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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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归路-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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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神医妙手回春,区区风寒怕甚?”

    “殿下莫要开玩笑了……”

    ……

    两人很快便离了若虚湖。

    远瞅着两人的身影没入夜色深处。湖底突然冒出两个黑影,高大颀长。

    “可憋死小爷我了!”年轻的男子大口大口喘息,气息急促。

    “成靖你水性那么好,这才一刻钟不到,还不至于那么要死要活。”另一个温润的嗓音。

    徐成靖冷哼一声,“咱们殿下别出心裁弄了这么一出,除了咱俩谁能在水下憋气憋这么久?”

    穆迟坐在岸边,理了理自己湿哒哒的衣裳,“殿下对这位柳神医如此不同,想来定是动了真格的。”

    徐成靖不甚在意,“殿下动了真格有什么用,就凭她一介草民如何入得了晋王府?不说旁人,光我那姑母就够她喝一壶的了。我看不过是咱们殿下一时起了玩心,随便玩玩罢了。”

    穆迟暗自摇头,心叹:徐成靖啊徐成靖,亏你自小和殿下一起长大,殿下他是什么心性竟浑然不知!

    两人拖着一身湿淋淋的衣裳快速往回走。殿下的情况不妙,得火速赶回军营才是。

    “穆军师,小爷现在比较忧心你了。”徐成靖悠悠道。

    “少将军此话怎讲?”

    “方才那位柳神医不是好奇那自己会动的竹筏,想请穆军师您指点一二么?殿下还应允了她,让你给她做一尾。难不成穆军师忘了?”

    穆军师:“……”

    穆迟扶额,顿时愁容满面。他去哪里给柳星叶找一尾自己会动的竹筏?

    ——

    柳星叶扶着林木森快步回了军营。他这一路上都在剧烈咳嗽,情况很不乐观。

    一到军营,白松露忙迎了过来,“殿下您这是去哪儿了?让奴才好找……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这么白?”

    柳星叶有条不紊地吩咐:“去把谢军医请到帐子里来。”

    白松露领命,“奴才这就去办。”

    林木森很快就陷入了昏迷,意识涣散。

    柳星叶心里很清楚他这是大限将至了。不过心里还是越发的自责难过。自责自己医术有限,没能研制出解药。也自责自己今晚答应他去若虚湖。一个大病之人,如何经得起这样来回折腾。

    谢砺很快便来了主帐。见林木森昏迷不醒,他也未曾多言。只是愁容满面,神情压抑。

    明日就是最后期限。这意味着什么大家伙心知肚明。

    两人暗自做着最后的努力。

    主帐里众将士进进出出,一筹莫展。

    徐成靖和穆迟都来不及换身衣服,拖着湿哒哒的衣裳直接进了主帐。

    徐成靖扯着嗓子问:“殿下情况如何?”

    柳星叶被这两人这副模样给吓了一大跳,“少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这么湿?”

    徐成靖挠挠头,心虚道:“不小心和穆军师落了水。”

    柳星叶:“……”

    “两个人一同落水?”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说完还不忘捅捅穆迟的胳膊。穆迟忙应和道:“走路不看路便失足落了水。”

    柳星叶:“……”

    “殿下这边有我和谢军医,二位还是先行回去换身衣裳吧,受寒了可不好。”

    柳星叶生生熬了一宿,一刻未合眼。画竹心疼她,“小姐您还是歇歇吧,您这么熬着,当心身体吃不消。”

    “我没事。”天明时分,她整个人精疲力尽,虚脱严重。

    这一宿,林木森都没有醒过来。

    “画竹你先回去睡吧,你也一宿没合眼了。”

    “奴婢不累。”

    帐子外头说话声不断,像是有很多人。

    柳星叶皱眉问:“何人在外面?这么吵!”

    竟然打扰晋王殿下静养!

    画竹:“奴婢去看看。”

    没过多久画竹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回来,嗓音惊喜,“小姐,谷主到了!”

    “当真?”柳星叶惊喜万分,忙站了起来。

    她无能为力,兴许师父还能有办法。

    柳星叶出了帐子,远远就见师父柳飘絮在徐惟诚等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师父您总算来了,歆儿都等您很久了。”她忙迎了上去。

    柳飘絮四十出头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当完全看不出年纪,看上去就像是双十年华的姑娘。

    “本该早点到的。可惜路上出了点意外,耽误了时间。”

    “谷主一得了消息便往嘉岩关赶了。只是路途遥远,山路也不好走,这才到晚了。”流沙谷的管事崔溪如是说。

    柳星叶:“师父和崔姨委实辛苦了。”

    柳飘絮面露歉意,上下打量一番自己的徒弟,徐徐道:“歆儿你瘦了。”

    画竹抢着答:“小姐日日忧心操劳,吃不好睡不香的,如何不瘦?”

    “画竹,莫多嘴!”柳星叶打断画竹,不甚在意,“您快去看看晋王殿下吧。”

    一行人把柳飘絮迎进了主帐。

    柳飘絮诊治过后叹息道:“大限将至,回天乏术了。”

    柳星叶急红了眼,哽咽道:“您也没有法子吗?”

    柳飘絮摇了摇头,无奈道:“为师行医几十载,对七日散也知之甚少。想来也只有炼制剧毒之人才能知晓解药。”

    “你们不是神医么?自诩能够起死回生,你们倒是给我治啊!”徐成靖怒发冲冠,直接爆发。

    柳飘絮白了他一眼,响起冷凝的声线,“这世上疑难杂症如此多。若样样都能治,岂非人人都能够长命百岁了?”

    徐惟诚呵斥一句:“成靖不得无礼!”

    “谷主莫怪,犬子不知礼数。”徐惟诚愁容满面,“当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么?”

    柳飘絮叹了口气,“恕我直言,将军可以回禀圣上准备后事了。”

    这位晋王殿下只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

    “谷主,不是还有个法子么?”崔溪轻声道。

    柳飘絮直接斜了她一眼,声线冷凝非常,“你当真糊涂,那法子能用么?你是想让我拿歆儿的性命冒险不成?再说她是什么身份。这次能来军营替晋王殿下诊治已是我流沙谷仁慈。你还想让她搭上性命?”

    “谷主息怒,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只是瞧着那晋王殿下如此年轻,这么殁了,委实可惜。”

    “生死有命,只能说这是他的劫数。”

    作者有话要说:在车上,手机还剩百分之一的电,最后关头更的文。请珍惜今晚这章!

    第10章 麒麟血

    柳飘絮对解七日散都无能为力,晋王殿下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这一整宿一群人都围在主帐里,谁都没有离开。帐子里气氛凝重,愁云惨淡,大家伙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天明时分,林木森醒过来了一次。

    “舅父……”男人张嘴虚弱地喊了一声,嗓音嘶哑难耐,很像是刀片划过磨砂,质感粗砺。

    他勉强支撑着身体,想要靠在榻上。可全身上下每块骨头都撕裂般疼痛,难以忍受。不止痛,更痒得厉害,犹如百蚁噬心,让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咬着牙坐起来。

    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了。弥留之际总还有一些事需要亲自交代清楚。

    “嗳殿下,微臣在。”徐惟诚守在榻前,听见声响赶忙伸手去扶他。

    白松露等人见状也纷纷上前帮忙,在林木森腰后塞了两个绵软的帛枕,给他垫着。

    “舅父,本王的时间不多了,怕是都熬不到明日了。趁着还有一口气在,本王要交代您几件事。”年轻男人的嗓音这般虚弱无力,可表情却无比郑重。

    “殿下切莫这样说,您洪福齐天,定会安然无恙的。”徐惟诚抹了把脸,眼眶湿润。

    这位曾经的大林战神,戎马半生,顶天立地。如今面对林木森竟也掉了眼泪。

    林木森十岁随徐惟诚入军营,他悉心教导,传授他武艺和军事技能。他们亦师亦友,更像是一对父子。这么多年下来,感情自然是亲厚无比的。

    眼下林木森变成这样,他如何不伤心?

    林木森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撑在榻上,“舅父,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清楚得很,熬不了太久了。我接下来要说的几件事,请舅父一定要牢记于心,我只说一遍。”

    徐惟诚严肃地点点头,“殿下请说。”

    林木森一一交代:“本王走后,一定要严密封锁消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以防敌寇趁火打劫。北境的军事部署都交给您和穆军师。您是主帅,一切都由您定夺。穆军师和成靖等人从旁协助。我让您查的那件事,一旦有了消息,不论背后真相如何,您切记不能声张。私下秘密禀明父皇,交由父皇定夺。”

    “有人胆敢勾结外族,破我北境。我就是死,定也不会放过他!”男人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厉和毅然决然。

    “我这一生,一直都留在北境,和这些将士们待在一起。我死后也不愿葬入皇陵,只想葬在北境,和那些死去的弟兄在一起。父皇那边我已写好书信,禀明一切。”他从枕头底下慢腾腾地摸出一封绝笔信,“烦请舅父将这封信交与父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哑声继续说:“我的病,柳神医已经竭尽全力。我走后,舅父定不能让父皇问责柳神医和流沙谷。”

    徐惟诚郑重领命,沉声道:“殿下放心,老臣记住了,定会小心办妥,不负殿下所托。”

    柳星叶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内心五味杂陈,几欲落泪。晋王殿下在弥留之际竟还想到了她和流沙谷,不愿她受到牵连,想要保她周全。此时此刻她只恨自己医术有限,解不了晋王殿下的毒。

    “所有人都出去,本王有话对柳神医说。”林木森挥了挥衣袖,金丝莲纹一晃而过。

    “微臣告退!”异口同声,整齐划一。

    三两下功夫所有人便都出了军营。只留林木森和柳星叶二人。帐子里顿时变得安静又空荡。

    “殿下要与民女说什么,民女都听着。”柳星叶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怕一不小心就会落泪。

    薄娟面纱遮盖住她的那张脸,林木森看不到她此时悲恸哀伤的神情。她避开他,悄悄拭了拭眼角。一台手臂衣袖处忍冬花纹绣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男人倏然轻笑,表情温和,“其实倒也不知道要和你说些什么,只是想在这最后一刻再听听你的声音。”

    “既是这样,那民女便说与殿下听。殿下想听些什么?”

    “说说你自己吧。你年纪尚小,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民女从小就待在流沙谷,从未看过南境以外的世界。想来日后应该会到处走走,看看这外头的世界。少时读书常听夫子提到京城,天子脚下,皇城巍峨,满城的红墙绿瓦和才子佳人,好不气派。他日若是有机会,民女定要去京城看看。”她摸着自己手里的那串檀木珠,眼神里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京城固然繁华,不过那里的人追名逐利,尔虞我诈,很多人一生都困在里头出不来。我怕你会失望。”

    “殿下,一个人看到怎样的景致取决于他的一双眼睛。民女只看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一部分,旁的便不看。”女子的嗓音轻而软,似乎全然不在意。

    林木森赫然一笑,明显是在笑柳星叶天真。

    那些困在那四角天空,高墙大院里头的人有哪个愿意看到这些沟沟壑壑,阴暗面?人生而无奈,很多时候我们没得选择,更身不由己。

    “京城游历即可,走马观花过一遍,切莫久留,泥足深陷。比起京城的那些世家小姐们,你自小生在流沙谷,多出了许多自由和快乐。”男人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和缓,逐字逐句,“我希望你这一辈子都能如现在这般自由自在,平安喜乐。”

    如果他还有时间,他便不怕她入驻皇城。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护她周全。可眼下他没有时间了,他便希望她能一辈子都留在流沙谷那片世外桃源,不用经受外界的纷争和尔虞我诈。

    她是皇城之外的女子,她应该保留本心,活得肆意潇洒。

    ***

    林木森天明时分醒过来后很快又陷入昏迷。这次越大严重,俨然是大限将至。

    众人手忙脚乱,乱作一团。

    谢砺神情哀伤,近乎呓语,“这世间要是真的存在麒麟血,兴许殿下就有救了。”

    “麒麟血?什么是麒麟血?”柳星叶行医多年,却从未听过麒麟血。

    谢砺解释道:“在下早年看医书,其中就有关于麒麟血的记载。据说麒麟血百年难得一遇,能解百毒。”

    “这世间当真有麒麟这种生物么?”

    “柳神医误会了,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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