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芸语出惊人,无辜旁观的桂欣香和她的小伙伴都炸毛了。
只是她们还没来得及抗议一句,下一瞬间所有人眼前的景色就变了。她们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悬崖边缘,下面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对面则是一缕位于无限远方的曙光。
再看身后,那是一条死线在缓慢而坚定的向她们逼近。那条线如地平线一般横跨整个世界,而它所经过的一切全部化为虚无。
“现在怎么办!”薛可暧顾不上纠结曲芸坑了她的闺蜜,在这种必死的局面下一向冷静的她也终于慌了神。
曲芸的表情却见不到紧张,只是露出了罕见的严肃:“是我们进来前在壁画上看见的明显画风不同的提名。那应该就是这个悖影的名字了。通过先前它向你们提问的过程,你们现在应该也猜到这个悖影运作的原理了吧?
没错,我们现在就在桂欣香的内心世界中,也只有桂欣香才知道笔的方位,封印那杆笔,悖影就会破解。桂欣香,好好想想,那是一支名为【龙须笔】的毛笔,它在哪个方向?我们要怎样才能拿到它?
不要急,要相信你的直觉,你的心。”
桂欣香原本是惊慌失措的,但是曲芸和煦的微笑就是有那种整个世界都在崩溃,在她身边也可以安心的魔力。
桂欣香听话地闭上双眼不去看那逐渐逼近的死线以及字面意义上正在崩溃的世界所带来的巨大压力,把自己的感受和想法都说出口来以便让曲芸了解:
“我觉得……对面那缕光线十分温暖,让人怀念而又亲近。那就像是我的心所在的地方……”
“所以那杆笔什么的就在那边了?可是我们该怎么过去拿?”田白莎十分急切地打断,但是桂欣香并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继续说着:
“但是那里可没有像是悖影这种让人不舒服的东西,所以肯定不在光明那一边。我感到的恶意,痛苦,全都来自于脚下的深渊……”
“难道我们要跳下去?”这次打断她的是康斯妮,按她的直觉跳下这悬崖绝对会是非常糟糕的选择。谁知桂欣香又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我觉得那里是我意识中的负面情绪与垃圾。即便那里是最黑暗的地方,但也是完全属于我的东西,并没有异物在那边。啊啊啊,为什么只有我才知道啊!我找不到……”
眼看着死线逼近眼前,桂欣香的自暴自弃让田白莎感到了绝望。她本能地向着悬崖外跨出一只脚,却被曲芸一把拉住。
就在这时,桂欣香又开始说话了:“等等……只有桂欣香才知道笔的方位……欣知笔方,心之彼方!我明白了,笔就在光明相对的方向,在那条死线里面!我们所要做的,仅仅就是不要跳下悬崖,等着死线将我们吞没!”
这一次,桂欣香的语气十分笃定,就像她每次决定去作死尝试校园怪谈,都确定自己不会死一样。一种纯粹的,对自己直觉的无条件信任。
田白莎不信,想要跳崖躲开死线,却被曲芸死死抓住手腕。而曲芸选择站在原地,康斯妮和甄辉齐也就不会有任何其它的想法,也都坦然迎接那吞噬世界的死线。
区区数秒,但田白莎却觉得度过了自己的一生。直到听到游戏通关的系统提示,她才睁开眼睛。只看到曲芸手中握着一支毛笔,笑眯眯看着自己。
“就算你们救了我,你……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明明一直就在看着吧?却让郝端明那么好的人第一个去死……”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传送离开,田白莎才敢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啧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依子选择让你留下一命,只是纯粹因为四个人的献祭足以达到我们的目的,而你只是恰好是两个女孩里稍微可爱一点的那个。
归根结底,你们都是对我们的世界进行干涉的入侵者,如果依子真是你嘴里的什么好人,应该首先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而把你们全都干掉不是么?”
“不……我们并没有想要入侵,我只是……”
“真是个傻孩子,战争双方的士兵会关心彼此的立场和本意吗?”
“你该感谢自己遇到了懂得怜香惜玉的主人。恕我直言,像你们这样在游戏中遇到本地应选者的情况,十次有十次都会遇到斩尽杀绝的血战。”康斯妮总结道,她说的显然是曲芸很早前就从米莎嘴里套出来的事实。
“奉劝你一句,下一场游戏你就会遇到自己终生归属的团队了。如果不想被当做废物丢掉,最好在一周时间内彻底改变自己的心态。”
在田白莎化光消失的一瞬间,曲芸最终还是好心给出了建议。按照她的合理推测,这位傻大姐有九成的几率活不过第二场游戏。但她对此并不介意,归根结底,杀谁救谁,对曲芸而言都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的游戏选择而已。
“哎?这样就行了?真的这么简单?”重新站在真理田园的审判台上,甄辉齐看着曲芸手中那看起来除了笔毛的色泽有些难以用语言形容之外并无什么特别的毛笔困惑道:
“为什么我觉得桂欣香的推理让人无法信服?总觉得和芸姐你平时推理问题的步骤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啊?哎,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吧?”
“比起这个,刚才为什么要报出小香的名字啊!”脱离了绝境,薛可暧才想起为闺蜜打抱不平。
这样的质问她是绝对不会对二把刀那种人说的,而只会选择用更聪明的办法周旋。之所以会对曲芸说出来,是因为她下意识感到这位明显比二把刀更强的小姐姐对她们并无恶意。
“时间不多了,边走边说,”曲芸转身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微笑着挥挥手叫大家跟上:“小香的推理无法让人信服,是因为那根本就没有建立在逻辑之上,本来就不能称之为推理。
归根结底,她只是找到了一个自己说服自己的理由。我先前对她的引导,也就在于让她说服自己而已。但是在唯心的世界中,只要她自己信了,那么便是事实。”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起了先前曾经在小鹿精神世界里的经历,康斯妮恍然大悟。
“其实如果小香到最后也无法做出选择,依子也会选择留在原地的。
虽然我并无法感知【龙须笔】的方位,但是从真正合理的逻辑来推理,它把我们送入那个世界的行为本身就是因为无法直接对付我们,所以想要我们自己露出破绽啊。
归根结底,【画心】并非是在心的世界画上一道死线就可以吞噬掉一个人心灵的那种悖影,而是借助你自己露出的破绽,诱使你自掘坟墓。
当初在元初会上观看《太祖辩群雄图》时,我们也没有感受到一丝被强迫的感觉,一切都发生在不知不觉中不是吗?
在唯心的世界,是生是死要我们自己做出选择,它在逼我们跃下深渊。如果是在三维的世界,我们还有可能因为崖壁上的植物或者峡谷底部的河流获救。但在心的世界,跳下去就是选择绝望,选择死亡。
反观那条吞噬世界的死线,本身就很奇怪啊。这可是桂欣香的心之世界,一个性格直爽开朗,心理健康的女孩,心中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不讲道理的天灾?
说难听点,那种吞噬世界的意识形态,根本就是桂欣香的智力所不可能理解的灾难。一个主人不可能理解的事物,又怎么会存在于自己的内心之中呢?所以无论如何,【龙须笔】就在死线之中的可能性都是极大的。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报桂欣香的名字,自然也是因为【画心】的原理。当它问出我们谁最睿智博学这样的问题,依子就猜到它打算做什么了。
如果选择我自己或者小暧你这样理智型的人回答,那么我们将要面对的心之世界将会是非常复杂多变,充满致命陷阱步步危机的迷宫。到时候就算我们能战胜自己的理智,最后也很可能因为浪费了太多时间而被永远留在冥界。
如果选择我家小妮子或者看起来最合适的人选田白莎,则可能会面对一些不可预料的变数。因为,她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至于甄辉齐,嗯……他的存在状态有些特别,你姑且可以理解为是被诅咒了吧。要他凭借直觉做出选择,那么无论结果是否成功,恐怕都意味着我们得付出一些预料之外的代价。
总结来说,显然只有思维不那么复杂,又笃信自身直觉的小香才是最佳人选啦。”曲芸保持着尽可能快的赶路,待她一口气回答了所有人的问题时,众人已经踏出了回到壁画外面的最后一步。
而当眼前的景物真的变回那个熟悉的世界时,所看到情况着实把甄辉齐吓了一大跳。石室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血流成河。他们全部带着赤铜面具,肢体扭曲,死状凄惨。
唯一一个奄奄一息的活口半蹲在地,手中紧紧握着撕开的卷轴苦苦支撑着。
那是一个带着黄铜面具的女人,在曲芸眼里,这道身影莫名有些熟悉。
“还真是不能小看你们,居然能从龙女姐姐手里偷到东西啊……很可惜,你们想要摧毁的东西,这一次被依子捷足先登了哦。”曲芸对面具女人露出了微笑。
“追奉邪神的愚者,人类的净化与凡人的胜利是必然的,杀死我们没有任何意义。”说完这句话后,面具女人放弃了抵抗,任由魔法的乱流将自己绞杀。
然而石室中的魔法阵本就是曲芸借助【贯通法域】大阵残余的力量不舍的,又怎么可能让女人如愿死去?她轻松操控奥法之力接触了魔法阵,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啧啧啧,你一开口依子才发现,我们先前在双密小区见过一次不是么?三十三号小姐?你这面具变了啊,在使徒里升职了?还是因为上次的失败被降职了呢?这些都无所谓了,等回到依子的地方,我们可以慢慢聊。”
于是康斯妮扛起了昏迷的三三,跟着曲芸跨出了钢琴里的传送门。
随着【龙须笔】离开封印之间,钢琴内的传送门也消失不见。上古大能,嗯,很可能是索福克勒斯本人留下的大阵已经彻底毁掉了。
虽然天然大阵还在,但若再想打开通往冥府的道路,恐怕只有当曲芸的知识强到不逊于那位神祗时才有可能再像上古时期那样重新布阵一次了。
结果谁知从大阵出来,她们居然又见着一个熟人。
“喏。”九州团的暴力萝莉夏子衿此刻正站在音乐教室里,理所当然般对着从钢琴里钻出来的一行人伸手讨要。
“喏你妹啊!”康斯妮一眼看到这位小冤家,在脑子有所行动之前就先脱口而出。然后似乎想到彼此的立场这样子好像不太好,所以强行把话顺了下去:“你懂不懂魔法阵的运作规律?这么贸然进来把我们永远关在底下怎么办?”
夏子衿脸色抽搐:“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作为雇佣你们办事的老板,你们有义务交货完成委托的事情?
原本我是没打算进来的,但是既然他们都已经下去了,我来不来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如果你们对自己的退路那么不走心,我进来时你们就已经被封死在下面了,与我何干?”
“天哪!你居然学会了思考?”康斯妮作《呐喊》状。
“别欺负小朋友,”曲芸轻敲康斯妮后脑,满不在乎地将手中的龙须笔递给了夏子衿:“货已经交了,货款什么时候到?”
夏子衿郑重地将笔收在一个刻满魔法阵的红色木盒里,却是摇了摇头,指向康斯妮背着的面具女三三:“还有那个。”
面对夏子衿无理的要求,曲芸若有所思地用手指卷起发梢,而康斯妮则直接冷笑着赤红了双眼。就连刚刚收服的大狗刻耳柏洛斯也有两个头发出了威胁的低吠。就在这时……
“请不要误会音乐家小姐。我们是追踪到使徒的动向才跟来的,团长殿下对你们的能力怀有绝对信任,”一个有着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锐利双目的男人从教室门口推门进来。
如此鲜明的面孔曲芸自然是有印象的。此人名为华英,是九州的一员。上次他们见面还是在元初会上,并不能算太久之前的事情。
只是与龙女姐姐的游刃有余,子衿妹妹的个性张扬,李大人的儒雅泰然全都迥然不同,这位华英给人的感觉是十分内敛而锋锐的。
往好听里说,就是人狠话不多型;往难听讲,就是人际沟通障碍。这种人当做伙伴在作战时会是相当可靠的类型,危急时刻总会先动手做了再说。但是若是平时共事……
曲芸很难想象这货跟夏子衿两人一冰一火搭伙出来执行任务究竟要怎样才可以不吵翻天的。
在域中见识过的大多数拉马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