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冷冷道:“我有没有教养关你什么事?”
温牧闻言轻笑了一下:“你昨晚不是叫了我一声父亲吗?”
莫扎特的腰背躬起,这是身体本能的备战反应,但他面上不动声色; 否认道:“你跟我父亲有些相像,我一时认错了。”
温牧双腿交叠着靠在沙发上,双手相交放于膝盖; 他似笑非笑:“是吗?”。他换了个姿势,微微前倾身体,莫扎特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身体将要行动的一瞬他强迫自己停留在原地; 不能在温牧面前表现出胆怯!
两人之间隔着半米长的茶几,因为温牧身体的前倾,距离又缩短了一点,温牧盯着莫扎特的眼睛,像是要看透这张面皮下的灵魂,他突然冷下了声音,义正言辞道:“别装了,莫攸御,你就是十八年前本该死去的星际最高通缉犯,毁灭维也纳星的罪魁祸首,游隼的驾驶员!”
莫扎特心脏剧烈的跳动,他的眼睑有些微的颤抖,他心下思绪飞转,不,不对,温牧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就是莫攸御,他对自己的身份只是猜测,毕竟一个十八岁而且成长的各个年龄段都有据可查的大一学生怎么会跟十八年前的罪犯有关系呢,太荒谬了。
他在诈我!莫扎特得出这个结论,他定了定神,强做镇定道:“温将军说什么呢,莫攸御?我听说过,他十八年前就已经二十岁了,我今年才刚刚十八岁,我们怎么可能扯得上关系,硬要扯的话,不过是我们刚好同姓。”
温牧盯了他半晌,莫扎特不躲不闪的跟他对视,场面一时僵住了。温牧打破了僵局,他又靠回了沙发上,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莫扎特打断他:“温将军,我并不想听什么故事,我跟你来只是来找我叔叔的。”
温牧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行我素的继续讲:“二十年前,死去了五十年之久的蜈蚣组织重现,在白沙星上试图行刺常委章柯毅。对方同时拿出了我军失窃的s级机甲天龙,泰坦级母舰和s级机甲的双重压力下,致使我军大败。但是,”他意有所指的看向莫扎特:“在章常委即将遇刺的时候,出现了一台来意不明的未知s级机甲,因为他的造型酷似动画片中的人物,所以被人们称为游隼。”
莫扎特有些不明所以,温牧说起这些干什么?
温牧继续道:“游隼与天龙交战,白沙星,木星,乃至死星,三次战役上,他都出手阻止了天龙,被人们奉为新时代的英雄。但是,这都是假象。事实却是,游隼跟蜈蚣组织是一丘之貉,他们互相敌对,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是什么英雄。游隼和天龙的争斗不过是狗咬狗罢了。而游隼的驾驶员,莫攸御在白沙星上开始布局,设计接近了秦天然后进入军校,跟军部近距离接触,意图嘛,我推测是要盗取情报,他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加可信,随机找了家姓莫的兄弟,寄居在别人家,兄弟两拿他当亲人对待,哥哥结婚时还找他做伴郎,莫攸御却丧心病狂的在死星战役中,连同哥哥和嫂子一起,将十亿多人全数化为灰烬。。。。。。”
莫扎特的手攥的死紧,他指尖掐着掌心的嫩肉,掐出道道红印,他牙关紧咬,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去大声的反驳温牧,他说的都是错的,他在放屁!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但他的双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内心的怒火像连绵的海浪,不断冲刷着他的理智,温牧说中了他的死穴,死星战役,那是他无法解开的心结。
“十八年前,这个满手血腥,心机阴险狠毒的罪犯终于被我所杀死。”温牧说着说着摇了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但是黑暗里的东西总是有种近乎顽固的生命力,野心和膨胀的欲望在阴影里滋生。莫攸御,时隔十八年,他又一次出现了。这一次,他为了完成他不知为何的目的,接近军部,再次窃取情报。他需要一个不会引人怀疑的身份,所以他想了个狸猫换太子的妙计。”
狸猫换太子?莫扎特不明白温牧的意思。
温牧看着他轻笑道:“刚刚被军校录取的s级大一新生莫扎特在十天前,失足从银河之星纪念馆高层跌落,然后昏迷不醒了一周,三天前刚刚醒来。莫扎特的叔叔莫坤一直在医院守着他,只是他也需要吃饭休息,所以做不到真正的二十四小时看护,而你就趁着这功夫,把真正的莫扎特替换掉了,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二十年难遇一次的s级精神力,而你,又在二十年前跟莫坤兄弟两熟识,了解莫扎特叔叔莫坤的个人习惯,这为你假扮成莫扎特提供了绝佳的助力,你顶替他的身份,再次进入军校学习,因为你也是s级精神力,跟莫扎特一模一样,别人完全不会起疑。”
莫扎特再忍不住,他对于温牧所说的荒唐又煞有其事的故事,怒火飙到了极限,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几乎是用吼的说出三个字:“你放屁!”
温牧皱了皱眉,责备的看了一眼莫扎特,似乎是长辈在教训孩子:“你都叫我一声父亲了,按理我也该教教你做人的道理,这么粗鲁的话可不能随便说。”
莫扎特将自己心里憋了许久的反驳连声说了出来,语速快的像连发的炮弹:“我就是莫扎特,一直都是。你是个屁的父亲!我的父亲是莫均,星际知名的音乐家。。。。。。”
莫扎特猛地一顿,温牧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那是。。。计谋得逞的笑容,莫扎特突然意识到他刚刚好像说了莫均。。。。。。而被叔叔屏蔽了一切信息的莫扎特,或许可以因为成年解除网络封闭,得知莫攸御的事,但是绝不可能知道生父的名字的。
温牧也站了起来,他面带微笑的冲办公室的另一面,书架林立的地方喊了一声:“你都听到了。”
莫扎特心里一惊,这里竟然还有人?!来人从书架后走了出来,莫扎特十分熟悉,是他的叔叔。。。。。。
莫坤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的侄子莫扎特,这眼神莫扎特曾见过,在十八年前,父母葬礼的那一天,莫坤眼里藏着深深的怨恨和愤怒,他眼睛里看着的,不再是莫扎特,而是那个处心积虑把真正的莫扎特替换掉的罪犯莫攸御。
莫扎特怔怔的看着叔叔,又看了看温牧。他终于懂了,从进这间办公室开始,温牧就在给自己下套,他要引诱自己暴露莫攸御的身份,然后把脏水泼给自己。他编了一段颠倒黑白,却又煞有其事的故事,这故事不光是为了激怒自己,也是说给叔叔听,让叔叔相信自己真的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坏人。
莫扎特张口解释:“叔叔,他说的。。。。。。”
温牧打断了他:“莫坤,你想想,银河之星纪念馆最高层有数十米高,从上面掉下来,只有轻微的擦伤,这怎么可能呢?而且这点擦伤,他却昏迷了一周这么久,医生都说他没有任何病因,更像是昏睡。这又要怎么解释?最好的解释就是我上面所说的,这是莫攸御为了实行他的掉包计划拖延的时间。不然参观银河之星纪念馆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他偏偏掉了下来,为什么他突然就跟秦天好上了,毫无征兆?因为他根本就是秦天过去的情人,莫攸御!他把你真正的侄子推下高楼,自己再替换他,顶替莫扎特的身份,在首都星上任意行走。”
“不!不是的!”莫扎特连声否认,莫坤的神色却毫无变化,似乎并不怎么相信他所说的。温牧这一计太毒了,毒就毒在真假参半,他确实是莫攸御没错,但并不是温牧所说的什么顶替。。。。。。
温牧厉声道:“站在你面前的,是杀死你哥哥,你大嫂,甚至是你生死未知的侄子的凶手!”
莫扎特扑向他,挥拳砸向他的脸颊,想要让他住嘴。
他的拳头又快又猛,带着凌厉的劲风,即便是秦天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接下。但是温牧仅仅是侧身一闪,以一个常人难以想到的角度,就轻松避过了,他同时出手,反手击向莫扎特的腿关节,莫扎特吃痛的半跪在地。
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温牧一击得手,下一击又至,他踹向莫扎特的另一侧膝弯,让他双腿一起跪在地上,自己站在莫扎特的身后。温牧半跪下身,用双腿压着莫扎特的双腿,一手钳制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脖颈,锁紧咽喉。
仅仅是一个回合,莫扎特就全面溃败,他全身的关节都被温牧卡住,动惮不得。
温牧从他身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又抬眼看向莫坤:“茶几下面有一把枪,你现在有机会手刃你的仇人。”
莫坤走去茶几旁,摸出了被温牧藏在下面的枪,他拉开保险,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莫扎特的眉心。
第142章
莫扎特怔怔的看着莫坤的动作; 从温牧叫叔叔去拿枪的时候,他就想高声嘶喊,告诉叔叔温牧是个骗子。但是他将要发声的时候; 颤动的声带暴露了他的意图; 温牧缩紧卡住他咽喉的手。气管被卡住,莫扎特一下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他张开嘴大口呼吸; 因为缺氧脸色憋的涨红,脖颈上青筋凸显。他只能绝望又无助的看着莫坤找到茶几下的枪; 再从茶几旁走到自己面前; 一举一动都像是卡碟的电影; 在他面前一帧帧慢速播放。
手枪保险栓拉开的声音在莫扎特耳朵里听起来像是炸雷一般,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瞄准自己眉心的枪口,温牧在他身后无声的露出一个微笑。
但是莫坤并没有开枪;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莫扎特,仇恨和怀恋在瞳孔里闪动,胸膛起伏个不停,暴露出主人内心剧烈的挣扎。即便他相信了温牧的话; 面前这个人是莫攸御没错,但是他对于莫攸御,就真的下的了手吗?
莫坤将食指放在扳机上; 数次做出了发力的姿势想要按下去,却又在真正发力的时候停下,重复了几次后,他卸了气; 他放下拿枪的手,用另一只手抓起自己的头发,一脸颓丧地看向温牧:“温将军,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温牧从他放下枪的一刻就收起了嘴角的笑容,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莫坤,又看了看被自己卡的快窒息的莫扎特,他突然收了力,放开对莫扎特的钳制,从地上站起。
莫扎特快要窒息昏迷的身体突然汲取到了新鲜空气,温牧松开他的一瞬,他脱力的趴到了地上,肺部重新运转,胸膛上下起伏,他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息,像是脱了水即将渴死的鱼。
莫坤蹲在莫扎特面前,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眶泛起些微红色,他吸了口气抬眼看向上方,想要止住即将下流的眼泪,他哽咽道:“十八年了,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温牧站在莫坤身后,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个趴一个蹲的叔侄二人,莫扎特趴在地上侧仰着脸,跟叔叔身后的温牧对视,温牧眼里的是轻蔑和深不见底的黑暗,他卸下了在外人面前温和的伪装,在莫扎特面前毫无顾忌的展现自己的冷酷。
莫扎特收回视线,看向叔叔,他呼吸稍微平复,终于又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只是嗓音有些嘶哑:“对不起。。。”
他刚说了三个字,莫坤却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了:“够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十八年前你就这么说!我不是要听你道歉,我要你告诉我原因!你救了我两次,你还救过我哥,你救过那么多人!你后来到底为什么要那样?!”
他一口气说完险些没提上来气,他缓了下,带着哭腔轻轻补了一句:“你应该是英雄的不是吗?”
英雄。。。。。。这两个字好像变成了千斤的巨石,随着莫坤的话音砸在莫扎特身上。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可是。。。当英雄太苦啦。。。”
他用手指抠着地面,大理石做的瓷砖人类的指甲无法抓破,倒是把他的手硌得生疼,他却好像一无所觉,轻声道:“至于理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莫坤不由凑近了一点,想要听清莫扎特说的话,但莫扎特突然出手,他的肌肉从恢复呼吸的一刻,就暗中绷紧蓄力,他像是蟒蛇捕杀猎物一样,等待时机,现在叔叔接近了自己,他手中的枪握的并不稳,这就是时机!
他一把夺过莫坤右手的枪,莫坤一个文职人员没有什么身手,几乎是毫无反抗的就把枪脱手了,莫扎特顺势一个侧翻,以防温牧反应过来攻击自己,他在侧翻中途扣动扳机,经过两年军校训练,他的枪法不说百发百中,但这么近的距离绝不会打偏,他向温牧的胸口心脏处连开数枪。
这么一番变故,莫坤是因为完全没反应过来,呆呆的蹲在原地。而温牧,却也站在原地,对于莫扎特夺枪向自己射击无动于衷。
莫扎特看他在原地不动心里初时升起些许疑惑,等他叩响扳机的时候才知道温牧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