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千花指尖一颤,“你受伤了!”
光是胸膛上的伤就已经这样了,那、那其他地方说不定更加严重!
而千花在做什么……?
她在怀疑他,她要他承受着痛苦的同时还在和她解释!
就像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却被王子忽视的小美人鱼一样……
齐木千花脑中突然出现这个童话故事,她愧疚得哭了出来。
千花太坏了,千花简直是个混蛋!
在她想到小美人鱼的小时候,费佳脸上痛苦的表情顿住。
然后他笑起来。
一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这笑容瞬间又带上了柔和、宽容的意味,他咳嗽几声,“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紧接着,齐木千花听见了少年轻轻的抱怨:'好疼……'
他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却在说他好疼。
像是在跟她撒娇。
她抱住她的勇者大人,“对不起……都是千花的错。”
“不是你的错。”
“我们的心灵连接着一扇门,以后这扇门的开关都由你来掌控。”
他略微凑近一些,柔软的唇几乎触碰到少女的脸颊,“把你的信任交给我,好吗?”
'答应我吧,千花。'
好。
费佳眼睛弯起来,“以前是我的错,我不愿意和您沟通,导致我们之间存在缝隙。”
“现在,我会把我的计划说给您听。”
'来帮助我吧,成为我的同伴,和我一起完成理想吧,千花。'
齐木千花顿时有了一种被信任、被期望、被赋予了价值的使命感,她像是宣誓般说道:“我会认真听的。”
'好可爱。'
欸、?
正全神贯注准备听勇者大人计划的少女一愣。
是,是勇者大人在夸她吗?
'好可爱啊。'
费佳显然也愣住了,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些羞意,看起来像是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少年。
'别想这些了……'
'为什么她要喊我勇者大人?叫我的名字不好吗,明明之前已经背出来了的。'
……费佳?
“唔,很抱歉。”
费佳脸上闪过几丝窘迫,“我、我们暂时分开吧,就用心声交流好不好?”
'她太可爱了,看着她就忍不住想这些奇怪的事,怎么会这样……'
原来勇者大人也会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原来他也和千花一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啊。
他也是一个有缺点的人,他也有做不到的事。
这让齐木千花感觉费佳不再像从前那样高高在上,不再像从前那样有着无法接近的疏离感了……
'叫我费佳,我想听见你喊我的名字。'
'明明是应该说计划的时候,我却一直在想这些……'
青年捂住自己的脸。
心态转变以后,齐木千花把费佳当成一个人去看,才发现费佳看起来真的很年轻。
像是二十岁都不到的样子。
而且……他的脸好小啊,竟然可以用两只手就全部捂住吗?
这样的勇者大人好可爱……
唔……可爱,千花这样想是不是不太尊敬?
'喜欢,喜欢被千花……'
青年强行退出了这个场景。
他有些慌张的声音传来:'我要关闭开关,可以吗?'
……
千花可以说,不可以吗?
'……你变坏了。'
是的,看见这样的费佳,有一点想欺负。
齐木千花捂住自己的脸。
什么啊,这么紧张的时候,千花竟然在想这些事情吗?真是……
'我很高兴你能重新笑起来。'
'我很担心你,尤其是在白天,我好像把你吓坏了。'
唔,明明受伤的是费佳,千花怎么能让费佳担心自己?
她连忙想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千花现在一点也不怕费佳了。
'那就好……现在,我们只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了。'
什么?
'千花想见哥哥吗?'
……想的。
齐木千花没法欺骗自己。
对哥哥的思念和喜欢是刻在千花骨头里面的文字,就算遭受再多挫折,千花也要找到哥哥。
千千万万遍。
'那我们先把东京的事情解决,好不好?'
怎么解决呀?
'夏油杰的咒灵一直在残害普通人,你去找到他,让他把那些咒灵收回去,好吗?'
唔……为什么要千花去?
千花不想再看见那个人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油杰。
'你看,我已经通过虚假的炸弹恐吓了东京的人,但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夏油杰还是不见踪迹。'
'只有你能找到他。'
'你每犹豫一秒钟,就会有许多人死在咒灵手里,千花,勇敢起来,去面对他,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哥哥,好不好?'
……
好。
第24章 错觉
从湖边回到山顶; 风依旧轻柔舒缓,澄澈的晴空化为灰暗的暮夜,齐木千花的心情却变得明媚起来。
只要解决掉东京的事情; 就可以见到哥哥了。
哥哥;
哥哥。
就像幼鸟离不开温暖的巢穴那样; 齐木千花离不开她的哥哥。
只要哥哥在身边,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她刚想和两个少年说自己的任务; 就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三人齐齐看过去; 瞧不见一丝光的山间小路,高大的青年身影慢慢变得清晰。
他的速度不快,一点一点,缓缓靠近她。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欸……千花还没有去找他,他、他就自己过来了。
“我找了你好久。”
夏油杰抱住她,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不要再离开我的视线; 好吗?”
才不要答应你,你不是千花的哥哥。
齐木千花想这样回答; 但是……
听着青年这样颤抖的声音; 她说不出口。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尤其是对于一个笨蛋来说。
她有着小动物般的触角; 并且依赖这些触角生存。
此刻,她所有名为‘喜欢’和‘依赖’的触角还没有完成思维更新; 依旧慢吞吞、傻乎乎地向夏油杰探去。
少女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瞬间惊慌失措起来; “哥哥; 你、你流了好多血!!”
“别担心。”
夏油杰看向一旁的伏黑惠; “如果不想东京变成废墟的话; 现在你们只能指望一个人。”
伏黑惠知道那是谁。
两个少年尝试去寻找五条悟,黑漆漆的山顶只剩下她和夏油杰。
青年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让我靠一会,可以吗?”
怀里的少女乖乖地点头,还轻轻地抱住了他。
“哥哥。”
过了好一会,齐木千花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她连忙说道:“你先把你的咒灵收回来呀,它们都在欺负普通人。”
夏油杰直起腰,看向旁边摇曳的小草,“我控制不了它们了。”
“什么意思?”
齐木千花困惑地问道,“那些大个子不听哥哥的话了吗?”
“是的。”
夏油杰的语气依旧缓慢,“它们背叛了我。”
背叛……?
紧接着,他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以漫不经心的、轻飘飘的语气说道,“虹龙死了。”
……死掉了?
齐木千花瞪大眼睛,“虹龙……是哥哥的虹龙,千花喜欢的虹龙,是虹龙死掉了吗?”
青年狭长的眼眸荡起清浅破碎的微光,“是的。”
怎么会这样……
“不要难过。”
明明是自己在哭,少女却安慰起了他人,“你还有千花。”
她紧紧抱住青年,以哽咽的语气,坚定地说道,“就算你不是千花的哥哥,千花也还喜欢你。”
夏油杰似有触动,“是吗?”
少女点头,“千花发誓。”
“有多喜欢?”
“唔,除了哥哥、悠仁和惠以外,千花最喜欢你啦。”
“竟然排在那两个家伙后面吗?”
他捧起少女的脸,浓郁的深紫色双眸在月色下呈现出黑曜石般的墨色,“是哪一种喜欢?”
齐木千花看着这双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被丢进了温温柔柔的海水里,思绪也随之变得温吞缓慢,“千花不知道。”
青年发型凌乱,眉毛上还带着几道新鲜的伤痕,这些狼狈给他增加了一种名为脆弱的美感,“那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试什么?”
他低头凑近少女的唇,“叫我的名字。”
少女仿佛被妖怪蛊惑的人类,灿金色的双眸短暂地失去了神采,“……杰?”
青年低头,当二人挺翘的鼻尖轻轻相触的时候,他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拒绝他。'
'晚了。'勇者摸了摸刚被拧断的脑袋,嗤笑一声:'我们不该让她再见到他。'
想看对手像丧家之犬般狼狈的样子,反而给予了对方可趁之机。
这样的错误,他曾犯过一次。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她靠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柔软的嘴唇被吻得通红。
被她喜欢、让她心软、再辅佐一些错误的暗示、得到她的爱。
'我们太傲慢了。'
勇者双手持剑,将其竖在眼前,'以至于在一个错误中栽倒了两次。'
在二人的唇只有一线之隔的时候,青年偏过头,吻落在她的脸颊。
夏油杰喘着气将她抱紧,“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的,对吗。”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就、就变成这样了?
齐木千花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之前还是哥哥的……
但是……
她把脸埋进夏油杰怀里,“唔,是不是亲过这里以后,就变成恋人了?”
“不是哦。”
少女茫然地抬起头,青年笑道,“是千花想和我成为恋人,才没有拒绝我的亲吻。”
……“是这样吗?”
“对。”
夏油杰拿别人来举例子,“之前你也把悟当做哥哥,如果他现在想吻你的话,你会答应吗?”
“才不要。”
齐木千花恍然大悟,“所以我对杰的喜欢,变成了对恋人的喜欢吗?”
怪不得千花刚刚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杰。
费佳叹了口气。
太好骗了。
少女的心灵跟她的眼眸一样灿烂,仿佛容不下一丝阴霾。
无论是他,还是别的男人,甚至是女人也好,只要向她提出看似合理的索求,她就会傻乎乎地将自己柔软的心摊开,任别人揉搓。
在她的世界,仿佛没有罪恶这个概念。
光是想一想,费佳就喜欢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怎么会现在才发现……
应该第一次见面就把她抢过来、锁起来、不给任何人欺骗她的机会。
除了自己。
费佳捂着扑通扑通的心脏,弯下腰:'我们之前太心软了。'
横滨的青年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早说过的吧,老鼠只能把太阳拽下来。'
勇者扔出十个精灵球,'藏匿在阴暗地下道里。'
费佳拨弄起手腕上白色的丝带,不管是他的异能、还是这个勇者,都诞生于他不完全理智的那一面。
他们是朋友,他们心意相通。
但他才是主宰。
费佳说道:'我暂时还不想让她枯萎。'
在她真正爱上别人之前,这些镜花水月,他可以原谅。
他指挥密密麻麻的咒灵将山顶新鲜出炉的小情侣包围起来。
听着少女慌张害怕的心声,费佳愉悦地笑起来,'掉一些眼泪就足够了。'
原本空旷寂静的山顶此刻挤满了咒灵,连带着打在脸颊上的风也变得锋利起来。
她看见了一些熟悉的大块头,试探性地和对方打招呼,黑漆漆的庞然大物朝她张开嘴俯冲下来。
少女这才意识到,往日里笨笨呆呆还显得有些可爱的它们显露出獠牙来,是如此的可怕。
夏油杰把她抱进怀里,“别伤心。”
他一只手将咒灵搓成丸子,一只手揉起少女的脑袋,“它们只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连生物都算不上。”
所以早就说过的吧,不要把爱意赠予这种垃圾。
齐木千花扯着青年背部袈裟的布料,她的脑袋被青年摁在怀里,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只能听到一些呼啸而过的风声、一些战斗的动静,和青年不时吃痛的闷哼。
她焦急地提议道:“我们逃跑吧。”
夏油杰闻言轻轻笑了一声,“不想救那些猴子了吗。”
“要、要救的。”
千花还要去找哥哥呢。
但是千花想带着杰一起去找哥哥。
“这么多咒灵,我们打不过的,先逃走再想办法好不好?”
“好。”
青年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飞行咒灵上面,一个接一个地吞咽着黑乎乎的丸子。
他的眉毛紧紧皱起,每每吞咽过后,俊秀的面容总会变得扭曲。
“很难吃吧……?”
齐木千花看着身后追击的咒灵。
它们有这么多,却总是一个两个地上前攻击,如果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