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竖中指,被刚和祁达吵完架的沈钦澜路过看见了。
什么叫撞在枪口上?
这就是。
园丁部整个部门被痛批,看着众人浓重的黑眼圈和蜡黄的脸色,沈钦澜追究起了罪魁祸首。
沈钦澜来的时候,乔幸照例瘫坐在走廊一角,死尸状态擦墙壁。
他昨天嗨到两点,才睡了三个小时,今天当然困得不行。
正打着哈欠呢,沈钦澜来了。
刚看到沈钦澜,乔幸就觉察出几分不对劲。
沈钦澜火气很重,看样子倒不像是来追究什么责任,而像是要来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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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乔幸被这样无辜撒气的次数不算少,故而很是熟悉。
乔幸飞快地拿出手机来按了一下,脑海里正盘算着怎么办,沈钦澜却丝毫不给喘息时间地进来就一脚踢翻了水桶。
水桶就在乔幸身边不远处,半桶脏污泼在了乔幸身上,半桶脏污流到地面,顺着地面浸湿了乔幸的裤子。
让楼里的人全出来。沈钦澜说,乔幸今天一个人打扫这栋楼,什么时候打扫干净什么时候出来。
楼内的人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
乔幸亦是沉默地坐在满是脏污的水里,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要不怎么说沈钦澜和温长荣天生一对。
两人表面上谦谦君子,私底下脾气却都是一般的古怪和不可理喻。
对于自己被泼了一身脏水这件事,乔幸心中其实起伏不大。
毕竟沈钦澜看不惯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几年前,比这过分的事还多得是。
回嘴的后果十有八九更惨,动手他更是讨不到好处。
如今他想要在温家待下去,只能忍。
那个树是我剪错的!你把我开除就是了!楼我来扫!和乔哥没关系!
刚才剪错树的那小伙不知从哪儿跟来了,撕心裂肺地在门口吼。
你本来就已经被开除了。沈钦澜动了动手指,身后的保镖便往后将人按住。
沈钦澜下达最后通牒:楼里的人五分钟之内都出来,谁要想在这陪乔幸,谁明天就收拾包袱走人。
五分钟时间,楼里的人清了个干净,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但却没人站出来。
好几个平日里和乔幸在一起打麻将的男人低头不敢看他,小姑娘则都红了眼睛,站在门外抹眼泪。
乔幸对此倒是理解。
住在那栋西楼的都是佣人里的底层人,负责的区域也都是一些不重要或是极为脏污,很多人不愿去做地方。
那栋楼里的人,都挺缺钱的。
温家的佣金丰厚,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肥差。
人都是要为现实低头的,意气用事并不能让人衣食无忧。
乔幸理解。
小楼大门关上,楼内归于寂静。
他们今天打扫的这栋楼是一个月才扫一次的偏远楼,不少房间里堆满了旧时的杂物,还没开始清理,窗户各处也全是灰尘和蜘蛛网。
刚才佣人们撤的太快,扫把拖把水桶丢了一地,让这个本就很脏的小楼看起来更是脏污了。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
走到了中午,走到了下午,最后走到了晚上。
这期间除了有个保镖到窗户旁确认了卫生情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来过。
午饭没人送,晚饭也没人送。
乔幸就这么一直饿着。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高高挂上天空,冷风从窗户吹进来,乔幸哆嗦了一下。
他像才回过神似的,扭头看了眼屁股底下已经干涸只留下一地沙灰的地面,愣了愣,终于舍得起身换了个地方。
地面是干了,可乔幸身上还是潮的。
他站起身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看着月光洒下的窗户,只觉得更发冷的厉害了。
他拍掉身上的灰土,摸出装在衬衫口袋里的手机。
时间已经很晚了。
乔幸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划开屏幕,点开了温长荣的号码。
因为寒冷,他的手指轻轻颤着,但还是迅速地按着键盘,给温长荣发去了信息。
乔幸:【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原本以为这则信息男人会很久才看到,但却过了不到两秒,信息下方就显示已读了。
温长荣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还有几天吧,怎么了?】
你那个狂躁症傻逼朱砂痣沈钦澜虐待老子,赔钱!!
乔幸面无表情地在脑海中咆哮。
但他手下打的却是:
【嗯想您了,希望您能快点回来。】
按照乔幸的经验,沈钦澜在温长荣心中的地位非同凡响,若是他直接上去告状,只会让他被温长荣恶狠狠训斥一顿罢了。
倒不如撒娇让温长荣心软些,说不定温长荣能早点回来。
温长荣回来了,沈钦澜起码会收敛些。
那条说想你的信息温长荣也很快就看了。
但却很长时间都没回。
这算是在乔幸的意料之中。
毕竟现在沈钦澜回来了,温长荣自然是不能再回他这种带着些暧昧的短信。
往常乔幸大概会就此作罢,待温长荣回来再告状。
但今天,乔幸就是憋不住。
他们都结婚四年了,沈钦澜也有四年没出现了,他真的太久没受到这种委屈了。
饿了一天的胃在浅浅痉挛,乔幸一只手抓紧了衣领,用手肘抵住胃部,一只手飞速地在屏幕上戳着。
乔:【先生,我好冷,也好饿。】
乔:【我最近干了好多活,今天还被沈少爷关在了走廊里,身上都湿了,实在太冷了。】
乔:【您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真的好想要您回来。】
三条消息几乎都是刚发出去就显示已读。
但温长荣还是没回。
月光从窗户倾泻而下,伴随着寒风吹拂在一片狼藉的空旷走廊上,显得这栋经年无人的小楼更发清冷。
握着手机足足等待了二十分钟,乔幸的手都冻木了,温长荣还是已读不回。
乔幸牙关一咬,按下了通话键。
滴滴滴
通话声响了很久,久到几乎要到挂断的时候,温长荣才接起了电话。
喂。
先生。
乔幸的嗓子哑得很厉害,一天滴水未进也没吃饭的他声音里透着一种虚弱感。
嗯。温长荣却好似什么都听不出,声音一如既往冷淡。
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又问了一次刚才短信里问过的话。
大概还有几天。
这样啊。
我实在是太想您了,乔幸小声说,好希望您快点回来呀
温长荣沉默着。
但透过听筒传来的清浅呼吸,乔幸知道,男人是在听的。
他接着说:我今天被泼了一身的脏水,好冷,还没有饭吃。
我现在身上还是湿的,今天大概要穿着湿衣服在走廊上睡一晚上了。
沈二少要我把一栋楼打扫干净了才让我出
那你把楼打扫干净不就行了。温长荣终于说了今晚最长的一句话。
乔幸顿了顿,又说:那么大一栋楼,我一个人怎么扫得干净呀
总会扫干净的。
等扫干净我都累死啦。
不会累死的。
可是
如果不想做,那就等他消气了放你出来。
饶是猜到温长荣会说什么,乔幸此刻依旧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他的骨节因为太过用力泛了白,顿了顿,才又说。
先生,您怎么能这样?他说:您可真没良心。
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乔幸脸上是面无表情,尾音却又黏又软。
第14章
从声音上听,丝毫不像是在斥责或是埋怨,倒像是在撒娇。
毕竟沈钦澜有病,温长荣就更有病。
这么多年来,乔幸摸索出了一套与温长荣相处的正确法子。
大声的斥责或埋怨只会引来男人的反感,他能做的,唯有用男人喜欢的方式,提出那么一两句抗议。
万一温长荣就良心发现了呢?万一呢?
温长荣在那边却是长久的沉默着。
过了半晌,男人说:早点休息吧,晚安。
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盲音,温长荣挂了电话。
温长荣,你没良心。
温长荣,你不要脸。
看着仅剩一格电的手机,乔幸在心里念叨了一百次自己编的诅咒小歌谣。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求助失败不说,手机也被耗得快没电,这下接下来的漫漫长夜都没了消遣。
像温长荣这样无情的男人,他就不该想会出现什么万一。
收好手机,乔幸摸了摸口袋,有些后悔今天没将冬至带出来。
若是带出来了,现在说不定还能给他些许精神上的慰藉。
唉。
月光皎皎,乔幸万般无聊地趴在窗户旁,目光透过防盗栏,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
他目光穿过前方的大树,再到另一栋黑漆漆的小楼,最后透过隐隐绰绰树丛忽而窥见了一道被藤蔓缠绕的围栏,和其中大簇大簇的白色玫瑰。
第25章 你去哪了
第二天早晨七点,天色蒙蒙亮。
乔幸裹在被子里欢快地打着小呼噜,迷糊间一转身看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
若是常人看到这么个黑影坐在自己床边,一定会被吓得睡意全无。
但乔幸实在太困了,他只迷糊地眨了两下眼睛,见这黑影的身高体型都和某位阎王爷很像,便断定这绝对是在做梦。
他咂吧咂吧嘴,转身接着打小呼噜。
乔幸。熟悉的男声自他身侧响起。
乔幸眨巴眨巴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被子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扭头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慌忙想去摸床头的台灯,却摸索了半天什么都没碰到,这才想起来自己压根不在家。
他停下摸索的动作,面朝男人坐着,结结巴巴地叫。
温温温温先生。
温先生是叫了,可乔幸依旧不相信坐在自己床边的是温长荣。
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借着昏暗光线去看男人的轮廓。
线条分明的下颚弧线,平静无波的灰色瞳孔,温长荣当然是那个温长荣,只是下巴多了几许胡茬,眼白多了几许红血丝。
眉眼间是罕见的疲态。
乔幸骤然觉得大事不好。
他心里打着鼓,小心翼翼地问:您怎么在在在在
温长荣问他:昨天晚上那一个半小时你去哪了?
?
乔幸有些茫然地回忆着。
昨天晚上他给温长荣打完电话,然后看见了那处种满白玫瑰的花园,再然后他研究了一下门锁,发现是多年前最老式的那种锁。
再再然后,他分别用水桶的铁把、绑拖把的细绳等等东西试了一圈,最终在一个杂物房里翻到一根细铁丝,把锁撬开了。
我我我我乔幸磕磕巴巴地说,我撬了锁,然后就就回来睡觉了
业务不太熟练把锁撬坏了,对不起
但我可以赔钱!那个锁不会很贵吧
我问你这个了吗?
那那那是问什么呀?乔幸咽了咽唾沫,撬了锁之后?之后我就走路回来睡觉了呀
你凌晨一点撬的锁,一点零五分经过图书馆的监控,紧接着就没了踪影,直到两点半又才出现在西边花园的监控,一点零五分到两点半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乔幸被那一大串时间砸晕了脑袋。
看不出来啊,温长荣还有做侦探的潜质?
他一脸懵地看着男人,半晌才回答:就走路啊
你被关的那栋楼距离西楼只有半小时不到的的路程,你走了一个半小时?
可是我又不认识路。
不认识路?
我每次到温家都只是为了陪您,连完整的逛温家一遍都没有过。
出门之后我不知道路在哪,更不知道西楼在哪个方向,所以我只能随便走了看看。
可能中间我绕了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走了那么久。乔幸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您
温长荣翛然间伸出手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乔幸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手来,却只引得男人更发用力,要把他腕骨都攥断了似的。
你绕路,所以顺便还精准绕开了路上所有的摄像头?
你绕路,所以连保镖叫你名字的声音都听不见?
乔幸,你这路绕的好,从庄园绕到了火星去,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透过腕骨的力道,乔幸可以清楚地认识到男人此刻正压抑着非同一般的怒火。
温长荣在几句质问中越发与他靠近,一双浓黑的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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