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之中除了一尊佛像之外空荡荡的并无他人,温淮略一皱眉,察觉侧后方突然冒出来的一道风声,身子迅速一转后退几步拔出腰间的佩剑应对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身着一袭黑衣,腰腹显然是受了伤,脸色苍白衬着那双眸子也越发浅淡。
这人
温淮一愣,收回剑几步上前扶住对方:怎么是你?
那人似是也没想到追踪自己的会是温淮,毫无血色的唇勾了勾轻飘飘吐出两字:师父。随后像是被这两个字耗费了全身力气一般,径直晕倒在温淮的怀里。
魏辛?温淮晃了晃他,并无反应。
等到魏辛醒来之后已是夜晚,温淮身无分文也不好带着他去客栈,只好从周围捡来一些干燥的树枝用来晚上取暖。
醒来?温淮把佛像后面的一堆干草拿过来垫在魏辛下面,现在见其转醒问出来下午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你怎么受的伤?
提到伤,魏辛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手法粗糙但好歹也上了药。
魏辛也不打算瞒着他:魔修伤的。
嗯。早在下午给魏辛治疗伤口时,温淮就注意到了伤口上盘旋着几缕魔气,想来就是魏辛身上魔气的来源,你怎的与魔修碰上了。
魏辛张了张口说出了自己这五年的遭遇,前几年他确实按照温淮所嘱托的那样四处游历人间放松心情,不过几月之前偶然遇到了魔修杀害修士,那修士不过一阶区区刚刚踏入筑基期的孩子,却被那魔修残忍杀害,魏辛躲在暗中想出去较量一番却惊觉自己实力与那魔修比起来怕是相差甚远,于是他便在原地等着,想等那魔修走后也好安葬一下那年轻的修士,等了许久之后那魔修才几步一回头的走了,魏辛怕其回来,又藏了一会这才出来谁知那魔修竟也在暗中等着,见魏辛一露面便要来取其性命。那魔修修为比他高,魏辛招架不住,靠着几张遁身符这才勉强逃离,谁知那魔修竟穷追不舍,几次魏辛都差点丧命于其手,这也也是一样,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魏辛匆忙逃窜之时遇到了温淮。
你怎么不回长青?温淮没想到魏辛会有这般遭遇,心疼之余又有些后怕若是自己没这么碰巧遇到魏辛,后果又会是怎样。
魏辛低着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徒儿不想给师父惹麻烦。
合着这孩子还是个死脑筋,温淮苦笑不得,想教育一番可看他这受了伤的模样,又不忍开口只得询问其他:那魔修修为如何?
魏辛思索了一会:应当与金丹修士修为不相上下。
金丹修士,温淮摸了摸下巴,如今他已是金丹大圆满,按照魏辛所说自己应付把魔修也应当应付的过来,便再次看向魏辛:休息吧,有师父在呢。
嗯。魏辛垂下眼,乖乖照做。
兴许是那魔修察觉到了温淮的存在,这一夜过得也十分相安无事,在这破庙住了一晚上,温淮自己住的都不舒服更别提还有个病号。
于是便不要脸了一次,将几块小石子变作银锭子寻了一处不错的客栈住下。师徒二人五年没见,魏辛又因为伤不好一直走动,温淮便待在房里与其聊天,听着魏辛说着这五年的见闻。
干说未免有些无趣,他便又问了客栈小二去了最近的一家小贩那买了许多糕点当零嘴。
师父还拿我当孩子。魏辛目光落在那兜子零嘴上笑道。
你在师父眼中永远都是孩子。虽然他不是魏辛的父亲,可好歹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也勉强算的上半个父亲。
嗯。魏辛垂下眼藏住失落。
虽然魏辛的伤口为魔修所伤,可好在他当初从长青带出来的药不少(温淮:没办法,怕死),十几天一过,魏辛那伤也已经几乎痊愈。
与魏辛商量好了明日动身回长青后,温淮难得来了兴致买来了几坛子好酒,准备庆祝此行的结束。
几杯酒下肚,温淮脑子已经有些迷糊,可不得不说这柳州城的仙人醉与百里策的一杯倒实乃是不相上下,我得抽空告诉百里策那小子,温淮如此心想。
魏辛也跟着喝了不少,脸色微红可那双眼睛却是清明的很,拿过温淮的酒杯,魏辛为其满上一个绿豆大小的白色药丸从他手中滑到那酒水之中,随后迅速消融无色无味。
师父。魏辛将那杯酒递到温淮面前,多谢师父这些年的照顾。
无事。温淮不在意的一摆手,拿起那杯酒,心里有些感慨,虽说这孩子是死脑筋了些可怎么着也是个懂事的,师父应该的。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魏辛目光闪了闪。
几坛酒下肚,温淮已经是醉的不成样,迷迷瞪瞪的往床上一趴便彻底不醒人事了,魏辛站在床前静静看着那床上躺着的人。
右护法。魏辛身边突然出现一人,可要现在回圣教?
魏辛并未急着回答:失魂丹药效时长多少?
回护法。那人弓着身子,应当是二十四个时辰。
二十四个时辰,够回圣教了,魏辛应了一声,那身后的人听此便转身着手去准备了。若是温淮还醒着,定能看到此人周身萦绕着的黑色的魔气。
师父。魏辛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划过温淮的脸,最终停在那被酒水沾湿温润的唇,莫要怪徒儿。
远在千里的长青派,正在灵洞之中修炼的容遥突然睁开了眼,不知为何,自从闭关以来,虽然日日修炼可不知为何他这脑中总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些与温淮相处的日子,从最开始的偶然一想,到如今越发频繁,容遥甚至都觉得自己现在一闭上眼就是满脑子的温淮。
这样的修炼实在是毫无意义可言,容遥静坐了半天,这才出了灵洞。
每次出关后,他总要去徐启那边通告一声,方才从徐启的书房中出来,容遥想了想还是换了个方向朝着温淮的小院走了过去。
不过温淮没碰上倒是先碰到了徐栩,徐栩如今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徐栩见到容遥,先是一愣随即凑了上去:师兄,你这次出关真早啊。
嗯。容遥点了点头,你刚刚去找了温师叔?
找什么师叔。徐栩耸耸肩,师叔那家伙五年前就又跑出去鬼混了。说完,见容遥轻皱眉头,不由得问道:师兄,你找师叔有要事吗?
算是吧。容遥知晓人不在后,也没多停留,与徐栩告别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师兄真是越发话少了。徐栩看着那道走远的身影,独自嘀咕着。
这边,温淮悠悠转醒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头疼的要紧,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等看清了眼前的环境,揉着脑袋都手一停,纳闷至极,他这是喝酒喝着还换了个客栈?
这房中装饰有些熟悉,咋一看竟像是自己在长青的房间一般,可温淮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发现了好几处差异,这才肯定自己没有喝回了长青。
当当的敲门声响起,温淮估摸着是魏辛来了,想着正好问一问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便直接开口让人进来,不过这门一开,温淮却是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温淮: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堕魔
来人并不是魏辛而是一个身穿粉衣梳着一个可爱发髻的少女,可尽管如此那女子周围环绕着的缕缕魔气还是让温淮皱紧了眉。
姑娘意欲为何?温淮一只手按在佩剑之上,欲在手心凝聚法力却惊觉自己此时竟是如同一介凡人一般。
那女子见他脸上表情骤然多变,忍不住笑出声:右护法给您喂了颗凡修丹,应当还有十几个时辰药效才过,您先不要着急。
女子说着还将手中端来的吃食放在桌子之上,那食盒之中摆着精致的糕点,竟是一样也不带重复。
这可是右护法亲自做的,要不是有命令,我也想尝一个呢。女子的目光像是粘在那食盒之上,要不是这人周身那般明显的魔气,温淮都要以为这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
这人左一句右护法右一句右护法,让温淮有些脑袋疼且听她那意思也是那劳什子的右护法把他带回来,难不成这右护法就是魏辛说的那个追他的魔修,可为何抓到人还把他好吃好喝的供着,而且魏辛又在哪里?
问题太多,温淮先挑重点的问:与我一起的筑基修士何在?
筑基修士?那女子纳闷摇摇头,这里就你一个修士啊。
呵果然魔修之言不可靠,温淮心里嗤笑自己竟被人外表所迷惑,索性往床上一趟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挣扎再多不如乖乖看着对方想耍什么花招。
那女子见他躺下,跺了跺脚只留下一句右护法一会会来看你就走了。
来了也好,看看这位所谓的右护法究竟是何方神圣。
温淮这一躺竟真的睡着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他听到一声轻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到正走进来的魏辛。
睡眼朦胧之中温淮只注意到了魏辛的那张脸,并未发现魏辛的异常。起身几步走了过去,温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师父。魏辛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
嗯。紧要关头,温淮也来不及问那么多,刚想与魏辛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却猛然看到魏辛身后一缕极淡极淡的黑色魔气,揉了揉眼睛,那魔气却又不见。
应当是看错了温淮如此心想。
恰巧此时门又被一人推开,正是下午那来送糕点的女子,那女子见魏辛也在,便行了一礼:右护法,您吩咐煎的药已经好了。
第44章
嗯。魏辛应了一声,放在桌上吧。
是。
等那女子离开了有一会后,温淮这才抬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语气听不出喜怒:右护法?
师父。魏辛没有否认。
你这是堕落成魔修了?
徒儿不孝。魏辛砰的一声,跪下低着头,不敢恳求师父的原谅。
徒儿?温淮想到当初程永元说的话,不由得一叹,是我的错,若是我当初没有逼你,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魏辛不怕温淮打他骂他,就被温淮这样的态度,像是下一秒师徒二人的缘分就走到了尽头。
怪我。温淮觉得没有理由去怪罪魏辛,更没有理由去谴责他,此后你便当好你的右护法吧。
师父这是不要我了?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话说出来有些残忍,可这也是事实,修士与魔修本就势不两立,他不与魏辛计较不代表别人也这样做更别提其他门派了。
相比较于日后带他回门派而遭受白眼与不公,倒不如就让其待在这里继续当他的右护法,而且温淮也大概猜到了魏辛栖身的地方,能在短短几年就坐到这个位子,他这个徒弟的本事远比他想的要高,就是方向有了偏颇。
本以为这样的结果对方也能坦然接受之时,温淮一低头对上魏辛那双发红的眼眶时,还是不免一愣。
呵。魏辛掩下眼中的情绪,冷笑,师父还是这般想要甩开我,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温淮:???
虽说他当年收徒确实是别有目的,可他该教的还是教,虽然没有养过儿子,可温淮当过儿子啊,照着自己父母养自己的法子,把魏辛养了这大,怎么到他这自己就成了费尽心思想甩开孩子的师父了?
这锅太黑,温淮决定不背。开口,欲与魏辛好好辩解一番时,谁知那小兔崽子竟蹭的一下站起来,借势把温淮扑倒在床下。
虽说这床上铺着几层被褥,可如今他一介凡人之躯,这么猛的一撞,背后疼的要命。可偏偏魏辛这边也死沉死沉的压着他。
师父,你甩不掉我的。魏辛看着身下表情狰狞的温淮,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在与温淮说还是自言自语。
温淮只听得魏辛嘟囔了一句听不清的,便看到魏辛的那张脸迅速在面前放大,竟是要亲他的模样。
温淮脑子一蒙,下意识的抬手抽了对方一个大嘴巴子,魏辛也因此停下动作,他那张俊脸上红了一片,但却并未发怒,从床上站起身子,魏辛只留下一句师父早些休息。便一言不发的走了。
留着温淮待在原地发愣,刚才发生了什么,魏辛想要亲他?
魏辛顶着那张脸并不觉尴尬,径自去了教中的药堂又拿了几颗凡修丹。
路上遇见几个魔修教中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唤了声右护法。等魏辛再回到温淮的那间小屋时,已是月上枝头。
温淮听见响声本想装作睡着不理会,可感到身边一沉,便有些耐不住性子。魏辛感觉到背着他躺着的那人呼吸略微不稳,出声安抚:徒儿只是想与师父待在一处。
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温淮停了一会见其只是乖乖躺着,这才开口:你何时加入的圣教。
温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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