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没开灯，柯昊焱也没法去观察司嘉木此刻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还是听出了些许惊讶，“我说，你要是接了这么一部戏，我绝对会生气的！”
“为什么？”
过了这么久，柯昊焱觉得自己就是一直在等这句“为什么”。
他扭过头，不再看司嘉木的方向，伸手覆在眼皮上，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浓郁的情感，就这么砸在人心上，“因为我喜欢你，我对你有占有欲，很强烈很强烈的那种。”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小，甚至他可以确定，司嘉木绝对可以听到。
但良久都没有回答。
身边人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和，并没有睡着。
“嘉木，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柯昊焱还是没能压抑得住，转身看向司嘉木。
“哒哒”两声，灯突然被打开，瞬间有些刺眼，柯昊焱下意识伸手去挡。
“突然对我说了那种话，你想让我说什么？”
司嘉木是背对着柯昊焱的，身子有些颤抖，连带着声音都在发抖。
他不敢去看柯昊焱，这个他最偏爱的弟弟，毫无顾忌黏在一起、可以相信的弟弟，居然会对他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但让他更加不敢面对的，是他自己的感觉。他清楚地感知到，在听到柯昊焱那句“喜欢”的时候，他是欢喜的、心动的。
他觉得自己龌龊！
“昊焱，对不起。”司嘉木深呼吸两口，拿起外套，拉着行李箱就要走，柯昊焱眼疾手快，一把摁在了门把手上，垂眸看着他，“嘉木，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反感我吗？”
“不是。你……”司嘉木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低头看着地面。
刚刚的决定太突然，脚上连袜子都没穿，就这么踩在地板上，有些凉。
柯昊焱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拿了双袜子过来，十分自然地蹲下身，手都伸出去了，司嘉木却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柯昊焱愣了下，想起自己刚刚才说了那么段话，缓缓垂眸，掩饰掉眼底的失落。
“地上凉。”他把袜子放到一边，解释了这么一句，就定定地站着，看司嘉木都穿好了，才再次开口，“嘉木，你刚刚突然起来，是要干什么？”
说着，他目光扫到行李箱上，喃喃着添了一句，“还提着行李箱啊，是要走吗？”
司嘉木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我喜欢你，你就这么想逃离吗？”柯昊焱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语气低沉。光是听他说话，就能感觉到那股要溢出来的悲伤。
司嘉木出道到现在，之前还未分化呢，就接收到不少表白，有男有女，有A有O，每个都是捧着一颗真心过来的，但都被司嘉木礼貌地拒绝了。
他对待不喜欢的人，一向称得上残忍。但对柯昊焱，他却变得无措起来。
想了想，居然选择了他以前最嫌弃的一种方法呢。逃避虽然可耻，但最起码现在是有用的。
“昊焱，我得回节目组了。明天还有训练，我答应了那些练习生，和他们一起扒舞。”说出这番话，连司嘉木都觉得莫名其妙，柯昊焱更是一头雾水。
“嘉木……”
他不知道此刻还能再说些什么，只好一再地叫他的名字。
“昊焱，让开。”司嘉木深呼吸一口，那些复杂的、乱成一团的情感，在这短暂的瞬间又抽丝剥茧般的，生生理出一个轮廓出来，“你不要逼我。你说完你的想法，总得给我时间让我想想清楚。先让我走好不好？我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待在一起，还是一张床上。”
闻言，柯昊焱的眼睛“唰”一下亮了。他从这么一长段话中好像听到了希望。
并没有拒绝，还说了要考虑，那是不是就代表还有希望呢？
可是就这么放走了，真的好不甘心啊！
“昊焱。”司嘉木太了解他，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他的想法，肃然叫他的名字，神情也一本正经，“先让我走吧，好不好？”
第八十五章 伪骨科
柯昊焱有百般的不情愿，最后还是把人放了。
司嘉木几乎是逃一般离开，当即订了机票飞回去，红眼航班几乎没怎么睡觉，去了就接着节目录制了。
身体一忙起来，心反而静下来，司嘉木整整一天没再想起柯昊焱说的那些话，在练习生之间兜兜转转，最后还是程一浩看不下去了，过来拉着人坐下，责令他休息一会儿。
司嘉木刚刚陪着练习生们跳了一次，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程一浩把纸巾递过去，看他擦干净，这才开口，“嘉木，剩下这些练习生底子都不错，你不用教的这么累。”
“我知道。”司嘉木拧开一瓶水，仰着头“咕噜咕噜”地灌下去，喉结伴随着上下滑动，同他干净的脖颈线条一起，构成一幅诱人的画面。
程一浩情不自禁，喉结也跟着动了下。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单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感叹和向往。
“程导，我有一个朋友。”仅仅停下片刻，司嘉木的脑海里就出现了柯昊焱的模样，他没什么经验，就想取取经，眼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目光最后落到了程一浩身上，“他有一个弟弟，但不是亲生的那种。我朋友一直很喜欢他弟弟，但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就还蛮……”
司嘉木歪着脑袋，想半天要怎么去描述，最后索性就把这段绕过去了，直奔结果，“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弟弟给我的朋友表白了。你说这种情况，我朋友应该怎么办？”
“伪骨科？”司嘉木看到程一浩的瞳孔都在发光，声音都提升了好几个key，足以显示出他此刻的激动。
“程导，你说的‘伪骨科’是指？”
“哦哦，忘了和你解释了。简单来讲，伪骨科就是表面有关系，但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谈恋爱，就像你说的那位朋友。最近像这种禁忌类的题材都很受欢迎，我的一个编剧朋友正在写，我看了前几集，很刺激。”
那么长一段话，司嘉木没听进去多少，只记住了“禁忌”这两个字。
也是，无论是在他心目中“哥哥弟弟”的关系，还是表面上队友的关系，总归是禁忌的。
“谢谢程导，我知道了。”司嘉木单手撑地，借力起身，把喝完水的空瓶子扔出一个完美的弧线，顺利落到垃圾桶里，拍两下手，把四散在休息室的练习生们都叫过来，“休息结束，大家统一再来两次！”
司嘉木工作起来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肃冷的气息，在场的练习生们虽然都累极，却没人敢吱声，都乖乖地跑了过来。
一直到凌晨一点多，大家都撑不住了，程一浩也架不住了，拉住司嘉木，硬生生喊了停，把人送回酒店，再三叮嘱让他好好休息，这才离开。
休息？根本不可能休息！
只要他一停下来，柯昊焱的小人就不断在他脑海里跑来跑去，嘴里喊着“司嘉木！我喜欢你”，还是360度环绕的那种。
太折磨人了，比当初出道的时候每月的测评舞台还要折磨人。
他拿出手机，试图刷点其他八卦转移一下注意力，谁知道首页刷出来的全部是柯昊焱。
他平时有这么关注柯昊焱吗？
越刷越难入睡，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过去拉上窗帘，四处找着眼罩，忽然又想起柯昊焱。
每次他都会细心地帮自己带上眼罩，出门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收拾过。这么想的话，好像还挺没有哥哥的样子。
想到这里，司嘉木忽然内心一惊。
柯昊焱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跟“细心”这两个字一点边都不沾。
第八十六章 想他
所以说，柯昊焱对他所展现出的所有“细心”，都是因为喜欢？
要是这么说的话，柯昊焱对他的感情，起源的有些太早。
“小屁孩而已，谈什么喜欢？”司嘉木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笑着的。
司嘉木打开微信，一眼就看到了柯昊焱。
他总喜欢给自己发消息，所以一直待在最上面。
司嘉木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也就截止在昨天，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反正闲着也没事干，他干脆开始翻聊天记录，都是很细碎的日常，偶尔柯昊焱会说一些很肉麻的话，最后都被他冷处理掉了。
当时看到这些肉麻的消息，司嘉木只当做这厮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垃圾情话，跑到自己面前来发骚，现在看来，那些细密缠绵的情意，他已经向自己倾诉过很多次了。
司嘉木突然很想见柯昊焱，想看他的眼睛，想听他亲口讲出那些情话。
没有来由的思念，猛地击中司嘉木的心脏。
一直以为两个人时刻黏在一起是柯昊焱的习惯，没成想居然已经潜移默化影响到了他。
或许，这个他认为的“弟弟”，早已经悄悄盘踞在他心里，只等他看清。
司嘉木的办事效率一向高，既然确定了心意，那就主动出击。“腾”地起身，随手捞起一件外套，正要推门出去，却被来找他的程一浩拦住了。
“程导？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司嘉木把剩下的一个袖子套上，整理整理衣服，看了眼手机，心里盘算着到达的时间，想着要不要告诉柯昊焱。
程一浩手里拿着一张表格，递到司嘉木手上，“嘉木，这是最近的节目拍摄日程，你先看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弄这个了？”司嘉木瞥一眼，停住动作，“一天要上十个小时的课？怎么这么多？”
“这不马上决赛了，我就想着多加几节课。”程一浩解释道：“决赛是直播，我可不想到时候收到一个【车祸现场】的热搜，太丢人了！”
他是这群练习生的舞蹈导师，自然也不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只是这样的话，他和柯昊焱……
“好，那我这边安排安排。”纠结了那么半分钟，司嘉木还是决定先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
和程一浩寒暄了两句，他兴致缺缺地拿了表格进去，找到柯昊焱的电话，手指在上面停留了好久，最终都没放下来。
再等等吧，这种事情，想亲口告诉他。
这晚，司嘉木睡的安心，第二天早上一醒就被拉到了练习室，陪着练习生们一步一步地抠动作，到最后大家都累的瘫倒在地，他这才放过。
转眼，决赛前夜。
越发临近决赛，节目组的人就越发紧张，司嘉木都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眼睛下方隐隐呈现出青黑色，程一浩更甚，这位直接熬了几个通宵，胡子拉碴的，不像是个导演，倒像是个流浪汉。
第三次彩排了，程一浩看着舞台上光鲜亮丽的练习生们，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嘉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对司嘉木，程一浩是愧疚的。明明是请过来做舞蹈导师，到了后期，基本上整个节目组都归他管，工作量都要赶上制作人了。
司嘉木盯着舞台，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回答程一浩，“是有点辛苦，你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补偿我。”
“嗨，你夸你胖你怎么还喘上了？”程一浩倒是也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么直接一回复，和他打趣两句，很快说回正题，“这笔账就先记在我头上，你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司嘉木打了个呵欠，眼睛闭上休息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的时候，感觉眼前雾蒙蒙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地朝自己走来。
这几天果然熬得有些狠了，居然开始出现幻觉了。昊焱现在还在拍戏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看了那身影一眼，立刻别过头，找了个又软又厚的珊瑚绒毛巾，垫在程一浩肩膀上，道：“就当还我人情，让我靠着眯一会儿，等下一组上台的时候叫醒我。”
“那个，嘉木……”程一浩的肩膀倒是乖乖地没动，但还在说话。
司嘉木不悦地蹙眉，他在这种环境下本来就休息不好，没想到程一浩还给自己添堵，说话的语气不免重了些，“有话就说。”
“昊焱过来了，你确定不要看看他吗？”
第八十七章 特地来看你
“胡说什么，昊焱还在拍戏，怎么可能……”
司嘉木戛然而止，猛地睁眼，看到眼前蕴含着些许怒意的俊脸，瞬间清醒，“昊焱，你怎么过来了？”
“我答应你的，总决赛会到现场。”
柯昊焱手里还捧着一束花，是白玫瑰，他看了眼司嘉木，又去瞪程一浩。
“嘉木，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程一浩一点都不怀疑，要是自己再待下去，随时有被柯昊焱拧掉脖子的可能。
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戾气怎么那么重。
司嘉木瞥了眼程一浩的背影，目光锁在柯昊焱身上，桃花眼漾出浓郁的笑意来，“你这么凶干什么？程导都被你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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