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把张彩花带到了家里。
虽然从墙边到家里就几步路的距离,可张彩花一直用手捂着脸,不曾放下来过。就连进到了楚年家里后,也没有放下来。
楚年觉得有些怪异,再一想她刚才说的“没脸见人了”,头脑里闪过一个想法,不太确定地问:“。。。彩花姐,你是脸上怎么了吗?”
听到楚年的问话,张彩花伤心地吭叽了一声。
看来就是脸上出了问题了。
楚年把门关上,拉着张彩花来到窗边,对她说:“把手放下来吧,总得让我先看看吧?”
张彩花死死捂着脸,一个劲地摇头。
楚年无奈:“你不给我看,我没法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呀。”
张彩花毕竟是个爱美的女孩子,脸上破了相,对她的打击还是很大的,楚年只能细声地哄她。
哄了一会儿,把张彩花哄得好些了,愿意把手拿下来了,楚年看到了她脸上的情形。
这一看,楚年是倒吸一口凉气啊!
楚年震惊:“我也就昨天一天没见着你吧?你脸上怎么就这样了?!”
张彩花满脸都是小红包!
小红包一个接一个,密恐见了都要害怕。
而且张彩花应该是自己想过办法的,使劲地用水洗过搓过,又总用手在上面摸着捂着,所以小红包们全都有点肿,这就显得整张脸都很肿。。。。。。可谓惨不忍睹,难怪说没脸见人了。
楚年被张彩花的脸吓到,张彩花则被楚年看到自己脸的反应吓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几息之后,张彩花红通通的眼睛里涨满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眼泪。
看到人哭了,楚年赶紧又得哄:“别哭别哭,眼泪是咸的,流到脸上小心发炎!”
虽然不知道发炎是什么,可听起来吓人,张彩花不敢哭了。
可眼泪哪是说收就能收的,张彩花只好又捂住脸,不让眼泪打到脸上。
楚年只得又说:“手也不能摸!”
这也不行,那也不能。。。。。。
张彩花伤心的不行,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哭着说:“那怎么办呀!我该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了吧?我没脸见人了呀!”
楚年:“。。。。。。”
脸上变成这样了是很惨,但还是得先知道是怎么弄的。
楚年问:“发出了什么?你是吃了什么?还是被什么咬了?”
楚年觉得这多半是过敏,得先知道是什么东西过敏了。
张彩花哭哭咧咧地说:“我。。。我不知道呀!”
就是因为不知道,张彩花才急得乱哭。
楚年安慰着她,耐心问她这几日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以前没做的。
张彩花一一回答。
一问一答的,最后楚年得出结论,罪魁祸首可能是镇上买回来的那盒胭脂,梨白。
这下楚年可坐不住了。
那盒胭脂还是他送给张彩花的,结果张彩花用了后,脸变成这样了!?
张彩花却不觉得梨白有什么问题,哭哭咧咧的说:“其实好几天前脸上就长了几个红包,但把梨白往脸上一涂,就能把包盖住看不见,所以我一开始没太当一回事,觉得过两天它们应该能自己消下去。。。。。。可,可是谁知道!过了两天不仅没有消下去,还越来越多!我,我很害怕,就只能用手抠,越抠就。。。。。。”
“哎,那就是梨白没跑了!”楚年叹气。
肯定是梨白啊!
梨白是胭脂,当然能遮盖住脸上起的包,但包若就是因梨白而起,再往上涂梨白,可不就是火上加油,愈演愈烈吗!
张彩花哭得更大声了:“那、那现在怎么办啊?”
叹了口气,楚年说:“走吧,我们去罗老爷子家吧,去让老爷子和马叔给你看看。”
张彩花一听要出门,还是往罗家那边跑,去要途径半个村子呢,立时呜呜着不太情愿:“可是我的脸都这样了,还怎么出门啊?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我还怎么做人。。。。。。”
楚年:“那也得去呀!脸都这样了,已经不能自然消肿了,必须得好好处理!”
张彩花:“那我回趟家,再用梨白遮一遮。。。。。。”
“。。。。。。”楚年无语了,拦住就要往家跑的张彩花:“我服了你了!都这样了你还敢用梨白?快别用了!就用清水洗一把脸,然后跟我走。”
张彩花被拦在原地,扭捏着不愿意:“呜呜呜,可我不想这样出门。。。。。。好楚年,你这么厉害,能不能你帮我治好我的脸?”
楚年傻眼了:“我哪会治啊,我就会采采药,你还真当我是郎中了?”
张彩花拽着楚年的手,还在试图挣扎:“那,那能不能你去帮我问问罗老爷子该怎么治才行?我真的是打死都不想出去一步!”
楚年:“。。。。。。”
“望闻问切,肯定得亲自给郎中看过才行啊。”楚年知道张彩花要脸,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但拖下去脸又不能自己好了,他只能劝。
劝了好一会儿,可算把张彩花劝动了。
张彩花说:“那我回去找个东西,把我的脸挡起来,呜呜。。。。。。”
这大概是张彩花最后的倔强了。
楚年心疼地应允了:“。。。好,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张彩花回了家。
楚年在家等。
等啊等,左等右等,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张彩花还没过来!
别说是回家找个东西挡脸,就算是洗澡化妆都该弄完了吧!
楚年担心张彩花找来找去,怎么都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最后还是涂了梨白遮盖,赶紧出了家门,寻到她家里。
到了张彩花家里,楚年看到张彩花可怜兮兮地蹲在床头地上,双臂环抱住膝盖,头埋在胳膊里,止不住地呜呜直哭。
再一看她床上,堆满了衣服和布料。
估计是全都用来盖脸试过,但怎么都克服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着急又害怕,一崩溃,就。。。就自抱自泣了。
楚年:“。。。。。。”
楚年浅叹了一口气,反思可能也是自己刚才说的太严重了。
彩花姐本来就很害怕伤心了,自己还说得那么吓人,跟雪上加霜似的。
走去张彩花身前,楚年也蹲下身子,开始小声地劝她说:“对不起啊彩花姐,我刚才可能说的有点太严重了,其实你这个脸很好治的,上了药后顶多就是丑几天,丑几天完了就能恢复的。”
张彩花:“呜呜呜。”
楚年:“。。。真的!再说你本来就很好看,英姿飒爽的,就算脸肿了也好看!”
张彩花:“呜呜呜呜呜!!”
楚年:“。。。。。。”
紧哄慢哄,哄到张彩花哭累了,楚年才算勉强把人给哄好了。
张彩花换了身最好看的衣服穿上,可算是克服障碍,愿意跟楚年一块去罗老爷子家了。
然而,谁知道两个人刚出门往外走没多久,连土屋前面的那条村道都没走到,就迎面撞见了回来的江自流。
见到人来了,就算是楚年的夫君,张彩花也不能接受,她急急忙忙转过身去,捂着脸,不想被看见脸。
楚年上前一步,朝江自流迎过去,奇怪道:“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说了一会儿过去吗?”
江自流看出张彩花今日奇怪,似是不愿见人,体贴地自发侧过身没有看她,回答楚年说:“老爷子不在家,马叔也不在家,我只跟罗兄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便回来了。”
“啊?不在家?”楚年还想带张彩花去看脸,一听两人都不在家,忙问:“你有没有问他们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江自流说:“罗兄说老爷子被请去镇上有事,要忙个几天才得闲回来,马叔是去隔壁村给人问诊了。”
楚年:“。。。。。。”
楚年心说这不完了么?
老爷子几天不回来,马叔去隔壁村问诊少说也得两天。。。。。。这这这?彩花姐的脸怎么弄?
张彩花:“呜呜呜呜呜!”
白出来了呀!
早知道在家多哭一会儿就不用出来丢人了呀!
看到张彩花捂着脸在后面哭,还越哭越伤心,江自流环顾了下四周,说:“先带彩花姐回家吧?”
楚年麻着脸,点了下头。
第91章 万字 就这么喜欢我?
张彩花不愿意让楚年意外的人看到自己的脸; 所以江自流先回了家,楚年跟随张彩花去了她家里。
到了家里,不用怕被人看到了; 张彩花明显放松了一些。
但有什么用?脸又不会自己好起来。老爷子和马叔都不在村里; 楚年很是发愁。
张彩花的脸不光是红肿难看,她还会疼,又疼又痒,每一个包都像是蚊子叮出来的,难受得她总想用手去抠。
楚年当然不能让她抠,只得烧了温水; 用干净的水给她洗洗。
可洗洗也只能是暂时缓解难受; 张彩花伤心的呜呜:“昨天还没有这么难受,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你说明天会不会变得更加没法见人啊?”
楚年:“。。。。。。”
楚年既不敢说重了吓唬张彩花; 又不敢保证明天不会更坏,一时间里; 沉默了。
沉默有时候比说话更吓人。
张彩花又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楚年陪了张彩花一会儿,安慰了她一些话,又嘱咐她千万别再拿手去摸脸; 难受就用清水洗洗; 然后回了家。
回到家; 江自流正坐在堂屋的桌前看一卷书。
屋子很小,前后门都是开的; 天光透进屋内; 还算明亮,美人捧书而坐; 实在赏心悦目。
楚年往江自流那走; 说:“要不去门口看吧; 门口光线好,不伤眼睛。”
走近了,楚年才发现这本书是他之前没见过的。
想到江自流是从罗老爷子家回来的,还见过了罗英卓,楚年问:“你找罗英卓借书啦?”
再一看,才发现也不是书,是手抄册子。
跟老爷子自己编撰医书一样,这也是谁人手写编撰而成的一本手抄本,上面多是书文,也有朱砂批注的痕迹。
楚年觉得稀奇,问:“这是什么?该不会是罗英卓自己写的吧?”
在楚年的映像里,罗英卓可是丁点都不爱学习的,居然会这么老老实实工工整整写一整本册子,还用不同颜色的墨笔标注?
江自流合上了册子,说:“这是罗兄多年前的课业。”
“多年前的课业?”
楚年琢磨了一下,意思就是作业本?
他问:“你看罗英卓的课业干什么?”
江自流抿了下唇,说:“罗兄是考过童生的人,这些课业,我借来看看。”
楚年听了心念一动,脑海里跑过些想法,不确定的问:“你也想考童生?”
江自流没说话,只是掀起眼皮看向楚年,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含着星子似的明亮闪烁。
“想还是不想呀。”楚年笑着问江自流。
江自流点了一下头。
“很好啊!想就考!”这还是楚年第一次听到江自流想要做什么事情,想也没想就支持了。
江自流其实猜到楚年会支持他的想法,但真看到楚年毫不犹豫地表态了,心里还是升腾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江自流说:“只是想,未必能考得上。”
“这不是才刚开始嘛,做什么这么快就想考不考得上的问题,先享受过程就好了。”楚年笑着说。
对于江自流想考童生这件事,楚年虽是刚刚知道,却并不意外。
江自流本来就聪明好学,喜好诗文书籍,德行也不比那些从小就被送去教育的子弟差,在楚年看来,这就是妥妥的一个野生小知识分子。
这样的江自流,有想读书考功名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楚年很为江自流高兴:“一个人有想要做的事情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做想做的事本身就是一种快乐,你就享受好了,不要急着担心结果!”
有一说一,古代科考,那还是相当难的。
这十里八乡的村子里,读书识字的有些,但考上功名的可就寥寥无几了,听说好像最近些年,考上童生的就只有罗英卓一个。
而罗英卓这家庭条件,可不是一般村民能比得起的,罗老爷子没少在他学习上投入资金。
所以楚年不想江自流有太大压力。
江自流被楚年的一番话说的有些动容。
江自流虽然知道楚年应该会支持自己,却也做好了被楚年问“怎么突然想要科考”的准备,连措辞都在心里准备好了。
可楚年没有问,一句都没有问,只是笑着说要他享受过程。
江自流很难不动容。
事实上,江自流决心要靠科举考童生,并非是他有多想去做这件事,而是他需要童生这个身份。
他想要保护楚年,想要让楚年可以不被是非包围,不被心怀不轨的人惦记,不用整天提防着这个提防着那个过日子。
他说让楚年等他,给楚年好日子过,这些都不是用嘴巴说完了就可以了,是要真的去做的。
而江自流唯一能想到的途径,就是去科考。
只有考取到童生的身份,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