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这意思是,要先给江自流占个名额?
这待遇。。。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隆重了?!
那前刺史竟如此看重江自流的吗?!
难不成他也是起了把江自流单独收为门下弟子的心思吧?!
说起来,进书院读书和被书院夫子收为弟子,这里面还是有着十分巨大的差异的。
凡是进了书院的读书人,一律都是那所书院的门生,都可以获得书院里夫子们的传授解惑,可要论称呼,也只能称一声“夫子”,将来去到别处,对外提到夫子大名,只能说是在某某书院里得到过某某夫子的教导指点,而不能称其为“老师”。
能叫“老师”的,只有单独被夫子收进自己门下,认作弟子的才行。
而被夫子认作弟子,这已然是超越书院里一般的传业解惑的关系,成为了两人之间的更为紧密的师生关系!
这种关系一旦确认下来,弟子能够得到老师提供的更多资源,将来老师也可以收获从弟子那取得的荣耀,可以说是绑在了一条线上,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中的牵扯可大了去了。。。。。。
刘昭义也看上江自流了么?
和善些的那个老夫子开始暗搓搓的头疼。。。
刘昭义,安河府前刺史,从前四品官的人,自己拿什么跟他争江自流?
他现在可真后悔啊!后悔当初没有在江自流赶考乡试之前就把人收进门下!
暴躁点的那个老夫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可能因为自己的傲慢,要使得丰文书院失去一个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奇才了。。。。。。
杨俊成笑着问江自流:“江解元,我这提议,你看如何?”
江自流表情淡淡的,没有说话。
两个老夫子紧张不已地看着江自流。
郑承之突然道:“好奇怪,一般正常人听到得到了进入鸿鹄书院学习的资格,高兴都来不及,可你们为什么好像不希望江解元过去?”
两个老夫子:“。。。。。。”
“承之,不要对夫子无礼。”杨俊成给郑承之使了个眼色,让他少说话,然后转回头去,继续等待江自流的答案。
江自流微叹了口气,歉意地把举荐信还回了杨俊成的手上。
登时杨俊成脸上的笑容僵住,人愣住了。
别说是杨俊成几个人愣住了,江自流还信的这一举动,让后面丰文书院的老夫子一众也看呆了。
他把举荐信还回去了?
什、什么意思?
江自流歉意道:“辛苦杨兄几位跑一趟,劳烦回去禀告尊师,江自流承蒙抬爱,只是,暂时没有去书院进修的打算,实在无福消受。”
杨俊成三人:“。。。。。。”
丰文书院一众:“。。。。。。”
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江自流的拒绝,让院门口寂静的像一潭死水。
唯有某棵树上的知了还在孜孜不倦地叫着。
愣了一下后,丰文书院的夫子看江自流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江自流该不会是。。。连鸿鹄书院都不打算去吧?他难道。。。连鸿鹄书院也看不上??
老夫子:“。。。。。。”
此子真乃狂生也!竟然捐狂到这种地步!看不上丰文书院也就罢了,竟然连鸿鹄书院都看不上!
杨俊成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他看江自流的目光也很古怪。
实在是。。。难以理解。
怎么会有人拒绝鸿鹄书院抛来的橄榄枝?
当江自流是担心妻儿,杨俊成说:“此事并不从快,江解元大可等把家室安排妥当后再来书院报道,哪怕半年一年,都也无妨!”
江自流才考上解元,仕途之路才刚刚起步,比起后面的漫长时光,这一年半载的算什么?
老师向来最是惜才,特意嘱咐了好几遍,说江自流是不世出的大才,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就算用请的,也要把人请到鸿鹄书院来!
杨俊成生怕江自流不去,回去没法对老师交差,大夏天的,额头上都浮出了一层冷汗。
他说:“江解元,不用这么焦急给我答复,你可以好好考虑几日,我们在丰文镇上多住上几日,静候你的佳音。”
说完,他又把举荐信塞回了江自流手里。
怕放回手里江自流又要还过来,杨俊成仪态都顾不上了,改把举荐信往江自流的袖袋里面揣,硬揣!
江自流:“。。。。。。”
两个老夫子:“。。。。。。”
“为什么!?”刘东来忽然问。
刘东来一直站在两个老夫子的身后,刚才夫子们说话,没有他插嘴的份,他就只能在后面静静的听。
静静的听夫子们为了争抢江自流,一个个恨不得都使出些无赖的招才好。
又静静的听鸿鹄书院的人为了争取江自流,给他开出了如此宽松的条件。
什么一年半载也等得及,什么随时都可以前去报道,什么请多考虑静候佳音。。。。。。
这可是鸿鹄书院啊!
鸿鹄书院凭什么要这么低三下四地上门来请一个山野刁民!?且来的还是前安河府刺史的弟子!!
最可气的是江自流居然还拒绝?!
他以为他是谁!!
刘东来眼眶青黑,眼睛通红,声线都有些发抖,低哑着怒意道:“为什么如此不识抬举!?”
两个老夫子:“。。。。。。”
杨俊成几人:“。。。。。。”
杨俊成奇怪道:“这位兄台是。。。?为何如此激动?”
刘东来并没有介绍自己,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只有对江自流的愤恨和厌恶,他质问杨俊成:“无规矩不成方圆,堂堂鸿鹄书院,居然要为一个不识抬举的秀才破坏规矩?这样低三下四地请他去过去读书?这像什么样子!”
杨俊成颇是有些莫名其妙,说:
“谁说我们鸿鹄书院没有规矩了,方才我说自家师上任,将书院里许多不成文的繁文俗规给废除了,可没说把该保留的合理的规矩也一并废除了啊。
而且。。。就算有些俗规没有被废除,我相信家师也会为了江解元变通的,要知道,在绝对的惊才绝艳面前,一切腐旧的俗规都该为之让路!
还有,江解元惊才绝艳,我们书院请他去读书,怎么能叫低三下四?这分明是家师惜才,求贤若渴,想为朝廷培养人才!
再者。。。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江解元不知抬举?江解元之所以拒绝,一定是有着自己的考量和打算的。”
刘东来:“。。。。。。”
刘东来都相当于是站在鸿鹄书院的那一边了,鸿鹄书院的人反而给脸不要,居然这样那样的反驳他?
当下,刘东来气得直想发抖!
“你、你们。。。。。。”
刘东来简直怀疑,是不是江自流收买了他们?又或者是江自流给了刘刺史什么好处?更或者是江自流之所以能高中,就是先打通了刘刺史那边的路子,然后收买了考官,进行了考场舞弊!
否则就凭江自流,怎么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先中童元,再中解元?还是在同一年?
这里面一定有鬼!
刘东来尖锐道:“你们清楚江自流的来历吗?”
“当然清楚,都去乡试的人了,官府怎么会不调查考生的人事背景?何况家师对江解元上心,还另外有所打听。”
杨俊成说完对江自流拱手一笑:“正是因为知道,鄙人才格外钦佩江解元啊。”
刘东来涨红了脖子:“哦?”
“毕竟,谁能想到,同年连中童元和解元的江解元,在今年之前,还是个卧病三年的病人呢!”杨俊成看江自流的眼神都在发亮:“卧在病榻上,根本无法读书备考,这也就是说,比起其他考生,江解元比他们足足多了三年的空窗期!”
杨俊成没有说的是,老师在关注江自流后,便立刻派人把江自流的生平来历仔细打听过了。
江自流出生草根乡野,打小就没正儿八经地学习过,再加上病重那三年,可以说。。。。。。江自流是只用了短短数月的时间准备,便力压群雄,在一众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里脱颖而出了!
这是何等的恐怖!说他惊才绝艳,毫不为过!
可是刘东来已经不需要听到杨俊成没有说完的话了,他只是听到“三年空窗期”,就已经彻底石化了。
刘东来血红着眼睛,看江自流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在这一刻,刘东来突然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多么可笑。
他自三岁起便开始读书识字,三更睡,五更起,闻鸡起舞,悬梁刺股,日日复日日,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有着三年空窗期的山野草根吗!?
刘东来僵硬着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碎掉了。。。。。。
老夫子看不下去刘东来胡闹了,严肃道:“东来,注意你的态度和措辞。”
夫子的声音听在刘东来的耳朵里,仿佛被蒙了一层膜,刘东来的耳朵里面嗡嗡直响。
脸上牵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刘东来半抬起手,似行礼,又不似完全在行礼,含含糊糊地举了举,然后抬起脚,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江家,离开了这个让他觉得无比可怕的地方。
老夫子:“。。。。。。”
杨俊成:“。。。。。。”
刘东来走后没多久,丰文书院的两个老夫子也带着门生们走了。
实在是。。。
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既然身为书院翘楚的鸿鹄书院对江自流势在必得,肯为他开创许多优越的条件,那他们还有什么能去争抢的机会?
更何况,便是如此,江自流都不为所动。
他似乎,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去任何书院进修。。。。。。
离开江自流的家后,两个老夫子的脸上都有些灰败。
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好好查查江自流的背景,若知道江自流来自乡野,读书条件本就不如镇上和城里,又有着三年的空窗期。。。。。。
“哎。。。这样长久的坐在丰文书院里,老夫是不是真的有些坐井观天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要是你当初早听我的,把江自流拉进书院,现在何至于懊悔至此!”
“哎。。。莫要再说,莫要再说了!”
丰文书院的人走后,杨俊成几人也不打算打扰了。尤其杨俊成特别害怕江自流又要把举荐信还给自己,恨不得立刻飞出蟾桂巷才好。
“那,江解元,你再考虑考虑吧,我们现在丰文镇留几日,等你考虑清楚了再给我们答复。”说完,杨俊成就要走。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大热天的,我看你们都出了一头汗了,进家里来歇一歇,喝杯凉茶解解暑吧。”楚年出声把他们叫住了。
听到楚年的声音,江自流转过身去,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楚年已经出来了,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一些。
楚年一直听着他们在外面的讲话呢。
说真的,自打跟刘东来住到一块儿,楚年对丰文书院的印象那叫一个日益低下啊,再加上整个丰文镇重文的风气重到偏激奇怪,楚年对这些读书人都快没什么好感了。
今日听到杨俊成的几番话,倒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使得他对杨俊成的映像还挺不错。
楚年朝门口方向一笑,对江自流说:“快把人请进家里来呀,我凉茶都备好了呢。”
江自流也确实是想请他们进来坐坐,一来他们是梁明远的同窗朋友,二来他们不远众里来给自己送举荐信,也算是间接帮自己彻底打消了丰文书院那边的麻烦了,于情于理,都该请人进屋喝杯茶的。
“几位请。”江自流把三人带进了家门。
楚年脸上挂着笑意,站在堂屋门口,礼貌地等待他们进屋。
三人看到楚年挺着孕肚,都有些不好意思:“江夫郎不用礼待我们,快回去休息吧。”
江自流已经先一步走过去了,温声问楚年:“什么时候出来的?站了多久了?腿累不累?宝宝踢肚子没有?”
“。。。没有没有,都跟你说了一万遍了,我哪有那么娇气!”楚年失笑,用余光把进家的三个人都打量了一遍。
江自流又说:“那先回房休息好不好?我跟三位兄台说会儿话。”
楚年撇了撇嘴。
好不容易有会说人话的人模人样的读书人了呢,自己也想跟他们说说话。
不过到底是读书人,就算再怎么通情达理,初次见面,作为江自流的内室,跟他们坐在一起说话确实有些不太合礼。
点了点头,楚年应下,又抬头凑到江自流耳边,小声交待他:“你先不要急着拒绝他们啊,不是说可以考虑几天嘛,你就先考虑几天好了,他们远道而来也辛苦,今日不太方便,改日我们请他们吃顿饭。”
“。。。好。”江自流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然后便送楚年回去了里屋。
杨俊成几人看到江自流和楚年如此恩爱,在对楚年说话时,目光温柔且专注,和方才在院门口的那个他俨然是两个人,不免都觉得有些惊奇。
“本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