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微微扬眉,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没有推辞,替鹤辞将那包裹收到了本源空间,“…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灰角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他认真的看着帝阙,“我没法当场处决他们,不过米伽罗已经往回赶了,三天内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远处的赤诀还在徒劳挣扎,帝阙本想凑过去嘲讽几句的,可一想鹤辞还靠在他怀里…还是算了。
可赤诀却像是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了,他无法接受自己居然会败给帝阙,“帝企鹅!我记住你了!等我伤好了,我一定…”
赤诀话还没说完,肩膀处就又被一道冰刃贯穿了,赤诀疼的一时失声,周围的人鱼再次把他压制住了。
灰角:……
这人要是想找死,真是谁都拦不住。
帝阙收回扔出冰刃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我希望,他不要再出现了。”
“当然!”要说灰角之前是因为帝阙的武力值想和他打好关系,现在倒是有些真心想要交好了。
只是灰角做梦都想不到,帝阙不生气,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把手下败将的狠话放在心上。
帝阙对赤诀的评价很低,空有巨大的身躯,不会运用也没有特殊能力,所以整体来说,不强。
要不是因为现在海皇的人来了,总得给个面子,赤诀早就…
帝阙知道这件事暂时不需要他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不如回去看看族里的情况。
他将鹤辞打横抱起,准备告诉岑誉一声就离开。
只是随着他的动作,那被鹤辞握在手里、已经有一人高的碧绿草叶在海里晃了晃。
才注意到了这抹绿色的灰角愣了一下,随手捉住一片,仔细的观察了半晌:“你这哪弄来的?”
没人回答他。
灰角一抬头,正对上了帝阙森冷的眼神。
“我…”他一惊,马上松开手,给帝阙看他空无一物的掌心,“我没恶意,就是…觉得稀奇!”
帝阙没说话,抱紧鹤辞,和灰角拉开距离,实力表达“离鹤辞远点”。
灰角哭笑不得,他确定那绿叶上有些青色的小花混在其中,而根部则在…小企鹅手里!?
“这是,祝余吧?”灰角忽然就有些不确定了。
帝阙闻言,虚握着鹤辞的手腕,认真的低头看了一会。
“帝阙族长,是不是啊?”灰角想摸又不敢摸的手,在绿叶旁蠢蠢欲动。
半天没说话的帝阙忽然偏头看向他,一本正经的问道:“祝余是什么?”
灰角…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哥,不认识你看那么半天,是在看什么啊?
“咳,相传这个祝余草,食之不饥,久食不老,但我还真没见过…”灰角话还没说完,那疑似祝余草的植物忽然再次生长,数量剧增!
眨眼间就长到原先的二倍有余。
帝阙第一时间就去握住了鹤辞握紧的手掌,想让他松手,只是还来不及用力,鹤辞就在他怀里变成了…巴掌大的小企鹅!??
一头问号的帝阙条件反射的把鹤辞捞在怀里,愣了半晌。
这种形态的鹤辞,绒毛在水下被打湿后十分难受,昏睡中翻着小身子在帝阙手中挣扎,惊得帝阙赶紧捧住他游出水面。
“帝阙!诶!”灰角拦不住他,眼看着对方游出水面,他只能认命的向下游去,抓住了那株还在下沉的祝余草。
等他冒出水面时,帝阙已经攀上了临近的冰川碎块。
绒毛被海水打湿的鹤辞又冷又凉,可他昏昏沉沉的又醒不过来,只能哼哼着表达自己的难受。
帝阙听着他虚弱的啾啾声,伸手想将他绒毛上的海水擦掉,可他自己本身就沾着水,结果越擦越乱!
“我来看看吧。”灰角看他这手忙脚乱的样子,给鹤辞检查了一下,顺手除去了水气,“生命特征正常,看起来就是睡着了。”
帝阙眉头微微舒展,“多谢。”
“举手之劳。”灰角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努力回忆却发现他从没见过进化后还能返退成幼崽的,“这…小企鹅是什么能力啊?”
“难道他这样是力量使用过度了?”灰角摩挲着下巴,什么能力会有这种后遗症呢?
帝阙眼眸微垂没有回答,他取出一块绡纱包住鹤辞,托在怀里。
这时岑誉也从水中跃出,他勉强勾了勾嘴角,却遮挡不住眉宇间的忧愁,“处理好了。”
他这么一打岔,灰角也发现帝阙没有回答他,识趣的不再纠结。
帝阙小心的捧着鹤辞,对着灰角微微颌首,“就此别过吧。”
“等等!”灰角抬手将那已经长到好大一丛的祝余草扔向帝阙,“你把这个忘了。”
看着帝阙离去的背影,灰角慢慢沉入水中,游入深水处,一抹绿色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一小截疑似祝余草的植物。
到底是不是,还是要回去研究一下,才能下结论。
碧蓝的天空只有几缕白云,明媚的阳光撒在碎裂成数块的冰川上。
帝阙看着不再熟悉的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要往那边走。他摩挲着鹤辞的绒毛,眉头紧皱。
鹤辞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幼崽的样子…而且这比他第一次见到的鹤辞还要小。真的是鹤辞能力带来的后遗症吗?
岑誉站在帝阙旁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你怎么还在这?”感受到他的视线,帝阙诧异的偏过头。
“我想不通,之前我到底是怎么做到…和你打架还能活下来的。”岑誉扯了扯嘴角。
闻言,帝阙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咳,你要回族里么?我这也无处可去…”岑誉厚着脸皮凑了过来,“要不让我加入你们吧?”
“你被刺激傻了?”帝阙眉头一挑,“就遇到这么点挫折,你就……”
“说什么呢!”这话岑誉不爱听了,“贼鸥都能加入你们,我怎么不行?我做过什么伤害你们的事么?”
可岑誉话音刚落,他自己先卡壳了。
这次…好像就是因为他被诈了…才……
场面安静了一瞬。
岑誉:“这次是意外……”
帝阙:“谁说贼鸥加入我们了?”
他俩同时出声,同时语塞。一时间除了海水翻涌的声音外,仿佛整个南极都寂静了。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之时,雷晏忽然从天边飞了过来,离得老远就大声说道:“族长!源出事了!”
鹤辞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刚醒来那会,还以为自己窝在家中的软床上,舒服的不得了。
一晃一晃的像是摇摇床…鹤辞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却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对了!他已经是进化帝企鹅了!
帝阙身着剪裁工整的皮毛衣物,来到了泷霜所在的洞穴,将一些食物递给她,“源的伤口怎么样了?”
“多亏了那些人鱼,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泷霜的笑容盛满了幸福,“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泷霜的视线落在了帝阙腰侧鼓起的那一团,有些担忧的问道:“三天了吧,鹤辞…还没醒吗?”
帝阙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解释,“睡饱了,就会醒了。”
无论把昏睡的小家伙放在哪,帝阙都不放心,本来就是不大的一团,还是带在身上安心些。
这样就算鹤辞什么时候醒来,他也能及时发现。
“对了,源似乎有事想和你说。”泷霜转过身,示意帝阙和她往里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随着帝阙的迈步,鹤辞感觉周围的环境又是一阵晃动,差点又把他晃困了!
他勉强打起精神,抻着脖子,小小的脑袋努力向外看去。
这的环境看起来是山里的洞穴一般,光线虽然昏暗,但是格外整洁。帝阙转过弯后,鹤辞隐约看到有些瓶瓶罐罐摆在柜子一样的东西上。
现在鹤辞迷迷糊糊的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帝阙的兜里,刚刚和帝阙说要去见源的是泷霜。
可里面那个,正要从石床上站起来的人,是谁!?
第38章
源刚一起身,就是一个踉跄。
泷霜赶紧跑过去扶住他:“进化形态走路很难的,不用这么急。”
源看着泷霜的侧脸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勾了勾唇角,很听话的坐了回去。
其实他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不怎么影响活动了,只是泷霜还是不放心他现在就学习走路,一直让他在床上躺着。
“我有些话,想和族长说。”源握着泷霜的手,仰头对她眨了眨眼。
泷霜红着耳朵,哼了一声。
她把存储的兽皮搬过来,让源靠着舒服一些,这才转过身:“我去找辛月姐了,你们聊吧。”
帝阙缓步走入,其实这也是他这几天第一次和源。
这几天他一直在安置族人,还要和灰角交涉。
要不是灰角是带着赔偿的物资过来的,帝阙都想直说了……
灰角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看着泷霜离开的背影,源抬手抵在唇边,压抑的咳了几声,“族长。”
帝阙在昏暗的光线下,抬眼望去,将源的样貌看了个大概。
因为背上的伤,源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但在这幽暗的环境下也没什么大差别。
源的五官深邃,剑眉星目,是个很得帝企鹅族人追捧的长相。只是他紧皱的眉峰,与那抿到泛白的薄唇,第一眼便让人觉得他很不好接近。
帝阙一手虚握着装着鹤辞的口袋,忽然觉得鹤辞可真是源和泷霜的亲儿子了。
还是挑着俩人优点长的那种。
只是源给帝阙的感觉并不像是进化帝企鹅,倒更像是…离了群的进化孤狼。
侵略性太强了。
“泷霜说你想起了什么?”帝阙不和他寒暄,直接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应该也知道,最开始为什么能顺利的留下来,所以…说说你记起来了什么?”
“其实我只能算是…更清醒了吧。”源抬手揉了揉额角,“我以前和普通的帝企鹅一样。”
“每天都在想捕猎,进食,活下去,直到…有一次我遇到危险,是泷霜救了我。”
“我记住了她。”
那时候源意外卡在碎冰处,周围根本没有借力点,而海豹正在水下游来。其他的帝企鹅都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因为海豹只需要一只猎物。
只有泷霜回头了,她费力的把源拉了上来,海豹恰好在此时一口咬空。
“虽然她可能早就忘了自己救过一直游不上来的普通企鹅了。”源低着头,十指交叉,“但是这份记忆让我开始变得不大一样。”
那时候,源开始不自觉的观察泷霜,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想看看泷霜在做什么,往常发呆的时间,都被他用来思考。
时间一久,在源的有心观察下,还真让他发现了进化企鹅的存在。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恢复了正常思维?”
恢复?
源愣了一下,忽然低声笑道,“是的。”
帝阙耳尖微动,他偏过头盯着洞穴的入口处看了一会,轻声说道:“泷霜走了。”
源还是低着头,没有接话。
“好了,现在来说说吧,你手上的疤、还有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虽然源穿着皮毛衣物,但是手臂上与肩侧露出的伤痕,可不像是普通打架能弄出来的伤痕啊。
鹤辞在帝阙的口袋里听的晕乎乎的,这人是他爸爸?还有,刚刚那套说辞他都要感动了,结果…居然是假的???
想了想,鹤辞还是没动,他得再听听,还是现在突然“醒了”,说不定就听不到了。
“族长不用防备我的,刚刚我说的确实是实话。”源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我能想起来的也不多,但不管我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确实是帝企鹅的一员。”
帝阙的手指轻轻的点在装着鹤辞的口袋外,双眸紧盯着源的反应,“如果我不欢迎你呢?”
口袋中的鹤辞感受到帝阙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自己身上,吓得一抖,绷紧神经一动不敢动,也就没有听到帝阙的问话。
这边鹤辞正紧张着呢,就看到源忽然撑着石床站了起来。
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源依旧走到了帝阙面前,伸出手掌:“我的妻儿,我的家,都在这。”
帝阙的目光中充满审视,直白的打量着源,似乎在估量他的可信度。
源神色自若,甚至更加平和。
忽然帝阙眉目舒展,他自然的抬臂与源握手,“现在…怎么称呼你?”
“源。”
过去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这条命,是他自己的,是泷霜的。
帝阙继续问道:“过段时间我要去集会交易,你怎么想。”
“我还得学走路呢,族长。”源眉头一皱,很苦恼的样子,把想去却又去不了的想法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帝阙亲眼看到源站起来了,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他对上源无辜的眼神,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