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是我平时工作的老搭档,我不可能真为一时的热血跟他对着干,于是我也不吭声了冷静了许多把小女孩拖到了我的背后。老黄拿着电话就出去了让我和李院长都等几分钟,我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盯着我轻轻的摇头,红眼眶里的眼珠子全是不符合年龄的坚定,像是咬死了自己没有说话,她就是丢了一个弟弟。
我看向李院长说,你行,你等着,就算你把所有人骗了你都骗不过我。但李院长在我脾气发冲说了这么多话后依旧没有怨气,只是长长叹息说,辅警同志,我知道你现在觉得自己在为正义发声,但这一切都是误会,她没有撒谎她只是
我打断她说你不会想说一个孩子得了精神病胡言乱语吧?如果你真把这句话说出来我就拿警棍抽爆你的脑袋。
李院长忽然就不说话了,看着我安静了很长一会儿才开口说,辅警同志你是个善良的人,如果只愿意相信孩子的话,那么不妨你就出去问问其他的那些孩子吧?问问他们孤儿院里到底有没有走丢一个叫林年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们在撒谎隐瞒真相!
我扭头问小女孩你弟弟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字,小女孩可劲儿地点头,头一次的眼里露出了希望和期盼,让我感觉她在无数次的绝望后我成为了她当下唯一希望的光。
我说行,我们一起去问,然后我就带着她出了接待室,正好接待室外也围了一群不明真相的小孩子扎堆似的听墙角,少部分在外围嬉戏打闹着。
我让所有的孩子都过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我是人民警察,警察叔叔现在问大家一件事情,大家一定要老实回答,诚实回答。
所有孩子都说好。
我把小女孩带到自己身前说,她弟弟的名字叫林年,也是跟你们一样在这间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但两三天前他不见了,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问完后我紧盯住这些孩子的神情,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些被威胁的惶恐来,但遗憾的是我看见的只有茫然和疑惑。
孩子们似乎都愣住了,然后整齐摇头说,林年?不认识,不晓得,但警察叔叔你面前的女孩我们是认得的,叫林弦,是吧?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整个孤儿院就那么几个姓林的孩子,林弦是最漂亮的,所以他们都知道,但林年?这里没有林年。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出现了动摇,不确定的自我疑问让我扭头看向了那个女孩而那个女孩似乎早预料到我会看她,她那时也在看着我,盯向我的眼中只有悲伤和淡淡的失望。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失望感啊,像是最后一束光也消失在了她的眼底,连带着我也消失在了她的眼眸里,于是露出了失望的下面更深处的绝望一个来自女孩真正的绝望。
我咬牙说,孩子们你们别骗警察叔叔我,别被那些大人的威胁给吓住了,你们老实回答我到底有没有一个叫林年的孩子,他是这个女孩的弟弟,不小心走丢了,他的姐姐现在真的很着急!
但孩子们还是清一色地回答不认识,孤儿院里从来都没有一个叫林年的人,一旁的孤儿院员工看见我的问话也直摇头,接待室门口看着这玩闹般一幕的李院长只是轻轻叹息。
其实到这里时我的心凉下去一半了,而后凉下去的大半是打完电话过来的老黄替我浇的冷水,他过来把我从那个小女孩旁边拖开,看也没有看那个小女孩一眼,低声跟我说,走吧小周,这就一笑话,我刚才跟总局打了电话问了这件事情,几个分局的人都被耍了,这就一女孩闲得无聊的谎话。
我说怎么可能啊,你八九岁能因为撒谎跑全城的警察局报案吗?这合理吗?
老黄反驳我说,你八九岁敢因为一件事跑全城警察局报案吗?这合理吗?
我忽然就无言以对了,因为我发现这根本就是扯不清的逻辑。
老黄看着呆住的我叹气说,这事儿真已经查过了,没什么幕后黑手,背景高深什么的,孤儿院档案里压根就没有‘林年’这个小孩,报案的这女孩要么撒谎,要么真是精神出了问题要不然为什么这么漂亮可爱一个小女孩会在孤儿院里长大?今天你面子真是丢大了,还好没其他人知道,算了,今晚我带你去新天地洗脚放松一下,忘了这件事得了。
我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老黄跟李院长道歉我的态度,又拖着我去低头道歉之前发脾气的事情,最后才拖着我离开了孤儿院。
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从里面走出来的,在孤儿院里发过多大的脾气就好像丢了多大的脸,但就在我准备坐车回警察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孤儿院的大门,在那里那个小女孩还站在那里,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羽绒服,望着我,我也望着她,我能看见她的眼圈还是红的,但却没有继续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种预感无论这个女孩是不是说谎,无论“林年”这个孤儿院走丢的孩子到底存不存在,这个女孩也会一直跑下去,无数次地跑出孤儿院去求助,因为她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孩子叫林年,是她的弟弟,而她现在找不到他了。
全城的警察局估计都将她列上了黑名单,那么接下来她会怎么怎么办?去找谁求助?
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她真的会继续找下去,直到找到她的弟弟,那个名叫“林年”的孩子为止。
第六百六十章 一段故事(中)
“周京哲,上午的事情传到分局那里去了,上面骂你太情绪用事了,给你放三天假,让你把工作证交了。”
从孤儿院回到了警察局的当天下午我就被局里传唤了,扣了我的工作证这让我有些意外,也有些无奈。
负责传唤我停职的是李志忠,平时没少跟我和老黄一起喝酒,大概是局里考虑照顾我的情绪让熟人来通知,但为什么他们不叫老黄来告诉我这件事呢?
我原话这么问了李志忠,他说老黄算被我拖下水了,被骂了个监督不精,我们辅警跟正式警察出勤犯了事儿后者是要背责任的,还好这次事情闹得不算太大,老黄也只是在办公室里挨批评教育。
李志忠说,孤儿院那偷跑出来的熊孩子跑了几个全城几个分局,就我们这边闹得最难看,上面被总局批评了一句分局出勤整体素质有待加强,所以我们这一趟不仅是出丑了,还变相得罪了自己顶头上司。
停职三天,该月工资扣500,这是我的惩罚,老黄那边怎样我姑且还不知道,但大概不会轻了,我交了工作证说刚好下午雨停了,想出去走走休息一下,李志忠也没多说什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我心情不太好——当然不是因为工资被扣这个月新天地会所的计划泡了汤,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臭脸,我心情不舒畅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年轻人,有点火气,嫉恶如仇是好事情,但还是要注意一下度,体系里办事情要心眼通透,你的一举一动不止代表你自己,出去走走也好,熊孩子嘛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孤儿院那边会收拾她的。”
李志忠最后劝了我一句话就什么也没说了,递给了我一把伞说下午可能有雨,本来就郁闷了要是散步再变成落汤鸡岂不是郁闷死?
我接过伞说了声李哥谢了,一会儿老黄出来帮我道个歉,就说我出去走一走。
但说是出去走一走,其实我真没想好到底要往哪儿走,这座滨海城市里似乎没什么能让人心境平和的地方,这是大城市的通病,街上走不完的红绿灯和斑马线,眼前钻不透的高楼密林,钢筋和水泥土把一线的天空染成了一样的灰色,耳边全是喧嚣和车笛声。
我拿着把收起的伞在街头漫无目的地乱穿着,活像是垃圾堆那边刨食的误入了大城市的流浪狗起码流浪狗被靠近了还能龇牙咧嘴,但我不行,因为我是辅警,被停职了也是辅警,人民公仆,别人骂我我也得据理力争讲道理,人家打我我还只能躲。
但像是今天的事情我又怎么去讲道理,跟谁去讲道理呢?没道理可讲比被打了一拳还要难受。
我想起了李哥最后说的话,那到处乱报警的小女孩恐怕今晚少不了一顿教育性体罚吧,犯那么大事儿手心挨竹板打放互联网上去也会被人一阵叫好,浪费了几个分局的警力可不是一句“她还是个孩子”可以开脱的。
这次吃了亏栽了跟头,或许我真该像李哥说的那样收敛一下脾气了,如果不是我这个脾气当初我也不会那么横当真大学都不上了要出来闯一闯,也不会浪费大好韶华在这座城市里浑浑噩噩这么久,刚好这次放假三天我也该反省一下思考以后的出路了。
走着走着我也走饿了,时间也到了傍晚,刚好路过一家kfc,买了个汉堡套餐,付钱的时候忽然又想起老黄家里还有个女儿要养,他老婆是个全职太太,这如果被扣了工资肯定不好交差,明天抽空问问李哥打听一下老黄究竟被盘了多少薪水我得给人补回去,哪怕这个月吃土都不能碍了人家女儿的奶粉钱不是么?
我拿着汉堡准备出店,但推开门外面就是夹风带雨的天气呼我脸上了,妈的,这座城市就这个脾性,天气说变就变,雨跟下不完似的,难道真有龙王爷住海边上?
吃着汉堡看着雨,我的心情一下子也因为这阴恻恻湿冷的下午抑郁起来了,雨水隔断了路上的纷扰,我吸着可乐看着那些没带伞玩命似的跑的路人,感觉自己就算带了伞也跟他们没带伞一样狼狈,起码人家回家后还有老婆孩子给做饭,我回出租屋就只能点外卖哦,被扣工资了,外卖也没得点了,买箱方便面从今天开始应付得了。
我啃完汉堡把油纸揉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心想要不然干脆认怂一些,打个电话给表哥让他侧面跟家里说说我想回去的事情?
我从来没跟老黄还是老李他们说过我是离家出走出来的,其实我家里的家族在襄阳那边还是挺大的,至于到底有多大——从我未成年时候藏了一年的红包钱就够我在二线城市玩个两三年就能看出来了。
在我记忆里每逢过年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串门的多得要死,又个个气派阔气,宾利、奔驰s系乃至劳斯莱斯有如过江之鲫,这个叔叔是开玻璃厂的,那个表兄又是做尖端金属的,就连年龄跟我最相近的表哥都在这座城边线驻扎的部队里混得风生水起我要愿意认个怂回家挨顿臭骂后肯定比现在混得好。
这么一想我心情忽然就开阔了起来,郁闷也少了许多,这么看来哥们儿我也不算真的山穷水复疑无路了,往蠢了讲是我犯贱要出来挨社会毒打,往聪明了讲我这是周家少爷出来体验生活只是体验了五六年还没有黑衣保镖来恭迎我这个龙王回归真是蛮衰的。
喝完可乐,时间也接近傍晚了,心情稍微正常了一些,被停职的怨气也像是随着外面的雨一样流到排水渠道里了,我没再想到处乱逛去了,鬼知道这雨会不会又莫名其妙地下大,到时候别把我的伞给吹折了,这是局里的伞明天得去还的。
打着伞我走到了路广人稀的街道上,雨还真下大了,街上都水雾蒙蒙的,过路的汽车灯也点亮了,kfc里浪费太多时间阿q精神和自我安慰了,我错过了最佳的打车时间,现在出租车大多都有客了,我只能坐地铁回去话说我一边抑郁一边在这城市里闷头瞎几把走到哪儿了?
我找了找最近的路牌,上面说2号线的大吉岭站在三百米外好家伙,我这一路从城中走到城南来了?再走远一点得城南郊沿海都看得见明珠塔了吧?
哦,城南,上午去的那家孤儿院不就在这一圈吗?(前文为‘城北’,笔误已更正)
我扭了扭头张望了一下四周,这边我还真没怎么来过,孤儿院在哪边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也没准备再去就是了,去了能干嘛?微服私访吗,人家的员工和院长估计看见我就得跟见鬼一样,再打个电话给局里举报我我才真吃不了兜着走。
我叹了口气,准备老老实实滚去坐地铁和回家,脑子被风雨拍得麻麻的什么都都想去多想了,大雨天里,只想回家躺下休息一下,翻翻没看过的《故事会》打发时间,晚点就泡一桶方便面对付一下,等晚上八点档的狗血剧开播助眠——我原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直到我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街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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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申明我周京哲虽然25岁单身,但我绝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和癖好,不是什么loli控和恋童癖。
我之所以这么解释是因为我在大雨茫茫的街道上隔着一百米远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女孩早上那个报案都小女孩,我视力12但这个距离隔着一百米在大雨里想认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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