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盛棠恨声斥道:“你若是没做亏心事,何必害怕鬼敲门?你若是没做阴损事,又何必害怕被人揭穿?我不过是向众人展露了一个事实,揭露了你的本来面目而已!”
窦氏瞧着两人争吵,说的话越来越不像样,喝道:“都给我闭嘴!”窦青岚丢脸,她也跟着丢脸,窦家脸上无光,但是这件事她到底还是要帮着窦青岚度过,倘若窦青岚被休,她没法跟娘家交代。
她转头对沈宽道:“小孩子家胡闹,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今儿这事儿,我会家法处罚青岚的……”
眼见着她要息事宁人的架势,旁边几人同时冷笑了。
沈胤冷声道:“下毒、杀人,我们沈家的家法里并没有这样的处置条款,不若交给府衙如何?”
盛棠嘲讽道:“婆婆,这样的女子,齐玉轩恐怕是容不下吧?”
沈曦恨恨道:“我立即写休书,今日之后,同这女子再无瓜葛!”
窦氏脸色铁青,咬着牙看了众人一眼,气呼呼对沈宽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一个个的,怎的没有一点宽容之心,这不都是一家人嘛?为何要闹出去,难道脸上就好看了吗?侯爷你说一句话吧,今儿这事怎么办?”
沈宽揉了揉额角,叹了一声:“今日起,窦青岚休出沈家,自此之后,同沈家再无瓜葛!其他共犯按律处置!”
窦氏大惊失色:“侯爷!”
沈宽摆摆手,起身进了内室,冷冷道:“不必再议!”
窦青岚呆呆望着沈曦,不敢置信的呐呐道:“你真的要休我?真的要休我?”
沈曦皱眉,高喝:“拿笔墨纸砚来!”
笔墨纸砚立即送了过来,他扬笔唰唰写了一回,盖了印章,伸手扬起那休书,飘飘悠悠的落到了窦青岚的身前。
她低头去看,墨迹未干,开头清清楚楚的写了“休书”二字。
泪水朦胧了她的眼睛,她抬眼看,见原来的位置上已经没有那个清雅少年,他已经走了,休书写罢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
泪水滚滚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襟,朱色衣角停在她的面前,她听到那女子在笑。
“窦姨娘不必回齐玉轩了,你的丫鬟你的行李,一会便叫人送过来。趁着这空当,你好生的同你的姑母话别吧。”说罢,那朱色衣角无情的拂过她的身体离去。
窦青岚紧紧的攥着休书,一直没法相信这是真的。她努力了,一直都很努力,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下场?她一直都在争,最后争到的就是这个吗?
“害人终害己,你早该明白。”洛梨轻轻说了一句,抬头看到白衣男人向她走过来,便扶着他的手一起离开了。
众人陆续离开,窦青岚的行李和丫鬟很快就送了过来。烧火的小丫头被打了一顿撵了出去,闲汉直接打断了腿然后交到了有关府衙。
大厅里,只剩下窦氏和窦青岚,她郁闷的望着一直呆坐在地上看着休书的侄女。
“起来吧,还坐着做什么?如今没法挽回了,难道你就不活了?”窦氏叹着气将她扶起来。
窦青岚泪眼朦胧的望着姑母:“姑母,你觉得我还能活的下去吗?”
窦氏斥责道:“傻话!寡妇也有二嫁的,何况你只是被休了。虽然丢脸,以后未必不能再遇到好的。”
到了此时此刻,仍然为着她说话的,也只有窦氏了。她紧紧抓着窦氏的袖子,茫然的摇着头:“没有,再也没有比二表哥更好的人了,再也没有了……”
洛梨回了光华轩,大晚上的对质审讯,她真的累坏了,她靠在沈胤温暖的怀中,叹了一声:“如今窦青岚被休了出去,以后这家里头应该也稍微清净一点吧。”
沈胤眼底微寒,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若不是你阻拦我,我定然将那无赖汉子杀了。”
洛梨握着他的手,笑道:“他虽然做了坏事,毕竟没有得逞,这晋安不是战场,乃是法制严谨之地,岂能随意杀人?”
男人冷哼一声:“算得他走运!”
洛梨想起今夜盛棠的所作所为,倒是真有点吃惊,她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也不怎么与人争锋相对,想不到蛰伏日久一鸣惊人呢。她虽然没有窦青岚刻毒,但是心机城府也叫人无法小觑。
第二天中午时,便有一个惊人的消息震动了整个沈家,窦青岚被休回家的当晚便自缢死了。
这消息着实让洛梨震惊了许久,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真没想到窦青岚会寻死。
洛梨在青华苑中同姑母和表妹谈论着这个事情。
洛涟漪道:“听说夫人很难过,一整日都不肯出门。”
凌波道:“她难过的恐怕不只是因为侄女,还因为她以后回娘家都觉得为难了吧。毕竟窦家的家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洛梨微微蹙眉,没有作声。
洛涟漪怕她多想,劝慰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她便是真没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当初她就不该设计害你。”
凌波附和:“就是就是,她自己不好,如今死了倒成了别人的不是了?”
洛梨摇头:“我没觉得我的做法有错,只是这件事恐怕会牵扯到那个人……”
洛涟漪恍然明白了,“你担心窦夫人会迁怒于你?”
凌波不同意:“该迁怒也是迁怒盛棠,明明是盛棠最后指证的呀。”
洛涟漪摆手:“你不明白,盛棠是窦氏最满意的儿媳,自然不会迁怒她。她素来看不惯阿梨,迁怒的也只有阿梨而已。”
凌波撇嘴:“迁怒就迁怒呗,不稀罕她喜欢。”
洛梨淡淡一笑,不想姑母担心,道:“无妨的,一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顶多多看几次冷脸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洛涟漪轻叹一声,抚了抚她的手背:“到底委屈你了。”
洛梨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哪家婆婆和媳妇还没些争执跟隔阂,搁在大户人家都是寻常事罢了。
第68章 叮咛
洛梨拎着姑母给她做的糕点同红豆一起走在回光华轩的路上,半路经过一个园子,却听到园子里传出笑声。
她立在在绿篱笆之外,探头一看,园子里鲜花盛开,盛棠正和丫鬟们在扑蝴蝶呢,她脸上笑靥如花,倒是难得的开心。
红豆在一旁低声道:“齐玉轩那位死了,这位高兴的很呢,多久没见笑成这样了。”
洛梨睨了她一眼:“少说几句,我们走吧。”
红豆点头,跟着她一起回了自家的院子。
进了房里,洛梨叫厨房将糕点先放着,打算等到晚上沈胤回来再一起吃。
谁想,她才拿起桌上的布料准备缝衣,一双手却从后面将她的腰紧紧搂住了。她嗅到他身上熟悉的芝兰香气,嘴角扬起了一丝浅笑。
“你倒是会吓我?”他方才肯定躲在屋里了。
男人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笑道:“吓到了?”
“才不会。”洛梨不理他,继续拿针线,一会又问:“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军中无事。”他轻轻的掐着她的腰,“腰又细了,是不是没喝牛乳了?”
洛梨被他弄的痒了,拍开他的手,道:“每日喝,喝多了也会腻的。”
她现在在做给阿元的衣裳,给夫君的衣服已经大体做好了,如今只剩下绣花和收尾。
她拎起衣服在他身上比了一下,大小刚好,笑道:“我就知道正合适。”
沈胤唇角微扬,目光定定的望着她:“什么时候量的?难道是在我睡觉的时候?”
洛梨搁下衣料,笑道;“不告诉你。”
男人又抱了过来,贴在她耳畔低声道:“我知道你什么时候量的。”说着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羞的洛梨转身一个劲的捶他。
瞧着她娇羞的模样,仿佛盛开的桃花,沈胤低头捧着她的脸,便深深的吻了下去,吻了不一会,两个人便滚到了榻上……
外头的丫鬟见里面的门关着,还以为少夫人在小憩,也不敢打扰,谁想到过了半日,见里面两个人出来,都吃了一惊,个个都不晓得公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瞧着少夫人粉面含春的样子,这半日里头发生了什么,着实令人遐想。
洛梨叫丫鬟拿出姑母做的糕点,一一摆了出来,就着上好的龙井,同他一起在院子中慢慢吃着。
“最近边界可平安?”洛梨关切的问。
沈胤抿了一口茶,握着她细嫩白皙的手指,道:“尚可。只是如今的局势……”他略顿了一下,“到底是波涛暗涌。”
洛梨有些担忧,低声问:“那陛下那边。”
“同往日一般,暂时没见异象。”沈胤摇头。
洛梨蹙起了眉尖,虽然说陛下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不代表一直没动静。倘若他只是伺机而动呢?一旦陛下动手,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但是倘若沈胤先动手,同样的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大随将会大乱,沈家亦会成为人人口诛笔伐的反贼。何况英武侯素来忠心,也不会想反吧。
“这真是一个难解的结。”洛梨轻叹。
沈胤抬手,轻轻抚去她额间的褶皱,道:“别担心,再难的结,终有解开的时候。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洛梨紧紧攥着他的手,一双烟雨美眸望着他,“怎么顺势而为?”
“信我。我会护着你。”他信誓旦旦道。
“亦要护着你自己。”洛梨柔声对他道。
沈胤握紧了她的手,郑重的点头。即便是为了守护她,他也会竭尽全力。
碧玺宫中,一人坐在明黄的软椅上,一手支着额头,一面看向跪在面前身着黑色软甲的男人。
“陛下,属下查到沈胤的母亲乃是姚氏,原先在沈家做乳母的,沈胤被沈宽带回府邸时便病死了,坟茔就在西郊外。”
坐上之人皱眉,很是不满:“这么些时候,你就查到这些东西?”
“陛下别急,”罗进又道,“属下走访了这个姚氏的娘家,那娘家的邻居还在。据那邻居回忆,姚氏二十岁生辰时回家中过的,当时正值冬天,她还去姚氏娘家去串的门子,当时她并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但是姚氏去世的时候是二十七岁的春天,当时沈胤已经有七岁满,也就是说姚氏在她二十岁生辰时,至少怀孕了有半年,怎会看不出任何怀孕的迹象?如此属下推断,沈胤并非姚氏之子。”
凌玄一时怔住,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半晌缓缓吐出几个字:“果然……”
他早就觉得天底下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偏偏沈胤会像那个人。原来果然不是沈宽的儿子!
他的心情顿时凝重起来,认清了这个事实,便代表了一件事,沈宽绝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忠心耿耿!
沈胤也就罢了,对于他来说,沈宽到底是什么样的用心,才会令他更加不安。
凌玄一时心烦意乱,扶着额角半晌没有作声。沈宽养了沈胤这么些年,到底存的什么心?当初战王府那件事是否他又一清二楚。
一想到沈宽可能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他竟觉得背心一阵发寒。
杀沈胤?诛沈宽?
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又岂会那么简单?一不小心,恐怕泰山崩塌、万劫不复。
罗进抬头,看见皇帝苦恼,低声禀告道:“要不,陛下请一下天师?”
凌玄蓦地眼前一亮,立即道:“立即请天师过来!”
不一会,宫人全都退下,一个身着青色道袍道长模样的中年男子到皇帝面前拱手一揖,便毫不客气的盘腿坐在给他准备好的蒲团上。
这位叫做王卜的天师乃是半年前进宫的,因着会占卜天象推演未来,深得凌玄的器重,但凡有不决之事,都会召他。所推测之事,无一不灵验。
凌玄将沈胤和沈宽的事情说了一回,因为这件事乃是绝密,所有的宫人都屏退了,只剩下他和王卜。
王卜沉吟了半晌,问道:“陛下,你想怎么做?”
凌玄叹气道:“倘若我派人刺杀沈胤,沈胤出事,沈宽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此法,治标不治本。不好!但是倘若我派人刺杀沈宽,他手中握着的兵马却都忠心于他,他若死了,各城城主必定蠢蠢欲动想取而代之,恐怕天下大乱。也不行!”
王卜点头,“陛下言之有理。沈胤虽是麒麟子,作战勇武,但是到底不敌千军万马,竖子不足为虑。沈宽既然知道陛下当年行事,必定早晚生出异心,必须铲除。一旦沈宽铲除,便围剿沈家,沈胤和沈曦手到擒来。如今最要紧的乃是沈宽手中的兵权,必须找人接替,兵权重回陛下手中之后,才能真正除掉沈家。”
凌玄听到这话禁不住拍手道:“爱卿言之有理!那谁能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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