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平衡,在他向韩远走过去的那一刻,已被打破。他已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如果不及时刹车,就会滑出正常的轨道。
沈因站了起来。
“不用你送。你好好休息吧。我出门拦个车就行。”
沈因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到门口,弯腰换鞋。拉开门,走了出去。
韩远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离开。
沈因走了好一会儿,韩远的身体才软下来。他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把手搭在额头。说实话,他还没从沈因一系列的举动中反应过来。
从那个深吻,到沈因给他上药。
过了一会儿,韩远忽然意识到,这么晚,不知道沈因拦不拦得到车。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抓了车钥匙下了楼。
出了小区,到了路口。已不见沈因的身影。
韩远一直半躺在沙发上,直到现在,他才能回想刚才的那个突发事件。
那种感觉……他的脑子太过混乱,震惊。说不清的复杂、微妙。
当沈因的嘴唇贴上来时,一瞬间,他的脑子是空白的。如同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他一动不动,只有任由沈因的舌头在自己的嘴唇边缘游走。
似乎是湿湿的,很柔软。与女孩儿的嘴唇没有什么区别。但他恶意用舌头大力吮舔、碾压着自己伤口,又是疼痛的。
他把手放到他的肩上,想把他推开,但却又没怎么用力。
直到沈因的舌头强行伸进了他的嘴里,贪婪而忘我地在里面侵犯掠夺,他才有些反应过来。
但那一刻,他还是有些不忍把他推开。
那种被重拳击中的感觉,只让他感到阵阵眩晕,脚底发软,身体发飘。
但随着沈因动作幅度的增大,他回过神来。
他挣了挣,但依然没用太大力。他没有把沈因挣开,反而象更刺激了他。他的手攀上了他的头部,把他牢牢地锁死,而他的舌头如同条绳锁,紧紧地纠缠住了他的舌头。
韩远觉得自己站在悬崖边,一不留神,就被沈因带着,一起滚落下去。
当他推开他时,沈因当时的脸色,象是见鬼了。想到这儿,韩远的嘴角微微地勾了勾。
沈因的解释:我喝多了。
的确,黄一诺肯定是给他喝了本市的药酒。这种酒,当地的人都知道成份。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个城市的一个招牌。有些外省的人过来,临走时带回的土特产,基本就是一两箱这种黄褐色的药酒。
黄一诺的用心昭然若揭。但何尝不是没有沈因的配合呢。
用沈因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在酒吧发生的一系列事,他们现在已在床上了。
韩远的目光触到沙灰缸里沈因留下的半支香烟。
他探手把半截烟拿了起来,含进嘴里,拿火机啪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瞬间,片刻间那个深吻的味道、力量、热度,再次向他砸了过来。
他闭上了眼睛。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周二早上的第一节课就是物理。沈因迈进教室时,还是忍不住瞄向教室最后一排。虽然进来的时候; 调整了心态; 但一迈进教室的一刹那,他的呼吸还是微微一顿。
韩远看不出与平常有什么不同; 如同任何时候一样,像只大猫; 懒散地爬在课桌上。
沈因让刘晓溪上来领卷子; 宣布这一节课周考。
此言一出,下面一遍哀嚎。
沈老师; 不带这么玩的。周二第一节课就周考。
当卷子传到每人手上时,悲泣之声也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钢笔尖落在卷面上沙沙的声音。
沈因感到挺欣慰。
现在这些学生已适应了他的教学方式,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再像他才来时的陌生与不友好; 取而代之的是信任; 与爱戴。
沈因看了一会儿,跺出了教室,靠在走廊上; 摸出烟抽。这两天; 他抽得有些凶。沈因挺嫌恶自己身上有烟味。所以; 不是精神特别怠懈,他尽量避免抽烟。
一根抽完; 沈因又抽出一支。
他有些自我嫌弃。
忽然意识到有人向他靠近,一抬头,韩远拎了书包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两处青紫的淤痕已淡了不少。嘴角也没贴创可贴; 唇上的裂口已凝固,看起来只是有些乌暗。
“这是放学了?”沈因问。
“我出去吃饭。”韩远目光落在沈因搭在栏杆沿上的手上。他手指里夹着香烟,烟气袅袅,“早上起来晚了。”
沈因看了韩远一会儿,把目光移开。
“卷子没空吧?”
“没有。都填满了。”
“挺自信的。”沈因一笑,“去吧。”
“嗯。”韩远应了声,身体却没动。
“有事?”沈因问。
“沈因。”韩远直呼其名,沈因的心不受控制地一跳。
韩远顿了顿,“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受到刺激或是别的什么。”
沈因的烟停在指尖,审视着韩远。
“也就是有些震惊。”韩远勾了勾嘴角一笑。依然极具魅力。
“周末的补课,你别忘了。”韩远说着,拎着书包走了。
沈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抬手把烟塞到了嘴里。
黄一诺等了沈因几天电话,也没等到只言片语。健身房也不见人影。好几次,他想向韩远打听一下学校的情况,是不是这段时间忙,有周考、月考之类。但韩远并不怎么想搭理他。看到他,避得远远的,黄一诺相当郁闷。
看来,韩远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打拳的事。
而韩远这几天都不怎么理人,甚至有些神思恍惚,连潘悦悦都有所觉察,叫“远助教”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感觉十分惆怅。
倒是邵林,依然精气神十足。他现在来健身房更勤了。几乎一周来个四、五次。一来不是拳打谁谁谁,脚踢谁谁谁地一翻闹腾,就是隔三岔五地和潘悦悦互怼。
话涝,拳脚好,走哪哪热闹,馆长挺欢迎。
只是不怎么受潘悦悦待见。
“怎么唉声叹气的?这是,也没见胖呀。”邵林有意无意,咣地一声,又坐在了潘悦悦对面。
“你觉不觉得远助教这两天有点问题。”潘悦悦忧心忡忡。
“能有什么问题。就他那个年纪,”邵林回头瞟了一眼正有一搭无一搭骑着动感单车的韩远说,“不外乎恋爱了,失恋了。”
潘悦悦猛地回头,瞪向邵林。
邵林冲潘悦悦眨眨眼睛,一副贱萌贱萌的表情,“其实吧,我也挺想体验体验恋爱呀,失恋什么的,就是吧,没人给我这个机会。”
潘悦悦一脸嫌弃。“你能说点别的吗?”
九点以后,健身房已空空荡荡。但训练场地的两个人依然在擂台上,比划来比划去。每个这个时间,邵林都会留下来,教韩远锁技。
算算下来,基本上该教的都教完了。韩远学得快,领悟好,剩下的就只有在实践中去巩固与发挥了。
“锁技也教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来练习怎么解锁。”
邵林说着,扑了过去,把韩远一下子摁摔在地上,“来,锁我。”
韩远也不客气,双腿就势就夹住了邵林的颈部,使用了一招极其凶险的“三角锁。”
“操,你也不用这么狠吧。”
“解呀。”
韩远的双腿把邵林的头拧得像鸡头似的,丝毫动弹不了。
“松开点。这招没的解的。”
但韩远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你试试。”“操。”邵林也觉得这几天韩远不对劲。
邵林忽然伸手向他裆下插去,韩远厌恶得一腿踢了出去,把邵林踢翻在地。韩远顺势骑乘在邵林身上。
“好,别动,就这个姿势,我告诉你怎么解。”邵林背部着地,面对着韩远,说。
韩远骑坐在他身上,双手按着他的胳膊,盯着邵林,有些出神。
“喂,韩远。”邵林觉得不对劲。
“别动。”韩远忽然说。同时勾了嘴角笑了笑,眼角似乎也跟着弯了弯。
邵林虽然挺自恋,但此刻也觉得韩远充满了男性的成熟魅力。
正想着,就见韩远慢慢地低下来,眼睛看着他,一寸寸地向他靠近。
“你,你要干什么?”邵林胆颤心惊地说。
“我亲下你。”韩远毫不含糊地说。
邵林脑子嗡地一下。
“韩远,虽然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我,我是直的。”邵林的舌头都打了结。
“我知道。我就试试感觉。你别放心上。”韩远说。
邵林有些摸不着方向,这是什么状况。韩远要亲他,还不让他放心上。这是在找他帮忙?
“好吧。你快点。我怕我忍不住打你。”
“我尽量。我也保证我不吐到你身上。”
韩远放松了邵林的胳膊,双手抱住他的头,再次一点点低下头,四目相对,韩远忽然痛苦地呻|吟一声,一个翻身,直接从邵林身上滚了下来。
纵然只是一瞬,邵林也清楚地看见韩远一脸嫌弃,生无可恋的样子。虽然邵林也挺恶心,但韩远的这副德性,实在有点伤他自尊。
“操,你还委屈了。”邵林一脚踹了过去。
韩远只是仰躺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邵林俯视着他会儿。
这几天,他与潘悦悦感觉一样,也觉得韩远怪怪的,心事重重,时不时地就陷入沉思。
“难道真的恋爱了?”邵林警觉起来。
韩远还是没搭理他。
邵林一下子撑起身子,大声叫起来:“是不是潘悦悦?从实交待。”
韩远回过神来,斜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是不是?”邵林已有些悲泣。
“不是。”
“真的不是?”
“嗯。”
邵林忽然抱头韩远的头,对着他的脸,“啾”了一声。
“卧槽。”韩远一巴掌扇了过去。
周五职员办公室,沈因伏案批着卷子。卷子批到最后一张,他抬起了头。
杜春宏把茶杯里的剩水连着茶叶,一起倒进桌上的一盆君子兰。黄色的碎花已吐了蕊,要不了一周就要全开的样子。
“沈老师,这两天有心事?”杜春宏乐呵呵地说。
沈因看向杜春宏。
杜春宏一指沈因的眉眼,“都写在眼睛里呢。”说着,又用喷壶给君子兰叶子上洒了点水。
“以前沈老师目若秋水,现在这秋水上总像是飘了点小云朵。”
沈因不禁失笑。
“别为这点小事愁。”杜春宏接着说,“刘老师纵然非要来接着上课,你也可以代其他的课嘛。英语,数学……对你来说可不是小菜一碟嘛。我看校长也不会放你走的。”
“刘老师病好了?”沈因惊讶。
“你不知道?”这回换杜春宏吃惊了,他见沈因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以为由于刘老师要求回来代课的缘故。现在见沈因一脸茫然,呵呵一笑,“前两天,看他从校办出来。我琢磨他是想上课了。刘老师,也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学生呀。”
沈因微微一笑,“刘老师身体康复,实在太好了。”
杜春宏琢磨了一下沈因的神情,摇摇头,“看来这里是真留不住沈老师了。”
正说着,一个人探头探脑地在办公室外面张望。细小眼睛,淡眉毛。正是史子铭。
“干什么呢?还没放学?”杜春宏向门外喊了一嗓子。
放学了?
沈因的心脏不规律地跳了几下。与此同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沈因深深地吸了口气,把手机划拉开。
一股失望的情绪如同潮水一样,一瞬间拍打了过来。但下一刻,他蹙了蹙眉。
短信来自何文今。
上面只有一句话:你宁愿在那个破地方呆着,也不愿回到我身边吗?
听何文今的语气,他是已知道自己在这里了?但自己来这里就任的事情,在南市,除了父母,就没什么人知道。
而在这里,更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来历,张驰也不可能与何文今有什么联系。
就在沈因思考的时候,史子铭已被杜春宏给叫到办公室里来。
“子铭?什么事?”
“我找沈老师。”史子铭说。
沈因放下手机,转过身体。
“韦老师让我找你的。”史子铭一直对沈因又有点怕,但又点粘的样子。他向沈因靠近几步,“陈大伟老是让我帮他做作业,一开始他还只是抄,现在要我帮他做,我拒绝了,他说他要揍我。”
在一旁的杜老师“啧”了一声:“这韦老师,现在真成了甩手掌柜了,什么事都扔给你。”
沈因微微一笑,“我觉得你拒绝得很好。他说要揍你,不一定就真会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