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幅可以引起灵视的油画吗?我在入学的时候好像见到过,还受到了一些冲击。”维乐娃见到那张画板有些意外地说,“原来你们给每个学生都看过啊。”
“比较有震慑力度,入学辅导的时候比较出奇的有效,但看起来路明非他们并不需要了。”古德里安教授看着抬起头注意过来的两人神采奕奕地说,“果然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天生就是属于这边世界的!”
“震慑?画?”路明非也注意到了那画板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三人在说什么。
“一幅画,听说是用龙血和特殊炼金材料绘制的,还记得我说过尼德霍格死在雪山上将一整座雪山变成了活火山的吗?”林年扭头看向被遮住的白板说,“那一幕并非是‘传说’,而是真正的‘历史’,它被人从龙族记录历史所使用的青铜巨柱上剥落了下来,再利用绘画还原了那个场景,似乎是因为使用的材料的缘故让这幅画成为了半个炼金物品,甚至还有人说作画的人本身就是一只爱好绘画的龙类。”
“我能看看吗?”苏晓樯出声问道,似乎有些好奇,她有一定的艺术品鉴能力逛过卢浮宫和冷宫画展,看过不少文艺复兴时期大师们的杰作,倒是从没见过龙类的作品。
林年轻轻侧了侧头,古德里安教授倒也无所谓,随手扯开了帆布露出了下面那入学时林年已经看过一遍的画作。
揭开画后,维乐娃轻轻扬首似乎扑面而来了不可视的力量将她往后微推,那是画作上始终存在的威压,铁青色与血红的构图,枯死树枝延绵天空铺成的扭曲线条,枯骨高山上腾起的黑龙骨骸,喷吐黑色的火焰像是有温度一样灼烧着视线。
优秀的画作在看到向日葵能想到阳光的温暖,看见美食能嗅到甜咸的香味,在心理学中这叫做“共感觉”,而这幅画也为每个欣赏它的人带来了同样的共感,那便是化作中悼念的黑色皇帝在临终时发出的凄厉吼叫,像是连天空都震碎揉裂了,黑云龟裂扩散被黑色的树枝连接串起。
“无论第几次看还是这么震撼。”维乐娃和古德里安都呼了口气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你觉得怎么样,路明非路明非?路明非?”古德里安看向路明非想询问一下自己的优秀学生是否感受到了灵视中那古皇帝的低语结果他一回头人就傻了。
他引以为豪的学生居然不知何时缩到了条桌地下去不省人事了!就只剩下一根手臂有气无力地耷拉在座位上好像随时随地都要一起滑下去的样子。
不仅是路明非,在他身旁坐着的苏晓樯没有任何征兆的,脑袋就往桌上栽倒了,林年反应迅速伸手就托住了她的额头垫将她的脑袋轻轻放在了桌上,立刻又起身扶住了对面女孩失去意识要侧倒下的身体。
“什么情况?”维乐娃面色变了变,探头到桌下看见两眼紧闭脸色“安详”的路明非有些不知所以。
林弦也起身伸手探到了苏晓樯的脖颈侧动脉上,数秒后抬头看向林年,“晕了。”
“这个也晕了。”维乐娃放下桌下路明非的右手手腕抬头说。
“晕了?”古德里安傻住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以前这个环节出现过最大反应的一个学生不过是当场灵视了,还不至于直接晕过去,毕竟这只是一副材料特殊的画,里面没有什么龙文因素。
“”林年看着桌上晕倒的女孩轻轻皱起了眉头,但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恢复了平静,开口说,“送他们去休息室休息等到了学院再说其他事情。”
第五百九十一章 龙鳞
“她醒了。”
苏晓樯才睁开眼睛就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闹腾,如果按照她的起床习惯她大概会发自内心地感到不适,厌恶感会像是装满到杯口的水一样,任何一点噪音都会打破极限张力。
可如今的她却格外冷静,像是那杯以往快要溢出的水全都被冻结了一样,心中一片异常的宁静和祥和——像是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起码每次都是做了一个不得了的值得人流连忘返的美梦后才会这样。
身下是微凉的牛皮触感,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牛皮椅子与凳子拼成的临时小床上,身上搭着薄薄的毯子,起初她还以为她依旧在1000次快车上,但环视四周目光接触到那水晶吊灯以及一圈圈装满精美拉丁文原籍书本的书柜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知不觉到了另外一个环境了。
最先发现苏晓樯醒了的是一个男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身白色的医生褂子,下身套着西装裤子看起来有些像社区乡镇里门诊医生的做派,苏晓樯在看到他的脸时不费吹灰之力就想起了这家伙的名字。
富山雅史,是个日本人,身份好像是话疗师?
远处的桌子上,古德里安教授趴着打盹,富山雅史在看见苏晓樯抓着毯子坐起来后就立刻走了过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饿不饿?冷还是热?有没有觉得有反胃和其他不适的感觉?”
一连串的问东问西,椅子上的苏晓樯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而是看着他的脸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富山雅史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垂首说,“你是在想其他事情吗?比如刚才做的梦?”
“什么?”苏晓樯被对方的话吸引回了注意力,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语说中了。
“我研究过一段时间人类的梦境,做梦这种事情只是大脑潜意识收集起了琐屑的记忆片段进行无端的连接构成的碎片式电影,如果是糟糕的电影那么就没有值得记忆的价值,但如果偶然之间拼凑成了一出精彩纷呈的大片,譬如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片或者催人泪下的爱情片,那么大脑就会将之当成真正的记忆留存下来。”富山雅史上下打量着牛皮椅上靠着椅背轻轻抓着毛毯掩住小半张脸蜷缩起来的女孩,“你刚才的表情很明显是在认真地回味梦境,能让你记得那么清楚的梦想必很精彩吧?”
“精彩没有的事情。”苏晓樯张了张嘴似乎想复述那个梦境,但过了会儿她又摇头了,“莫名其妙的梦感觉没什么意义”
安静了片刻,她抬头看了一眼耐心看着自己的富山雅史,迟疑了一下注意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了,才小声地问,“富山雅史先生,你觉得人做梦的时候会梦见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吗?就是那种在梦里梦见一张新面孔。”
“你梦见了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我只是比喻”
“那么答案是会的,人的记忆就像书写在沙滩上的字迹,时间就是抚平痕迹的潮水,但他们曾经存在过我们的脑海里,偶尔一些时候比如睡梦时那些浅薄的痕迹就有可能被你记起,你所谓见到的陌生人,说不定当真就只是你曾经在街头马路上擦肩而过的一个路人,你的视网膜映下了她的模样,在今天的梦境里忽然就重新投影出来了,只是你不记得你见到过她了。”富山雅史给予了苏晓樯最科学的解释。
末了,他又看了苏晓樯一眼补充,“当然,在混血种中也有例外的情况发生,以前不少混血种也出现过做梦时梦见古怪人物和地点的事情,原本我们也想用这套说辞来解释,但后来发现确有其人和确有其事时才逐渐衍生出了另外一套说法,涉及到血统是否能继承记忆的研究这个就以后有机会另外再说了。”
“请问我睡了多久了?”苏晓樯问。
见着女孩直接选择性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富山雅史也自然地跟上女孩的问题进行回答,“我们现在在卡塞尔学院,一路上很顺利,是古德里安教授和林年同学把你接来的。”
“我们已经到卡塞尔学院了吗?”苏晓樯顿了一下,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略微惊奇和感叹的意思在里面,毕竟她曾经梦过无数次这所学院,却没想到真正步入这里时却是以一觉睡醒就已经身处其中的方式感觉有些不完整,缺少了站在学院门口仰望牌匾时的仪式感。
“现在是下午两点,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了,不过林年同学考虑到你睡醒后的饥饿程度已经提前给食堂打了电话预定了午餐了,大概会在半小时内送到,你的行李他也已经给你带到了预定安排的寝室里,所有闲杂事情他都已经帮你解决好了。”富山雅史微笑说。
“又给他们添麻烦了。”苏晓樯抬手揪了揪自己有些翘毛的头发有些过意不去,总感觉自己来卡塞尔学院上学,林年和林弦就像陪同的家长一样鞍前马后,就差跟她一起去寝室帮她铺床了
“你的确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后面的情况有些特殊,你并非自然入睡而是‘昏迷’过去的,你现在还记得你是为什么昏迷的吗?”富山雅史站在牛皮椅旁悉心询问。
“我记得我们在火车上在聊选课的事情,然后古德里安教授带来了一幅画,他揭开那幅画然后我就看到”苏晓樯说到一半忽然住口了。
“还记得画上的内容吗?”富山雅史看着陷入缄默的她察觉到了女孩似乎在掩盖什么,但也没有追问照常进行着话题的发展。
“记得一些支离破碎的天空,黑色的巨兽和很多人头骷髅什么的。”苏晓樯揉了揉眉心后左右扭头张望,“对了林年呢我怎么没看到林年?”
“他在隔壁房间跟他姐姐一起休息,路明非也在那里,他先你一步醒了其实当时昏过去的不止是你,他也是不过十分钟前才转醒的。你很恐惧‘龙’这种事物吗?才会导致你在观赏那幅画的时候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富山雅史似乎想弄清楚苏晓樯昏迷过去的诱因,“我的是卡塞尔学院里的心理教员,如果学员有什么绕不开的心理问题我都会积极去试着帮你们解决。”
“这个我知道你说过两三次了。”苏晓樯已经是第三次听见这个男人自我介绍了。
“两三次?我记得我们见面次数才不超过两次。”富山雅史微微挑眉说,“中国一次,现在一次,难道还有其他时候偶然见过面我忘记了吗?”
“没有,我们只见过两次,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苏晓樯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立刻改口。
“嗯”富山雅史沉默了下来,多看了这个女孩一眼,“古德里安教授说你在来时的火车上就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了,加上现在一起几乎已经有超过十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了,需要我给你开一些助眠的药物以防今晚失眠吗?现在离天黑只剩下不到四五个小时了明天还是自由一日,我觉得你应该不想在这么特别的日子因为时差问题一觉睡过去。”
“安眠药吗?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开一点吧,在国内我去医院都没医生愿意开给我”苏晓樯点了点头,“不过你说明天是自由一日?特别的日子?那是什么?”
“你可以对位巴西的狂欢节,泰国的浴佛节之类的节日,算是学生的狂欢日,在明天的学校里任何学生做什么都不会被指责,前提是只要不违背那几条特别校规。”富山雅史笑说,“每次开学都会有这个时候,在心理教员的位置来看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不错的能让新生融入卡塞尔学院大环境的机会,以前他们还在人工湖上开过烧烤派对,把游艇都空投到了上面,不少女生趁着天气穿上泳装边游泳边在游艇边上烧烤,吸引来了不少人参加,就连副校长都被惊动了。”
“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么”苏晓樯莫名觉得惊动副校长的未必然是烧烤,大概率是女生泳装什么的起码在她记忆里她见过的卡塞尔学院的女学员个个都是颜值身材在线的满分人物,这种大环境开派对大概眼睛都得被俊男靓女晃花吧?
“看起来清醒一些了?”富山雅史看见苏晓樯眼里的睡意完全消失了,“跟我去隔壁房间吧?我们为你们两个新生准备了一些东西,算是入学辅导里的最后一个环节,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手签《亚伯拉罕血统契约》完成最后的入学仪式了。”
苏晓樯点了点头揭开毯子起身了,富山雅史叫醒了不远处打盹的古德里安,后者茫然扭头后看见苏醒的苏晓樯眼前一亮过来就是一阵关心。
苏晓樯也只能受着这股关怀的热情点头应声,这时旁边的富山雅史也笑着说了一句,“像是古德里安教授这种情况,你问他做了什么梦他都不一定回答的上来,跟你刚才的情况区别明显。”
“我有些说不清我是不是做梦了。”苏晓樯跟在富山雅史的身后走向通往正厅的门,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小声说,“如果那是梦的话,那未免也太真实了一些”
“你梦见了什么?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还是很乐意帮你分析一下的。”
但说到这里,富山雅史又发现背后的女孩成哑巴闭口不谈了,他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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