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哪里错了吗?”谢饮歌拿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茶,黑色的衣袖里露出白皙的手指,一绺长发落在胸前; 茶杯挡住了他的脸。
“有晴不该擅自去御花园偷看; 不应该轻举妄动。”贺衍跪的正,说话也响亮,一点都不是认错的态度。
“呦; 你还知道?我以为你都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了!”谢饮歌语气嘲讽,重重的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杯子里的茶水被震出来,洒在桌面上。
“那小叔在家里养小倌养娈童就是懂得规矩二字如何写了吗!”贺衍下半身依然跪在地上,上半身却几乎要站起来一样,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你是家主还是我是家主,我要养什么你管得着么?”谢饮歌眉尖微蹙,清秀的五官满是无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心里实在是烦躁的很。
“小叔你……真的要娶小郡主吗?”贺衍依旧抬着头,目光亮得几乎灼伤谢饮歌的眼睛,他的声音坚定里透着哀伤。
谢饮歌像是受不了这样的咆哮,他站了起来,走到贺衍面前,眼神里盛着不知名的情绪。“贺衍,你虽住在将军府,可并不是我谢饮歌的长辈,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你知道吗?”
谢饮歌的声音冷漠而无情,这些话仿佛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不想再多说什么。
“徵羽!”
“你!”谢饮歌感觉到身后的衣摆被人拽住,他刚一回身,跪在地上的贺衍已经站起来。十七岁的少年几乎同他一般高,眼神里冒出了火,就连身经百战的谢将军都愣了一下。
就是这么愣了一下,贺衍已经亲了上来。柔软的嘴唇莽撞的碰上谢饮歌的嘴唇,紧接着就粗鲁的伸出舌尖,打算强行突破谢饮歌的牙关。
如今的贺衍已经要疯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只知道他喜欢面前的这个人,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喜欢。可是面前这人,从来都只有拒绝他。
这次也没有例外。
谢饮歌膝盖一顶,拉开距离,手掌轻推,贺衍便不得已往后退了两三步。
“你这是要做什么。”谢饮歌转身,没有面对贺衍,他的态度冷淡得就像是之前根本没有做出那样亲密的事情一样。
谢饮歌一向都知道,贺衍表面上温润如玉,实际上骨子里随他叔叔贺长汀,莽撞不顾及大局,想什么做什么。他因为这个罚跪了贺衍无数次,也改不掉骨子里的冲动。
“我想做什么,小叔不明白吗?”贺衍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立体,却也因为灯光不足显得晦暗而绝望。
“我不需要明白。”谢饮歌闭上眼睛,忍下胸膛剧烈的起伏,深吸一口气再度转过身来。“今日的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你去休息吧,过几日再回宫里。”
“谢饮歌!”贺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来人,送少爷回房。”谢饮歌的语气冷冷的,眼神也毫无波澜。
守在外边的侍卫听到了谢饮歌的声音,立马进来站在贺衍的身旁,轻声道,“少爷,请回房。”
这都是谢饮歌身边的亲卫,武功都很不错。贺衍并不是打不过,而是不能打。面前的人一点都不打算软化,贺衍最终还是咬咬牙,眼睛一闭选择了离开。
谢饮歌站在灯火昏暗的大堂里,看着贺衍离开的深灰色的背影。那背影离开的很快,越来越小,最后被大门给掩盖起来。
他摸了摸被咬痛的嘴唇,上边并没有鲜血,不知道为何却出奇的疼。
他谢饮歌是纵横沙场的人,即便是刀剑入体,鲜血淋漓,他都从来不觉得疼。这一次被轻轻碰一下反倒疼了。
真是……奇怪。
谢饮歌茫然的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屋里的灯火照不到他,全然把他留在了阴影里。
他是一个将军,他不会接受任何人,他不敢让贺衍一直……等着他。
只是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一晃就又过去了好几日。
这几日里皇宫传出了三件有意思的事情。
一是吴王选妃,沈家的沈二小姐沈秋池以为自己得了淑贵妃赏赐的一块玉佩便觉得自己是未来的吴王妃了,到处和别人说自己是过几日将会嫁给吴王。
结果吴王选择了兵部尚书的女儿,沈秋池在京城脸面丢尽,不肯再出门。
二是叶家的叶小郡主看上了沈家沈三少爷沈雁初。听说是在御花园,沈雁初帮小郡主救了一只猫,所以小郡主对此人极有好感。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相信沈雁初能娶到叶小郡主,家世实在是差了太多。
三则是怡嫔的延庆宫开了门。怡嫔的事情只有在宫里十多年的老人才清楚,很多人并不清楚这个怡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人觉得怡嫔必然是不受宠的,不然不会在延庆宫囚禁多时。而聪明一些的很快便能反应过来,宫里的局势怕是要变天了。
把自己锁在延庆宫近十年,皇帝居然没有惩罚。说能继续当妃子便能继续当妃子,皇帝就能接纳。这能是一般人吗?
自然是不一般的,萧煜想。
窗外的日光正盛,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殿内的桌子上。屋里摆放着好几个炭盆,里边都是最好的无烟炭,把偌大的宫殿熏得暖意融融。
他面前的博古架上摆放的都是地方进贡的珍品,地砖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床榻前挂的是千金难买的月光纱。
在他面前这个女人没出来的时候,这样的东西他从来都没见过。
“孩儿拜见母亲,母亲安好。”萧煜站定,恭敬的行礼问安。只是声音里并没有对母亲的依赖与亲昵。
在大梁,皇子只能称皇后为母后,妃位以上才能称母妃,若是妃以下便只能称封号加娘娘二字,私下里倒是也可以称母亲。
现如今皇帝只是来过这里一次,并没有留宿,之前怡嫔的封号地位已经算作没有了,皇帝暂时还没有发话。所以怡嫔暂时也不必去向皇后请安,只有皇帝把事情定下来,她出延庆宫这件事才算是定下来。
在皇帝心里怡嫔出延庆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把东西送过来。现在的拖延只是为了让皇后出口气,不要让怡嫔过于被针对。
“你我母子之间不必多礼。”怡嫔的声音淡淡的,也没有多亲昵。她心中对萧煜有愧疚,也有一丝微弱的母爱。
只是多年不见,实在是无从亲密得起来。
“是,谢母亲关怀。”萧煜在一旁站着,面无表情,连假笑都不愿意。
怡嫔抬眼看了一眼萧煜,伸手摆弄着首饰盒子里那几朵折叠精致的玉簪花,随手拿起一朵来别在了发间。
萧煜一抬头,最先瞧见了怡嫔发间的玉簪花,随即愣在了原地。
“年轻的时候我最喜欢玉簪花。”怡嫔见萧煜愣着,微微一笑,“这还多亏你那位沈小公子,不然我也不会愿意踏出延庆宫。”
萧煜没有接话。
“听说今日小郡主又进宫了,只是我身子乏了,无缘见她。煜儿,你也回去罢。”怡嫔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似是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一扭头便一句话都不再说。
这时候萧煜已经恢复如常,行礼告退。
离开延庆宫前殿之后萧煜望着已经打开大门的延庆宫,露出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来。怡嫔给他看玉簪花并不是随意之举,而是隐晦的告诉他,她决定出来是因为沈雁初的缘故。也是在隐晦的提醒,如果这件事不是他指使的,沈雁初便是有问题的。
萧煜不相信沈雁初会对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但是他不明白沈雁初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明明只有跟随他才是最不值得,最不合适的。
可沈雁初偏偏对他有了善意,还要帮助他夺嫡。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萧煜在延庆宫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回他自己的住处,而是慢慢散步到了御花园里的一处暖阁附近。
这个时候的御花园冷冷清清,草木枯萎,北风呼啸,后宫的人们谁都不愿意出来受罪,所以人格外的少。
但是这处暖阁里却吵吵闹闹的,不止有一个人在里边。听声音似乎是叶小郡主在斥责下人。
萧煜望着暖阁半敞着的大门,决定先把叶小郡主这个麻烦给收拾掉,省得沈雁初总是拈花惹草的让人不省心。
与此同时,在闻风阁自己院子里折玉簪花的沈初后背一凉,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总觉得有谁在背后说他坏话似的,沈初想。不过他最近又没得罪人,应该不会有人骂他才是。
想到这里,沈初又继续裹好自己的小被子在床上认认真真叠玉簪花。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贺衍:我终于亲到小叔了!开心!
谢饮歌:你这是以下犯上,目无尊长!
贺衍:小叔亲起来好甜!
沈初:你去找小郡主做什么?
萧煜:把绿帽子摘下来
沈初:……
今日沙雕段子:
他本不近男色,却唯独宠他入骨
甜蜜宠婚来袭,霸道皇帝有点坏~
沈初在大婚的前一天晚上跟装成侍卫的萧煜一夜旖旎,一觉醒后,萧煜单膝而跪,从容冷静,“我自首。”
他穿着萧煜的亵衣,慵懒而笑,“自首?”莹白的脚蹭着男人的腿,漫不经心的判决,“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自宫偿还我的清白,第二,做我的男人。”
话说,贺衍真的是攻,不要再怀疑了,他真的是攻。
第42章 白猫
御花园的暖阁外。
萧煜进门的时候叶小郡主正在里边斥责下人。
“你们两人是我亲自挑出来的,平日里从未指派过粗活。”小郡主坐在暖阁里的椅子上; 后边跟着两个小婢女; 前边跪着一个年纪不大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不过是养一只猫; 你专管此事竟也能三番两次的弄丢玉桃?!”
“郡主莫气,郡主莫气。想来是玉桃顽皮; 跑的又快; 明儿姐姐没能跟上才让玉桃走失了。”说话的是站在一旁那位婢女宁儿,她怀里抱着一只橘色的猫; 看上去皮毛油亮; 照顾的极好。
站在小郡主身后的两位婢女互相对视一眼; 却什么都没说。小郡主养的玉桃最是乖巧; 最喜欢窝在人怀里一动不动; 哪里顽皮到满皇宫都找不到。
可终究只是只猫; 宁儿落井下石几句,她们何必得罪人。
“玉桃是陛下赏赐于我的,若是今日寻不到玉桃; 你自己去领罚!”叶小郡主已经气急了站起来,发间金色的蝴蝶步摇摇晃得厉害,脸色铁青。
“小郡主这是怎么了?”萧煜在门口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日光从他的发间穿过; 玉冠透着莹润的光,精致的五官仿佛会说话一样,让人觉得他本就是个温和柔软的人。
“七殿下安好。”叶小郡主没看到萧煜也在这里; 想起她刚刚大吵大嚷的样子,委实是不合礼仪,不由得羞红了脸。她皮肤白皙,微微红了脸便能瞧的一清二楚,乌黑的发丝垂下一绺,正落在洁白的玉颈旁。
“我的猫寻不见了,正处罚管事的婢女,让殿下见笑了。”叶小郡主盈盈一拜,恭敬的行礼。之前眉宇间的怒气已经消散,露出最端正的姿态来。
“是只白色的猫吗?或许我知道在哪里。”萧煜微微一笑,双手背在身后,挺拔的身姿,正直的表情,没有人能够不相信他说的话。
“若是七殿下知道玉桃的下落,能否带我去找一找?嫣儿定当感激不尽。”叶小郡主眼睛微亮,情不自禁的往前两步。
“还请小郡主同我一起过去瞧瞧。”萧煜没有进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的手修长而白皙,叶小郡主看的愣了一下,回头道,“你们二人在此候着。”
说完便跟在萧煜身后。两个婢女跟在叶小郡主的身后,离得稍微远了一些。
正是快午后的时候,阳光最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这个时候外边也不是很冷,在御花园里散散步也很舒适。石头路两侧尽是些常绿的松树柏树,倒也有些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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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能否先告诉我玉桃在何处?”叶小郡主跟上来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七皇子虽然是皇子,可毕竟还是男子,单独相处若是被他人看到便不好了。
“郡主不必急躁。”萧煜一直比叶小郡主靠前半步,他回头温柔的笑了笑,权作安抚。
石头路上的积雪早已经被清扫干净,连白色的雪渣都不曾有。萧煜走的不紧不慢的,悠闲得仿佛真的是来逛逛花园。
“近来都在传小郡主打算嫁给沈家的沈雁初,不知是不是真的?”萧煜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这同玉桃丢失似乎并无关系,殿下。”叶小郡主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话题,偏偏七皇子还要提,不免带了几分火气。
“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