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俄国、普鲁士和奥地利不是发表宣言了吗,神圣同盟应该很快会干预西班牙了。”
所谓的干预,一定就是出兵,那么西班牙的革命失败就成为定局了。看来,该是写信给里埃哥的时候了。
纽沁根按照欧也妮的要求,去信给马德里办事处的经理,要求他分批出手全部的对西班牙公债,而收回的款项,也按着欧也妮的要求,一半换成法郎,另一半秘密换成了黄金。
现在的西班牙本国公债恢复到了革命前的二十三比索一股,剩余的三百万股帐面盈利五千一百万比索。纽沁根这才明白,欧也妮为什么一直强调长期持有西班牙本国公债。
太赚了。
只是这么多钱,如何换成法郎运回巴黎成为了关键。还是那句话,帐面盈利都是虚的,把钱锁进自己的金库里,才是实打实的利润。
“现在西班牙与法国的边境十分动荡,西班牙的军队在边境检查一切进出的人员。”纽沁根头发都愁白了:“他们甚至不允许人们带超过一万法郎的现金到法国。”
出清西班牙公债的时候,欧也妮就考虑到了这种后果——三百万股本国公债出清,对公债市市场的冲击是巨大的,现在西班牙的资本市场几近崩盘,所有人都会想到是有人做空西班牙市场。
做空也不怕,只要资金还留在西班牙,总会再次进入市场的——任何一个资本家,都不会让自己手里的资金长时间闲置。控制住资金外逃的渠道,就是保证本国资金供应。
既然早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也就有了,欧也妮笑着让纽沁根放心:“很快,西班牙军方今年向我父亲订购的葡萄酒就该运往马德里了。”欧也妮一直阻止葛朗台出货,为的就是这个。
纽沁根一直没搞明白,西班牙军方为什么今年还向葛朗台订购葡萄酒,难道欧也妮替葛朗台找的是长久的销路?可哪怕再卖个十年的葡萄酒,也不值得用四十万法郎铺路吧?
见纽沁根没有想明白,欧也妮只能点醒他:“运葡萄酒的马车,总要从马德里返回的。”到时把法郎用运葡萄酒的马车运回来不就好了。
“边境检查十分严格。”纽沁根觉得不靠谱。
“边境检查也是由士兵完成的。”欧也妮觉得不是事儿。
很凑巧的是,里埃哥的信当晚到达到巴黎,送到了欧也妮的手里,信中里埃哥对西班牙现在的局势十分担心——以一国并不齐心的军队,对抗三四国的联军,胜负未战就已经有了分晓。
欧也妮的信,是随着葛朗台运送葡萄酒的车队,一起送到马德里的。里埃哥收到信时,立宪内阁刚刚跟代表西班牙国王的安东尼奥。乌加尔特不欢而散。
双方的意见分歧很大,王室只求领土的完整和自己王权的巩固,而立宪内阁内部哪怕也有权利争夺,却不愿意放弃立宪这个制约王权的工具。
久久看着信封,里埃哥用小裁纸刀割开,拿出信纸慢慢看了起来。不过他越看越激动,兴奋的站起来原地走了两圈平静一下,才能接着看下去。
欧也妮给了他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是趁着神圣同盟军队还没有集结完,里埃哥带着服从他指挥的军队,离开西班牙,前往美洲大陆。
“这不是逃离,而是为西班牙保存战斗力。”欧也妮在信里这样写道:“神圣同盟现在的力量,还不是西班牙一国可以抗衡的,您带领军队出走,对抗神圣同盟的将变成西班牙王室。削弱王室的力量,保存自己的实力,不正是现在的您应该做的吗?”
里埃哥内心的挣扎,在第二天纽沁根银行马德里办事处经理拜访之后,坚定了下来——经理询问里埃哥的决定,告诉他如果要带兵出走的话,可以到瓦伦西亚去,在那里有几艘荷兰建造的航船,可以运送近一千人的军队出海。
“可是装备?”里埃哥还是有顾虑的,一千名士兵,跨越整个大西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的。
“如果您决定好的话,欧也妮小姐会为您提供出行的资金。”经理说的好象里埃哥只是一个人从马德里到瓦伦西亚那么简单。
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谁能想到欧也妮竟丧心病狂的要独自支持一只上千人的军队跨洲际航行?哪怕欧也妮提供的资金以百万计,想到将运出西班牙的法郎,经理也觉得这是欧也妮向里埃哥交的买路钱。
不是替里埃哥出的买路钱。
可是里埃哥心里是清楚的。这一份人情,他不得不承下,因为留下来,他和那些自己能指挥动的士兵,就是死路一条。而去美洲,还有先期被派往美洲、装备精良的西班牙军队接应。
那些军队的装备,也是由欧也妮提供的。
第56章
里埃哥想不出欧也妮最初提议给军队增加装备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预见到了今天可能发生的情况,不管她想没想到;都值得自己和所有士兵感激。
为了这一份感激;只要欧也妮需要,里埃哥愿意为她扫平一切在西班牙的障碍,虽然他留在西班牙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替葛朗台运送葡萄酒到马德里的;就是拿农的丈夫高诺瓦叶;这个娶了富有女佣的幸运儿,成功的得到了葛朗台的部分信任;这一次送酒;也是葛朗台对他的考验。
高诺瓦叶对这一点很清楚;所以一路上保持着高度警惕;直到货款全部结清;才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要等到出了西班牙边境,回到法国境内;才能全部放松。
两千桶葡萄酒;运送的车辆足足有五十辆;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车队。去年还是西班牙人亲自到特劳丰庄园拉酒;今年就突然必须由自己人运送过来;高诺瓦叶不想知道原因。
他能在拿农的一众追求者中胜出;不该问的不问;就是高诺瓦叶的制胜法宝。
“高诺瓦叶,你听说了吗,西班牙人不许带超过一万法郎的现金出边境呢。”一个车夫嘴上吐着白气;一边裹紧自己的大衣;一边把自己从旅店里听到的消息告诉领头人。
“那怎么办。”高诺瓦叶挺犯愁。昨天结算的货款,足足有四十四万法郎,全部经由纽沁根银行马德里办事处帮助兑换。现在,就装在他乘坐的马车里。
还有几辆马车上头,也拉着沉重的箱子,箱子是由马德里办事处装的车,告诉高诺瓦叶的就是,这是办事处给两位合伙人的新年礼物,正好借着他们的车拉回去,能省下一大笔运费。
高诺瓦叶倒是提了一句,说自己的马车要直接回索漠,葛朗台先生不会出去巴黎的费用。可是办事处经理告诉他,一过了西班牙和法国的边境哨卡,欧也妮小姐就会派人来接收礼物,不用他特意跑一趟巴黎。
那都是回到法国境内的事情,怎么出了西班牙边境,才是让人头疼的事。带着心事,一路上高诺瓦叶保持着沉默,可是越靠近边境,他的心翻腾的越厉害:前方不时传来哪个商人的钱,直接被边境守军收走,不肯归还的消息。
高诺瓦叶都不敢想,如果自己也遇到这种情况,他是回索漠被葛朗台吃掉好,还是直接不回索漠在西班牙流浪好。看着自己脚下那个不起眼的、破旧的箱子,高诺瓦叶有把它扔下车的冲动。
可是他只敢想,不敢做,还得看眼珠子一样的看着它。
眼看着还有不到五公里的距离,就要到达边境,高诺瓦叶的呼吸粗重的不能控制。很多马车都停在路边,因为守军要一个个人、一辆一辆车的进行检查。
挥了挥手,高诺瓦叶让自己的车队排到最后,双手不停在胸前画着十字,默默向上帝祈祷,希望自己能平安带着葛朗台先生的货款回到巴黎。
这时,排山倒海一样的马蹄声传了过来,灰尘一下子就包围了高诺瓦叶的车队。抬眼一看,一队队骑马的士兵,正快速的向自己一行人接近。
完了。高诺瓦叶心里嘀咕了一声,装成被吓呆的样子,看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勒马停在车队边上。随着军官停下来,士兵们也都勒住了马。
“谁是法国索漠运酒的人?”军官用蹩脚的法语,大声向排队的车流发问。
高诺瓦叶的心更凉了,这些人竟然是冲着自己一行人来了。自己想不留在西班牙流浪都不行了。可怜自己都五十多岁,才刚刚娶了老婆几天,就落到这样的下场,早知道还不如不娶拿农,那样至少可以平安的死在自己家的老房子里。
心里七上八下加上后悔,高诺瓦叶一脸呆滞的表情看着军官,跟那些车夫的表情一模一样。
见没有人回答,军官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究竟谁是从法国索漠送葡萄酒的,快点出来。”
因为没有人马上回答自己的问题,军官脸上的神情不算好,高诺瓦叶心里更觉得厄运难逃,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马车前。不过终于有车夫听清了军官在问什么,好心的捅了捅他:“高诺瓦叶,他们在找咱们呢。”
别的车队的人,已经开始探头探脑的向后头看发生了什么,而军官的马也小步向着边境的方向慢慢向前。好几个车夫都看向高诺瓦叶,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回话。
高诺瓦叶没有办法,只好出声:“我们是给军队送葡萄酒的。”酒是给军队送的,你们也是士兵,应该可以套一下近乎吧。
那个军官听到身后有人回答,调转马头看了高诺瓦叶一眼,脸上的表情更加不高兴:“刚才为什么不回答?”
高诺瓦叶装做没大听懂的懵懂样子,军官也不跟他计较,用手里的马鞭指着他:“带着你的人,跟我来。快些!”
“可是先生,”高诺瓦叶看到他前进的方向还是边境线,吓得腿都软了,认为是要把自己带到边境线抢完钱直接推回法国:“我们还得排队呢。”
前头还有那么多人,你想抢先抢他们的吧。
军官不耐烦的把手一挥,几十个士兵就把高诺瓦叶一行人围住了,一个个用火燧枪指着车夫:“快些,别磨蹭。”
“高诺瓦叶,怎么回事,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同行的车夫都很不安,小声嘀咕着,希望领头的高诺瓦叶可以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答案。
还能是怎么回事,心知肚明的高诺瓦叶,心里默默跟拿农告别,苍白着脸向车队下着命令:“跟上。”就是声音颤抖的不象样子,一点领头的气势都没有。
他的不安,感染了车队的所有人,大家的不安更加浓重,默默的赶着自己的车子,随高诺瓦叶一起,顺着排队车辆的缝隙,穿插着前行。
那些排队等侯检查的马车,不管是车夫还是乘客,都同情的看着高诺瓦叶一行人——他们的脸色太苍白,赶马的手颤抖的太厉害,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后来,甚至不等他们的车队到来,前面的马车就悄悄靠边给让出路来——坏消息总是比好消息传播的更快,都知道这队运酒的人要倒霉了。
车队最终停在了边境检查哨卡,押送他们过来的军官向着守哨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守哨的人一直摇头。军官脸上的表情变得气愤,自己下了马,拍著作为哨卡象征的拒马桩,冲守哨人更大声的嚷嚷。
他嚷的什么高诺瓦叶听不懂,不过看到不是为难自己,脸色稍稍恢复了一点,心也跟着活泛了起来。
“一会机灵一点儿。”高诺瓦叶向自己身边的车夫小声叮嘱着:“让那几辆带着礼物的车换到前面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起了这个念头,直觉应该这样做。
车夫们一个挨一个的把话传开,然后车子慢慢变换着位置。守哨人发现了这个情况,不再理会还在向自己在喊大叫的军官,而是向着高诺瓦叶一行人用法语大喊:“退后,马上退后。不然就开枪了。”
军官推了守哨人一把,也用法语喊:“快把哨卡打开,这些人是替我们运送葡萄酒的,我们西班牙人不能喝了人家的好酒,还对人抢劫。”
哨卡旁的守军,发现这里的冲突,已经开始集结,而军官则向自己仍在马上的士兵下达了命令:“打开哨卡,让他们过去!”
车夫们和高诺瓦叶都被这样的转折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这是真的放行还是消灭自己的圈套,一动也不敢动。
而哨卡的守军已经集结好,快步跑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枪,不光指向高诺瓦叶一行,还指向了与守哨人冲突的军官以及骑兵。
听到军官命令的骑兵,已经有几人下马,去拉开拒马桩,哨卡守军上前阻止他们的行动,双方的人混乱的你推我搡,很快就有人朝天放枪,想要制止这样混乱的局面。
枪声,只吓着了高诺瓦叶这些普通人,正在推搡的双方士兵没有一个停下手的。因为带着高诺瓦叶等人过来的军官部下数量占优,很快把哨卡守军制服。
“走吧。”军官没好气的冲高诺瓦叶摆了摆手:“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以后不在再出现在西班牙。”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