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皇帝又咬了他的脖子一口:“又在想什么?又是朕也不能知道的事?”
“啊?我……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我想要想起来。”李让刻在骨子里的忠诚,并不会对皇帝说谎。
可皇帝对他这句话,没有办法轻易相信、
什么叫忘了些事?
他莫不是想用这个来吓他,真亏他想的出来。
“那你想你的,朕自己来。”将他的手绑结实之后,他就被皇帝半拖半抱的拉到了皇帝那金闪闪的大床上。
他又生气了。
这次又是为什么。
李让艰难的转头,看到了皇帝那憋气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
“我错了。”他姑且还是积极认了错。
皇帝哼了一声:“趴好,朕要罚你。”
李让看了一下自己此时这衣不蔽体的模样……他和皇帝怎么就这副模样坐到床上来了呢?
按理说……
李让的思绪被皇帝的一推给打断,李让在皇帝的制裁之下,还是趴到了床上。
皇帝下床拿了一样东西回来。
李让一看……咦?这不是他的黑剑吗?
那柄剑非同一般,在张扬高傲的男人手中,倒是相得益彰,十分般配。
皇帝却忽然拿着黑剑啪的狠狠抽到他的臀部,说道:“趴好!”
这一抽,倒是教他想起零星的几个画面,总之被打……不是第一次了。
这……这个……一个大老爷们被抽屁股……这也……
话说……天字阁总是有不会缺人守在皇帝身侧……也就是说,此时大概有人正在看着这边。李让想到这里,忍不住绷紧了身子,也绷紧了屁股。
皇帝将黑剑剑鞘脱出,丢在了李让眼侧。
“这柄剑倒是不错。”他将冰冷的剑身在他后背轻轻点了点。
李让没有回话,皇帝便用那剑身往他后腰左左右右抽了好几下。
李让忍着疼,这下明白他是要听自己对剑的评价了。
“是,这柄剑李让也说不出用的什么宝贝炼制而成,剑身笔直如松,分毫不偏,分了两段,工艺截然不同,却巧妙的结合。剑刃薄如蝉翼,削铁如泥,称得上是柄神兵。”
李让一点也不吝啬的将黑剑夸了一番。
像他这般没有什么文化的人,能这样夸这把剑,也算是在很认真的评价了。
“哦?所以你已经不想要你之前的剑了?”皇帝捏着那柄黑剑,又往李让屁股抽。
泄愤一般的连抽好几下,也不知李让是疼的还是羞的,还隐隐在发颤。
‘之前的剑?’
李让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几个字,他倒是还记得一点。
“我好像有过一柄剑,可李让记不得去哪儿了。”李让如实回答。
“不记得?”好一句不记得。
这样就能将他变心之事带过去吗?想的可真美。
“只记得是一柄……有些奇怪的剑……嘶……就是就是……”李让说了句奇怪,又被皇帝一顿揍。
那剑该不是和皇帝有什么关系吧?
皇帝很生气,那柄剑他已经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此时有了新的剑,这剑笔直如松,削铁如泥。吹雪便是奇怪的剑了?
李让不说话,皇帝也不满意,用剑尖拍了拍他的后腰:“继续说。”
“李让不记得了。”
他决定不说了。
“说!!”可皇帝非要逼他说。
李让在心中叹了口气,思索了小小会儿,便又继续道:“李让当真记不得多少了,只记得李让以前也有过一柄剑。那剑或许不好看,但李让记得是很喜欢的剑,不知遗落何处。不过如今这柄剑我也很喜欢,重量长度模样,称心也称手。”
哐叮,那黑剑被皇帝远远丢开。
他说了什么?
这话自他口中说出,那么的平淡又自然,好似只是顺其自然就到了这一步。
可听在皇帝耳中,那意思就变了。
“你不是永远只爱朕的吗?”他愤怒的拉起李让,好似被他选择放弃的不是吹雪,而是他。
这话,他想听到自己说什么呢?
李让不解。
可心头的另一个人,给了回答。
“可您并不爱我啊。”那句话从李让口中说出,尽然透着两分冰冷。
李让想着,对的,违和感来自于此处。
所有的好坏,到头来,都只是因为他并不爱自己,所以才显得那么违和。
所有的记忆都在提示他,他们的关系并不乐观,此时此刻这关系发生了什么产生了异变……
“朕需要你,这还不够吗?”李让这么直白的向他索求答案,他一时都被那通透的眼神给刺到了。
他需要他,这还不够吗?
李让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比起自己,他等着心头的另一个人来回答。
心头沉沉的跳动着。
身心分离的疼痛,让李让十分不适。
他没有得到答案,只有疼痛回应他,这不是自己要的。
“皇上若需要李让,李让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那,与爱无关呐。
“你想要朕也爱你,你觉得可能吗?”皇帝心头有些发慌。
李让的模样,好奇怪。
他说话的表情,方式,都透着一股古怪。
这不是他熟知的李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说他忘了一些事,他到底忘了些什么……
忘了吹雪,不就代表也忘了他冶炼吹雪。
他这说法……他这么说……就好像是想要和他……
不,李让他做不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即便是他忘掉了自己,他也会爱着自己……
可李让会忘掉他的这个想法,仅仅是从脑海中闪过,皇帝的心头就犹如钝器碾磨一般的揪痛。
“您不可能爱我。”李让看着皇帝的眼,他冷静的回答道。
他不是赌气,也不是演戏,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事实上,在皇帝说出口之前,李让就已经在心里无数次的回答过自己这个问题。
他需要李总卫,需要忠心的狗,需要死卫,他需要的是他附带的身份,却不是他李让。
这话从李让口中说出,皇帝一时哑口无言,他心脏阵阵抽搐,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样和他说话究竟是在想什么,破罐子破摔?
“我可以纵容你私下的放纵,可是李让,朕是大宇天子……朕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难不成,真的想要毁了朕?”皇帝双眸之中的沉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李让察觉到了,他又听到了‘那人’在哭。
他哭的那样的小声又那样的委屈。
‘我怎么会害你呢?’
‘如果我的存在……让你这么不安……那么我会消失的。’
他听到‘那人’伤心至极的声音。
那没有说出口的话,只有李让听到了。
接着,他又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粉碎,湮灭,伴随着逐渐变弱的哭声……
忽然,李让唔的一声,口鼻之中溢出鲜血来……
李让伸手按住心口,他的心还在跳,可是李让知道,这里有个小东西,消失了。
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即便是他最在意的人,也否定了他。
所以,他不会再回来了。
李让,终于只是李让了。
他想起了自己忘掉的东西,他动手挣开了绑住他的带子,他没有再去关注皇帝的表情,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开始捡衣服穿。
他现在该去拿他忘掉的身契了。
第075章 尽量满足
那小小的缎带,绑不住想离开的人。
真正绑住他的东西已经淡去,李让要成为他理想中的自己。
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皇帝其实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不过是他看腻了如此的自己,他决定放弃了。
没有那么的刻骨铭心,没有什么的深仇大恨。
李让穿好衣服,捡起了剑鞘,又捡回了他的黑剑,他仔细查看剑身,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他嘴角微微勾起,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再回头。
床上的皇帝表情不太好,李让却没有多少再去细看了的念头了,他垂眸抱拳道:“李让告辞。”
忘了太多的东西,所以他此刻想多说几句别离的话,都感觉难以续接完整。
索性,就不说了。
对皇帝行了这一礼,他剑穿腰侧,转身离去。
他本就个高腿长,往日每每离开,短短的路他总是拖了又拖。
当下想要离开,才察觉到,这短短几步路,尽短到不过两个呼吸便到了门口。
李让突然的举动,离去的背影……刺痛了皇帝的双眸。
“站住!!”
但是他动作那么自然,又那么迅速,皇帝尚未从惊疑之中醒来,人已经开门出去了。
李让停在了门外,他又对皇帝拱了拱手,再一次,随后他安静的带上门离开了。
皇帝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追了过去。
李让走的不疾不徐,皇帝要追到他不难,他一把拽住了李让的胳膊,将他拉得转过身来。
他沉沉的看着李让,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敢给朕甩脸色了?李让你还想翻了天不成?”一句话不顺心,他现在都敢给他甩脸色了,他真是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他过头了。
李让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皇上……李让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李让轻轻道,他语气平淡,这话不像是替自己说的,倒是是为了旁人说的。
“你什么意思?”
“……”李让指了指他们死卫的居所,然后在前方带路。
他走着走着,忽而想起某个极其特别的夜晚,大雾,群星,发光的花朵。
慕家小妹轻快哼着的那首曲子。
他忍不住也轻声哼了起来……
等他到了自己的居所之后,他找到了自己的宝匣子,还有两个大大的木箱。
那里面放的都是这些年皇帝赏他的各种东西。
所有的钱他都封得好好的,除了特殊情况,他都没有动过。
他还想得起自己偶尔翻看清点时,会因为浮现的记忆而多么幸福,可如今再翻开,断断续续的记忆,只让他难受和疲倦。
这间房,他成李总卫之后,也还是给他留着,他也没有客气。
这会儿他回来,还带了皇帝过来,大概会有人过来偷看,但是也没关系了。
反正,都是最后了。
李让打开宝匣子,这里面的东西和下面木箱的可就不一样了,这些都是皇帝亲手赠与他的。
这块石头,是皇帝决心要夺位之后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因为好多记忆都有过,他想忘记都难。
这比起石头,更重的是皇帝承诺。
终有一日,他成为天下之主之时,这一枚小石块,这便是天下之主可以许他的一个承诺。
还有皇帝换下的最后一颗牙。
还有……
李让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让回忆继续,有好多他也记不得了,他从底下取出一张泛黄陈旧的契纸。
他将那纸契约展开,放在了皇帝眼前。
“身外之物,李让也不想要了,这些,全部充入国库吧。皇上,李让想去外面看看,就此别过吧。”
他在向曜诀的身侧待了太久,他不后悔。
以后没有,以后也不会。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皇帝双眼似有火喷出,他都怀疑李让是不是这一次生病伤了脑子。
“……”没有搭理生气的皇帝,他仔细看了看四周,好似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带走的东西。
他只带了了两身行头,拉开某个柜子的时候,一块破碎的面具突然刺了李让一下。
李让伸手摸了摸,庆幸的是,他想不起来了。
李让又笑了,他合上柜子,收衣服时,身后的人憋不住了,他走到李让身侧,按住了李让的手:“李让你不要逼我。”
“……”李让拨开了皇帝手,又继续收拾他的东西。
“你跟朕闹什么脾气?这些不都是你心甘情愿的,你明明知道朕不可能和你有更深的接触……朕……你能做什么,你能替朕传宗接代吗?你能母仪天下,堵天下之口吗?非是要痴心妄想,白讨这些苦头吃,现在你还来同朕闹脾气?”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和他沟通。
李让太奇怪了,他从没有过……也从来都不敢这么对他。
说了无数次让他滚,他都不敢挪一寸的人……
他不可能是真的要走,他或许是因为焱妃不安了,他只是想要自己表现得更在乎他一些。
一定是这样。
“我知道,天下为重,您做的向来都是对的,李让没有闹脾气。”李让摇摇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身侧的皇帝,他勾了勾嘴角:“您会成为大宇的明君,繁荣皇室,是您必须要做的事,您是对的。”
他目光和语气都十分温和,还含着安抚的意味。
对的……
他居然认为他和其他女人生孩子……是对的。
这怎么可能是他会说出口的话呢?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