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露西利亚用谁也听不到的低声问。
球球回应：“是你不要的东西。”
我不要的？
为什么？
露西利亚不记得了。
好吧。
既然失忆之前自己不要，那肯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露西利亚按下内心狂热的战意，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周围的感受回归，这时候露西利亚才注意到遍野的恐惧。
有人类的，还有其他生物的。
那些连接了毒藤女的植物也对她的存在感到心悸。
那是生命对于死亡的敬畏。
别怕呀，我又不是素食主义者，不会吃多少蔬菜的。
露西利亚想要说什么，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自己干嘛要对一堆植物讲话？虽然，在刚才那阵动荡之后，她似乎多少能理解一些毒藤女的感受了。
“非常的脆弱。”
露西利亚自言自语，那只倒霉的藤蔓还在她的手上，在持续施加力道下，已经没了动静，像是被活活捏死的蛇，软趴趴地耷拉在一旁。
“你不喜欢人类，对吗？你觉得他们破坏了自然，伤害了植物。那么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你，因为你伤害了人类，破坏了哥谭。”
没有矛盾，没有敌对关系。
单纯的是因为立场不同。
那就不需要去破坏，单纯的解决问题就好了。
露西利亚觉得自己理清楚了一切，并直接说了出来。
“那请问你要怎么解决这一切？”人类的声音，杰森，红头罩的声音。
露西利亚回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周围一片黑暗，红头罩和她所在的这个房顶被大量的藤蔓包裹，那些藤蔓在上层缠成球形穹顶，将他们死死密封在里面，像是要来一次绞杀。
而隔绝那些藤蔓的，是一层黑影样斑驳模糊的膜，看起来像是某种魔法带来的防御。
“你做的？”露西利亚问杰森。
看她那无辜的样子，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祭献掉的杰森短暂失语。
“是你干的好事，露西利亚。”
人类，狠狠地磨了磨牙。
自从认识这只滴水兽之后，他的后牙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第14章
“我？”露西利亚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厉害的？”
这是重点吗？！
人类内心的吼叫声几乎是具现化出来，带着感叹号直接锤到露西利亚的脸上，搞得滴水兽愣了愣，无法理解这个。
“怎么？”
看她一脸真实的无辜，杰森只能告诉自己有点儿耐心，深呼吸。
“红罗宾在外面洒了除草剂，目前看收效甚微。我们要换个方法，然而这玩意，”他指了指黑色的保护膜，“它让我无法离开。”
如果不是这东西敌友不分，不许任何东西进出，这些藤蔓哪里有时间困住他？
结果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藤蔓慢慢悠悠爬上来，一点点把周围完全遮蔽，直到连光都几乎不能透入……
而这只罪魁祸首滴水兽却……
“可我不知道怎么解开它。”露西利亚是这么说的。
她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开这层保护膜的，自然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解除它。毕竟，该死的她失忆了呀。
她。失。忆。了。呀。
露西利亚用自己无辜的表情反复强调这点。
一只失忆了的滴水兽能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遵循本能的指引而已。
杰森用深呼吸让自己淡定下来。生气也没有用，这只滴水兽才不在意，搞不好还会因此幸灾乐祸。
好在人类对魔法侧算熟的，也接触过不少拥有异能的地球人或者外星来客。
扒拉扒拉也能整理出一些经验。
“试着放松。”杰森提议，“减缓你的危机感。”
“可是我根本没有危机感。”
那些会动的巨大化植物，虽然不好分类它们到底算不算某种妖魔鬼怪，露西利亚至少能确定一点：她并不害怕它们。
似乎是一种源自于食物链上的自信？
她不太确定。
“但你想屏蔽它们，不是吗？”杰森一语道破。“你肯定有这个念头。”
露西利亚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尝试寻找是什么东西触发了自己的本能，看着那些疯狂蠕动叽里咕噜的东西，她本来迷茫的表情瞬间变成嫌弃。
“也许，是因为它们黏糊糊的还会爆浆。”
写在脸上的嫌弃。
不需要读心术与感应能力也能看见的嫌弃。
杰森：……
偷听的红罗宾：……
作为罗宾鸟，蝙蝠家的罗宾鸟，不要说黏糊糊还会爆浆的植物了，不管是鬼知道有什么下水道，还是街角鬼知道多久没有清理过的垃圾桶，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嫌弃的，前者里面有他们的敌人，后者经常苟他们一命。
长期这么下来他们都忘了，有些东西是注定要受到大部分人嫌弃的。
露西利亚是月下高楼上的滴水兽，又不是街边的消防栓，会嫌弃黏糊糊的不明物体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事情因此而陷入僵局，反正杰森暂时拿不出个办法。
他又出不去，他还能怎么办？
“让我想想，”提姆先开口。作为“小总裁”，游走于各种宴会之中，提姆也算是个小绅士，此时当然不会忽视这点基本需求，何况他们本来也要清理这些藤蔓。“除草剂几乎无效，它肯定有某种未知的特殊保护，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看导弹，露西利亚，你的保护膜能防御弹药吗？”
“是指杰的子弹那种？我觉得没问题哦，直接命中我也没问题。”
那东西好像不破她的防。
提姆：“……你什么时候做的实验？”
“我没做这种实验。”杰森决定为自己正名，并警告露西利亚：“你有数吗？导弹一旦发射，不可能到中途再为你的命拐弯。”
对此露西利亚几乎是百分百确定：“我的直觉很准，这不是个问题。”
露西利亚自己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接受下来。
飞机悬停倾斜，小红鸟选择好角度，让弹药呈斜角命中保护膜的侧面，这样就算万一穿透，也会越过这栋楼，落到隔壁去。
街道已经清空，落哪里都不会有人员伤亡，至于建筑……找韦恩去。
就布鲁斯这个无限翘班的架势，到时候拨款申请搞不好还要红罗宾自己签字呢，提姆一点都不怂。
保护膜不会隔绝声音，能听到“嗖”一下，随后是文艺版的“Boom”响。
保护膜成功挡住了小红的导弹，爆炸在膜上层发生，导弹内含特殊物质，激烈燃烧的火焰迅速蔓延开，任由藤蔓扭动着彼此缠绕，也没被扑灭。
露西利亚满意了。
黑色落下，像是帘幕突然脱钩，随着重力的拉扯，倾泻而下。
“等……”
杰森没机会说完。
找到了目标的露西利亚直接跳了出去，直直迎着火焰，伸手勾住一处还在燃烧的藤蔓，入手是滚热的，却完全不能伤害到她，反而是焦糊的气息，让露西利亚感到额外熟悉，类似于家乡料理的味道？
“毒藤女。”她用代号称呼那绿色之顶的女王。
这就像是“蝙蝠侠”或者“红头罩”那样，是他们的伤痕，也是他们的荣耀。
毒藤女陷在植物为自己撑起的王座上，单手肘部枕在扶手上，手指虚握成拳撑着下巴，俯视人类如碌碌蝼蚁，仿佛胜券在握。
“你又是谁？”她懒洋洋的问，带着显然易见的轻蔑。
露西利亚并不生气，而是认真的想了想。
杰森是红头罩，迪克是夜翼，那么她露西利亚该是什么？
“‘滴水兽’。”露西利亚决定了。
她的代号就叫做“滴水兽”。
“滴水兽。”毒藤女重复这个代号。
“滴水兽。”提姆也重复了一遍。并且在文件上做了标记，“这个名字起的可不怎么样，你的品味？”
“肯定不是。”杰森反驳。
如果让他来起名字，不管是神奇女郎还是其他什么鬼都行，绝对不会是“滴水兽”。
可以隔绝藤蔓，隔绝火焰和爆炸，还拥有生生捏死藤蔓的怪力，这一连串的能力综合在一起，非常引人注目，毒藤女暂时放下了红头罩和空中巡回的红罗宾飞机，将敌意对准了新的障碍。
周围激昂而起的藤蔓很好的回应了毒藤女的心情。
藤蔓开始聚拢并绞在了一起，露西利亚及时松手落到另一处屋顶上，默默看着那些她非常嫌弃的东西扭来扭去，三、四根扎成股，顶部盘成球状，冷不丁看过去像是个奇怪的炸了毛的流星锤。
下一秒，刺锤猛地向露西利亚砸了下来。
这不算是个攻击。
露西利亚感觉到对方的敌意，也清楚那些算计。这直白的一下并非真实攻击，她能感觉到毒藤女思绪正飘忽着，显然在准备其他的什么。
“露西利亚。”
杰森也有所觉察，出声提醒。
“作弊的能力，忘了？”
露西利亚回头冲人类露出笑容，以示不用担心。
同时，她的身体略略往左边偏移，同时感应毒藤女的思绪变化，又猛地转向右侧，那是堪比猎豹全速奔跑的速度，远远超过藤蔓，这一下她躲开了锤击，并冲出屋顶，越过边沿，直落而下。
滴水兽对自己人心有灵犀，对敌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底下蠢蠢欲动正准备偷袭的食人花苞愣住了。
这算是送上门的食物？
当然，不算。
露西利亚直接砸了下去。
情况变化过快，毒藤女的思维显然没能跟上，再加上这个角度已经进入毒藤的视线盲区，她很难刻意操纵。
也就是说，这会儿功夫里食人花苞只能靠着自己的本能来应敌。
它是植物，需要不断获得营养才能存活。
所以它臣服需求，并继续执行毒藤女最后下达的那个命令。
食人花苞舒展开花瓣，迎接露西利亚的到来。
倒霉的孩子，本以为是一顿美餐，没想到接入口中的食物是个致命武器。
露西利亚几乎是将自己本身当做某种投石，砸入食人花的中心。她手指尖微微动了动，原本整齐圆润的指甲瞬间变成水滴状态，闪烁锋利逼人的寒光。
“唰啦——”
有机物碎裂的声音。
毒藤女像是为此动作一顿，迅速俯身看过去，杰森也来到那栋高楼上，从露西利亚跃出去的那侧探出脑袋。
他们一起见证这只滴水兽是如何用撕纸般丝滑顺畅的姿态，生生撕碎了一整根坚韧到足以绞碎一架直升机的藤蔓的。
毒藤女扭头看向杰森，像是想问：你TM从哪里找来这个怪物的？
杰森很淡定，至少表面上很淡定。
“怪物是哥谭的特产。我们都习惯了，不是吗？”
爆炸、毒气、怪物。
哥谭特产。
第15章
毒藤女催生的植物每次都不太一样，主要根据最初的原型和毒藤女那瞬间的念头来决定巨大植株的最终形态。
所以有时候，它会变得不太科学。
比如长得太太太大。
第二朵食人花骨朵张着血盆大口向露西利亚冲过来。
这次滴水兽抓到了技巧，她在侧翻闪避之后，立刻扑了回去，扯住花骨朵背后脆弱的花茎，狠狠掐下去。
“嘎叽”。
汁水四溢。
“咦——！”露西利亚发出嫌弃的声音，疯狂甩手。
杀敌一千自损百八。
露西利亚有种罢工的冲动。
花朵越来越少，腐败的味道越来越浓。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滴水兽在抱怨。
“什么办法？找只羊来吃掉它们吗？”杰森抱怨回去，并催促红罗宾给他答复，“到底为什么除草剂无效？”
“我不确定，也许是变种。”
每个变种对应的除草剂也不同，也许它进化了？
羊？
露西利亚终于想起不久前的那次通讯。
原版的蝙蝠侠让他们去阿卡姆，他们还没到呢。
想想网络上对蝙蝠侠的各种形容，以及正义联盟主页上对顾问的花样赞美，那可是无所不知的蝙蝠侠呢，听他的话兴许能有意外收获？
“开去阿卡姆精神病院。”
露西利亚努力的举高手冲杰森招了招，她还没彻底习惯除了手机网络电脑之外的高科技，暂时忘记了耳麦的存在。
“阿卡姆？”杰森对这个名词充满了刻在骨子里的嫌弃。
“也许是个好主意，”红罗宾倒是有些心动，“稍等一下。”
红罗宾飞机疾驰而去，躲开两三下藤蔓的扑击，继续往阿卡姆飞。
比露西利亚或者杰森反应更快的是毒藤女，她立刻操作藤蔓转头，植物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试图去抓红罗宾飞机的尾翼。
“她着急了。”
就算隔着这么远，露西利亚也能感觉到毒藤女心脏里那股焦灼的情绪。
阿卡姆果然有什么。
“按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