丁回答的特别果断：“法师和科技产品相性不佳，又不是我的问题。”再坏个洗碗机他可就要打工到下辈子了；惆怅。
“我觉得还好？”至少她没有烧掉过手机和充电器。
康斯坦丁觉得这小恶魔就是在找茬：“别管这个了；”
他哼哼吸了一口烟，这根抽完了。
康斯坦丁准备去拿下一根；突然有种奇怪的不祥的预感。对于法师来说，预感是种很奇妙的东西；一般的法师都会遵守规矩，跟随直觉，而像康斯坦丁这样不守规矩的法师；则额外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片刻的石化停顿后，康斯坦丁转向露西利亚：“我们先把契约弄了。”
奇怪的人类，不仅主动提出跟恶魔进行契约；而且还表现得比恶魔还着急。
“好吧。”露西利亚是无所谓。
她打开吧台侧面隐蔽处的活板门；钻进了吧台里侧；看人类法师立刻揣着警觉退后少许，露西利亚发出嫌弃声：“怕什么？我又不吃香烟熏的肉排。”
“对此，我感到由衷的荣幸。”康斯坦丁是这么回复的，并迅速狠吸了一口烟。
这时候酒吧也彻底关门了，勒茱莉娅跟保安调笑两句，关了门，回头看他们，道：“请随意使用大厅，两位。”
少了根神经的木偶感受不到其中拨人心弦的音调。
在露西利亚耳中茱莉娅的声音跟抹了蜂蜜的戚风蛋糕一样，而对于康斯坦丁来说，则是加强版的烟草香味，尼。古。丁加倍，是足以让人心碎的苦涩。
人类法师走了个神，很快镇定下来。
“该死的魅魔。”嘀咕。
“她可不是魅魔。”
同样作为恶魔，露西利亚并没有被影响多少，还有余力纠正康斯坦丁的错误。
“那不重要。”他现在在意的事情是契约。
露西利亚：“可是父亲不在。”
“只要你答应阻止他就行。”
康斯坦丁与路西法二者之间互相坑害的次数太多，不仅康斯坦丁的信誉度不足，路西法的信誉度也是严重欠费。
“契约内容：你将帮助我抓到伊迪，在事成之后我将保证父亲不再计较你将我摔到人间的这件事情。”
“路西法。”康斯坦丁要求强调个体。
鬼知道对恶魔来说养父或者岳父算不算“父亲”哦。
露西利亚一脸的“你好墨迹”，然后修改了契约的内容，让它更加具体，再附加了几个小条件，来框定执行范围。
康斯坦丁要求时间与空间无限制，而露西利亚只打算在地球上负责。
“万一你跑去外星球作妖，难道我还要追过去？”小恶魔不干。
康斯坦丁：“……我一个法师为什么要去外星球？”
“只是以防万一嘛。如果你本来就不打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