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锋芒太盛,连带着他的爱也那么盛,若是存心对一个女人好,太过饱满的爱溢出来,对那个女人会造成一种无形的负担。
所以有的时候丁宝怡挺反对言念和江北渊在一起的。
这年头谁不活在现实中?
摆在面前的横沟和差距,叫人无法不去正视。
虽说古代的门当户对在现代看来太过封建,但事实上,大多人结婚还是会选择门当户对,不然相差太大的两个人,婚后必定充斥着各种磨合和棱角。
“江总。”
丁宝怡冷静地开了口,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她终于敢抬眼看向江北渊。
“我想知道您对言念的身体到底了解多少?”
“……”
江北渊没作声。
他长眉低敛,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她小的时候受过冻。”
“是,没错,因为她那个可恶的继母,言念子宫受冻很严重,怀孕的几率非常渺茫,你知不知道,那天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之后,到底有多痛苦?你若是真的爱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这一切?为什么要瞒着她看她现在这么痛苦?”
丁宝怡说得都是真心话。
江北渊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底一片沉伤。
“我想瞒她一辈子,如果可以的话。”
“纸包不住火,有些事情是瞒不了一辈子的,除非你们这辈子都不要孩子,不过我想,这根本不可能。”
丁宝怡一字一句。
“江总,你是天之骄子,你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帝国,你的出身和家庭决定了你不可能孤独终老,不可能没有继承人,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言念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她抛弃父母和公司,抛弃你身上所有的光环。她不在乎你这些光环,但是,她不会自私到让你因为她变得一无所有!”
“……”
江北渊静静听着,他的眼睛沉如一泓秋水。
丁宝怡顿了顿,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情绪平复了一些。
第495章 我从来没怪过她
“你妈之前找过言念,用孩子来要挟她跟你离婚,她没同意,还跟你妈吵了一架,泼了你妈一脸水。”
“言念那个人吧,自从她父亲去世之后,张牙舞爪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后来又被温玉抛弃,就更加唯唯诺诺的了,泼长辈一脸水的事情,放在之前她肯定做得出。”
“放到现在,她做这件事需要很大的勇气。”
“那天她回去之后,肯定跟你说离婚了,对吧?”
丁宝怡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她看向江北渊。
江北渊淡淡颔首,等着丁宝怡的下文。
“你应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载着她离开了第二人民医院,又跑了好几家医院,除了中心医院没去过,其余的大医院几乎都去了,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都判了她的死刑,西医说查不出来不孕的原因,中医说她怀孕困难等等之类的话,她那天太绝望了……”
想到这,丁宝怡就替言念憋屈。
“但凡有一个人同她说可以怀孕,说她怀孕的几率很高,哪怕有那么一个,她都不会跟你提离婚两个字。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她实在没办法了,别人说的话进了她的心,她自己也间接给自己判了死刑,觉得确确实实配不上你这么优秀的男人……”
说着,丁宝怡重重叹了口气。
“江总,我承认你对言念很好,我也知道你是个好男人,不过就因为你太好了,对她可能造成一种隐形的负担,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我没有否认你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的时候你别埋怨她,她性子比较直,也有点任性,不过跟你结婚之后,她是真的想要做一个好太太,好老婆……”
“我从来没怪过她。”
江北渊淡淡说着,他神情动容又怜惜,眼底全是对言念的心疼。
就好像优秀不优秀,对他本人而言,从来都不重要。
丁宝怡抿了抿嘴角,眉头皱了皱,复又舒展开来。
罢了。
别人家的爱情,自以为旁观者清,呵呵……
其实不是当事人自己,一个旁人又能看懂多少呢。
“行吧,您不是问我她身上为什么有针眼吗,是这样的,言念这几天一直在一个老中医那里针灸调理身体,那个中医是我介绍给她认识的,人很有责任心,我觉得挺靠谱的,比医院某些乱开药的大夫强。”
丁宝怡说。
“言念不愿意回家,她不是闹脾气,她其实就是怕你看到她身上的针眼,还有她每天要喝草药,那药很苦,她每天喝的时候,样子很难受,怕你担心她,就一直没告诉你。”
“……”
江北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想起之前也是这般,她感冒了,咳嗽,还急性肠胃炎,奈何这些她都不曾告诉他。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她跟有些女人一样会撒娇,哪怕娇滴滴地哭也没关系。
江北渊侧过眸去。
窗外漫天白雪,北风呼啸。
这场风吹得他心里很疼,心底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盛着对她的疼惜和割舍不掉的情意。
第496章 为了他降低底线
丁宝怡盯着这个男人完美无铸的侧脸,叹为观止,被这样的人爱着,就像是间插在新约和旧约之间的空白符,不知是幸福还是罪过。
“江总,其实……还有一件事。”
想了想,丁宝怡再次开了口。
她不清楚说这件事情是对的还是错的。
江北渊于失神中转醒,回过头来,长睫一挑。
“言念前两天同我说过,要是她迟迟怀不了孕,你还不同意离婚的话,她说,她说……”
丁宝怡的神情蓦然变得严肃。
江北渊:“她说什么?”
“唉……她说,不介意让你找个代孕的。”
闻言。
江北渊的眉狠狠皱了一下,那张削薄绯红的唇霎时间变得苍白,黑阒的眼底盛着一片楚痛。
从丁宝怡这个角度,看到这个男人捏着咖啡杯的手指,指节用力,此刻在微微发着抖。
想必言念就是不想看到他这番震惊痛苦的模样,才会什么都不告诉他吧!
丁宝怡忍不住摇头叹息!
言念为了江北渊,把自己的底线都降低了!
“是个正常的女人,就没办法容忍把自己的老公和别人分享,言念那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从她嘴里说出这番话,鬼知道她到底经历了多大的心理挣扎……”
*
下午五点。
言念从花店下班了,丁宝怡来接她去乔珍那里针灸。
言念进去之后,丁宝怡谎称自己有事要忙,很快就从里面出来。
临近黄昏,外面又开始飘雪,深冬季节下雪总没个头,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直直停在门口,车身覆盖一层白雪。
丁宝怡走了过去,抬手敲了敲车窗。
“江总,言念已经在里面了,不过针灸要一个小时,你要不先在车里面坐着等会儿,那个老中医不喜欢在她针灸的时候有旁人打扰。”
“……”
江北渊淡淡颔首,没多说什么,光线朦胧,那双黑眸深处藏着无人能懂的晦涩。
丁宝怡知道他心里有数,话不必多言,很快就走了。
江北渊在车里呆了几分钟之后,随即开门下车。
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往两边散开,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双面绒大衣,铺天盖地的白雪落了一地在他的脚下。
雪实在太大,周围的人都在打伞,只有他自己孑然屹立在白雪之间,靠在门外的墙上。
他没戴手套,两只手交叉放在后脑勺,后面是冰凉的墙壁,那修长白皙的骨节冻成了青紫色,只是那眉眼太过精致,每每都吸引不少注目的打量。
很快的就有路过的中年妇女停住脚步,看向江北渊。
“小伙子啊,现在不是装风度的时候,下这么大的雪,还不快点回去?!”
“故意的。”江北渊声线淡淡地解释。
那妇女摇了摇头,眼神里面含着惋惜,垂眸小声絮叨着,“长得挺好看的,怎么脑子有问题呢……”
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步履匆匆。
没人会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直驻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每个人都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里取暖。
第497章 他想要的感冒
江北渊依然站在原地。
雪落过他的头发、他的眉眼,淹没了他宽阔的双肩。
他如同一尊高大的雕像站在那,没人知道他心底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江医生??”
一声亲切的问候拉回了江北渊的思绪。
江北渊于失神中回醒,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他离开中心医院之前,给做手术的那位善良老太太。
“天呐你怎么站在这,冷不冷啊?还穿这么少?”
“不冷。”江北渊笑了笑。
“阿嚏。”
忽然之间打了个喷嚏,这人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想要的感冒,终于来了。
“我好像感冒了。”
“你穿这么少还站在通风口,不感冒就怪了!!”
老太太心疼极了,这么大的雪,谁不赶紧去屋里面好好待着啊,就他自己跟傻子一样在这站着,感冒了还一副开心的模样。
老太太赶忙扯着江北渊的胳膊,要拉他进去,江北渊这次没有推脱,跟着老人一同进去。
乔珍已经给言念针完了,她正在洗手,打量着出现在自己店里的江北渊。
老太太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江北渊,让他擦擦脑袋上的雪,一边同乔珍解释:
“珍啊,这位就是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个给我做手术的江大夫。”
“就是他啊,挺年轻的小伙子。”乔珍随口说道,声音很随意,没有表现得多热情。
“……”
江北渊不动声色环顾一圈,并未看到言念的身影,他微微皱了眉,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上前,干燥微凉的手伸出来,“您好,江北渊。”
乔珍点点头,同江北渊相握,近距离看,是个眉眼利索俊俏的男人,很正气,很英挺,应该不到三十岁。
若是她的儿子现在还活着,想必同他的年纪差不多。
乔珍很快收回手,眼底一抹伤感转瞬即逝。
“手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她漫不经心问。
“感冒了。”
江北渊的嗓音如同山涧徐徐清泉,清澈干净。
“今早上家父煮了一碗姜糖汁,生姜10克、红糖10克、粳米60克、苏叶3克,喝了之后舒服不少,听闻北路有个乔大夫医术高明,下午有空,所以来您这里针灸试试。”
“你倒是对中医这套挺有讲究。”
乔珍说着,眸底闪过一分思忖,“可你不是西医吗,来找我这个中医做什么?”
“算不上什么西医。”
江北渊勾唇笑了笑。
继续道:
“我生在中医世家,先祖当年跟随张仲景游历各地,我大学学的便是中医,《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和《本草纲目》看过不下十遍,后来阴差阳错分配到医院去,工作没多久便辞职了,总归不是专业对口,更何况我向来崇尚博大的中医文化,在医院看不惯那些为了赚钱乱开药的庸医。”
“嗯……!”
乔珍点点头。
对江北渊的态度,从不待见变得颇为赞赏,她就喜欢不信西医那套的人。
“不过你这人也挺厉害啊,专业不对口还持刀救了我大婶儿,可见你还是有一套!”
“都是先祖教导的好,秉承天赋。”江北渊说着,眉睫上扬。
第498章 我小太太劳烦您多费心
“哈哈哈,你也是不谦虚!”
乔珍对江北渊的好感度直线上升,打趣了几句之后,随而便给他把脉。
“风寒的不严重,寒气才有点苗头,一副针立马就能把寒气攻出去。”
“嗯,我信您。”
江北渊一句话,便让乔珍的好感度更是“蹭蹭蹭!”的上到了最高点。
她就喜欢爽快利索的人。
有些人来她这里治病,她尽职尽责地把完脉之后,那人还要来半信半疑上一句“你能行吗?”,活脱脱能气死人。
既然江北渊信她,她自然会拿出手艺让他瞧瞧。
乔珍很快让江北渊在空床位上躺下,开始给他下针。
江北渊脸上没多少表情,只是在扎完之后才淡淡开了口,“每天下午来您这里针灸的小姑娘,没在吗?”
“嗯?你说哪个小姑娘?”
“她叫言念。”
“啊……原来是言念,怎么着,她是你妹妹?”
江北渊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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