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的be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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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的be美学-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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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大部分的江湖侠客,走到最后,总是孤寂满身,形单影只。

    …

    风恪带着连慎微回了金陵。

    到金陵时,恰是二月。

    如此春光美景,拘与方寸棺材里,想必这家伙也不愿意。

    风恪把连慎微的骨灰,洒大半在了金陵的山水间,余下的一小半,他收敛进了玉瓶里。

    连慎微说过,不入浮渡山庄的祖坟。

    祠堂里供奉着的是连瑜白的名字。

    风恪当时很想敲开连慎微的脑袋,看看他里面整天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在家训这件事情上,他表现的太古板了。

    如果……

    如果连伯父伯母,还有犹蔚姐知道的话,只会心疼吧。

    京城的陵墓里,写的名字是连慎微。

    浮渡山庄的祠堂内,写的是连瑜白。

    风恪最终还是按照连慎微生前说过的,没有将他葬在浮渡山庄,而是葬在了一座里浮渡山庄很近的山上。

    这座山叫敬灵山,清雅幽静,原本就是他们几个少年时选来,打算后来一起隐居的地方,又与山庄的地脉相接,可以清晰的看见山庄的整个模样。

    风恪在墓碑上刻了‘息眠之墓’这四个字。

    他静立在坟前良久,扯了扯嘴角,又用那种习惯性带着嘲讽的语调说:“一个人三个墓,也不怕来回跑折腾。”

    没人跟他斗嘴了。

    风恪顿了顿,“你那两个下属,也是忠心,想替你守着浮渡山庄,顺便时常过来给你扫扫墓,说说话。”

    明烛和天南到了浮渡山庄。

    十多年没有人住的地方,打扫起来很是麻烦。

    “阿古——”

    阿恣盘旋着下来,站在风恪肩头,它蔫哒哒的,从连慎微走后,就没怎么吃过饭。

    风恪摸了摸阿恣的脖子,“阿恣你也不要了,仇澈指望不上,我白捡一只海东青,”他捏了下阿恣的骨头,“感觉也不是很好养,我半养半救的陪你长到这么大,你撒手就没了,我还得照看你留下来的鸟。”

    “你给了明沁嫁妆,剑暂时交给了仇澈,玉箫给了外甥,传承给了徒弟,剩了一只不太健康的鸟……半个子儿都不给我,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抱怨着说了很久。

    风恪连慎微之间的情谊,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连慎微会和仇澈客气,会考虑很多欠或者不欠,但不会和他说这些。

    他们三个之间,他比这家伙大一岁半,这家伙又比仇澈大两三个月。

    他学着拿针的时候,连慎微话都还说不清楚。

    风家单传,他自幼与连慎微相识,是发小,就将他当自己的弟弟看了。

    ……他没将自己的弟弟救回来。

    风恪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看了眼四周。

    这山上是清幽,不过差点什么,连慎微一个在这,时间长了难免孤单。反正他们风家除了医德、医忌和拒医的名册之外,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家训。

    他以后就葬在这里。

    嗯……把仇澈也拉过来,不过仇澈的老家在都兰,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也可以早点来,在这里栽几颗梨花树,然后等年老的时候,他和仇澈也能说说话。比一比,是谁先躺在墓里头。

    风恪拍了拍阿恣的脑袋。

    “走了。”

    (



    第127章 第 127 章

    崇临十年。

    上元节前夕。

    摄政王府内挂上了红灯笼。

    叶明沁拿着扫把;  顶着夜色,在王府里扫出了一条路来。

    这条路通往府里那颗梨花树下。

    沿途的两侧,都是明亮的;  挂着好看的灯笼。

    扫到尽头的时候,叶明沁停下来;  抬起头;  不意外的在树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陛下。”

    应璟决转过身,“来了?”

    叶明沁:“嗯。”

    应璟决已经完全不同于几年前了,周身更加沉稳有度;  一举一动,帝王之威。他今日穿的只是常服,语气也温和随意,“你家的小孩都睡下了?”

    叶明沁:“睡下了;  夫君看着他们。我就来了这里。”

    她成家了。

    是国子监的教书先生,家世简单,为人温柔;  谦和有礼,很是妥帖。

    成家的当天;  十里红妆,天子添礼,大将军背轿;  明珠凤冠;  风光十足。可是她抚摸着嫁衣上的明珠,想的却是那天,义兄蒙着眼睛;  那样虚弱苍白;  为她以后考量的样子。

    可是义兄还是没能看到这一天。

    如今她位列宰相;  育有子女,第一个孩子姓连,算是她微不足道的一点纪念。

    即便是姓连,也不是连家的血脉,陛下还未有子嗣,如果有,那么改成连姓,养在浮渡山庄,才是最合适的。

    应璟决:“嗯,辛苦你了,小舅舅这里也不是很好打扫。”

    叶明沁:“大将军没来吗?”

    “前几年灭了北夷,但还有些逃去了炘兹,宁封心里堵着口气,这次又去了边疆,想将那里也打下来。”

    叶明沁闻言沉默了片刻。

    义兄走后的第三年,大盛朝缓过来了劲儿,厉宁封在边疆发了狠,两年间以战养战,最后在义兄的忌日前,直捣王庭。

    他们拒绝了北夷的求和,北夷自此归入了大盛朝的领土。

    佛泉寺的那件事,他们都没忘,慈怜受不了刑罚,意外死了,倒是莫达,各个酷刑都受了个遍,风先生期间过来亲自给他续了个命,他竟也活到了北夷被灭的时候。

    厉宁封搜遍了整个北夷,找到了莫达还在世的亲人,不远千里送到了京城。

    然后当着莫达的面,一个个杀了干净。

    莫达是个疯子,被折磨了那么多年还硬挺着,甚至在知道了连慎微去世后,大肆嘲笑,被割了舌头才安静下来。

    直到他北夷的最后一个亲人死在他面前,莫达才痛彻心扉的疯狂嘶吼。

    一点没了当初淡然的模样。

    自那之后,莫达没撑几日就死了,厉宁封将他的头颅割下来,挂在了京城的临焚城城门上,直到今日已然化成枯骨,还没取下来。

    北夷虽灭,但分部不集中,还有些游散部族逃到了别的地方。

    这些人逃去哪,大盛朝的剑就指向哪。

    说来好笑,叶明沁看了那么多书,回看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一个朝代版图扩张,是因为要对一个部族赶尽杀绝。

    朝中很多人都不赞同,觉得残忍,让后世史书觉得陛下并非宽厚仁爱之君。

    叶明沁当时在朝堂之上难得沉默。

    厉宁封和应璟决对北夷的恨,其实并不单单因为莫达当初让义兄折节受辱。人已经逝去,大盛朝如今既然蒸蒸日上,也有跟人打的底气,为什么不能为那人多做一些。

    如果能弥补一些的话,后世名声就不是那么重要。

    叶明沁:“义兄之前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之前的事,指的是连慎微为了报仇,切切实实杀了一些朝廷里的老臣。

    应璟决脸色冷淡了下来:“那些人也参与了浮渡山庄当年的事,便是谋害朕,如何无罪?即便是没有小舅舅,朕记起来往昔,也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

    “史官的笔如何写,朕会看着,不会偏颇,不会错漏。大盛朝摄政王的功与过,是非评判,后人怎么说便由他们去说,朕早就黄土一捧步入黄泉,听不到了。”

    他很想逼着史官将关于小舅舅不好的事抹去,可午夜梦回,他又担心看见小舅舅失望的眼神——

    为君者,少私欲。

    应璟决想着,他自己在父皇占问吉日的当天,选择□□,在一些人眼中已是手腕狠辣,追杀北夷,更是露出暴君潜质,其实再多一条威胁史官的名声,似乎也没什么。

    终究还是怕看见连慎微失望的模样。

    他是他的老师,希望他成为一个仁君,更是一步步把他推上了这个位置。

    叶明沁点头:“我知道。”

    应璟决看了眼叶明沁身后的路。

    府里灯笼很多,各式各样的,光华璀璨。

    虽然小舅舅很不喜欢京城,他们还是期盼着他能回来看看,用人间灯火引领魂灵的路,府里这么多好看的灯,又和山庄相像,小舅舅兴致来了,会来看看吧。

    这几年,都是上元节的前后下雪。

    每一年的前夕,他都会到这里来。

    小舅舅离世的那天,就静静的伏在这张石桌上,眼睫与发丝皆是霜白,宛如谪仙,黑狐大氅落了层薄雪,唇侧有看不出来的弧度。

    就好像他只是在这里睡着了。

    他当时不敢去探小舅舅的鼻息,就固执的梗着脖子,说要等小舅舅醒来。

    还是风恪摸了下他的头,说了句:“他去找你阿娘了,你阿娘最疼他,这会儿他估计在抱怨撒娇。”

    他那时听完,哭到崩溃。

    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多年了。

    应璟决微微仰了仰头,“其实这些年,我都在想。”

    “小舅舅当年吃了风伯伯给他的药,那药到底有没有用,他最后的时间里,能看见了吗?”

    叶明沁抬头看着他。

    应璟决自顾自道:“我既盼望着他可以看见,临终前,不至于还是满目的虚无。我又盼望着他看不见,因为担心他万一发现了这里不是金陵,也因为他最后一眼看见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春色。”

    “……陛下,”叶明沁听的心里不是滋味,叹息道:“别想这么多。义兄走的时候,应该是满足的。”

    “是吗。”

    但愿吧。

    叶明沁:“雪扫完了,府里还有些地方要布置,陛下若是不宿在此处,就请早些回去罢。”

    应璟决:“晓得了。”

    叶明沁沿着来时的路走,走了不远,回头看了一眼。

    天子静默在树下的影子,被悬月拉长,莫名伶仃孤单。

    …

    金陵。

    浮渡山庄。

    “嘿!哈!嘿!”

    树底下,四个小萝卜哼哼哈嘿的练武,很像那么回事。

    风恪一边咬酸梅一边含糊的指挥:“快点啊,拳头弱唧唧的,你们四个想不想吃饭了?你们明烛姨可不会惯着你们!”

    小萝卜头们纷纷道:“是!师伯祖!”

    风恪当即满意了。

    这四个小萝卜头里,有两个是厉宁封收的徒弟,和负雪剑法有缘分,还有一两个是仇澈的徒弟。

    仇澈这两年安顿下来了,不再满江湖乱跑,看着眼缘收了徒。

    风恪避着他老爹的催婚,就将他们都拉到了浮渡山庄。

    山庄热闹起来了。

    明烛和天南偶尔也会指点这四个萝卜头几句。

    “阿恣!”风恪喊了一声。

    一只鸟很快飞过来,叼走了他掌心里的一颗话梅。

    风恪:“?”

    他掰住鸟喙:“吐出来!”

    阿恣一瞥他。

    风恪:“……”

    他摸出一根针:“吐不吐?”

    阿恣乖巧的吐了出来。

    “什么德行,这是你能乱吃的吗?!”风恪骂了一句,“宠似主人形,他怕针你也怕,好的没学,差的全学去了。”

    他粗暴地顺着阿恣的鸟毛:“多活几年听见没,你的追求就是最长寿的海东青!”

    被迫安排了鸟生最高追求的阿恣啄了一下风恪的掌心,乌鸦似的啊了一声,快速朝着浮渡山庄旁边的敬灵山上飞去了。

    风恪:“……”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阿恣飞走的方向:“它又骂我?!它学乌鸦叫骂我!!”

    天南咳了一下:“风先生,阿恣可能是学的你。”

    风恪气的一个仰倒,躺在在摇椅里晃了晃。

    看了眼头顶盛开的梨花,心气儿勉强顺了一点点:“今年春天,这花倒开的不错,”想起刚才阿恣离开的方向,他反应过来,“欸?仇澈又上敬灵山了?”

    明烛点点头:“嗯,还去凤凰台买了酒。”

    “啧,”风恪摇头,“你们家主子坟前那块地,都快被酒淹了。”

    …

    敬灵山。

    阿恣扑棱棱落在一枝树杈上。

    行走江湖中,黑色耐穿,仇澈这两年安顿下来,衣服也不全是黑色的了,偶尔一身深蓝,浅紫。

    用风恪的话来讲,就是勉强有个人样了。

    仇澈随意坐在连慎微的坟前。

    “息眠,这是春日浓。”

    他摆开两个酒杯,挨个斟满。

    “这时候喝正好。”

    坟墓的两侧有两排梨花,都长得枝繁叶茂,纷纷扬扬的花瓣如雪落下。

    有瓣落进了酒杯里,里面的酒液轻轻一漾,就将映入其中的漫天春色都碎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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