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如何咳血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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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系美人如何咳血手册-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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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度顿时蹙眉。
  他跑不了的?谁跑?
  难道是……
  程宿眼神一紧,顿时收刀转身。能让月铮这么紧张的人,在大昭,只有巫郁年一个了。
  他为什么要跑?难道还不知道他没有动用元国援军的消息么?不可能啊……
  程宿思索间,已经到了城外,他翻身上马,没有再在这里多做停留,扬声道:“走!去御长城!”
  ……
  相国寺。
  忍春将寂殒送来之后,就离开去了请词山。
  悯生则是将寂殒装进了一具刻满符文的棺材里,他看着寂殒脖颈上的颈锁和暗示巫术,叹息着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
  没想到,事情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巫郁年竟然真的能逆了天数,以一己之力,生生延续了大昭的气运。还有这天生的毁坏灵物,竟也成了这幅模样。
  生了心,动了情,像个人。
  悯生枯瘦的手指抚上棺椁,打算将棺材永远封死的时候,棺材里沉睡的人,眼睫忽的一颤。
  ……
  满打满算,巫郁年其实已经出来两天了。
  皇宫派来的追兵还是挺厉害的,他确实受了些轻伤。他还是忍不了身上不舒服,就找了家店住了一晚,换了身干净的白色锦衣。
  如今好不容易将后面的追兵再次甩开,总算是能清净一些。
  巫郁年坐在马背上,摘下自己的帷帽,眯眼远望。
  御长城确实如传言所说,巍峨壮阔,在落日夕阳里镀上了金光,像一条守卫大昭的盘龙,绵延的看不到尽头。
  他慢慢勒马,缓步走了上去。
  御长城最高的地方,距离地面有足足十五米。墙砖上长着青苔,这里不是烽火台,鲜少有人过来,巫郁年悠悠的转了一圈。
  苍白的手指抚过墙缝里顽强绽放的小花,在夕阳里格外漂亮。
  今天是六月的最后一天,他已经没有精力走的更远了,就到这里吧。
  巫郁年闷声咳了咳,走到最高的城墙边的时候,他看着那即将消失的落日,心里莫名生出些留恋来。
  偶尔一两只飞鸟掠过,在夕阳的暮色里,留下黑色的剪影。
  再等一晚吧。
  他想着。
  看了一次日落,也该看一次日出。
  巫郁年靠巫术撑着,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闷咳几声,压下喉间的血,收拾出来了一块地方,放松假寐。
  ……
  临近天明。
  程宿率着军队,在即将到御长城的时候,将月铮截了下来。
  月铮脸色沉怒,他为了方便行事,带的人不多,此时被程宿的人团团围住,半点行进不得。
  程宿高坐马上,睨着月铮:“喂,你往这里跑干什么?反悔了,要来抓国师大人?”
  月铮冷着脸,主动拔剑:“本殿劝你让开。”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众撕破脸皮,浅金色的眼瞳里再无半点温雅,凛冽的杀意竟能和程宿身上的杀伐之气匹敌。
  程宿:“这是大昭,元国的援军本将军一点也没用,殿下这样做,未免不将我大昭放在眼里!”
  月铮冷笑一声,还欲在说什么,余光一瞥,却看见那御长城最高处,站着一个人。
  身形清瘦,白衣绝世,墨发飞扬。
  月铮失声道:“巫……巫郁年!”
  程宿一愣,霍然回头。
  ……
  巫郁年在大昭最高的城墙之上,负手而立,心里微微遗憾。
  本该升起朝阳的东方,却卷出大片大片的黑云,天气似乎一下就冷了下来,阴沉沉的不见半点阳光。
  黑云压城,冷风翻墨。
  巫郁年一身白衣,站在苍穹之下,渺小的像一片随风即逝的霜花。
  若是有人此时去探他的脉搏,会发现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跳动。
  巫郁年感受着胸腔里传来的窒息感,濒死的眩晕叫他身形微微晃动,像是即将要掉下去。
  他捂唇咳出一口血,又将沾了血的锦帕叠好,放进袖口。清瘦的腰间系着一串六角金铃轻晃。
  巫郁年想起刚出门时听见的流言。
  他守着的大昭逐渐变得繁盛,护着的百姓,闲逸生活之余,骂上他一两句妖物,兴致勃勃的说着他的死法。
  他其实不是很在乎。
  但…遗臭万年啊……
  这个词听在耳中,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刺。
  生前事,身后名。
  他也不想背着这写骂名,只是从来没有人给他选择的机会罢了。
  他身上毕竟背着巫族这么多人的命,没有资格寻死,强忍着缠骨毒和反噬,苟活到了生命的尽头。
  巫郁年倦怠的闭了闭眼。
  可算是……能离开了。
  远处,黑压压的一线大军极快逼近。
  程宿一马当先,望着城墙之上的巫郁年,几乎肝胆欲裂,声未至,眼泪先落下来了。
  他策马狂奔而来,红着眼嘶吼道:“巫郁年!你说过要等我的!”
  不可以……
  程宿握着缰绳的手都在发抖。
  他看着巫郁年缓缓倾斜的身影,心里不住哀求。
  别跳。
  求你了。
  你说过要等我的……
  “巫郁年!你说过等我的!”
  他回来了,他没有用元国的援军。多少次在战场上濒死,他就靠着巫郁年那一句‘我等你回来’生生扛下来。
  那盟约书可以作废了啊……不用再被卖去元国了。
  月铮浑身发冷,大脑刺痛无比,眼前的这一幕,叫他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恐惧,那种刻在灵魂里颤栗,叫他脸色惨白。
  他策马飞驰,紧紧的跟在程宿身旁,再也瞧不见半点往常的淡然之色。
  他收到消息就过来了的,明明已经很快了。巫郁年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盟约书上最后一条吗,还是对这个国家彻底失望了?
  冷风刮过脸侧,月铮恍惚间,想起了之前任野与他说过的话:
  “……君子故人,是朋友之间一起喝才有滋味的酒,大人位高权重,但没有交心的朋友,所以最是讨厌这种酒。”
  巫郁年听见有人喊他,眼睫一颤,睁开了眼。
  程宿和月铮朝他飞驰而来的身影映入眼底,他微微一愣,着实是没想到在临死之前还能见他二人一面。
  他此生,回首看去,粗看波澜壮阔,细看苍白无比。
  他和程宿相识时间很短,这个人却强势的闯进他的人生里,霸道的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和月铮相识更短,却像是认识了很久一般,若是没有一梦贪欢,月铮应该是他唯一认同的知己。
  巫郁年能看见他们眼中的慌乱和害怕,心里叹息一声,说了声抱歉。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笑了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向后一仰。
  “不!”
  “巫郁年!”
  “老师!!”
  安帝刚刚赶来,就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狼狈的从马上摔了下来,连滚带爬的朝着城墙下奔去。
  明明是七月初一,还是夏日。
  灰色的苍穹却落下了雪。
  巫郁年身体在往下落,但是速度并不快,像一朵轻盈的雪花。
  他仰面看着天上的雪,腰间的金铃嗡嗡作响,右瞳瞳孔中亮起玄奥的微光。
  金铃上凭空燃起了火。
  巫郁年原本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死去的。但是那火烧妖物的说辞,倒是让他有了些别的念头。
  将自己的余烬,洒在永远守护大昭的御长城,似乎死的干净一些,也更符合巫族先辈的遗愿。
  火焰温和的舔舐着巫郁年的身体,渐渐的,那被火焰灼烧过的地方直接变成了飞灰。
  他听不见程宿几人的嘶吼。
  在完全消失之前,极远处却掠来一缕黑气,天地间静默一瞬,寂殒一身黑雾衣袍,温柔地将不断下落的巫郁年拥入怀中。
  黑白两色的衣角不断纠缠,寂殒随着巫郁年一起往下落。
  那金铃里冒出来的火焰越来越大,像一朵托住他们的火莲。
  寂殒紫色的眼瞳纯粹而哀伤,他委屈低喃道:“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我都这么听话了,你还不要我……”
  灼烫的眼泪滴在巫郁年脸上,这是寂殒第二次当着巫郁年的面哭。
  巫郁年微微叹了口气。
  这傻狗,怎么这么爱哭。
  不会暗地里哭过更多次吧,明明被欺负更多次的人是他。
  他摸了摸寂殒的眼角,弯了弯眼睛:“乖。”
  巫郁年神色复杂:“你不该来的,也不该醒。”
  他控制着金铃里的火焰,慢慢的蔓延到了寂殒的身上。对大昭而言,威胁最大的,其实是寂殒这团毁坏之气。
  察觉到巫郁年的意图,寂殒轻声道:“主人又要杀了我吗?”
  巫郁年:“嗯。”
  寂殒:“主人杀不了我。”
  巫郁年:“我知道。”
  天生灵物,除了自愿消散,不会真正死亡的。
  他将寂殒留在身边,教导他什么是爱。
  寂殒会为了他自愿消散吗。
  寂殒望着巫郁年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又有点泪光,“……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
  “巫郁年。”
  他第一次认真叫巫郁年的名字。
  “巫郁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
  他甚至不敢将喜欢替换成爱。
  巫郁年就笑,他说:“喜欢的,很喜欢……”
  寂殒:“嗯,我信了。”
  他蹭了蹭巫郁年的侧脸,身体却化成黑气慢慢散去。
  他紧紧的抱着巫郁年,语气认真幼稚:“巫郁年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寂殒陪着巫郁年一起死。”连名字都要一起说。
  这句话叫巫郁年彻底绷不住了,闭了闭眼,眼泪没入鬓角,他反手抱住寂殒,哑声哽咽道:“寂殒……”
  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寂殒笑了笑,声音变得缥缈,他看着也快消失的巫郁年,紫瞳温柔的不可思议。
  “没关系的主人……”
  “如果有下一世,你少骗我一点就好了……”
  他知道巫郁年从没喜欢过他。
  巫郁年眼眶微红,吻上了寂殒的唇,应声道:“好……如果有下一世,我绝不骗你。”
  但天生灵物只有一世,而国师也再无转世之时。
  他们的身影终于消散。
  一串金铃从空中落下,在地上薄薄一层雪中,砸出一声轻响。
  史书记载:
  大昭三百六十七年,七月一日,国师年二十又八,逝于御长城,苍天忽降大雪,大雪七日不停。


第81章 将最永恒的爱,献给自己。
  国师逝世的消息传到皇城来的时候, 许多人还没来得及高兴,朝廷就砸下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皇上要为国师守丧四十九日,丞相代理朝政。
  不仅如此, 还要按照最高的规格制式,给国师修建陵墓。
  此消息刚一传出来, 朝野震动,甚至有人找上了刚从边疆回来的程宿,打算让他劝一劝安帝,却被关在了将军府外面。
  将军府闭门谢客好长时间了。
  程宿将自己关在府中, 驱散了所有人, 缩在房间里,周遭都是空了的酒坛。
  这间房里有他和巫郁年绝大部分的回忆。
  还有外面的水榭, 府中巫郁年逛过的每一个地方。
  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巫郁年会选择那样死去,明明说好了等他的不是么。
  浑浑噩噩之际, 月铮忽然闯进来,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眸色沉郁,一字一顿道:“信呢?信在哪?!”
  程宿醉醺醺的, 扯开月铮的手, 冷笑:“滚!别在我这里犯浑!”
  他站不稳,背狠狠的撞在了墙上,闷哼一声, 讥嘲道:“你说……那些你写给他的信是吗?”
  月铮:“在、哪?”
  程宿笑出声, 打量了一眼月铮, 没回答, 反而恶劣道:“你给他写信的时候, 他就在我府中,你猜他给你回信的时候,同我在做什么事吗?”
  “你应该知道,一梦贪欢……你只尝过你一次,而我尝过无数次,”程宿疯疯癫癫的,“他在桌前给你回信,我在他身后”
  砰!
  月铮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畜生。”
  “……”
  程宿舌尖抵了抵嘴里的伤口,笑的直不起腰,“是,我是畜生,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你不也是将他当成可以转赠的物品吗?”
  月铮偏执道:“信在哪?”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信在我这里。”
  两人转身看去。
  任野一袭黑色劲装,神色冷漠的从墙上跳下来,身后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袱。他和忍春去了请词山,却根本没找到归远寺。等到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听见了大人逝世的消息。
  任野来,是来收拾巫郁年的遗物的。
  他记得大人还有些东西在将军府。
  月铮眯眼:“拿来。”
  任野冷冷道:“不必了,大人嫌外人脏。”
  他对程宿道:“烦请让一下,我将我家大人的东西收拾收拾,这就离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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