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疼一疼就精神了。”叶列娜松开手,一巴掌拍在小男孩的额头上,“继续听题,1+2等于多少?”
“3。”小男孩说。
“叶列娜,那个,虽然我笨,但还没笨到这种程度”片刻后他又说。
“我知道。”叶列娜点头,“那么就让我们从幼儿园直接走到提高班吧,1+2等于几?”
“还是3啊。”小男孩不解。
“不不不,1+2现在等于1。”叶列娜摇头,“除此之外30+30也等于1,12+12也等于1。”
“为什么?”
“这应该由你来回答我为什么。”叶列娜耸肩,“你得想个办法让这些算式成立,让1+2等于1。”
“我不知道。”小男孩卯足了劲儿去思考,但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摇头,“1+2明明等于3。”
“不,1+2在某种情况下等于1!”叶列娜强调,“虽然乍一看上去不可能,但在某种情况下让1+2的确可以等于1!”
“我真不知道啊,叶列娜,我想喝牛奶。”小男孩低头偷看着炉火边的热牛奶,悄悄吞了口唾沫。
“你回答出来了就能喝。”叶列娜端起手中自己的牛奶抿了一口,在嘴唇上留下了白色的沫子,发现小男孩盯着自己的脸,这才意识了过来抬手用袖子擦了擦。
小男孩又努力想了想,还是沮丧地摇头:“我答不出来。”
“嘿。”叶列娜放下牛奶,“30+30可以等于1,12+12也可以等于1,1=2当然也可以等于1,这是自然规律啊。”
“”小男孩抱起了膝盖没说话了。
叶列娜没办法了,挠了挠自己金子似的长发,叹了口气,起身轻轻地抱了一下他,把牛奶递到了他手中:“喝吧。”
小男孩接过牛奶吨吨吨地就喝了起来,简直就是个无情的喝牛奶机器,叶列娜鼓着嘴托腮看着这个小家伙老一会儿忍不住叹气了:“真是个小混蛋。”
图书室里两个孩子的影子被炉火照在天花板上,拉得很长,安安静静地对坐在一起,肃穆地像是壁画里古老的预言。
—
—
天才蒙蒙亮,一切都处于明暗的交接口。
美联航ua836飞往芝加哥的航班驶过云层之上,红色的信标灯将云海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红里又夹杂着云层缝隙的黑,不禁让人想起了辽宁的红海滩,其他三季时那片大海蔚蓝如天,可每逢秋季时却又因为碱蓬草被染成了红色,有些像血组成的海,让人心生敬畏。
楚子航坐在舷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红海,距离抵达大洋彼岸的芝加哥还有三个小时,天现在还蒙蒙亮,波音747从北极圈上方的云层上切过,像是巨鸟,又像是行驶在云中的破冰船,为厚重的云层留下浅浅的伤口。
一切都是冷的,云层像是结了冰,可能有北极熊会抬头看向他们,脚下还踩着一只毙亡的海豹,大自然的残酷在冰原上尽情上演着,他们这些端坐云层之上的乘客就像是路过的神明,就连视线都不屑于投向下方,只蜷缩在自己的温暖乡中舒适地打着盹。
可能是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舷窗的边上楚子航终于缓缓收回了视线,平息了脑海中浮躁的思绪,抬手按亮了乘务员呼叫按钮。
不时后,女乘务员走进了头等舱,来到了他的身边抬手复位了呼叫按钮,低头轻声询问他需要什么。
“一杯热牛奶谢谢。”楚子航对身边的乘务员同样压低着声音说。
“两杯,一共两杯热牛奶,谢谢。”在乘务员的身后,过道另一侧的软卧座位的卡其色的帘子被拉开了,里面的乘客轻轻打了个哈欠补充。
乘务员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开了,楚子航隔着过道看着才睡醒的林年说:“我不小心吵醒你了吗?”
“早就醒了,不知道为什么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了,听见你点了杯牛奶,我也忽然想喝一杯了。”林年瞥了一眼楚子航说。
“做噩梦了么?”
“为什么这么问。”
“一般做噩梦才会提前醒,又害怕继续睡。”楚子航说,“听说人的大脑会在做噩梦后分泌激素,让人过度清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你经常做噩梦?”林年侧头看向他。
“有时。”楚子航垂下了眼睛。
“现在不做了么?”
楚子航没有回答,但林年在微微回神过来后也悄然得到了答案,他是因为梦提前醒的,然而楚子航却醒得比他还早,那只能说明对方也做噩梦了。
“我只知道哈欠可以传染,没想到做梦也可以。”林年说,“听说两个人做梦的时候食指碰在一起可以联通对方的梦境,请别人到自己的梦里来做客。”
“那是谁进入谁梦?”楚子航说。
林年轻轻砸吧了一下嘴,似乎是被楚子航这个一针见血的问题给问到了,许久没说得出话来。
“抱歉。”楚子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又把天聊死了。
“无所谓,只是随便找点话说罢了。”
但一会儿后,林年又忽地开口说:“1+2为什么等于1?”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单位问题?”
“单位?”
“通常1+1是一个东西加另一个东西,所以得到的答案是2,可如果是1个男人加一个女人,或许就可以得到等于3的答案。”楚子航思考了一下分析道。
林年愣了一下细细琢磨了一会儿发现好像说得通,于是他又继续问,“30+30为什么也等于1,同理,12+12也等于1,6+6也等于1。”
可能是数字逐渐有类同性的缘故,这次楚子航思考的速度明显更快了:“12个小时加12个小时等于24小时,30天加30天等于1个‘月’,6个月加6个月等于1‘年?’”
“好像有点道理。”林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1+2呢?”
“1个孩子加2个父母,等于一个家庭。”楚子航下意识说,但他停顿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答案太过于有主观性了,摇头又说,“这个答案有很多种可能,这只是其中一种,如果按后面几个问题的类同性来回答,应该是1个月加2个月等于1个季度吧。”
“可能吧这只是答案的一种。”林年说。
楚子航看向林年,似乎意识到了对方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不上闲来无事做想考验他脑筋急转弯,极有可能这个问题跟对方做的噩梦有关联可什么噩梦会梦到脑筋急转弯?
尽管抱有疑惑,但楚子航却还是没有问出口,扭头看向了舷窗外的风景陷入了等待牛奶的寂静。
过道那侧林年在问完问题后也环抱着手偏头看向窗外,北极圈的天空很干净,就像结冰的湖面一样是冰蓝色的,蓝到天那边时又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水坑,银灿灿的流淌着波光——那是月亮,盯着月亮的人就像隔着冰水看鱼的垂钓者。
每个人从冰坑里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人看见了成群的鲟鱼,也有人则是看见藏在巨大阴影下的黑色鲸鲨他们倒也的确没必要去互相述说自己的所闻所见,冰原上的垂钓者在偶遇时都是默默地颔首致意,从不会失礼地去窥探对方手里的鱼桶。
当乘务员将两杯牛奶送到楚子航和林年手中时,两人在结束了这段冰流般的沉默,端住牛奶的双手被热温传递全身,睡眠失温的冷感全都随着一口牛奶下肚被驱散掉了。
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呼出了口白气,听到彼此的呼气的声音,又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
“既然睡不着,那就提前讲讲入学的一些事情吧,卡塞尔学院和其他学校的办学目的不同,所以学风自然也会不同,有几点可能你需要注意一下。”林年把喝到一半的牛奶放在座位的挡板上用手捧着取暖。
楚子航捧着牛奶侧眸看着林年一言不发,专注的表情表示自己一直在听。
“首先,学院的目标是屠龙,这点你是知道的,并且大概也已经深信不疑了,所以我不多赘述,能免去大多数学生面临的对学院的第一次信任危机倒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这点我还得感谢你的爸爸。”林年看向楚子航说,“但话也说在前头,你跟你爸爸那一晚在高架路上遇到的事情切记保密不要乱说,一旦失言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
“我知道。”楚子航点头,但安静了几秒又问,“高架路上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也是”
“我不知道。”林年说,“祂以神祇的身份自居,祂说祂是北欧的神主奥丁,但在北欧神话里奥丁是尼德霍格的死敌,可我们接受的教育里,这个世上最古老的文明从来只有龙族,没有所谓的北欧神系,所以现在奥丁的身份存疑,不能轻易下定论。”
“为什么祂会找上我们?”楚子航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但这也是为什么你不能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的原因。”林年淡淡地说,“我们已经深陷这个毛线球中了,一旦事情本身被宣扬出去了,有些人为了理清这个毛线球得到里面的利益可是会不择手段的,他们大概率会一刀切或者一把火烧干净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可别忘了我们自己还在毛线团深处不能自己。”
“我明白。”楚子航点头。
“既然能在这方面上达成共识,那就好说了。”林年也点头,“接下来在抵达山顶学院之前,我会跟你科普一下学院里的一些生存规则。”
第三百二十六章 生存指南
“规矩五十五,如果你是一个面皮薄的人,不要加入学生会,不要加入学生会,不要加入学生会。”
“为什么要说三遍?”
“因为很重要。”
特发的1000次快车飞速驶过轨道,惊起了红雀扑腾着从林间飞起,呼啸的风卷起了地上的叶子,滚着圈儿地落在了河道的水流上,跌跌撞撞地翻过石块和倒躺在河道里的枝丫,冲进了幽深的枫树林中。
林年和楚子航对坐在列车上,两人窗外秋意渐浓的伊利诺伊州枫树林成群,像是燃烧的野火点在了广阔的平原上,偶尔点缀几株紫罗兰在枫叶堆里,亮眼得像是火中的宝石。
从直飞芝加哥的航班降落后,林年和楚子航不急不缓地边走边聊,赶到了芝加哥火车站,期间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和不速之客,两人就像是结伴旅游的好哥们一样,拖着行李箱走在大厦林立的钢铁丛林之中,路边的画家见到他们都忍不住提出画上那么一副的邀请,但被两人婉拒了。
其实按照正常的火车调度,1000次列车已经在一个星期前停运了,这意味着所有的大一新生都已经通过火车赶到了卡塞尔学院,现在应该已经被分配寝室完毕了,唯独林年和楚子航在那座滨海城市多滞留了一段时间,直到今天才施施然赶到火车站。
按正常来说,没有了班次迟到入学的学生只能通知学院,在为期二十四小时的等待后,才能调度新的一班车来接送他们。
但林年和楚子航却是个例外,准确地来说是林年是个例外,他在卡塞尔学院拥有‘s’级的权限,而‘s’级在那个精英制度的地方自然代表着特权很大的特权!譬如正能像现在一样临时让系统重新进行调度,经过繁琐的计算使今天既定的一趟、甚至数趟列车暂时停运下来,在原本紧密有序的调度里强行抽出空档,获得一次绝对优先权特地来接他们。
这种特权林年本是不常用的,但在现在这个当口下,再不走点后门他和楚子航就都得迟到了,只能给诺玛打了一通电话,在诺玛耐心亲切的安排下,当天芝加哥的火车调度的运行图就发生了数十次变化,最终在两人赶到火车站时,黑色如子弹头一般的1000次列车就已经停在了月台等待着他们上车。
—
“要到了。”林年摩挲了一下牛奶杯说。
楚子航端着咖啡杯扭头看向火车舷窗,一片枫叶贴在了上面,被风压得轻轻颤动,叶上的脉络在玻璃上留下了清晰的印子,在叶子尖儿的远处冒出了一座矮山,山的半山腰上藏着古老的城堡似的建筑,阳光照在那屋顶上折射着时代的流光。
1000次快车上林年和楚子航都身穿着卡塞尔学院墨绿色校服,领口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们上车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按这个速度不出十分钟左右就能抵达终点站的月台。
一路上林年给他讲了很多有关卡塞尔学院的生存小知识,比如rule_nuber_one,任何打着新闻部头衔找上门的都一律按传销处理,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rule_wo,食堂3号窗口的大妈打饭有颠勺的习惯,建议去隔壁的4号窗口,饭量瓷实且管饱。
rule_hree,不要靠近湮灭之井,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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