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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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之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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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忧外患之下,也许终有一天,陆鸣貅会成为新世界的“国王”也说不定,那这个故事应该会相当立志。毕竟陆鸣貅是从骷髅洞走出来的,社会底层的蝼蚁最终依靠自己的力量倾覆了庞大的上层帝国,大家应当会对这个激动人心的电影剧本拍手称快。
  季玺把碗里的饭吃的一粒不剩,他站起身,端着空饭盒去水斗洗干净,哗哗的水流声下,他留下一句:“……虽然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但还是祝愿你们成功。”
  但余承远短时间关心的并不是他的雄图大业,他问:“你明天还来上班么?”
  季玺:“?”
  “如果不来我就要赶紧想办法找一个新的伙计了。”余承远说,“毕竟我真的不是很忙得过来。”
  季玺:“……”
  “鸣貅答应你什么了?他给你开多少工资?”
  季玺沉默了片刻:“我会继续来的,但还能干多久要问你弟弟,他应该没办法这么快把我安排好。”
  “哦。”余承远理解地点点头,“能先干着吧,你要走了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招人。”
  季玺:“……行吧。”


第29章 他就要离开了吧
  今天炎一回家晚了,季玺饿着肚子在家里等他,他想炎一大约是拖堂或者被什么急事绊住脚了。
  就在季玺思考要不要去武馆看看发生了什么时,他听到了钥匙转动门把的声音。
  季玺打开门,门口果然是炎一,但他脸色非常差,看起来简直毫无血色。
  季玺愣了愣,心里莫名有点发慌:“你怎么了?”他问,“生病了吗?”
  炎一没点头也没摇头,走进厨房,他走得非常慢,好像每一步都非常费劲。
  季玺跟在他身后:“炎一……”
  “……我没事。”炎一轻声说,“只是有点累。”
  季玺学着他以前的样子把手伸到炎一的脑门,摸了摸。
  不太烫,跟季玺自己的体温差不多,没有发烧。
  他发现炎一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看起来真的很累,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了一样。
  “发生了什么?”季玺小心翼翼地问,“能跟我说说么?”
  炎一把手搭在他的发顶:“真没事,跟你无关。”
  他打开冰箱,今天没去买菜,家里没剩多少东西了。
  “你饿么?”炎一强撑着精神说,“给你弄点吃的。”
  其实季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他说:“还行,那你吃什么?”
  “我不吃了。”炎一道。
  “那我也不吃了。”
  炎一点点头,他是真没什么力气,便也没说别的:“我先去躺会儿。”
  “好。”季玺眼巴巴地把他护送到卧室,炎一一沾床就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了。
  季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是炎一今天加了个班,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只能安安静静地守在床边,等炎一休息够了再说。
  炎一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季玺后来也困了,就和衣躺在一旁,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季玺腰酸背痛地醒来,他难得醒的比炎一还早,床上的男人还在睡,呼吸平缓,眉头微微蹙着。
  季玺静静地看着他,又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
  温热的,没有烫的感觉。
  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炎一便睁开了眼睛。
  季玺缩回手,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吵醒你了?”
  “没,本来就快醒了。”炎一他揉了揉眼睛,问,“几点了?”
  “七点多。”季玺说,“你睡了十一个小时。”
  “……这么久。”炎一撑着身体爬起来,语气仍有些恍然,“等久了吧?我去做早饭。”
  季玺担心地问:“你没事了?”
  “嗯。”炎一答,“睡了一觉舒服多了,没事。”
  季玺将信将疑地跟过去,炎一的面色已经恢复地如往常一样,他的动作自然,精力充沛,好像真的只是工作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完全好了。
  于是过了一段时间,季玺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快年底的时候又来了一波寒潮,此时北城基地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度以下,炎一在家里弄了个简易暖炉烧煤取暖。
  历史重演,这波温度骤降,基地外又被一大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畸变人团团围住了。
  畸变人的这种低温驱热性非常奇怪,至今科研所都没有给出一个全面的解答,只是说畸变人在温度到达某个极值后会出现行为异常,但这个极值是否会随着时间和气候变化,甚至因不同畸变人的个体差异而改变,全都是个未知数。
  因为畸变人随时可能攻破城门,基地内拉响了紧急警报,一切非必要的生产作业全都停止,余承远不得不放了季玺的假,炎一的武术班也停课了,大家蜗居在家,提心吊胆地等待这一波进攻过去,或者,祈祷基地军队这一次依旧会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凯旋而归。
  因为生产停滞了,物价又迎来了一波暴涨,之前大约三十点一斤的青菜已经涨到了五十几点一斤,几乎翻了一倍,其他各类生活用品就更不用说了。
  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气氛在基地的上空蔓延。
  这是季玺第一次在城内经历畸变人攻城,之前在申城偶尔也会发生畸变人集体围城的事件,但那并不在季玺的关心范围内。
  北城基地最高统治机构是一座螺旋形上升的高塔,以几千道拱门直接铸成高塔的外墙,最外层全部由铜柱构成,仿若圣经中上帝所建的巴别塔。
  遥遥望去,所有基地的居民都能看见,在基地最中央的位置,一座高可通天的塔插入云端,如一根定海神针,直直地穿透阴暗云层的风暴中心。
  与申城基地的明珠塔堪称异曲同工。
  这座外形壮观宏伟至极的高塔永远是人们精神寄托的明灯,航行在危机四伏海洋之上的指路灯塔。
  然而事实是,当年明珠塔的停机坪上常年停着数不清数量的直升机,学习如何驾驶各种类型的飞机和其他常见交通工具是季玺的必修课之一。
  季家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最坏的情况,一旦基地的大门被畸变人攻破,这些高高在上的名门氏族将会直接乘上直升机逃离,留下地底的平民,被畸变人无情的啃食、摧残殆尽。
  大雪还在不停地下,乌云盖顶,波诡云谲,饶是个白天,周遭也几乎是一片昏暗,让人本能地感觉到无比压抑沉重的气氛。
  季玺遥遥望着那座代表北城基地统治阶级直入云霄的高塔,它的顶端闪着如皓月星辰般明亮的白色光芒,像一颗璀璨的人造行星,而街道上不时有人仓皇地逃窜着,散布着世界将亡的恐慌言论。
  有一种荒诞不经的离奇感。
  季玺和炎一还是跟从前一样度日,这场畸变人潮并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改变,毕竟对炎一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对季玺来说,他的想法更简单,既然这件事他无能为力,那就不要花任何更多的精力去担忧。
  唯一带来的影响就是他们微薄的存款又见底了。
  新年的时候,围攻外城的畸变人还没有全部退去,病木区的小巷子里,家家灯火通明,有的人家门口贴着一张红纸或者用红纸做的灯笼,这是从上世纪遗留下来的习俗,聊表庆祝。
  现在的局势下,大家都没什么热闹的心情,但炎一当天还是去菜场花重金买了一些蔬菜和一小盒速冻牛肉。
  他们从家里搬出一个大锅子,本来的用途应该是炖大杂烩之类的东西,然后点上一个小小的电炉,把大锅子放在电炉上面,生菜放在一边,再把芝麻酱、酱油、豆豉、辣椒粉混合到一起调成蘸料——炎一管这种吃法叫火锅。
  季玺从来没吃过这玩意儿,全程兴致盎然。
  煮沸的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暖黄的灯光把屋子照的亮堂,热汽氤氲模糊了男人英俊立体的面庞,使他看起来如同一个不真实的虚像。
  “喝酒么?”炎一问,“过年,开心点。”
  季玺欣然点头,他从前也时常应酬,酒量不错。
  他把自己喝到了那个将醉未醉的点上,没有再继续下去,现实与过去仿佛两头拉紧绷在将断未断的细绳上,左右互相拉扯着,寻找一个将眼前这副虚像延续下去平衡点。
  外面时不时响起炮声和枪声,季玺脸色微红,耷拉着脑袋,没什么力气地枕在炎一的肩上,他们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家里,依偎在一起,像两只相依为命的兽类,短暂地躲在同一个洞穴里,等这场风雪过去。
  陆鸣貅已经托余承远带来了消息,表示一切安排妥当。
  等风雪过去,他就要离开了吧。
  鱼戏浅滩,龙游深渊,良禽择佳木而栖,季玺始终清醒着明白,自己早晚要回到那个属于他的位置上去。
  而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莫不如海市蜃楼,镜花水月,万物皆是一场幻梦。


第30章 那就用力推开我
  零点刚过,外头的钟声敲响,浑厚沉重的声音响彻整片大地。
  季玺已经有点困了,眼睛半闭不闭地倚靠在炎一规律起伏的胸膛上,男人的心跳和体温传导过来,给他一种安稳的错觉。
  炎一轻轻推了推他,低声说:“去洗澡,该睡觉了。”
  “嗯。”季玺懒得动弹,在炎一的催促下又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头脑不太清醒地抱着睡衣去浴室了。
  过了一会儿,炎一忽得听到浴室传来一声季玺的呼叫,很大的一声。
  炎一的瞌睡立马醒了,他快步来到浴室门口,里面的水声还在哗啦啦地响,他正准备推门,动作却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问:“季玺!你还好吧?”
  “哎……炎一!”季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起来相当惊慌失措,“这水……怎么突然不热了呀?”
  炎一心想不好,他们这片屋子还是前些年大家集资一起装的集中热水器,但是病木区的基础设施一直没有维护,陈旧不堪,到了冬天外面的燃气管道尤其容易出毛病,冷水不热这种事屡有发生,每次维修一趟都得两三天,十分不便。
  寒冬腊月的,炎一怕季玺感冒,赶紧从抽屉里翻出一条干净的大毛巾,推门进去,浴室里还有未褪去的热蒸汽,白茫茫的一片,炎一的视线立刻捕捉到季玺光着身子,缩在浴缸的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水龙头出水。
  天太冷了,何况季玺身上还湿着,炎一赶忙把毛巾披在他身上,季玺整个人都在小幅度地颤抖,嘴唇发紫,连话音都在颤抖。
  “炎一……”
  “没事。”炎一用毛巾把他裹紧,用把挂在一旁的浴巾取下来给他盖上。他用手探了探水温,还是冷的。
  “先出去吧。”炎一两条手臂虚揽着他,“别着凉了。”
  季玺着实被冻坏了,他们的房子本来就没有暖气,天气太冷了,他的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寒颤。
  炎一半揽半抱地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季玺下意识地把赤裸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好像这样就能暖和一点。
  “唉……你别……”炎一试图推他,季玺牢牢地挂在他身上,不住地抖,炎一闭了闭眼,最终还是不忍心,一只手隔着两条毛巾环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抄起他的膝弯,把他抱出了浴室。
  炎一把人放在床上,赶紧找了条被子,让他盖上。
  “好点了吗?”
  季玺像只冻坏了的鹌鹑,苍白着脸点点头。
  炎一去厨房给季玺烧了点热水,季玺盘腿坐着,把自己团在被子里,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热流入腹,这才缓过来。
  炎一说:“估计是外面的管子又坏了,没热水了。”
  季玺看着他,说话带了点闷闷的鼻音:“怎么办呀?你还没洗呢。”
  炎一坐在床边:“我去打点热水擦擦就行。”他道,“怎么声音怪怪的?别是着凉了吧,家里还有点生姜,我再去给你弄点姜茶来吧。”
  季玺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五官都皱在一起,语气坚决:“不要。”
  他重复道:“不要喝姜茶。”
  炎一笑了笑,妥协道:“好吧,不给你喝姜茶,那还要喝水么?”
  季玺摇摇头:“不要了,晚上容易想尿尿。”
  “嗯。”炎一转过身,“你再暖会儿,我先去洗了。”
  他把他们之前用来洗头的那个大桶倒上滚烫的开水,搬到浴室,再掺点凉的,把毛巾沾湿,就这样将就着把身上都擦了一遍,算是洗过了。
  炎一在浴室怅然地想着,这多灾多难的一年终于过去了。
  回到卧室,季玺乖乖地躺了一半边的床,睁着眼睛,还没睡。
  炎一掀开被子挨着他躺进去,这才忽然意识到,季玺出来这么久了,里面还什么都没穿,被子底下赤条条的,两个人之间只隔着炎一身上薄薄的棉汗衫。
  炎一立刻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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