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热水顺着江自流的衣服钻了进去,把衣服撑开得鼓了起来。
霎时间片片衣料在水上水下摇晃抖动,宛如开出来一朵花。花心就是江自流。江自流被热气冲得睁不开眼,氤氲的水珠笔锋一样在他脸上勾勒描摹,沿着瘦削的下颚流淌,滴地一声砸回水里。
这何止是赏心悦目,简直冲击得让人目眩神迷了。
楚年:“。。。。。。”
楚年大抵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在江自流看起来灿亮又灼热,以至于江自流抿着唇,雾气腾腾中,手指蜷起又舒开,主动开始解衣裳。
。。。 。。。
最后,还是可以看的和不可以看的。。。都看光了。
楚年:小脸通黄。
江自流洗完澡后,楚年给他拿了新衣服换上。
新衣服是晚饭后罗英卓给的。罗英卓不愧是花孔雀,衣服一套又一套,很多都是新的。
罗英卓没问楚年他们怎么分家了,他就是得知这俩分了家后除了五亩地外啥也没分到,窘迫到连衣服都没有多余出来能换的,实在是看不过眼,便拿了几套新衣服给楚年,让他先给江自流用着。
当然,罗英卓嘴上是不饶的,说了要楚年以后拿别的还,还顺便催了催楚年明天接着讲那天没讲完的故事的后续。
都说美人不仅看皮,还要看骨,江自流骨相极佳,即便病体瘦削,穿上罗英卓的衣服不太合身,却另有一种清风鹤骨的超俗感,只一身白色里衣,亦是皎皎若月。
楚年不难想象,若江自流身体康健些,再长点肉,该是何等风采?
大抵就是芝兰玉树的陌上好儿郎吧。
想象是一回事,真看到又是一回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江家不知道珍惜宝珠,楚年可是期待得很。
。。。 。。。
弄好江自流后,楚年自己也要洗澡。
可能是因为刚才把江自流看光了的原因,这会儿自己要洗澡,楚年倒也。。。。。。没有感到特别不自在了。
而且,江自流真正是个端正的君子,从楚年开始重新打水开始,他就在床上翻过去身,背对着楚年,充分践行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要不是他身体不便,楚年都相信他会出去门外等着。
这就很好玩。
一方面吧,誓言发过了,交杯酒也喝过了,还互相喊着夫君夫郎,刚刚更是被“夫郎”看光了,但事实上彼此间又都守着一条不说破不戳破的防线。
楚年真有些好奇江自流是怎么看待自己这个便宜“夫郎”的。
洗完澡,擦干湿漉漉的身体,把木桶收拾了,吹灭灯烛,楚年一身清爽愉悦地上了床。
这床很大,两个人睡,还能空出好大的间隙。身下的褥子是软的,再不是小破屋里硌着背都会疼的邦邦硬的凹凸不平的木板床,盖着的被子也是又大又厚实,暖和和的,仿佛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楚年躺在床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在黑暗里看着头顶悬着床帐的模糊轮廓,楚年心想,等把村里落脚的事情落实下来后,他也要给自己弄一个这么软的床,以后再也不睡木板床了。
正想着呢,身边隔了段距离躺着的江自流动了一下。
楚年歪头看过去,问:“怎么啦?”
江自流没有吭声。
黑夜安静,空气中是洗过澡后的清新皂荚味。
楚年以为江自流大概只是翻个身动一动吧,便没再问,也打算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流年和布丁的浇水~
第47章 月色很美 好像从现在起,正式认识彼此
楚年闭上眼等待睡意。结果睡意迟迟没来就算了; 脑子还越来越清醒活跃。
不过也是,今天一天过得这么刺激,险象环生保住了安全; 据理力争获得了自由; 饱饱的吃了美餐,美美的洗了热水澡,现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仍然有点如梦似幻的感觉。
旁边江自流又动了一下。
这次江自流动作的幅度其实不大,只是夜深人静,失眠的人感官比任何时候都敏锐; 一下子就被楚年捕捉到了。
江自流也失眠了吗?楚年想。
有可能。
自己一个才受过几天折磨的人; 离开江家都恨不得放鞭炮撒花,江自流煎熬了十几年; 脱离苦海心情必然十分澎湃,睡不着更正常。
两个人都失眠; 楚年便想找江自流说说话。
楚年翻了个身,侧卧着面向江自流。
江自流的睡姿规矩,楚年翻过去; 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也压住了身下的头发; 他抬起手腕把头发撩拨开来,被拨走的头发丝蹭到了江自流的肩颈。江自流半屏住了呼吸。
“夫君; 我们说会儿话吧。”楚年声音小小的。
“夫郎想说什么?”江自流声音也是小小的; 应声偏过了头。
明明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却都这样小小声的说话; 愣是弄出了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私语的感觉。
不过没说什么。
因为楚年从江自流的声音里听出了疲倦。
江自流毕竟是个病人; 体弱气虚; 折腾了一天,就算心神澎湃睡不着,应该也只想躺着休息,找他说话未免不太体贴。
笑了笑,作罢。
“没什么,还是继续睡觉吧,夫君晚安。”
道了句晚安,楚年翻身回去,打算数羊。
房间里重新变得安静。
但安静得不久,江自流略显疲惫的沙哑声音轻轻响起,他说:“夫郎,晚饭时我看到马叔家的女儿,一直盯着你看。”
“嗯?是吗?我看她的时候她好像都在看你?”刚数到第十一只小绵羊的楚年眨了眨眼。
江自流沉默了下去。
楚年等了会儿,没等到下文,心里嘀咕了一下,接着数羊。
数到第二十五只小绵羊的时候,江自流又说话了。
“夫郎,今晚的月色很好看。”
“。。。是挺好看的。”
楚年看向了窗外,窗户纸上月光朦胧,盈盈如练,确实美丽。
可现在重要的是月光美不美丽吗?不,现在重要的是,江自流显然是在故意找话题跟自己聊天。
但兴许找不到什么好说的,思来想去,最后推到了月光上去。
楚年有点想笑,想笑之余,心情还有那么丁点复杂。
在自己体恤江自流疲倦想让他休息的同时,江自流也想扛着疲倦陪自己说话么。
好像月光覆盖到了心上,密密麻麻的情绪爬上来,把刚才数的羊全冲走了。
楚年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突然想处理一下跟江自流之间的关系。
不想一口一个“夫君”“夫郎”的叫,有名无实不说,还怪怪的,总觉得隔着一层防线。
“我们以后要不改改称呼吧?”楚年问江自流。
楚年忽然坐起来,说得这么正式,江自流不知道他动了什么念头,但没犹豫,点头说了声好。
楚年笑:“你知道我要怎么改吗就说好?”
江自流:“夫郎说什么都好。”
楚年两眼一弯。
干嘛这么顺着自己?
“那以后我们就叫名字吧。”楚年想到在罗夫子那时,罗婶叫江自流是叫阿流来着,便说:“以后我就叫你阿流好了。”
江自流愣了一下。
“你也叫我的名字吧。”
“。。。阿年。”
过了会儿,楚年听到江自流叫出自己的名字。
叫名字没有叫夫郎时顺口,但听起来却更亲切,没有那么拘谨。
楚年有些高兴,好像从现在起,才真正跟江自流互相介绍,正式认识彼此。
“有什么明天再说吧,不要乱想了,阿流晚安。”声音里带着笑意,楚年心满意足地躺下了。
江自流听得楚年声音轻快,感受到了他的好心情。
虽然没太想明白叫一声名字为什么会这么开心,但既然能让楚年开心,江自流也跟着开心。
“晚安,阿年。”江自流说。
——
早上,晨曦光照大地,和煦的光线照进房间,楚年睁开了眼睛。
楚年昨晚后来没再数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得还不错,一夜无梦,自然醒来。
江自流也已经醒了。
“早安呀阿流。”
楚年对江自流一笑,伸了个懒腰,率先下了床。
离开江家的第一天,阳光明媚,神清气爽,仿佛一呼吸,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
没有任何顾忌,楚年打了水进来,跟江自流分别洗漱了一番,便想带江自流出去呼吸呼吸清早的新鲜空气。
罗老爷子家的环境是一等一的好,后院里多是花花草草,有些花草已经谢幕,有些还正开的烂漫。
比如菊花,再比如金桂。
说到这金桂,楚年不得不又夸赞了下罗老爷子的审美。他家的这个布局设计的极为巧妙讲究。后院的天井前面是一面白墙,只种了这一棵金桂。金桂树枝曼妙,开着黄色的小花,站在白墙前面,像极了一幅白纸上生动的写意画。
写意画不仅美,还飘出沁人心脾的甜香,很难不让人心神愉悦,看之喜之。
楚年拿了把椅子放到桂树下,让江自流坐过来,享受鸟语花香。
马志成一早就来了罗家,大家都没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做早饭了,早饭是五谷药膳粥,既好喝,又养生。
自从罗德山的妻子逝世后,除非下雨下雪,或者去外村出诊,不软马志成每天都会过来给罗德山做饭,哪怕罗德山不厌其烦地说不必如此,马志成依然坚持。
和和气气地吃过早饭,罗德山和马志成都有要忙的事,楚年便自告奋勇去山上采药了。
山上还有个没拿回来的兔子陷阱呢,楚年很是惦记,要是捉到了兔子,就直接贡献给罗家一起加餐了。
到了陷阱那儿去,已经有一只兔子上钩了。
就是这个陷阱放得时间有些久,不知道小兔子是什么时候上钩的,楚年把它拎起来的时候,它已经不怎么动弹了,意思意思地蹬了蹬腿,便摆烂放弃了挣扎。
估计是饿的。
要是再晚几天,兔子都要被饿瘦了。
那多影响肉质呀。
笑眯眯地把小兔子放进草药筐里,楚年起身接着去采药。
楚年眼力好,采药这种活难不倒他,只是越贴近深山,楚年就越想进一步往里面跑。
药采的差不多后,楚年收工下山。
下山时已是傍晚,日渐西落,回到村子里后,路上会遇见往家赶鸭子家禽的村妇。
其中有两个村妇跟楚年顺路,一直在他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说话声正好能被楚年听见。
“有些人真是好福气,刚嫁了人就分家,分家后自己没家,还能直接搬进别人家里住大宅子,可真是好命。”
“我看也未必,这住在别人家里,天天看别人眼色,还要给别人端茶倒水挖草干活的,说是下人也差不多吧?”
“下人,下人好歹能干活呀,还有个躺着的什么也干不了的,为什么也能跟着享福啊?而且我听说那病得都快没救了,都要死了,怎么好意思去别人家里呀,也不嫌晦气。。。。。。”
“哎。。。可能是会下迷魂汤吧,谁知道呢。”
她们这话说得不太好听。
如果只是说自己怎么怎么样,楚年也就当没听见了,可她们这样说,不仅把罗老爷子的好心善举说得跟有所图谋似的,更像是老爷子是失了智被自己迷惑才会帮忙。
再说江自流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生病,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楚年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转过身看到两个村妇是谁后,楚年一下子就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样嚼自己的舌根了。
因为她们俩跟江母的关系大概还不错,有次楚年看见她们跟江母站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来着。
江母在大罗村里的人缘实在不算好,能有两个能说到一块儿的也是不容易。
本来楚年停下来,是想问问她们“这样的福气给你们要不要”的,但现在看到她们是江母的朋友,知道下次她们跟江母碰见,肯定是要提到遇到自己的事的。
到时候,不得是三个人一块继续嚼舌根?以江母的素质,少不得一顿口吐芬芳。
楚年还注意到其中一个嘴上起了泡。
这泡看着眼熟,以前楚年身边有个小助理,经常嘴上长泡。小助理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是身体素质比较差,太累了和太郁闷了的时候,抵抗力一下降就会长。
这种泡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烦。
一来长在嘴上,影响美观;二来,没那么快能好,泡一旦破了就会滋生传染到旁边,长出新的泡,很多时候一个痂刚要好,另一个泡又起来了,最惨的时候能连成一排;三来,长成这样子,吃东西可就受罪了。
楚年看这妇人嘴上已经印得整个下嘴唇都是了。
楚年突然就起了个“歹念”。
他想让江母在这个村里没有再可以说说笑笑陪她一起嚼舌根的朋友。
虽然没有办法让江母感同身受躺在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