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任由男人捏着他的耳朵,乔幸开了口:先生,就是您前几天让吴伯转告我,以后有什么事别问保镖,可以直接问吴伯
嗯。
您知道我找保镖打听事啦?
嗯。
那您还知道我问保镖什么事了?
这次温长荣没回答,只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温长荣不肯正面回答,乔幸也不敢再问了。
他怕自己把自己卖了。
他紧闭了嘴,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双腿并拢,规规矩矩地坐着,像个泥人一样仍由温长荣蹂躏他的耳朵。
不就是你打听钦澜什么时候出门,我什么时候在家的事么。温长荣说:有必要羞成这样?
乔幸的心咕咚一下就回了原位。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一名保镖从花园径口处走了出来:沈先生已经在门口等您了。
温长荣手指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松开乔幸的耳朵。
走吧。
警报彻底解除。
放下心来的乔幸当晚回房间开心地在床上滚了两个回合,第二天到食堂又开心地点了两个大鸡腿,以此庆祝自己虚惊一场大难不死。
可惜。
鸡腿刚啃了两口,一名不速之客就坐到了对面。
沈钦澜着了一身熨帖白衣,裁剪合体且纤尘不染的衣着与混杂的食堂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这人光是坐在那儿,就充满了一种让乔幸浑身难受的违和感。
沈钦澜还带了两名保镖,一名站在他身后,一名则站到了乔幸身后。
我记得你爱喝百香果的饮料,顺手买了一瓶。
一瓶玻璃瓶装,外表满是外文的百香果饮料被摆在了桌上。
这饮料光从包装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沈钦澜好好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模样。
可惜乔幸一看到玻璃瓶就想到好久之前喝到胃里的那杯冰水。
他心里清楚,沈钦澜好好跟他说话的时候,必然是有求于他,并且不会是好事的时候。
乔幸没接饮料,而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问:二少有事吗?
沈钦澜抬眼看着他,一双褐瞳平静却又透着某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这是张一百万的支票。青年从怀里摸出一张支票来,推了过去。那天因为我看到长荣房间里属于你们的结婚照而有些情绪失控,借此而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乔幸瞟了眼支票,说:不用了,先生已经给过我补偿款了。
他给的只能代表他,我给的是代表我自己本人对你的深深歉意。
沈钦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半分歉意不见,倒像是在背诵什么必要的课文。
乔幸笑了笑,也不与他客气,伸手便把支票拿了装进兜里。
谢谢二少。
见乔幸收了支票,沈钦澜抛出今天的最终目的:
五千万,加上我名下2%的海外基金,三天内你搬出温家,怎么样?
乔幸不合时宜地想到狗血言情剧里拿着支票砸在女主角脸上,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恶毒婆婆。
他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联想丢出去,方才问:
二少,你开玩笑吧?
没有开玩笑。
这离月底都只有八天了,你还要我搬出去?
嗯。沈钦澜的态度很坚定,并说:沈氏集团旗下的星光娱乐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愿意,在事业方面,我承诺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支持。
星光娱乐乔幸当然知道,是沈氏集团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也是业内最出名的娱乐公司。
其旗下红火的艺人两只手都数不完,如果能与之有合作,可以说是非常不错的。
但乔幸就是搞不懂了。
何必呢?
这都只有几天了
乔幸顿了一下,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沈钦澜似乎不打算说。
看着沈钦澜这模样,乔幸心中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回答:二少,我真的不是为了温
钱还可以加,我只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我要是不呢?
我听说你弟弟住在香山疗养院。
第18章
空气顷刻沉默。
乔幸抬起眼来,两双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隔空对视,谁也不让谁。
乔幸说:二少,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走?还是不走。
乔幸,你的家人都在几年前那场车祸中身亡,现在唯有一个弟弟还活着,爱情和亲情,你知道要怎么选吧?
我当然是两个都要了。乔幸扯了一下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看着青年。
二少,上次你泼我泼的怪开心,我一时没忍住,按了录像。
沈钦澜眉梢跳了跳,眼尾轻轻压了压。
你应该看到了吧,乔幸又笑:我的手机在衬衫口袋里。
这个视角来拍,第一人称,想必格外有代入感呢。
沈钦澜转了转头,问:你想说什么?
沈家二公子仗势欺人向佣人泼污水的丑恶模样,应该足以让沈家股票跌一波吧?
损失点钱,换一条人命,我觉得挺值。沈钦澜扯了扯嘴角,笑道:友情提醒你一句,我的人已经到704病房了。
乔幸的手顷刻捏成拳状,他控制不住自己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揪住沈钦澜的衣领。
桌上的餐具丁零当啷掉了一地,汤碗落在地面碎成了数块。
乔幸咬牙启齿道:这件事和我弟弟没
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量忽而击向了乔幸的膝窝。
巨大的疼痛瞬间席卷乔幸的右腿,他忍不住一下往右跪去。
这下正中下怀,站在他身后的保镖立马上前去一把钳住他后颈,将他生生压了下去。
乔幸跌下的地方正好是方才汤碗碎裂的位置,他手肘险险撑在下方方才绕过碎碗。
果然是窑子出来的货色。沈钦澜忽而站了起来,抬脚一下踩在了乔幸悬起的手背上。
青年的白色皮靴在乔幸手背狠狠一碾,乔幸的手掌便尽数扎入了碎瓷中。
碎瓷割裂肌肤,一股无法言说的疼痛穿过五指神经直抵天灵盖,乔幸喉咙里压出一声濒死般的痛吟。
沈钦澜的眼底是阴冷的黑:还想动手,嗯?
钦澜。
熟悉的男声从大门传来。
沈钦澜迅速挪开了脚,压制着乔幸的保镖也松了手。
温长荣的脚步带着几分焦急的慌乱,迅速走到两人这边来。
沈钦澜神态自若,应了一声:长荣。
先生,乔幸顾不上血肉模糊的右手,直起身来救命似的对温长荣喊:他用我弟弟威胁我,他说人已经在病
乔幸。温长荣都没看他,说:你先出去。
房间里是短暂的沉默。
乔幸愣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温长荣说了什么。
他嘴唇嗫喏了一下,又看了看男人冰冷的侧脸,最终还是撑起因为疼痛尚且在颤抖的身体,往门外走去。
食堂在二楼,乔幸下楼的速度非常慢。
他的右手神经质的颤抖着,眼睛不太能看清楚东西。
在多年前那场车祸之后,他就不太能见血,更是非常怕痛。
他不敢去看自己还在滴血的右手,只能拼尽了全力撑着身体往下走。
下到一楼就好了,下到一楼就好了。
长则这么多年了才回来一次,叔叔真是非常
一个熟悉到陌生的名字翛然间闯入耳里,乔幸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脚下瞬间踩滑。
他眼前顷刻天旋地转,仅剩的意识让乔幸努力抱紧了头颅,身体不知道滚了几圈,最终在众人的吸气声中撞向了什么东西才停下。
他迷糊间似嗅见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草香,他循着香味抬起眼来,只见一架银色轮椅在他眼前。
轮椅上的那人有着与温长荣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却是长眉入鬓,薄唇绯然,一双黑瞳更似蕴光。
那人一向温润的眉眼此刻轻蹙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几分惊异,以及某种不忍的疼惜与温柔。
第30章 我可以进来吗
乔幸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13岁。。
狭小的车厢里满是浓烈的血腥味,他和弟弟被母亲和爷爷死死护在座位与身体的间隙,一向遇事先挡在他们身前的父亲不知为何在前座上没了声息。
事情发生得太快,乃至于乔幸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连尖叫都尚未能从喉咙脱出,便觉粘稠液体顺着他脑袋顶滑下,在满是红的视线里,他身旁的母亲混着血泪同他说了一句照顾好弟弟。
从此之后,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忘记自己在车内尖叫痛哭了多久,只记得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满是消毒水味的房间里。
他全身上下都痛得厉害,胳膊和腿被包成了粽子。
一群不知道从哪来的人聚在病房外,姑姑声嘶力竭地喊着:人死了!我们借给小幸看病的钱怎么办!怎么赔!还有之前答应给我们利息呢?!
声音很大,也很吵。
乔幸被吵得脑袋很疼,觉得很想哭。
他眼泪都浸湿了眼眶,眼睛转动一圈却没看到母亲在哪,要落下的眼泪便又悬在了眼角。
妈妈不在。
那爸爸呢?
乔幸又看了一圈,发现爸爸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病房里空荡荡的,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
呜哩哇啦,叽里呱啦,魔音穿耳。
乔幸太阳穴突突地跳,越躺越觉得委屈。
他全身哪里都好疼,脑袋也好晕。
可怎么外面的人都在吵架,那么久了,也没人来抱抱他?
这里是医院,要吵请各位到外面吵。一声温润却又不失威严的男声从门外传来。如果病人因此出了什么问题,在场的几位需要全权负责。
这番话一出,走廊外霎时安静了许多,紧接着便是几声你以为你是谁的抱怨,而后伴随着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走廊。
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出现在门前,袖间别有义工字样的红色袖套。
乔幸转过头去,恰好对上青年俊丽的眉眼。
青年将推车推到他身旁,手背落到他额头片刻,而后弯起眼角,冲他笑了笑。
小朋友很坚强哦,没哭呢。
嗯不说还好,一说乔幸就觉得鼻子都酸了,眼泪也迅速涌上眼眶。
不许哭哦。这么说着,青年微微弯下腰来,轻轻抚了抚他脑袋顶。
借着模糊的泪眼,乔幸看见青年胸口处别着一块写有温长则三个字的名牌。
要抱乔幸说。
他伸长了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想要触上青年雪白的衣襟。
可当他的手刚触到那洁白的衣料,一股剧烈的刺痛就骤然袭来
乔幸猛地一下睁开了眼。
雪白的天花板,浅淡的消毒水味。
一切和记忆里的场景重叠。
乔幸急促地喘了两下,扭头看向床边。
那人肩宽胸阔,身形笔挺伟岸,着一件解开了两颗纽扣的黑色衬衫,几根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浓眉之下是一双金属色泽的灰色眼瞳。
乔幸盯着那相同却又有几分不同的五官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他察觉手掌火辣辣的疼,垂目一看,只见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正搭在温长荣的掌心,温长荣的手掌则弯着稍许,虚虚地托着他。
你有病啊!乔幸咻一下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用责怪的小眼神看着温长荣:我手受伤了你还拉我!
男人没说话,冷灰色的瞳孔轻轻一挪,与他四目相接。
乔幸身体一下僵住。
他咽了咽唾沫,察觉到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骂金主有病。
先生对不起乔幸说,刚醒,脑子不清楚。
嗯。温长荣收回虚托的手掌,又才解释,你刚才似乎在做噩梦,非要把手搭过来,不给搭就又哭又叫的。
哦。乔幸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擦了擦眼角,竟然真的摸出了几分湿意。
他便说:那谢谢先生。
嗯。温长荣应了一声,问他:你昨天是晕血?
嗯!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晕血?
乔幸觉得这问题问的可真是新鲜。
本人都不知道的问题来问他?
他长得很像温长荣肚子里的蛔虫吗?
乔幸看了看温长荣,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
因为您不关心我呀。
说完,乔幸拎起被子遮住自己的小半下巴,眼睛睁得大大的,琥珀似的眼瞳映着男人的脸,透着一股眼巴巴的意味。
这模样,这语气。
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小心翼翼的埋怨。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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