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被遗弃的地方,并不仅仅只是如名那般的小小街道,反而无比宽广。
流星街外的人们难以想象流星街内是什么景象,因为,流星街的最外层就是堆积成山、甚至一望无际的各种垃圾,其中也不乏残留剧毒的废弃品,亦或是尸体。
不时有飞船自上空驶过; 将废品往这漫无边际的垃圾山上倾倒,那个时候,还能看到流星街的人穿着防护服在垃圾堆里翻找可以回收利用的废品。
以上解释了这么多; 只是想说明一个重点:
流星街外围这一圈垃圾海,是可以确定的危险外加脏乱区域,几乎没有人会在这里长时间停留。就算有,也有可能是正在发生着的弱肉强食的进行时……
——然而。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的; 有一层奇异的迷雾,悄无声息地笼罩住了垃圾海最边缘的一个角。
只有流星街的居民发现了这个异状。
起初察觉到奇怪的是几个照常来垃圾海翻找食物的流星街人; 食物找没找到暂且不论,当他们来到这个偏僻的角落的时候,抬眼望去,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使劲揉揉眼睛; 没有眼花啊。
就算把眼珠子揉得从眼眶里掉下来,也没有花……不对,有“花”。
堆得宛如山高的破烂废品似是一夜之间消失了好几堆,取而代之在过去根本看不出原样的土地上铺就开来的; 竟然是一片生长得别提有多鲜活的花儿。
生机勃勃而又美丽的鲜花,可以开在田野里、树林间、城市里某一栋洋房的窗台边……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开在被遗忘的流星街。
当然,流星街里也能看到花的影子。但太稀少,也太珍贵了,对于食物饮水极度缺乏的流星街人民而言,它们是平日里难以接触的奢侈品。
垃圾堆后出现了一块堪称奇迹的花田!消息几乎转瞬就传了出去。
不出意料的话,这块花田要么被哪个强者占走,要么被一拥而上的居民尽数摘走毁掉,花拿来看也很奢侈,当做食物吃掉才是最实用的。
然而——不好意思,转折又来了。
时隔多天,花田还好端端地在这儿,一点儿也没受到伤害,反而,占地面积像是比原来还扩大了一些。
在那个花田被无数蠢蠢欲动的阴影团团包围的黑暗之日,所有人——没错!所有人——连一片花瓣都没能碰到。
凄厉的惨叫响起了,黑暗投注下来,再也看不见摇晃的人影。
据自称从黑暗之日侥幸逃离的“幸存者”惊恐地叙述,生在在垃圾堆里的花果然不是普通的花,而是,会张开獠牙,将一切靠近它们的人或物一口吞噬的……
在连续传出不信邪的各路强大念能力者闯入进去皆重伤而归、或是彻彻底底失去踪影的消息之后,花田所在的附近区域全都成了毫无人迹的无人区。
久而久之,长老会也流出了风声,在高层人物的暗示下,这里渐渐成为流星街人只能意会不能言说的禁区。
以及,若是有人悄悄地站在距离禁区有一段距离的垃圾山上远眺,目光投映过来,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位于边缘、似乎有生命一般在缓慢向外扩张的暗沉的花影。
真是太、太恐怖了……
……
……
“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我们的花店已经开了半年,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一个客人上门光顾呢?”
已经从花田进化成铺天盖地一片花海的这个被流星街人视作禁区的“禁区”深处,有人说出了如此不解且忧虑重重的台词。
将视角转移过来。
入目皆是五颜六色紧紧簇拥着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晃起来,仿佛成了无比壮阔的彩虹之海。恰好天边显出了云后的明媚阳光,这等画面,宛如迷幻的伊甸园。
花海的中心,就是一切的来源点。
——和背景似乎可以完美相融的小木屋。
在这一眼望不到边儿的花丛里,走近了才能看到最中心蜿蜿蜒蜒开辟出的一条通到木屋这儿来的小路。
木屋的修缮也只有近看了才会发现有多细致,小到拼接这栋建筑的每一块木板都切割得无比均匀,在上面找不出任何毛糙的痕迹,仿若崭新一般。
而目前紧闭着的门前,用铁钉固定着一块大抵能证明这是一家店铺的名牌:
“爱丽舍”。
方才发出疑问的那个声音又在木屋里响了起来。
“这么惨淡的光景,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像是做出了绝不更改的决定,语气顿时沉重了几分。
这个时候,紧接着前者的话音,又有另外一个人说话了。
“确实呢,明明前天连夜赶制的宣传单已经分发出去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应。”
是个少年的音色,但却意外地没有出现附和年龄的清亮,声线显得低沉,听起来却很是温和——虽然,他此时的语气里明显带起了几分与前者相同的苦恼:“可能是广告语并不妥当的原因,对不起,我当时应该再多斟酌一会儿的。”
“跟Ruler没有关系,大概是因为我把宣传单做得太粗糙了,没有让潜在顾客看到我们的诚意。”
“不,这不是master的错……”
“不,问题肯定出在我的身上……”
“不不不……”
怀着歉意拼命争抢责任的类似对话循环了好几轮。
按照这个局势,责任争夺战完全没有结束的趋势,再继续循环往复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于是。
终于——之前一直没开话腔的第三人忍无可忍。
“你们两个笨蛋,简直烦死人了!!!”
争论声顿时消失。
现在,也是时候将视角切换到木屋内的场景了。
不宽不窄、就栖身之地而言还算足够的室内,依旧如木屋外表那般井井有条——除却,正被两人围坐的位于正中央的那张圆桌的表面。
桌面上铺满了杂七杂八的纸张,尚且还能看到最上面那张纸印着“爱丽舍”三个大字,其下是花花绿绿疑似装饰的图案。
一团大体为黑色的、少部分掺杂了一些红的小小的“东西”猛地蹿了起来……哦不,那不是“东西”,更像是带着黑色长尾巴和尖刺的野兽幼崽。
当然,也不是“它”,是“他”。
他原本应该是坐在——或者说趴在最先开口的那个人的腿上,带刺的尾巴从大腿边儿滑了下去,只将没有障碍物的后背缩了缩,再贴着那人的肚子往里挤了挤,一副打算将就着睡觉的姿势。
可是噪音太大,哪里睡得着呢。
因此才发出了刚才那声暴躁的大吼,同时不耐烦地自腿间一跃而起——精准无比地一脚踹在了坐在另一边的白发少年的脑袋上,然后借着得来的相反的力道,往前一跳。
“啪!”
铺满桌面的废纸因这腾升而起的气浪小小地掀起了一个角。
以如此惊人气势落在桌上的他,紫色的外套只兜住了脑袋,露出少许蓝色毛发,还有脸上通过赤红眼睛和尖牙表现出的凶悍、冷酷、残忍的表情。
“笨死了!想想也知道这种废纸发再多也没用的吧。”
然后,非常凶悍的“野兽”更加不客气地当着这两个人的面,尾巴一扫,没发完的宣传单全都被他甩到了地上去。
“……”
相较于因为膝上幼崽突然暴起而陷入沉默的第一个人,第二个人——被毫不留情猛踹脑门的白发少年随即便发问了:“难道你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吗,Berserker?”
嗯,除了额头上残留的那红得刺眼的脚印,从仪态到神情,这个少年都维持得相当完美,尤其是挂在嘴边的微笑,宛如圣人一般温和包容。
“切,那不是随便一看就能发现的事情么。”
被叫做Berserker,宛如野兽幼崽的这个存在的真实身份自然暴露出来了。
他是以Berserker这个特殊的职阶来到现世的英灵,真名为库丘林,在过来的时候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形态发生微妙的改变,暂时只能以目前这个缩小版的身体活动。
顺带一提,被库丘林·迷你版当做借力物的白发少年,也是英灵,只不过职阶为更加特殊的Ruler,真名为天草四郎时贞。
哦,对了,还得再顺带提一下……
召唤出Berserker和Ruler的御主,就是最开始困惑于小店经营不善的那个人,嗯,他也是一个英灵。
“毕竟是Caster啊,被召唤后再自己召唤出几个英灵出来帮忙这种事情——很正常吧,也不是没有先例,我只不过是,稍稍地尝试了一下梅林老师额外教我的魔术。”
“稍稍尝试”结果还真的成功了的艾尔利很是愧疚:“不对,也不算成功。因为魔力不足才让Berserker变成了这样,Ruler倒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等等等等,前情提要暂时先说到这里,现在讨论的还是关于花店的话题。
小库丘林刚好在不耐烦地说着:“怎么弄都麻烦死了!不想管,再吵我就用巧克力砸你们头哦。”
“中途放弃是不行的,Berserker,做事要有始有终,还要有乐观的精神。”这么一板一眼的话一听就是艾尔利说的。
“哪里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完善。”说到这里,他格外真诚地请求:“所以,如果能告诉我们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的话,那就太感谢了。”
“……”
正确的措施。
Ruler的唇角似是不经意地向上勾了勾。
毫无疑问,坦荡而真诚的语气,毫无转移的目光,再加上作出请求的人是最擅长无意识打直球的艾尔利,这些条件结合,就成了最能针对Berserker·小·库丘林奇效的强力宝具。
小库丘林:“哼!就算这么求……”
天草也在这时用同样真诚的语气补充了一句:“是啊Berserker,我们现在只有靠你啦。”
小库丘林:“切。”
果然是两个笨蛋啊让大爷我不得不费神——呲牙的动作似乎代表着这个含义。不过,掌握了真相的Berserker到底还是颇为不耐烦地开口了。
“不管你们怎么瞎折腾,花那边儿的人都不会上门,而且就算真的想来,他们也进不到这里来。只要有活的东西靠近,最外层的那一圈怪花就会一口把活物吞掉!”
艾尔利听完,有些难以掩盖自己的震惊:“种在最外面的不是两排很普通的向日葵吗?”随即,神色微微一凛,“等等,把活物一口吞掉——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库丘林:“还能怎么回事,就是字面意思啊笨蛋!张开血盆大口的怪花,嗷——地一口含住了靠近的活着的东西的脑袋……”
艾尔利(惊呆):“?!!!”
小库丘林:“……然后嚼吧嚼吧可能觉得不好吃,又把他们吐出来了。所以说!对胆小的人类而言很恐怖吧,怎么可能还会有人上门。”
艾尔利(松了口气):“呼……”
前半句话也着实很吓人,他还以为自己种在外边儿意在欢迎客人的向日葵把欢迎的对象全都一口吞了,让他们成为了花肥。
吐出来了就好。不过,这个事情他之前还真的不知道。
艾尔利觉得很奇怪,虽然来到这里后,他几乎没有迈出屋门,但还是去花海里逛过一遍的,那时候并没有发现亲手种下的娇柔花儿们这般凶悍啊。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那必须得处理才行,我去边缘看一看。”说着,行动派的他现在就想去花海的边缘看看情况。
然而,少年模样的英灵天草四郎时贞却柔声劝阻了他:“master,这点小事就让我来代劳吧。”
“没能及时察觉到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呢,请让我将功赎罪。”
在艾尔利的眼里,身着黑色修士服的白发少年轻声说着,站起身时,被动向后推移的椅子腿只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响声。
Ruler真的很有礼貌。
艾尔利的脑海里忽然浮起了这个念头。
跟他这种只有表面、完全是把敬称礼节等等照搬过来的肤浅的语气截然不同,Ruler就像是真正意义上的翩翩少年郎,不止长相俊秀,举手投足间也都是不卑不亢的谦逊与温和。
而且,Ruler又特别可靠,出的很多主意都特别适用。
这一点在他被自己召唤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证实,这家不正宗的花店的店名、门外的名牌制作、对外分发的宣传单,乃至于隐藏在花海中的蜿蜒小路,都是Ruler最先说出的提议。
明明比他小了这么多……不论是做人类还是做英灵的年龄都是。
飘出的思绪只一瞬就牵了回来,艾尔利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和Ruler一起出去,但是,这栋屋子的二楼还有着让他挂心的人在,心挣扎了几下,还是作出了决定。
顿了一顿,又怕Ruler觉得自己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