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回忆之中。
那天同今天一样，寒冬腊月，天空下着鹅毛大雪。
江北渊十九岁的生日，高三刚毕业，以徐况杰为首的几个哥们都来了。
大家闹闹咧咧地来给他庆生，陈硕拿了酒，高维拿了高脚杯。
寿星当天一言不发在喝酒，整整一箱红酒，他一个人干了半箱。
陈硕觉得大事不妙，覆在徐况杰耳边嘀咕：
“老江不是酒量不行来着？”
还没等徐况杰说话，江北渊就突然提议去唱歌。
几个人见他白净的脸泛起酡红，纷纷劝着别去！
奈何寿星自己非要去，几个人舍命陪君子，一窝蜂跟在江北渊屁股后头。
徐况杰有钱，包了一个超大号的包间，然后几个人进去。
提议唱歌的是江北渊，奈何来到ktv了，当事人自己却缩在角落里，抱着胳膊，低垂着眉，似乎睡着了。
陈硕是哥几个里面唱歌最好听的，胖子都是潜力股，陈硕嗓音很沉，音色上好，再加上之前练过唱歌，因此在学校一直都是合唱队的主将。
陈硕最喜欢的女歌手是孙燕姿，每逢去ktv，必先点一首孙燕姿的《遇见》开开嗓。
一曲既罢，那个缩在墙角的寿星，不知怎的猛地抬了眼，望过去。
“胖子，你唱歌真好听！”
陈硕被江北渊忽如其来的赞美之词，弄得恍惚了一下，心头小鹿开始乱撞。
其余人纷纷看向江北渊。
就见那人摇摇晃晃站起来，搂住了身旁徐况杰的脖子，歪着脑袋笑起来。
那眼神简直无辜得像个孩子。
黑眸深邃不再。
周身腹黑也不再。
一身清冷傲娇更是散去彻底。
“徐况杰，好哥们，老子最喜欢你！”
徐况杰抿了抿嘴角，瞧着江北渊一双纯粹至极的眸，眸底深处泛起醉醺醺的光。
他哼了声，拍着江北渊的肩膀，有点得意洋洋，“咱俩从幼儿园就在一块上学，我当然是你最好的哥们！”
江北渊没做声，复又越过徐况杰熊抱住了一侧的张帆。
“老班长，虽然整天欺负你，不过老子最喜欢你！”
张帆咳嗽了两声，然后一直咳嗽个不停，江北渊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气一个劲往他鼻尖钻。
话说他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啊，他身上怎么就没有江北渊的味道。
第466章 要摸摸头！
“江霆！”
徐况杰气得瞪眼，“到底谁特么的才是你最好的兄弟？！”
“哎哎淡定啦，没看出来他喝醉了吗？你跟他较真做什么？”陈硕拍着徐况杰的肩膀安慰。
“赵四狗……”
江北渊松开了张帆，复又踉踉跄跄去祸害赵权。
二话没说把赵权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戴在自己鼻梁上。
他五官俊美，鼻骨高挺，骨相非常正，一副再普通不过的黑色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莫名多出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说，咱俩谁好看？”
他咧嘴冲赵权笑，桃花眼内敛外扬。
赵权咽了咽口水，“没有可比性，当然你好看！”
江北渊满意了，又笑着指挥高维去点歌，让高维给他点了一首周杰伦的《爱你没差》。
前奏一响起，他便跟个孩子似的兴高采烈指着大屏幕，ktv绚烂的光切割在他的脸上，光彩夺目到底。
“这首歌我会哦，我可以不看屏幕，一个字不落地唱出来！”
“……”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纷纷非常给面子的鼓掌，屏住呼吸听江北渊唱歌。
前奏很长。
如同大家的期待那么长。
谁知寿星开口唱第一句就跑调了。
徐况杰没忍住，拍着张帆的大腿哈哈大笑。
他虽然没听过这首歌，不过他也听得出来，江北渊的调跑了九曲十八弯，简直笑死个人。
张帆没好气推开他，然后盯着江北渊。
那个站在中间的男人，手里拿着麦克风，明明跑了调却还在很专注、很专注地在唱，每一句都唱到他的心里面。
他低垂着眉睫，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整个人埋葬在大片阴影里面，看不真切。
“你离开这一拳给的太重。”
“我的心找不到换日线它在哪。”
“我只能不停地飞。”
“直到我将你挽回。”
“……”
徐况杰不笑了，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问张帆：“这歌你听过？”
张帆摇头，“周杰伦的歌我就听过菊花台和七里香，哦对，还有双截棍。”
徐况杰：“老江不怎么听歌，估计这歌大有来头，赶紧上网搜搜！”
张帆哦了声，让徐况杰给他开热点，他自己不舍得用流量。
徐况杰对张帆的抠门彻底无语了，干脆自己动手搜百度。
“看！”
张帆指着上面的字，给徐况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这首歌表达了一种刻骨铭心的爱，即使远距离相隔千里，甚至时差错乱，都愿意一直守候下去的爱情。”
“切。”
徐况杰忽然有点懂江北渊了。
这个闷骚的死男人。
都毕业一年了，却还是忘不了那个毛还没长齐的丫头。
一曲既罢。
“胖子胖子~”
江北渊笑着跑到陈硕面前，一口白牙咧开，笑得简直人畜无害。
“我唱得好不好听？”
陈硕硬着头皮点头，他这个资深音乐家听得耳朵都要瞎了，面对强权，却只能说着违心的话：“好听，太好听了，唱得比原唱都好听，我都哭了！”
“要摸摸头奖励！”
江北渊弯下腰，把自己的脑袋往陈硕面前凑。
第467章 摸头小分队
“我滴个亲娘来……”
陈硕跟做梦一般抬高了手，小心翼翼把自己发抖的猪蹄子放到江北渊的脑袋上，摸了摸，又摸了摸。
那触感，那心情。
简直就跟走在路上，忽然被一个亿的彩票砸中差不多。
“啊啊啊啊！”
下一秒，整个包间都回荡着陈硕海豚音的尖叫声。
“我竟然摸了老江的头发啊啊啊啊啊啊！”
离他最近的赵权揉了揉耳朵，被这海豚音震得耳朵疼。
徐况杰有点吃味，他可是江北渊最好的朋友，凭什么陈硕比他的待遇好？
“嗷！老子也要摸！”
在徐况杰伸着爪子往前凑的那一刻，江北渊忽然直起身子，又去点歌了，徐况杰扑了个空，重重的那一下直接拍在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
“嗷——”
可怜的徐况杰捂着那只拍红的手，跳起了脚。
江北渊又点了一首晴天，摇摇晃晃拉着陈硕一起合唱。
前面的部分他闭着唇一言不发，陈硕自个儿在唱，侧眸有些纳闷地瞧着他，这好好地怎么又不唱了呢。
谁知到了转折，那厮突然跟打了鸡血般嚎起来——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陈硕：“…………”
一直旁观的张帆、赵权、高维三人，下巴要掉。
思绪戛然而止。
这件事，之所以张帆忘记了，是因为后来江北渊酒醒了，打死都不承认那天喝醉酒变了一副德行的人是他自己。
更甚至还暗戳戳威胁当时在场的每个人，若是以后再敢提这茬，就是跟他江北渊势不两立。
那几个人都不傻。
同江北渊势不两立的下场，通常不会太好。
而且谁会傻不拉几地为了这点小事跟兄弟反目成仇啊？
所以这件事，都被他们藏在记忆深处，藏得很深很深。
……
微信群聊。
张帆：“我也想摸老江头发。”
赵权：“我也想摸。”
高维：“我也想。”
徐况杰：“老子更想！！”
陈硕：“要不咱后天把老江灌醉，集体把他摁倒，摸他头发怎么样？”
徐况杰：“你神经病吧你！”
陈硕：“那你别参与！”
徐况杰：“他上次还拉着你的手唱歌，你特么别不知足！”
陈硕：“我就不知足，我就不！【吐舌头】”
张帆：“好了好了，你们别吵吵了，这话万一被老江看见可咋整？”
毕竟江北渊也是群聊人员之一。
徐况杰：“他应该没心情看群聊，他忙着呢！”
赵权：“我同意胖子的提议，那天我要参与，我要摸老江头！”
高维：“算我一个，我也要摸！到时候跟着老江沾光，我也能开公司赚大钱！”
张帆：“就只能摸头发吗？”
徐况杰：“不然老班长还想摸点别的？？”
张帆：“咳、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陈硕语音：
“我宣布，摸头小分队今晚上正式成立！”
……
第468章 想通了记得回来
翌日。
七点刚出头，天色尚早，晨光熹微。
江北渊保持着下意识的动作，长臂一捞往旁边探去。
空荡荡的，没人。
那双漆黑的眸快速睁开。
言念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间。
江北渊眉头狠皱起来，随意套上一件外套便下了床，赤着脚穿梭在每个房间。
客房、书房、厨房、健身房、小型放映厅、更衣室……
甚至外面的游泳池和花园他也找了，通通都没有。
那道修长的身影穿梭在每个角落，一边跑一边喘着气，黑眸没有以往的冷静自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焦急和慌张。
“念念！”
他像个找不到大人的孩子，薄薄的汗顺着他的额角，沿着精致的下颚线缓缓往下，他身前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玄关处有动静。
江北渊迅速转眸看过去。
被偌大的黑色羽绒服包裹的小女人，看上去显得有些臃肿，她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正在玄关处换鞋子。
江北渊二话没说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紧紧的。
“去哪了？”他声音沙哑，很低很低，也很沉很不安。
言念抿了抿唇，随而抬高了手臂，“我看家里没酸奶了，就去买了点……”
“七点超市开门吗？”
“嗯，中心街的那家超市，24小时营业。”
从芙南别墅去中心街，打车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往返就要一个小时。
所以她到底起得多早？
“以后我买就行，你乖乖呆在家，天冷别出门。”
“……”
言念没说话，进了客厅，将一袋子酸奶都放到客厅的茶几上面。
良久之后，才背对着江北渊闷声开了口，“我想出去散散心。”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沉默到能够听到墙上的挂钟滴答的声响。
那是时间在流淌。
流淌的，似乎又不仅只有时间。
玉立听到了动静，从自个儿房间出来，趴在门口，瞧着中间隔了很远一段距离的言念和江北渊。
也不知过去多久，那个男人薄唇动了动，率先打破了沉默：
“几天？”
聪明如他。
言念：“不知道……”
“……”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江北渊垂落在身侧的双拳捏紧，复又落下，骨节泛了白，他眉目凝重又深沉。
那是一种透明的哀伤，从他的双肩落到地面，淹没他整个人。
“那你走吧，想通了记得回来。”
“谢谢。”
“不需要。”
“哦。”
言念去了更衣室。
她拿了几件贴身的衣服装进袋子里面，转而又进了卧室，把结婚戒指、还有江北渊在她生日那天送她的项链一并跟宝贝似的装在一个盒子里面。
等到言念磨蹭着从卧室出来，发现江北渊依然站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
他靠在那，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屹立不动，俊脸紧绷成一张弓，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言念垂下了头。
她没有再看他。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蓦地被他扯住胳膊。
“算了，你别走了，我走，不然你还能去哪。”
“丁宝怡家里。”
“……啪。”
江北渊松了手，直直地落下。
最后的希冀，被她的这句话一并打击得支离破碎。
然后她真的走了。
第469章 你妈真的不要我了。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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