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已经被废三个月,就这样下去他也渐渐接受事实了,然而这个
突如其来又真实无比的梦,就像是将他重新抬起来又摔下去,这样的大起大落着实让人难受。崇山岳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将那几个姑娘都吓得不轻。
若不是一直充作暗卫的灰衣人及时出现阻止了他,指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来。
崇山岳离开后,晏危楼也离开了这间青楼。他要去崇山氏探一探底。
宿星寒站在窗前,默默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
这样的场景在他记忆中出现过很多次,让他的心情不可避免压抑下来。
当视线中彻底失去了那人的踪迹,宿星寒骤然转过身来,冰冷的目光直直投向房间中的另一个人。
倘若说晏危楼还在时,宿星寒看上去只是略显沉默和冷淡,但整个人却是无害的。甚至让姬慕月错误地以为,他的沉默冷淡只是不善表达。即便是死亡凝视着姬慕月,也不过像是一只小猫咪在探爪子。
那么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宿星寒,就让姬慕月的印象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远处天际茫茫,群山、城池、屋檐乃至湖泊,尽数被冰雪覆盖,还有漫天飘雪从窗外飘进来,让视野中的整片天地都是如此苍白、冰冷、孤寂。
窗边的白衣人看起来却比这整片天地,都还要苍白、冰冷、孤寂。他仿佛是冰雪雕成,冷得没有一点人气。
然而这样的他看上去又是如此自然,没有一丝违和感。
姬慕月在这样一双冰冷的眸子注视下,竟然罕见地升起了一丝不安,原本戏谑调侃的笑容也一点一点消失。
因为他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杀意。
姬慕月惊讶地勾起了唇:“哎呀呀……我好像错将一只老虎当做小猫咪来戏弄了呢。有点怕哩。”
话音还未落,一缕冰冷的剑气迎面而来,他整个人便恍如一缕红雾一样从原地散开,由于身形太快,看上去便像是一瞬间移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姬慕月伸手在脸上一蹭,手指上染上了一抹红。宿星寒的动作实在太快,即便他身法再诡异,左边脸颊还是被剑气震伤,擦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他舔了舔手指,低低笑道:“还真是冷酷无情啊~”
这话出口,又是一道剑气临身。
姬慕月的身形再次不可思议的闪避开去,嘴上还没完没了。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他的语气哀怨无比:“好歹我可是带你们找到了崇山岳这个关键人物,你这样翻脸不认人,等世子殿下回来真的好吗?”
“你的死活,阿晏不在乎。”
白衣人顿了一下,淡淡吐出一句话,紧接着又是一剑。
他的剑道造诣实在高深无比,一剑接着一剑有种挥毫泼墨般的美感。一时间,绵绵密密的剑光在整个房间中亮起,却又没有损坏四周的墙壁桌椅一分一毫。
姬慕月似乎也全然没有要逃
出去的意思,只是左躲右闪,好几次都差点被刺到要害,看上去惊险无比。
随着剑光越来越疯狂,姬慕月原本轻松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再也不敢口无遮拦地继续开玩笑,同时也开始还手。
“砰!”
交手不过几招,姬慕月便大感吃不消,他身形骤然一个急停,整个人撞破窗户飞了出去,而宿星寒紧随其后飞出,雪白衣袍擦着漫天风雪而过。
飞雪漫天,一红一白两道人影在半空中激烈战斗起来。片片雪花都被战斗的余波所消融,让两人所在之处出现了一个真空般的地带。
红衣“女子”容貌绝艳,周身都弥漫着一股魔异至极的光晕,身形灵活鬼魅,时而如绯红云烟般聚散。
“她”举手抬足间,都有种令人沉醉的美丽。每一招每一式都华丽而诡异。这就是修成《姹女功》后自带的魅惑之能。
白衣人与之俨然是相反的两个极端。
倘若说红衣“女子”的容貌还只是人间之美,那么他的相貌已然超越人间之美的极致。
只不过他周身肃然的冷意与决然的杀意生生压下了那过盛的容貌,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如此不可逼视。
他的一招一式更是简洁明了至极,剑光之中唯有纯粹的杀意。
这也让他的气势越来越盛,很快便将红衣“女子”彻底压制,眼看着用不了几招便能将之斩于剑下。
“且慢!”再次中了一剑,姬慕月闷哼一声,连忙顺势向一边闪去,嘴上高呼着,“我的性命那位世子殿下不在乎,那么摇光殿呢?摇光殿的势力对他应是有不小的帮助吧?”
原先完全错估了宿星寒的实力,如今竟然有了性命之忧。姬慕月自然毫不顾忌,高声嚷嚷着。
“——就因为我和那位世子殿下稍稍亲密了些,你就要对我出手,那也未免心眼太小,太自私了些!”
呼啸的风声骤然一停,一柄明晃晃的剑架在了姬慕月的脖子上。持剑者神容冷淡,冷冷注视着他。
呼……
似乎是发现了姬慕月的处境,青楼中忽然飞出了数道人影,宛如一缕缕狂风,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但还没等这些人接近,宿星寒只是轻喝了一声,一股极寒的冷意便肆意扩散开去,冰冷的剑势威压将每一个企图靠近过来的人都推了出去。
“阿晏从没和你亲密过。”宿星寒头也没回,继续盯着姬慕月,先纠正了他污人清白的说法,这才说道,“是你一直企图勾引他。”
姬慕月:“……”
“……这有差别吗?总之,我可是帮了你们大忙。”姬慕月擦了擦额头冷汗,暂时安全下来后,又开始习惯性地嘴贱,“况且,我不过是想要帮你试探一下那位世子殿下而已。”
……当然,也想看看好戏。让这只看上去内敛又害羞的
第84章 会相逢(6)
自从见过姬慕月后; 尽管回到望月楼,宿星寒也变得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时不时便神游天外,仿佛陷入某种迷惑之中; 思考着什么难以抉择的难题。
然而,每当晏危楼看过去时; 他又总会迅速察觉,飞快将目光投过来,神态疑惑,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却让晏危楼感觉更加不妙了。
宿星寒相貌生得实在太好; 只是平日里的气质太过拒人千里。此时睫毛微垂; 眸光不解地歪头看来时; 饶是晏危楼自诩筷子一样笔直; 都感觉有几分可爱。
放在饥不择食又恐怖如斯的姬慕月眼前,又岂是几分可爱了得?那简直是万分可爱!
……明光心性单纯; 该不会是真的被姬慕月给骗了吧?
毕竟宿星寒成日里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像极了晏危楼在话本中看到的那些陷入情网的主角。
——前后三辈子都没有过相关经验的某人,只能凭借曾经见过的一些情景与自身逻辑来推断。这实在很合情合理。
有了这种猜测; 晏危楼不由多分了一些心思在宿星寒身上。
难得有一个与自己还算投契的友人; 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坑了。
然而晏危楼又属实不知该如何做; 这已然涉及他的知识盲区。
……总不能直接在宿星寒面前点破自己的猜测; 让他千万别被姬慕月所迷惑吧?这该多让人难为情!那还不如直接干掉姬慕月这个隐患呢。
“……不过; 现在姬慕月还有用,一切还是等三月初三之后吧。”
于是,接下来几天; 晏危楼面对宿星寒之时,总是欲言又止。
他的态度变化,宿星寒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心中难免迷惑不解。
“阿晏最近有些奇怪……”
望月楼中,宿星寒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语带担忧地喃喃着。
“……发生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念头从脑海划过。突然间,宿星寒眸光一震:“难道他知道了……”
倘若说晏危楼突然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思,因此态度才会变得如此微妙和小心翼翼,那倒是说得通了。
但宿星寒对晏危楼了解极深,很清楚以晏危楼的脑回路是想不到这些的,除非是突然被人点醒。
一个人名从宿星寒脑海中划过。
“姬慕月……”他本还有些担忧的目光渐渐变得凛然刺骨,“一定是他。”
自认想通了前因后果,宿星寒漆黑纯粹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锋利冷芒。
……果然自己还是太心软了!想不到姬慕月那个家伙还怀恨在心,想着伺机报复。之前说好的要教自己如何讨阿晏喜欢都是骗人的,不过是他拖延时间、苟活一命的借口罢了!
“嘶——”
另一边,姬慕月懒洋洋躺在软榻上,仍有几名美少年轻
手轻脚为他上药。
已经好几天过去,即便用了最顶级的伤药,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转。宿星寒留下的剑气实在是难缠,一直在疯狂破坏他的经脉。
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姬慕月倒抽凉气,再一想到身上伤势的来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狠了!真是太狠了!”
他心中暗自摇头,哀怨不已。
“想不到那个姓宿的装得那么乖,其实这么凶……这一次真是失策哩~”
想他姬慕月在风月场上向来无往不利,平生头一回栽了如此大一个跟头,偏偏还不能报复回去,反而要充当狗头军师在人家追求心上人的路上出谋划策。怎一个惨字了得?
一念至此,他便再度回忆起前几天与宿星寒之间的交谈——
宿星寒来历神秘,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为了打消对方的杀意,他解释清楚自己从未心怀不轨后,又主动提出要帮对方出谋划策,获取晏危楼的好感。这才得以死里逃生,保住小命。
姬慕月一向自诩见多识广,当初晏危楼二人出现在他面前不久,他就一眼看出了宿星寒的心思。还因此起了看戏的念头,结果险些招来大祸。
如今为保小命充当狗头军师,他自是当仁不让,当即便抛出一串问题,以此来制定攻略计划。
诸如二人相识多久,至今一起经历过哪些事,以及……“你对世子殿下有哪些了解?他的性情、习惯、喜好……”
宿星寒几乎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这些都没有。不能让你知道。”
姬慕月当场懵了:“……?!”
宿星寒却是理所当然说道:“事关阿晏,一切重大。我不能随意泄露出去,让你以后有机会算计他。”
一些常人看来无关大雅的习惯或喜好,若是让有心人掌握,便很有可能抓住弱点,来布局对付某人。
宿星寒不得不防。
姬慕月原本就是在勾心斗角的宫廷与更加混乱的魔门中长大,自然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当即脸色就是一黑,若非忌惮对方的武力,定然要好生嘲讽一通。
不过明晃晃的剑还架在脖子上,他只能咽下冲到喉咙口的嘲讽,露出一个假笑:“……我懂。不过如此一来,本宫可就不清楚,该如何帮阁下获取这位世子的好感了哩。”
“你不是同阿晏相识多年……”宿星寒立刻投出一个质疑的眼神,怀疑姬慕月原先所说的经验丰富是在说谎,“怎会不知他是何等样的人?”
他语气自然而然,理直气壮得很。
——简直就像是无良老板压榨游戏高手帮忙攻略boss,却连独家详细资料都不给,只让人家根据普罗大众都知道的情报来分析,还必须帮助他攻略成功。
姬慕月:“……”告辞!
他很想直接告辞,但明晃晃的剑锋表示不允许。
无可奈何,姬慕月只得绞尽脑汁,搜寻出了曾经拿下不知多少美少年的套路,“上贡”给宿星寒使用。
……
回忆至此,姬慕月身上便是一寒,莫名诞生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修行者都是十分相信直觉的。以他如今修为,虽不至于像天人圣者那样事事洞察在先,但一般的预感十有七八能够应验。姬慕月顿时蹙起了眉。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挥手将几个男宠都打发出去,匆匆从床上起身,在房间中来回转悠了一圈。
“……总感觉有人要对我不利。”
……莫非是宿星寒套路失败,非但没能博取好感,反而遭了厌恶,准备迁怒于他?这真是很有可能啊。
毕竟姬慕月所了解的那个晏危楼,是当年盛京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是那个贵而不骄、豁达大度、习惯扶危济困的齐王世子。而不是如今这个看似平易近人,实则难以捉摸的晏危楼。
——这简直就像是游戏版本都更新了,却还用着旧版本的经验去攻略boss,显然是要凉凉的节奏。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姬慕月感觉心脏都开始了急促的跳动。莫非不止是宿星寒一个人,还有其他人也盯上他了?
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不轻,姬慕月神色一变,心中立刻下了决心。今天就搬出这里,换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
姬慕月的预感的确很准。就在他离开不到半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